第8章 (8)
什麽好的預兆。荒回神,兩人加速往神社走去。
行屍走肉般的村人寸步不離的跟在他們身後,手指尖冒起黑色光點,不停的敲打着盾。
踏入神社附近,村人便不再攻擊,仿佛遺失了目标般漫無目的的開始游蕩。
安倍晴明松了口氣,面色更為凝重,伸手拿出藏在袖子裏的符咒,不出所料,符咒上的符文慢慢消失了。
“她說你可以消滅符文?”安倍晴明收起符咒,表情格外凝重,面上依舊帶着貴公子般的矜持。
荒冷漠的盯着安倍晴明,看了近一分鐘。這個人類在懷疑他,荒勾起嘴角,似乎是嘲弄,也不點破無言的點頭。
安倍晴明嘆了口氣,微微擺動折扇,為今之計也只有選擇相信了,村人已經開始變異,不能再拖了。
許久未曾搭理的樹葉令神社看上去破舊不堪,鳥居一角已經被破壞,是酒吞童子上回來不小心弄得。
踏在石階上還能聽到枯葉被碾碎的聲音。
Ⅱ
安倍晴明推開神社門,昏暗的屋子照進一絲亮光,空氣裏都是混濁的灰塵,怨氣上回已經除盡,只剩下那道貼在石像上的咒符。
咒符已經被侵蝕的看不清原本的模樣,荒緩緩走上前,身旁浮動的隕石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這是――”
荒猛地睜大眼!
這道符!
“小心!”
距離荒不遠的安倍晴明立刻扔出符咒,兩道亮光相撞發出不小的爆炸聲。
荒舉起衣袖擋住爆炸餘威。
“大明咒”荒冰冷的聲音響起:“是佛家的咒符。”
“佛家……”
安倍晴明擡頭再次看向那道佛咒,發出一次攻擊之後佛咒更加破碎。
“天罰·月”
荒浮在半空,神社化作星辰幻境,無數星隕從天而降。安倍晴明站在他身後,握緊扇柄暗自吃驚。
他的力量……很強!
遠在荒神殿的瑜白似有感悟,若有所思的看向鬼村方向,手指開始轉動,依次做出“兵,者,列,前”的手勢。
最後左手在上豎起食指中指,右手向下豎起大拇指,食指,小拇指,兩手緩緩碰撞。
她閉上眼,厚重的妖力在她身上爆發開來。
荒猛地睜大眼,那道符咒的力量在變強!
“躲開!”只來得及喊出一句話,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神社屋頂猛地傾蹋,純淨的淨化之力爆發開來。
Ⅲ
發生了什麽?
荒記不大清了,只記得那突然暴增的力量差點把他炸飛。
那他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神社吧。
身體仿佛錯位的疼痛刺激着他,就像是骨頭不停的被碾碎,重組,再碾碎一般。
荒逼着自己睜開眼……
是……光?
“啊,你醒了?”悅耳的少女音響起,他……是被救了嗎?
“可以動了嗎?妖怪果然很厲害啊。”歡喜的聲音再次傳來,荒想反駁那個“妖怪”二字,卻發覺自己無力的緊。
努力了幾次,終于睜開眼,頭頂是一大片布滿青苔的岩石,他停着休息了會兒,積蓄力量緩緩扭頭。
……
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瑜白?”
“哎?你認識我?”抱膝少女微笑。
不,不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的更新……
下午睡過頭了
麽麽噠
求按爪留言收藏
麽噠
――――
☆、稚童
Ⅰ
陰冷的濕氣在空氣中流淌,洞外傳來寒風的呼嘯聲,低沉肆虐。刺骨的冷風從隙縫鑽進,令栖息在洞穴裏的生物瑟瑟發抖。
那麽現在應該是…冬天?
洞口被布簾遮住,看不見洞外的景色。不遠處的火堆慢慢燃着,發出木頭炸裂的啪啪聲,帶起一兩點火花,溫暖而明媚。
他…到底在哪兒?
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令荒不大舒服,無法确定自己身處何處,甚至不确定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
這是夢境?還是…真實?
虛無的令人不喜。
荒躺在草堆墊上,身上蓋着厚重的毯子,有些遲鈍的思考着現在的處境,過于安靜的空氣令他遲緩,最後竟睡過去。
神力在體內緩緩的流淌,恢複的極為緩慢,徹底恢複還需要一段時間。那麽…這是他自己的身體?
