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富二代×總裁(14)
一走出院子,韓嶼就看到樹下的陰影裏,有個人正心神不寧地走來走去。那個人指間夾着的香煙,燃起一點紅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不期然地,韓嶼想起來齊安從前和自己聊過的話題,心頭有些柔軟蕩漾開來——“我希望有個人能令我在半夜十二點,突然地想念。我或許會跑到他家樓下大聲呼喚他的名字,而他不會嫌棄我擾人清夢,反而願意走下樓去,聽我說一些漫無目的、異想天開的話,那樣,我就很開心了。”
“你怎麽不叫我?”韓嶼的突然出聲,使得樹下徘徊的那人如夢初醒。
齊安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望向韓嶼出門的方向,随即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原來沒睡啊。”
韓嶼大步走到他的身旁,看着他已經重新打理好的發型,忍不住惡劣地伸出手,揉亂了他的發:“是啊,要不怎麽說今晚一直睡不着呢,原來是有可愛的男盆友在等我。”
齊安面對韓嶼如此親近的調侃,一時有些不是很适應,“男朋友”這個身份轉變來得委實有些太快了,讓他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夢裏。
但獨自徘徊在午夜的路口時,戀人心有靈犀地走下樓來,這份驚喜使得齊安的眼裏仍有着掩飾不住的興奮:“嗯,我睡不着,想來這裏看看。”
韓嶼好笑地看着這家夥如此容易滿足的愉悅表情,只覺得心上那種沉甸甸的壓力一下子也被抛開了不少:不管前路如何,至少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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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齊安被韓嶼幹脆地帶上樓,穿着韓嶼的睡衣,坐在韓嶼卧室的大床上時,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我感覺這樣,是不是有點進展太快了?”
“哪裏快?”韓嶼可一點兒也不覺得這個進度快,說着,他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齊安的某個重點部位,“是這裏嗎?”
齊安被韓嶼分外刻意的一眼盯得窘迫不已,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般發燙。今天在跑車裏的那段意亂情迷,簡直是齊安這輩子都不想提起的黑歷史。
見齊安一副羞恥到不想說話的樣子,韓嶼适可而止地不再調侃,湊上去開心地親了一口,直接打斷了齊安的思緒:“今晚我什麽也不打算做,這樣OK了?”
齊安回過神來之後瞪了他一眼,可惜這個眼神綿軟,對韓嶼來說沒有任何殺傷力。
韓·坐懷不亂·蓋着棉被純聊天·小羽毛說到做到,一整晚都規規矩矩的,未曾越雷池一步。反倒是躺在他身旁的齊安,被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弄得燥熱不安,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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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時光總是溜走得特別快。
韓嶼和齊安進入了黏黏糊糊的戀愛日常,連一句“今天吃什麽”這樣的話也值得他們短信發個半天。
韓母的腿傷漸漸好轉,在韓嶼暗示她“心儀的對象是個男人”之後,糾結了個把星期,最終接受了這個現實:畢竟,韓嶼可從來沒和女孩子談過戀愛。
而在韓父和韓辰的努力下,韓氏漸漸也從蘇氏的陰謀中回過神來,開始了自己的反擊。
一切都顯得十分平靜,宛如風雨過後的寧靜深海,誰也不知道在那海平面下醞釀着怎樣的驚濤駭浪。
直到韓嶼再次陷入奇怪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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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怪夢,和之前那些零零碎碎的夢境都有所不同。
韓嶼只覺得自己仿佛在旁觀一場長長的電影,過去那些瑣碎細節一點點被串連起來,拼湊出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
夢中的韓嶼意氣風發,剛與蘇氏董事長留學歸國的小女兒蘇悅舉辦了盛大的訂婚禮。
韓嶼眼睜睜看着那個“自己”端着香槟,在訂婚宴會上喜氣洋洋地到處與人交談,而齊安卻低調地一個人坐在大廳角落,一杯接一杯,試圖把自己灌醉。
他簡直不敢想象,那時的自己原來可以這麽傻。
随後宴會進行到了尾聲,那個訂婚的“自己”也喝得不少,半醉半醒地走上樓去,卻誤入了齊安休息的房間。
