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驚情
到了尚府,不但尚延庭在府裏,連同太子太傅,也就是封驿外祖言尚書,太保吳博園,以及追随太子的有頭臉的官員都聚集在一起。
尚延庭聽聞董晚音過來了,心中暗道,這個時候了她來湊什麽熱鬧,匆匆出來見了她,也顧不上客氣,對董晚音直言:“弟妹莫慌,現下各位同僚正緊急商議,且靜心等候。”
說着就轉身要走,董晚音連忙擋住他的去路,急問:“尚兄可有法子?”
尚延庭随口敷衍:“有法子,我們本就有所準備,現下就等破了禁衛軍的把守,你便在此處等着。”
才邁步,又被她伸個長臂擋住了,“尚兄,我有法子進宮!”
尚延庭一愣,“你……你如何能進?再說你進了也無用,見不到封驿,等着,等着!”
董晚音沉下臉,肅聲道:“眼下只有我能牽制住二皇子,時間緊急,尚兄且讓言尚書出來,好好商議一番。”
尚延庭見她如此堅定,又想起太子曾經取笑過封驿,說二皇子屬意他家夫人,說不準董晚音還真有好法子,這麽一想,便去把言尚書請來,三人進到書房裏。
“眼下十萬火急,晚音便有話直說了,瑜王府側妃何念榴現下在我手上拘着,側妃懷着瑜王府長子,如若讓我進宮,我定能解了這困局。”
尚延庭和言尚書對視一眼,“弟妹如何得知是……男丁?”
“二皇子和何念榴早就讓江湖名醫診過脈,何念榴來見我家祖母的時候說起過此事。”
何念榴是言尚書的外孫女,他自然知道何念榴和老公主有來往,可何念榴和那肚裏的孩兒能動搖得了二皇子謀權篡位之心?
言尚書耷拉着眼皮子,看起來疲累不堪,“瑜王如今既走到這一步,又怎肯為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兒放棄,且皇上駕崩,禁衛軍如今聽命于劉皇後,劉皇後眼下就是和二皇子在同一條船上,如何能讓你這個時候進宮。”
“外祖父且讓晚音去試一試,宮外一應事宜皆由各位安排妥當,我們裏應外合,劉皇後最愛四公主靖妍,劉皇後早有預謀,四公主和驸馬爺早就于三日前離開公主府,眼下我已經着人去查。還有一人,便是劉定喜的兒子劉長源,劉長源也是劉皇後的心頭肉,劉定喜定了罪之後,劉長源便被關在大牢裏,煩請各位把人弄出來。”
言尚書見董晚音言之鑿鑿,眼神堅定,說的事兒和他們所辦之事不謀而合,便問她:“你要如何進宮?進宮了又如何見到二皇子?”
“我便說我父親董林之不好了,我家中哥哥為了私利,不讓我和母親見父親最後一面,我只能去求我姐姐董貴妃給我和母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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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延庭嘴角一抽,“這……能妥當?”
“只能試一試,我父親一直和二皇子有來往,前段時間告了假,說是身子不好,我一個女子,帶一個丫鬟,禁衛軍總不會擔心我能做出何大事來,只要能進去,見到我姐姐董貴妃,便能見到太後,見到太後,皇後和二皇子也必然見得到。”
言尚書摸着花白胡子,微微點頭:“如此,可試一試,太子因劉定喜一案,擔心劉皇後狗急跳牆,早就着人暗中跟随靖妍公主,現下公主和驸馬帶着孩兒在長湖別苑住着,劉長源在大牢裏,也是由我們控制着,只是我們如何能裏應外合?”
“這個便只能請外祖父想想法子了,禁衛軍裏可有信得過的人。”
“嗯,此事另議,若找到人,如何能接應上你?”
董晚音把董貴妃身邊一個貼身侍女告之于言尚書,又留了接應暗語,便和六喜碧兒等人趕往宮門而去。
到了宮門,果然受到禁衛軍的阻攔,董晚音淚水漣漣,哭鬧着一定要見到董貴妃,禁衛軍才遣走一個人,那人說董林之不好了,要報給董貴妃娘娘,他們才着人去報給了董貴妃,這又來了董二小姐,董二小姐就不好打發了,董貴妃是後宮最受敬重的貴妃娘娘,太後可寵得很呢。
禁衛軍一個小頭目便叫人把董晚音和碧兒護送到董貴妃那裏,六喜不能跟随進去。
董貴妃見到妹妹,驚惶失措,,當真以為董林之不好了,聽了董晚音的說辭,忍不住就要打這個膽大如虎的妹妹,這個時候她竟敢胡鬧到宮裏來。
董晚音雙膝一跪,熱淚滾下,“姐姐,眼下我相公被困宮中,若是二皇子登基,悅公侯府定被他給滅了!求姐姐救救封家和妹妹!”
董貴妃連忙把她扶起,皇上剛駕崩,她心中雖不甚悲戚,但朝中風雲突變,後宮裏人心驚慌不穩,想着如何自保,她就算想保下封驿,實屬不易啊。
“姐姐可帶妹妹去見太後?”
董貴妃有些遲疑,看着她道:“你就算見到太後也無用,太後性子溫厚,又非皇上親母,從不過問朝政,又如何能幫你!”