迷迷糊糊間他思考到。
再次醒來,分不清時辰。
洞穴內依舊安靜,光線并不充足,一直坐在一旁的瑜白失了蹤跡。
荒想坐起身。
“餓了嗎?再等下。”
聽見問話聲,荒起身的動作停了下,失去力量支撐的身體又倒回草堆上。
布簾被掀開,冷氣撲面而來。抱着食物的瑜白跺跺腳,鞋底還殘留着冰渣。她呼出一口冷氣,伸手裹緊披風。
她可是相當怕冷的。
“冬天…還真是讨厭。對了,你吃蘑菇嗎?這個時候找不到什麽吃的了呢。”她問的非常自然,似乎他們相識已久。
顧不上身體的疼痛,荒有些茫然。這種感覺很奇怪,不光是對于這個陌生的瑜白,更是聽見她聲音後突然的安心。荒難得露出一副直白的迷惑。
為什麽他會突然安心?
還有……她以前是這個樣子?
向來優雅含蓄的瑜白也有如此跳躍的時候?唧唧喳喳的像個普通女孩,就像是貴女變作少女,一種迥然不同的感覺。
“為什麽盯着我看?”
瑜白把蘑菇放在陶瓷鍋裏,有些奇怪。這個孩子……看她的表情真的是很奇怪啊。
就像是透過她看着另一個人一樣。
難道是母親?
她和他的母親難道很相似?
話說他為什麽會一個人倒在冰天雪地裏呢?是被抛棄了?
一瞬間,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瑜白搖搖頭把那些亂糟糟的想法扔棄。
放好蘑菇,慢慢走近荒身旁,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已經不燙了,很好,退燒了。
對了,他說他叫荒。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吶,荒喜歡吃蘑菇嗎?”
荒撇過頭,不想承認這個笑的有些傻氣的姑娘是他認識的瑜白,即使她們長得一模一樣,身上的氣息也絲毫不差。
見那個躺在自個床上,聽到她的問話甚至閉上眼不搭理她的小家夥,瑜白有些生氣。
“沒有禮貌的小孩子是不會惹人喜歡的喲,不要那麽嚴肅的板着臉,笑一個呀。”
荒不可思議的瞪大眼,這個家夥竟然……在捏他的臉?!
“住…住手。”荒口齒不清的叫停,模樣有些狼狽,頭發也變得淩亂。
“叫我歐尼桑我就放手。”瑜白惡趣味的戳戳小少年嬰兒肥的臉頰。
太久沒有遇到可以說話的生物,在看到倒在雪地裏的荒時,內心一下子變得喜悅,所以即使這個家夥那麽冷漠,瑜白也非常的開心。
終于不是,自己一個人了呢。
瑜白見小家夥氣呼呼的樣子,笑的更開心了,手還不客氣的蹭上了他的頭頂。
明明是個小家夥,偏偏要板着臉裝作大人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好笑。
“……”
“快叫”
“住嘴”
“啊,你還兇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吶。”
“……”
Ⅱ
不知什麽原因,原本傷及肺腑的嚴重傷勢短短幾天就好的徹底。
荒也徹底相信,他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他還沒出生的年代。
“這裏是哪裏?”荒身上穿的是瑜白改小的冬服,肉嘟嘟的小臉露出不符年紀的嚴肅表情,格外具有喜感。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變小的緣故,力量還在,卻無法被他支配,仿佛在沉睡無法被喚醒。換言之,現在的荒根本無法使用力量。
更糟糕的是他變成了三歲稚童的模樣,這也是他無法脫離瑜白照顧的原因之一。
荒盤腿坐在草堆上,聽見他的問話,瑜白放下手中針線,思考着組織了一下語言:“這裏是紅葉林。”
紅葉林?那是……
“四國?”荒不大确定的問出聲,他不确定幾十年前紅葉林是否處于四國。
瑜白點點頭:“嗯,是四國。”
荒稍稍松口氣,見他那副早熟的模樣,瑜白倒有些好奇:“那麽你為什麽會倒在雪堆裏?”