喝醉了酒的齊安卸下了平時的冷淡表情,酒氣的熏蒸使他的面色泛起淺淺的酡紅,那種無意識散發出的誘惑的确性.感非凡。這個引人遐思的情節曾在那次夢醒後被韓嶼無數次想起,此刻他卻只恨不得一切從未發生過。
他看到“自己”着魔般地俯下身去,而齊安竟然迷迷糊糊地反手擁抱住了他。
接下來的發展,韓嶼幾乎不忍心看。
那個被酒精侵蝕了大腦的家夥,動作絕對稱不上溫柔,更不用說齊安還是第一次,明顯承受得異常痛苦。可是即便這樣,齊安仍然強忍着迎合了他的動作,溫順地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韓嶼氣得想給那個沒心沒肺的自己一巴掌,好打醒這個人,讓他看看清楚自己都在做些什麽混賬事。可是他伸出手去,卻只徒勞地穿過了眼前的空氣,根本觸摸不到任何實體。
一切結束之後,齊安氣喘籲籲地躺在床上,臉色煞白。汗珠沿着他的額頭一滴一滴地滾落,昭示着方才那一場荒.唐究竟給他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休息了好一會兒,齊安才艱難地坐起身來,一瘸一拐地進了衛生間。
韓嶼在原地焦躁地踱步,心中一會兒想着不知道齊安現在的情況如何,一會兒在想夢中的自己怎麽會這麽混賬,一會兒又在思索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從這樣詭異的夢境中脫身。
過了一陣子,齊安洗好澡之後走了出來。勉強清理過自己的齊安,身上比起之前一片狼藉的情況要好得多,可是仍然看得出來,一舉一動間都牽動着難忍的痛苦。
齊安怔怔地在床邊坐了一會兒,那個剛幹完壞事的家夥已經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韓嶼看到齊安掖好被子,悄悄俯身,在那個人唇邊留下一個極盡珍重的親吻。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有什麽東西從齊安的頰邊滑過,落在素白被單上洇出一片小小的水痕。
那是眼淚吧。
韓嶼只覺得,心髒某處牽扯起了難以言明的疼痛,令人窒息。
齊安已經默默地離開了這個房間,韓嶼試圖緊緊跟随,卻發現并不能離開夢裏的“自己”太遠,只得在原地心塞地走來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夢裏那個家夥好幾次都曾想要撥打齊安的電話,可是最終也沒能按下那個象征着撥出的綠色按鈕。
再接下來,公司出事,蘇氏反目,兜兜轉轉,夢中的自己終究還是求到了齊安的頭上。
一路跟着夢裏的“自己”來到齊安的辦公室,韓嶼近乎貪婪地凝視着齊安的側臉:短短的幾天內,他瘦了好多。
蘇氏擺明車馬地支持韓二叔上位,背後的狼子野心此時已經浮出水面:蘇氏搭上了來自B城的蔡家,而蔡家想要拿到韓氏手中的前海開發區項目。據B市高層得來的消息,上頭将要在那裏進行經濟開發區建設,一旦消息公布出來,那個項目的身價瞬時可以翻上十倍還不止。
韓辰再有能耐,也抵不過來自內部和外部的雙重夾擊,因此來自新安集團的支持就顯得分外重要。
齊安痛快地答應了韓氏的要求。在夢中的“自己”試圖就那晚的尴尬向他道歉時,回答還特別灑脫:“大家都是男人,那不過是一個酒後的意外,過去的就都讓它過去吧。”
韓嶼在一旁圍觀着這場面,恨不得能馬上沖過去搖醒那個智障的自己:你是不是傻!這種事情是說過去就過去的嗎!
可怕的是“自己”居然還真的就信了這個辣雞解釋,并表示齊安這個人大度無比,以前一直對齊安耿耿于懷是自己太小心眼。這可把身邊看着的韓嶼給氣炸了肺:尼瑪這是要上天啊,這麽拙劣的說法居然也信!
接下來,“自己”與齊安的關系步入了比較和諧的階段。
由于有了新安集團的全力支持,韓氏的形勢還是被韓辰給穩定了下來。與此同時,白老板通過馮文遠與韓氏進行了接洽,表明B市的穆家有意在這件事情中摻一腳,收集蔡家洩露國家機密以謀私利的證據。
也是到這時,韓嶼他們才知道,當年讓白老板不惜叛出家族也要維護的那個戀人,竟是B市穆家的長子,下一任的穆家掌舵人。
穆家在軍隊的根基較深,一直對蔡家借着職務之便從軍需中牟利的做法很是不齒,但蔡家的老爺子老奸巨猾,做事從不留下什麽把柄,極難對付。難得這回的事情是蔡二少領的頭,竟留下了不小的破綻,穆少自然也想抓住這個機會,争取一擊即中。
幾方聯手之下,蔡家在B市的勢力被連根拔起,蘇氏的頹勢盡顯,與蘇氏合作的韓二叔也終于明白:他這個取而代之的美夢,已經做到了盡頭。
夢中的“自己”和齊安的關系,在兩家持續的合作之中逐漸回暖,見面的頻率越來越高。他們之間關系的破冰也在S市社交圈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不久之前,韓氏和蘇氏如膠似漆,與新安集團卻是勢同水火,誰能料想,一個月的時間不到,這諸般事情竟一下子有了這樣出人意料的反轉。
蘇氏眼見着是要不行了,而韓氏由于前海開發區項目政策的公布,明顯可以預見未來會更上一層樓。
新安集團因為在韓氏危機時的鼎力相助,贏得了韓氏掌權人的友誼,也讓不少人捶胸頓足:韓氏畢竟家大業大,根基深厚得很,我當時怎麽就沒想到拉他們一把呢?
前段時間的危機基本度過,韓嶼跟着那個拎着公文包的“自己”從新安集團大廈裏走出來,看見“自己”微笑着向齊安揮手告別。
他才剛長舒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就瞥見有什麽東西在飛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