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場
許宴川睜開眼時,正躺在一張雪白的大床上。
床板有點硬,絕對不是賓館的床。不過睡這種硬板床應該對脊椎挺好,跟他的床一樣。
許宴川懵了一會兒才從床上坐起來。
他的動作扯動了被子,也扯動了一直趴在被子上的喻栖。
喻栖被這麽一拽,立刻跳起來:“體溫計體溫計——”
許宴川握住她的手腕。
喻栖一驚。
十幾個小時之前,被含住手指的感覺還殘留在指尖。
許宴川的表情卻跟當時完全不一樣。
他恢複了往常的冷靜,臉上還是沒有表情,眼神卻不似往常那樣冰冷:“在你手裏。”
喻栖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在被他握住手腕的那只手中,看見了自己在找的溫度計。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把溫度計放在許宴川耳邊:“量一下。”
許宴川偏頭。
喻栖把溫度計塞進他耳朵,拿出來一看,36點5度,非常正常。
“感謝許總。”喻栖說,“你為科學獻身,進行了一次非常偉大的實驗!”
許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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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栖握着溫度計笑嘻嘻地說:“剩下的內容就是機密了,不能告訴你。”
許宴川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他睡在一個很簡單樸素的房間裏,周圍的裝修非常性冷風,幾乎就是他的房間做了個反色——黑色的地方變成白色,白的地方變黑。
這種環境讓他放松不少。
他靠在床頭,有點懶散地捋了一把頭發,問道:“是我配合完成的實驗,我沒有知情權?”
“我想保密耶。”喻栖說,“如果能研究出什麽結果,我會免費公開研究成果呀。”
許宴川問:“如果我想加入研究呢?”
喻栖:“不行哦。”
“……”許宴川笑着看了一眼時間,“那麽喻教授,打算用什麽來支付這次實驗耗費的時間?”
他失去意識前剛剛吃過晚飯,現在時間卻又到了中午十一點半。
喻栖:“……”
差點忘了,這人精得很,怎麽可能免費讓他做小白鼠。
許宴川發燒以後說了幾句胡話,動作也變得有點輕浮。
好在還能聽得懂人話,喻栖想辦法把他往研究所裏有設備的地方帶過去。
路上遇到幾個其他研究員,許宴川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如果不是系着的領帶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襯衫紐扣也開了兩顆,絕對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麽差別。
禮貌卻疏離,冷靜理智,又顯得有點清冷。
他跟着喻栖一路走到住宅區,腳步就已經開始晃了。
像喝醉的人,走一步能晃三下。
最後實在支撐不住,靠在了喻栖的身上。
他身體的熱度隔着襯衫傳過來,燙的吓人。
喻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只能先把人帶到她的房間裏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讓許宴川在床上躺好以後,她帶了一些簡易的設備進來,開始每隔五分鐘記錄許宴川的數據。
除了他的身體變化,還有異能的波動。
研究所裏有設備可以檢測到異能的存在,跟異能評級的設備類似。
在許宴川身體溫度升高的同時,房間裏的異能波動也在不斷地變強。
就這麽一連記錄了快十個小時。
一開始許宴川還時不時地睜開眼跟喻栖聊上幾句,後來體溫上升到42度,心跳快得吓人,喻栖都準備喊醫生了。
她自己也了解基本的醫學常識,但許宴川的變化顯然超過了常識的範疇。
結果5分鐘之後,溫度開始下降,心跳也穩定下來。
許宴川卻也沒有再睜開眼。
直到他的體溫恢複正常,整個人進入了普通的睡眠狀态。
喻栖這才支撐不住,趴在旁邊也睡着了。
“你發燒了。”喻栖老實說,“我也在旁邊照顧了你十幾個小時呢。”
許宴川:“是進行了十幾個小時的研究吧。”
喻栖:“……”
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呢,大家是良好友善的合作關系,這種小事情就不要說得這麽清楚了嘛。
許宴川看着喻栖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萌混過關。
他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外套被脫了,領帶歪着挂在脖子上,胸口的紐扣解開了兩顆,露出筆直的鎖骨。
真有幾分衣冠不整的禽獸的樣子了。
“那、那。”喻栖說,“那許總想要什麽來交換?”
許宴川動了動手腕,開始扣自己的襯衫扣子。
“我的異能升級了。”他說得很直接,“你進行的是關于異能升級的研究?”
喻栖:“……咳咳咳。”
“在這之前沒有過公開的例子。”許宴川說,“你一直有這種假想,剛好遇到了我。我是第一個?”
喻栖:“……許總,太聰明的男孩不可愛的。”
“謝謝誇獎。”許宴川勾唇道,“就用喻教授的十幾個小時來交換吧。”
喻栖一愣:“什麽?”
“選個你有空的日子,陪我——”許宴川又看了一眼手表,“十六個小時。”
喻栖:“……可以分期付款嗎?”