“……”雪堆?荒搖頭。
怕觸及他的傷心事,瑜白并未追問,語氣也溫柔了些:“如果你想離開,或者尋找家人,最好等到暴風雪結束。”
瑜白心底默默給荒标注了:大妖幼子的标注。
荒點點頭,他确實打算去尋一目連,同為神的一目連或許會知道現在的情況。
“…謝謝你…”
“嗯?”瑜白擡頭,她剛剛是不是聽到了道謝聲?荒睡在草堆上,背對瑜白拉上被子。
瑜白輕笑出聲,道謝還害羞,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作者有話要說: 變小的荒
各種求,握爪麽麽噠
――――――
明日可能會晚更或者不更
不确定有木有事
――――――
稍晚修改
瑜白和荒不靠譜的旅程開始啦
――――――
明天更
☆、相處
Ⅰ
紅葉林,位于四國左側的一個村落旁,赤色紅葉常年不落,所以紅葉林也有“不落的緋色”之稱。
這裏終年不落的紅葉,今年不合常理的漸漸飄零,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
安蕾是個普通的村民,居住在紅葉林不遠處的村落裏,因為紅葉林的關系,他們村莊裏也種着許多楓樹。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即使是紅葉林也被染成了素白。
安蕾小心翼翼的躲過母親的勘察。她總是那樣,根本不理解自己,總想把自己困在家裏。
“你做什麽安蕾!”在母親憤怒的大叫中,安蕾咯咯笑出聲,一邊笑一邊回頭,她發誓她會在下午之前回去,當然如果她忘了時辰就別怪她了。
對于常年居住于此的安蕾而言,紅葉林的路在熟悉不過了,她甚至可以閉着眼走出去。
比如穿過那個突兀的大石頭就能看到一塊空地,往日裏會有土老鼠住在那兒,還有一個隐藏的洞穴,那是被她當做秘密基地的地方。
安蕾一個快步沖刺,唰的下穿過大石頭。
“啊啊啊啊――”
又一次來不及剎車,整個人臉朝地狠狠地摔在了雪堆裏。
“痛痛痛――”
她一邊揉着摔疼的臉,一邊從雪堆裏爬起來。被冰冷的雪一刺激,整個人凍的一哆嗦。
甩甩頭,打起精神,快速站起身,不得不說雪地裏真冷。
被厚雪覆蓋,安蕾找不到自己上次藏的食物了。她記得在左邊?也許是右邊?
啊!她到底把土豆藏在了哪塊石頭下面?安蕾懊惱的揉着本就亂糟糟的頭發,手指在雪地裏不停的摸索。
就在這,不會錯的。
啊啊啊!找到了!
驚喜的從雪堆裏翻出一袋子土豆,安蕾正一臉開心的把布袋子系在了自己腰上。現在可以去秘密基地烤土豆吃了,在冬天土豆也是難得的美味。
等等……
安蕾突然轉身,又蹲了下去。她剛剛是不是摸到了奇怪的東西?安蕾疑惑的看向雪堆,最終還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又伸手開始摸索。
真的拽出了個奇怪的生物啊!安蕾忍住噴薄欲出的尖叫。
人…人類?還是妖怪?
她,她竟然在雪堆裏挖出了個人??難道是雪童子?不不不,那麽漂亮應該是雪女才對。
啊!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吧,他會不會死啊。
Ⅱ
另一方向――
對于瑜白而言,撿個人回來似乎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并不是簡單的把他的傷勢養好,然後給他吃的就可以,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瑜白已經有些後悔了。
她似乎給自己找了個不大不小,又無法忽視的麻煩。
她不知道紋車妖妃那時,是不是同樣對她也是從無奈開始,起碼她現在挺無奈的。
比如這個孩子一直沉默的坐在草墊上,就像木偶人,沒什麽表情的小臉看上去格外陰沉。
這大概也是瑜白喜歡逗弄他的原因,畢竟這副表情放在孩子身上實在是太奇怪了。
又或者,他格外喜歡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比如現在:
紅葉?
“所以紅葉是誰?”瑜白确實疑惑,她住在這兩三個月了,也沒見到過什麽紅葉,綠葉的妖怪。
荒被反問得愣了下。
他與紅葉并不相識,聽聞她還是因為酒吞的緣故,自然不知道紅葉是何時出現在紅葉林的。
那麽現在這片紅葉林并沒有紅葉的存在?
“不,沒什麽。”荒跳過這個話題,五短的圓潤小身板走到布簾前,微微拉開簾子,冷風吹得他直接閉上眼。
變小之後似乎直接變成了人類一樣,虛弱的令他不習慣。
冷風突然停住,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布簾被拉上了。
瑜白笑着抱起荒,此刻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臉茫然的與她對視,顯然是被吹懵了。
“即使想要出去,也要等到暴風雨停下。”瑜白拿起手帕拭去他臉上的雪。
“唉?臉紅了。”
“沒有!”