“太後不能,皇後卻能,只要見到太後,妹妹就有法子讓皇後露面。”
“太後素來喜愛靖妍公主,如今靖妍公主被太子的人給困住了。”
董貴妃臉色一沉,“此話當真?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太子太傅言尚書,也就是封驿的外祖,我見了他老人家才來的。”
“若如此,你還敢見皇後,不怕她殺了你!”
董晚音臉上鎮靜如水,只有那兩眼灼灼,“橫豎都是死,若是震懾住皇後,說不準還有轉圜餘地,姐姐且讓妹妹去試一試。”
“不可!”,董貴妃斷然不肯讓妹妹去冒險,嚴詞斷了她的念想。
董晚音扭頭便走,“既如此,妹妹只能亂闖了,定能見到皇後。”
董貴妃又氣又急,妹妹如今完全變了樣,主意大得能上天入地了,她哪裏還攔得住,只得應下,千叮咛萬囑咐,讓她小心措辭,別把皇後給惹急了。
見了太後,說到靖妍公主的事兒,太後兩眼一沉,盯着董晚音看了半晌,只見董晚音雙目炯炯有神,臉上一絲怯意也無,太後便着人去把劉皇後叫來了。
劉皇後聽了董晚音的話,臉色一變,怒聲喝道:“大膽!你是嫌命太長了,竟敢跑到這裏來胡言亂語!”
董晚音穩下心神,眼下只能憑氣勢取勝了,不能慌,越鎮定劉皇後才越惶恐。
“皇後娘娘息怒,靖妍公主和驸馬爺帶着一雙兒女在長湖別苑住着,太子并未打擾了他們,劉長源眼下也被關照着,只要皇後娘娘願意聽從聖意,太子定将人全須全尾送回皇後身邊。”
“聖意也是你能揣測的!敢跑到這裏來威脅本宮,把這些話吞回你肚子裏,你便想着怎麽收拾你的身後事!”
董貴妃連忙上去,跪下就給劉皇後請罪:“皇後娘娘息怒,我這個妹妹向來沒有約束,野慣了的,起初我不想讓妹妹過來,就如皇後娘娘所說,她來說這些話便是送死,可事關靖妍公主和劉長源,我也不能護着自己妹妹,還請皇後娘娘稍安勿躁,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
“好,我竟不知道董貴妃有這麽一個能幹的妹妹,你既開了口,我便給她說話的機會,等得空閑了再好好想想怎麽治你的罪。”
董晚音叩首:“謝皇後娘娘!皇上關愛二皇子,世人皆知,就算身子大不好了,仍等着二皇子大婚了才告知天下,還對太子下了囑咐,日後不可對瑜王府下手,太子仁厚,早就應下了皇上。太子乃天選之子,皇上屬意何人,皇後娘娘心中自是了然。”
“可二皇子心思深沉狠毒,早在江淮設了局,在皇上微服私訪之時,讓安貴人勾引皇上,好遂了他殺父弑君的狼子野心!”
衆人皆變了臉色,劉皇後更是惱怒,還未等她發作,董晚音疾言往下:“此事我能說得出口,必是已經查清楚,若是二皇子當真登上帝位,只怕也坐不過兩三日,便被天下忠義之士給拽下來了。”
“二皇子為了離間皇後娘娘和太子,讓皇後娘娘失勢,好依附于他,在皇上微服私訪之時,早早叫人在流雲街守候,好将劉定喜和張鐵原之間的勾結散布到皇上耳中,還不遺餘力要皇上翻案,二皇子和我相公封驿本就形同水火,真是難為他為了封家出頭了!”
皇後不動聲色翻起眼皮子看她,虛握的拳頭緊了緊,二皇子的确是拿戲本子離間過她和太子,沒想到江淮之事也是他做的。
“說起來,劉定喜的确有罪,但我相公說過,劉定喜是劉定喜,劉長源是劉長源,劉定喜既定了罪,兩家的恩怨便了結了,若是太子登基,定讓太子赦免劉長源。”
“許是我的話分量不夠,皇後娘娘大可去問一問太子。二皇子……”她垂首,嗤笑一聲:“此人最是狠毒,殺父弑君,假立遺诏,謀害長兄,皇後娘娘莫要被這等僞君子迷惑啊……”
“都說瑜王和瑜王妃新婚夫妻,恩愛有加,哼!那不過是他為了利用劉月晏罷了!劉月晏只怕是被他用來做人質了也未可知。”
皇後胸口猛然一跳,還真是被董晚音說中了,劉月晏被二皇子帶進後宮,眼下就在太後這裏,說是侍奉太後,實則是留給她做人質,董晚音怎的知曉這麽多。
“恩不恩愛豈是你一個外人能胡亂揣摩的?”
“皇後娘娘,有些話我本不該說,可眼下又不得不說,二皇子和我打小不過是有一些小兒之間的情義,他卻恬不知恥地,三番五次騷擾我,說一些非我不可的混賬話,還說娶誰都一樣,娶劉月晏不過是為了完成他的大業夢罷了!好在我心裏明了得很,他這般對我,不過是為了加害我相公。”
董晚音半真半假的話,卻說得滴水不漏,不說太後和董貴妃,皇後心中已經動搖了幾分。
“皇後娘娘若不信,可叫二皇子過到董貴妃的淳孝宮,讓我單獨和他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