許宴川:“不可以。”
喻栖:“……”
“或者你把記錄的數據給我。”許宴川說,“我們共同完成這項研究。”
喻栖:“那之後你會同意公開研究成果嗎?”
如果是兩個人共同完成的研究,許宴川不同意,她就不能夠免費公開。
許宴川沒說話,眼神裏分明寫着“你說呢”。
“……好吧,我們選個時間。”喻栖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你要随時跟我說你身體的狀況。”
異能進化會有什麽變化,是否是永久的,會不會發生退化。
這些都是值得研究的問題。
“可以。”
許宴川很快同意了這個要求,“我現在覺得沒有力氣,有點虛弱。”
“嗯嗯嗯。”喻栖飛快地記錄。
許宴川伸出手,動作自然。
喻栖低頭一看,認命地幫他扣袖子上的紐扣。
扣子扣好,許宴川又說:“還很渴。”
“我去倒水!”喻栖站起來。
許宴川問:“我的外套呢?”
喻栖把外套丢給他,跑出房間打算給他倒杯水。
跑出去才發現家裏根本沒燒水。
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實驗室度過,平時家裏都沒幾分人氣,冰箱都是空的,那還有人負責燒水呢。
喻栖嘆了口氣,只能出門去買。
許宴川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發現手機早就沒電了。
床頭插着數據線,剛好跟他的手機型號一樣,許宴川放松身體靠在床頭,先把手機插上,充電開機。
有些人對于男女關系确實不怎麽在意,比如許宴川,他看着人的時候,腦袋裏都是一串一串的數據。
就算他在異性的床上醒來,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心裏波動才是。
但有種微妙的感覺萦繞在他的心頭,讓他沒辦法冷靜下來。
手機打開以後,裏面的未讀消息和未接電話一下子跳出來,手機有一瞬間直接卡死了。
許宴川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好在手機性能很好,很快又正常運作起來。
許宴川翻着歷史記錄,一邊回複消息,一邊又忍不住回憶起剛剛的畫面。
一覺醒來,看見某個穿着白大褂的姑娘。
這姑娘估計跟他一樣,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思考,滿腦子都是數據。
——他應該覺得輕松的。
可實際上,他覺得煩悶,甚至開始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許宴川突然按下了手機鎖屏,仰頭靠在床頭,手心蓋住了眼睛。
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必須讓飛速運轉的大腦休息一下。
休息了還沒半分鐘,寝室的門被大大咧咧地推開。
許宴川睜開眼,有點期待地朝着門口看過去——
他看見了另一個男人。
據說是喻教授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許宴川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嘴角反倒挂起了笑:“葉先生,中午好。”
葉珩動了動嘴,沒說話。
許宴川從他的口型裏看出,他說的可能是“我操”。
“你……”葉珩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你怎麽在這裏?”
喻栖不是說他們是合作夥伴嗎?
怎麽他媽的合作到床上來了???
葉珩氣得眼睛發紅。
許宴川覺得自己心情還不錯,他從床上下來,穿好鞋:“你可以去問喻教授。”
喻栖應該不會把她想做的研究告訴別人。
她是真的喜歡和享受研究的過程,也很喜歡研究成功的感覺。
她不會獨占研究成果,但更不會把自己在做什麽研究,随随便便就告訴別人。
葉珩的拳頭握了又握。
喻栖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小珩?你怎麽跑這裏來啦,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等等,你又偷偷用異能??”
在葉珩的能力面前,什麽門鎖都形同虛設。
“我拿到異能使用證了。”葉珩側身靠在門框上,咬牙看着喻栖。
他奮戰了一個通宵,好不容易把那些死記硬背的東西考過了,再加上家裏背景清白,父母都是國寶級的音樂家,使用證很快批了下來。
雖然是臨時的。
使用期限更長的執照就需要更多調查了,除去資格考試,他的家庭背景,還會有專業人員過來深入調查他的異能的适用範圍。
喻栖對着葉珩,又露出那種又好氣又好笑的無奈表情,說道:“使用證的許可範圍內,肯定不包括擅自打開別人的門鎖吧。”
“……”葉珩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指着許宴川,問:“那你跟他的合作範圍,就包括到對方——”
他想說到對方的床上,又覺得這樣的形容太過刺耳。
閉了閉眼,忍了半天,有點委屈的開口:“到對方家裏來?”
那副表情,活像誰欺負了他似的。
喻栖都忍不住想過去哄哄他。
她三兩步走過去,握住他的手指拉下來,聲音也軟了:“好啦,不要拿手指指着別人,不禮貌的。”
哄孩子似的。
顯得葉珩十分幼稚。
葉珩卻偷偷地用得意的眼神看了許宴川一眼。
許宴川眯起眼。手背到身後,發動異能,冷笑了一聲。
這個叫葉珩的,在喻栖面前一副奶兇奶兇的樣子,裝得跟什麽乖寶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