“耳垂很紅啊。”
“……”
對于荒而言,這大概是為數不多的狼狽了,無論是變小變虛弱或者其他,對于瑜白他完全無法做到熟視無睹。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對于她的調侃只要無視就好,就像以前一樣冷漠就好,但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心如止水。
很奇怪。
被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摟住,荒的呼吸都失了一拍,身子不自覺的繃緊,呼吸驟然變得很輕。
“乖,不用着急。”溫柔中帶着安撫。
他被按在她的懷裏,鼻翼間充滿着甜膩的氣息,仿佛是互相依偎,互為附屬。荒失了神,在瑜白一聲輕過一聲的安撫下漸漸平息。
閉上眼,總覺的這樣……還不錯。
Ⅲ
對于安倍晴明而言眼前的救命恩人顯然令他措手不及。
“你叫安倍晴明?”安蕾把火炭裏的土豆翻面,目光在眼前漂亮的男人身上來回打量。
薄薄的櫻唇因為失去溫度而變得蒼白,細長漂亮的眸子帶着點點笑意,對于自己狼狽的模樣并不在意。
這個家夥果然是妖怪吧!
哪兒有人類在雪堆裏凍了那麽久還能完好無損的和她聊天啊。
“正是在下”聲音因為凍久了而顯得格外無力。
安蕾遞給他一個烤好了的土豆,自己也拿起一個坐在一旁啃了起來。
吃的真是優雅。
安蕾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安倍晴明,向來“善于”和人交流的安倍晴明此時到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是從未見過如此……豪放的女子。
“你什麽時候走?”吃完土豆安蕾毫不客氣的準備趕人了,她可沒食物救濟他下一頓,天色也不早了,她還得回家。
似乎發覺自己有些不近人情,安蕾撓撓臉頰又補了句:“你可以明早再走。”
安倍晴明笑着點頭,目光在安蕾的服飾上流連許久,不動聲色的道謝。
待安蕾走遠,安倍晴明盯着熊熊燃燒的火堆,神色不明,許久才緩緩嘆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更新ing
突然想寫綜漫
想寫妖尾
想寫網王
想寫很多亂七八糟的
嘤嘤嘤――
感覺要到十月份才能完結,期間還不能拖拉
――――
努力ing
☆、雪停
Ⅰ
天際出現蒙蒙光圈,天色透着青白。雪在後半夜就停了,此刻林子裏安靜的只剩鳥鳴。
安倍晴明穿着的是少女臨走前留下的衣服,是非常普通的和服,不大合體并且有些粗糙。
長帽不知遺失在哪兒,披散着的銀白長發尾尖還帶在滴水,看不出狼狽模樣依舊俊美。
雪停後,大地素裹,入目皆是白景。
如果還在平安京,這般美景源博雅定會不會放過,他會帶上幾尾新鮮的魚,穿過第三大道,不帶侍從一個人漫步至他府上。
然後又會詫異的問他,這回又是哪位式神出門迎接。
不,不一定是式神,也許是老鼠,也許是會說話的貓,也會會是名為安倍晴明的陰陽師。
不過若真是他親自出門等候,源博雅定然會覺得他不過是個式神。認他如何解釋都不信,大抵是欺負狠了的緣故吧。
對于源博雅每次前來都會驚訝一番的模樣,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然後源博雅便會追問他一些怪事。
而他則是惡趣味的說着那些符啊,咒啊,令源博雅頭昏眼花,連連叫停才松口。
安倍晴明想着,臉上露出笑意,薄薄的唇瓣微微勾起,慢慢敲擊着扇柄。
說起來這把扇子沒丢實在是太好了。
他現在想去見見其他人,他想要确定些事,若是真如同所想,那麽可真是糟糕透了。
雖然嘴上念着糟糕,但是面上卻還是柔和的笑意,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令他苦惱。
大雪覆蓋了山路,白茫茫的一片令人難以認清山路,許是一不小心就會迷路。不過對于安倍晴明而言并不是什麽大問題,他并不靠路來認路,而是看繁星。
觀星象才是陰陽師的本職。
Ⅱ
往日的雪景對于荒而言說不上喜歡或讨厭,不過這次卻令他着實不喜。
他沉默的對着布簾,目光深沉凝重,表情嚴肅,配着幼童的模樣格外奇怪。
不知是否 是想要出門的欲望過于強烈,太陽升起後天色竟也跟着晴朗起來,散去了連日來的陰翳。
“要出門嗎?”瑜白問道。
荒漆黑的瞳孔掃過滿地厚雪,面上看不出情緒,神色也沒有瑜白想像中的激動。
這般天氣去找一目連定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一目連是否在神廟。就是在,以他現在的情況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到。
但是不去定然是見不到。
荒有些惆悵,這般無力掌控的感覺确實是糟糕透了。
思考良久,最後他還是點頭。不過并不是打算現在就去找一目連,而是想要熟悉一下附近。
換上厚重的冬服,荒有些難受的擡擡手,穿的實在有些多,令他不大舒服。
見小家夥被自己裹成粽子,都已經看不出原來身材,圓滾滾的模樣更像是雪球,瑜白捂嘴偷笑。
在小家夥面無表情,毫無威懾力的目光下好不容易才止住。
瑜白牽起他的手,略高的體溫溫暖着瑜白冰冷的手指,小小的,軟軟的。
Ⅲ
紅葉林……
與他想的不太一樣啊。
雖然他問過瑜白日期,但是妖怪并不會在意日子,也沒有和人類一樣記錄日期的習慣,所以瑜白并不知道現在是那位天皇當政,又是何年何月。
對比已經有預感的荒并不失落,但是紅葉林的模樣與他記憶中的差別甚大,令他有些懷疑。
在他的記憶中,紅葉林是終年不會凋零的紅色大地,即使是冬日也是耀眼的存在,此刻目光所及只剩下幾棵光禿禿的樹。
“不是紅色嗎……”荒皺眉,語氣帶着疑惑。
瑜白抵着下巴思考一會兒:“我記得剛來的時候确實是紅色的。咦?好奇怪?是什麽時候落葉的?我怎麽記不清了?”
瑜白似乎也陷入一個怪圈,蹲在地上無神的思考。好像是一夜之間所有的樹葉都落了,為什麽她那時候沒在意?
一夜之間樹葉全部脫落,不可能不在意吧。
“還真是奇怪。”最終瑜白只是輕輕嘟囔了一聲。
“也許是妖怪幹的……”荒不太确定,但他确實感覺到似有若無的妖氣。
“妖怪?”瑜白重複了一遍。
像是猛地驚醒,突然小聲叫出聲,一副恍然的模樣:“前幾天看到過白色的身影。”
沒想到瑜白也會那麽咋咋呼呼,還沒習慣的荒懵住。
“是從那邊掉下來的光點喲,好像是發現你的那一天呢。”瑜白伸手指向那座高山。
雖說是“山”,也許被稱作石堆更為合适,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被,而且并不高,就像是很多塊石頭被随意的搭在一起。
“和異變有聯系嗎?”無法忍受她的跳躍思路,荒忍住嘆氣。
瑜白歪歪頭,面露不解:“沒有聯系嗎?”
“看厚度,這個雪陸續下了一個月有餘,那個身影不過是前幾天才落下。”荒不得不耐着性子講到。
“你果然是老妖怪吧。”瑜白一本正經的盯着眼前年幼的荒猛瞧,心底越發堅定他是哪個大妖怪的孩子了。
“……”
這個瑜白是假的吧,如此不着調,荒無言以對。
“沒關系喲,比我矮的話還是要叫我姐姐呢。”
“……”荒幹脆撇過頭,不再搭理她。
“要去看看嗎?”日常逗一會兒後瑜白問向荒,确實有些在意的荒點頭。
如果他在這裏,那麽安倍晴明是不是也跟着來到了這個時代?
實在是令人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隔日更
感覺寫的有點奇怪
很奇怪……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同感……
甚至想重修……
☆、葛葉
Ⅰ
清冷的月光照在平地上,朦朦胧胧,似若綢緞照在那只白如雪的狐貍身上。
兇獸微微擡頭,暗金色的眸子透着冷漠,利齒泛出幽冷的寒光,如同所有的大妖一般,即便是此刻傷勢随時都能令她暈厥,她依舊不願露出脆弱。
“吾名葛葉”
荒睜大眼,有些不可思議,這只狐貍……就是葛葉?
還沒來得及思考其他,就被更為狂虐暴躁的妖力刺激。瞬間繃緊的背脊難受的要命,面上勉強維持着淡定。
葛葉見此咧嘴,像是在……笑?
瑜白不動聲色的把荒護在身後,為他擋去大半妖力,目光觸及遍地碎石,放低身段,語氣格外卑微:“打攪大人再下心有惶恐,若有吩咐再下定當竭力而為。”
她微微欠身,垂眸低首,露出自己脆弱的頸部,只要葛葉想便能輕而易舉的奪走她的生命。
無言的憤怒在荒心底蔓延,他何曾需要這樣的保護?
瑜白死死地按住荒微微顫抖的身軀,她能感受到,這孩子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憤怒?
對于強者俯首稱臣令他憤怒?
空氣似乎都凝固,所有的躁動被龐大的妖力鎮壓,令人窒息。
葛葉安靜
荒忍住心底滋生的憤怒
互相僵持
他見過瑜白優雅從容宛如貴族君姬的模樣,也見過她不着調,叽叽喳喳的樣子。
但,無論是哪一種模樣的瑜白都不該是現在這樣,如此的……卑微。仿佛是低賤于塵土的卑微。
瑜白不知道荒內心的糾結,跪在地上,心底盤算着如何脫身。
荒這一刻茫然了,從未有這一刻來的令他不知所措。
“請您放過他”
瑜白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向來信奉的明哲保身此刻被她全部遺忘在腦後,這一刻她只想保護荒。
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們都會死。”見過她如此模樣的小妖怪還能活下去?葛葉張嘴,帶着腐蝕性的唾液滴在地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瑜白屏息凝神,從未有過的鎮定:“你的傷勢如果不處理……”未盡之意衆人了然。
兇獸露出惡态,張牙舞爪的往前探首,噴出的熱氣讓瑜白有些難受,僵硬的跪在地上,語氣誠懇:“再下不過小妖,并不會對您産生威脅。”
面上誠懇,指尖卻露出紋車妖妃交給她最後保命的符咒。
等了許久,沒有聲音。
又等了幾分鐘,荒突然扯了扯瑜白的衣服:“她……好像昏迷了。”
“???”她那麽努力的脫身結果這只兇手睜着眼睛昏迷了?
瑜白雙腿打顫,牽強的笑了笑:“運氣還真是好……”
“……”
Ⅱ
荒捧着幹淨的毛巾,沉默的看着為兇獸包紮的女子,小聲喃喃:“下次…”
瑜白把不安分的頭發別在耳後,疑惑的擡頭:“你說什麽?”小家夥依舊沒什麽表情浮動,到瑜白卻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擔憂。
難道是擔心她?
“不,沒什麽……”
荒扭過頭不給她追問的機會,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只不問自來的妖狐。
妖狐龐大的身軀遮蓋着圓月,投下一片陰翳。安倍晴明之母,瑜白之友……她剛才的确是打算殺了他們。
為何葛葉會出現在他們洞穴門口?湊巧?還是……被吸引?
若是被什麽吸引?又是被什麽吸引?荒想起下午與瑜白毫無發現的巡查,這個附近沒有妖怪,動物都少的可憐。
難道葛葉的出現真的只是湊巧?
“這只狐貍還真是大啊。”瑜白忍不住甩甩酸痛的手,抱怨道。
想起瑜白格外熟練的跪求姿态,荒忍不住問到:“你經常遇到大妖怪嗎?”
“大妖怪嗎?偶爾吧,不過大多數大妖怪并不會搭理我們這種沒有力量的家夥呢。只要不招惹,在他們眼中我們大概就是和蝼蟻沒什麽區別的存在,并不會刻意為難呢。”
瑜白笑笑:“不過也會遇到喪失理智的大妖怪呢,那個時候只能加油逃命了。”
“為什麽要救她。”
“……她的眸子裏帶着痛苦和悲傷呢。”
那種熟悉的悲傷,就像是紋車妖妃死的時候她的悲痛,深入骨髓,真的很像啊……
“為什麽……剛才為什麽要……”
“為什麽要保護你?你想問這個?”瑜白坐在地上,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過來。荒遲疑了下,老實的走上前。
“我也不知道呢,也許是感覺吧。他告訴我,如果不救你我會後悔一輩子的。”瑜白皺皺鼻子:“一輩子那麽長,我可不要一直在後悔中。”
畢竟……後悔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呢。
“……謝謝”
“說謝謝不該對着我的眼睛說嗎?荒還真是容易害羞。”
“沒有”
“??”
“沒有害羞!”
“耳垂紅了喲。”
“閉嘴”
Ⅲ
葛葉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中她還是一只小狐貍,被人捧在懷裏溫柔的撫摸。
撫摸她的人是誰?安逸的不想動。
夢境還未令她沉迷,畫面猛地一轉,她看見那個有着和她一樣氣味的男子。
是個非常美麗的男子。
男子手持折扇立在盛開的八重櫻下,破舊的常服無法掩蓋剔透的氣質,他勾着笑意,目光卻是盛滿涼意,臉上繪着黑色的花紋。
她認識他嗎?
她覺得她應該認識,但是他是誰?
他說:“葛葉,沒想到你還活着?”
天色驟變,烏雲密布,葛葉面色猛地變得蒼白。
一道道落雷往下墜去,無數的落雷纏繞在她四周。
不知為何面對他終究無法還手,只能任由那明黃色的咒符捆綁着她,一次次被落雷擊中背脊,皮開肉裂,很疼。
為什麽不願還手?
為什麽一看到他就會忍不住落淚?
為什麽?
為什麽!
她可是妖狐葛葉啊!
為什麽……看到他會忍不住心痛,比落雷還令她心痛。
“去死吧,葛葉。”
“……好”她聽見自己蒼白而無力的聲音。遙遠,沉悶的令人難受。
養傷的葛葉猛地睜開眼,還未睡熟的荒同時睜開眼,雖然瑜白說她在治療的藥劑裏加入了能夠讓妖怪虛弱的草藥,但是荒依舊不放心。
金色的眸子對上漆黑的深淵。
“你們救了我?”
“是她”
荒冷眼盯着卧榻的妖狐,倘若她有異動,他絕對會……殺了它!
“是嗎……”
葛葉盯着看了眼睡在它身旁的家夥,神色複雜,還真是不怕死的家夥啊。明明剛剛還被她威脅,此刻竟然在她身側睡熟。
過了許久,荒聽到一聲很短的嘆息,伴随着很輕的道歉:“抱歉……”
☆、母子
Ⅰ
天氣回暖,冬雪消融,沒有升溫,反倒是更加刺骨的寒冷。本該是躲在屋子裏捧着火爐睡覺的好日子,瑜白擡頭看向灰白的天空難得惆悵。
兇獸趴在一旁,眸子半眯着,享受着毛發被溫柔梳理的舒暢。
“你們是母子嗎?”
“……??”
瑜白扯扯嘴角,試圖勾出一個不太牽強的笑容。大早上被這只狐貍叫起來順毛,要知道前幾天她們差點被它殺了的啊!
即使是脾氣再好,這時候也會覺得郁悶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只狐貍到底是哪裏看出她們是母子的?原來她看起來很像母親桑啊。
瑜白迷之低氣壓。
“不是嗎?”葛葉晃晃腦袋,把頭頂的落雪抖開,語氣随意,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擊了一位少女心。
她依舊維持着原型,巨大的身軀趴在一旁,懶洋洋的曬着太陽,心情看起來不錯的樣子。尾巴左右搖擺,被梳理整齊的短毛令她愉悅。
如果是自己打理會很麻煩。
“……不是。”
“他的身上有你的氣味喲。”葛葉壞心眼的對着瑜白呼氣,吐出的白氣令瑜白差點翻身倒在雪堆裏。
拽着葛葉的狐毛,瑜白穩了穩身子吓出一身冷汗。差點以為要被吃了啊,這只狐貍的惡趣味還真是奇怪。
“生活了幾天,荒身上有我的味道并不奇怪吧。”
話剛說完,就迎來葛葉震驚的目光,如果從放大的瞳孔可以看作是震驚的話。
那麽大一個狐貍腦袋突然出現在眼前,被直勾勾的盯着還是讓她的心髒猛地一抖,差點失手剪了狐貍毛。
如果不小心剪了……葛葉真的會把她吃了吧!完全沒在意自己差點被剪毛的狐貍,一反懶洋洋的常态,語氣有些八卦。
葛葉:“難道你不知道?”
瑜白:“知道什麽?”
葛葉:“味道啊,味道!你是笨蛋嗎?”
“……”所以到底是什麽味道,她真的不知道。
葛葉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