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動情
“相公……你哭了!”
心疼自己相公的董晚音再顧不上自己哭,往上蹬了蹬,和封驿平視着,伸手給他抹淚,“相公,別哭……”
“我不想做寡婦,你放心,你死我也會死的。”
封驿:“……”
“二皇子死在你前頭,後來你死了,沒多久我也死了。”
“……”
“聽聞你是為了新皇而死,就是太子,新皇追封你為國公……相公,這一世我不會讓你死的,別哭。”
封驿一噎,啞聲問:“你是為何而死?”
董晚音默然半晌,才道:“母親和姐姐都已經死了,碧兒翠兒也都被害死了,不知為何只剩了我一人,被關在破敗小院裏,有一日夜裏起了大火,我……”
昏暗中封驿兩眼灼灼,“你求嫁二皇子?”
董晚音急忙辯解:“沒有!是他求皇上賜婚,姐姐反對,但父親覺得二皇子能登帝位,日後我戴上鳳冠,好給董家做靠山,我那時候不懂事,我便依着父親的話。”
“他說你們成親當日便被我害了?”
“成親當日,二皇子被叫進宮裏,然後就沒出來了,軟禁了半年,未等他出來,姐姐為保我平安,便求皇上,讓我進宮侍奉太後,那時我已經被瑜王府的人害得身心俱疲,恨不能再見不到那裏的人……至于是不是你害的他,我無從知曉。”
封驿嗤笑一聲,“那倒是我做得出來的事,你怪我嗎?”
董晚音就着昏暗的光線看他,小心翼翼道:“為何要怪你?”
“若不是我,指不定你真能戴上鳳冠了。”
Advertisement
她一噎,“我稀罕那鳳冠嗎?”
封驿:“……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她在錦被下摸索他的手,捏在手裏,“我不稀罕,我只想和相公一生一世在一起,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封驿半晌沒動靜,她便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腰後,像個泥鳅一般鑽進他懷裏,“相公,你在千秋宴看見我了?”
封驿喉管裏應了一聲。
“你對我……動了什麽心思?”
“……你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好似我從未見過你。”
“那時在宴席上,你和你姐姐董貴妃一道走着,我覺得你長得……”
董晚音順嘴就接了一聲:“長得很美!”
封驿笑,當年一幕幕湧上腦海,是長得很美,嬌俏靈動,讓人眼前一亮。
“長得合我心意,宴席之後又見你在長安街尾放風筝,我便趁你不備,把風筝給剪斷了。”
董晚音在他懷裏輕笑,似乎看見了封驿一臉壞笑,偷摸去剪她的風筝,“你怎的這樣壞!”
“想我堂堂京城第一美男子,你竟對我一絲印象也無,真是不服,我該把風筝戳到你眼前才是。”
董晚音一條腿一只手臂就挂上他的身子,緊緊抱住自家相公,柔聲道:“你也不用不服,我這一世不是回來求嫁于你了,你算是狠狠扳回一局了。”
封驿這才算是舒爽了,上手刮了刮她鼻子,“你可知道方才你錯在何處了?”
董晚音一聽,回想方才是為何讓他發起火了,想起來了,是不讓她在床上提二皇子,她雖覺得封驿反應太過了些,還是乖乖應道:“我知道了。”
“往後還犯嗎?”
“不敢了。”
“給我脫衣裳。”
越捧着他他越來勁兒了!董晚音“啧”一聲,摸上他的腰,擰了一把。
封驿咬牙,“小命不要了!”
他伸進她的寝衣就要撓她的腰腹,董晚音禁不住癢癢,一個勁扭着身子躲避,左右躲不過,只得求饒:“我錯了!相公,我給你脫!”
“現下你求我也無用了!”封驿長腿長臂的,把她夾住,讓她動彈不得。
董晚音知道他禁不住求,在他懷裏軟聲道:“相公,你饒了我吧,往後我都聽你的話,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叫我往南,我撞南牆也不回頭。”
“說,我是不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董晚音低笑兩聲,道:“你不是,你不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封驿才要再動手,她馬上接了一句:“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封驿:“……算你識相!”
……
老公主的壽辰還是到了,賓客盈門,好不熱鬧,封驿和董晚音自然要站在府裏大門口迎客,客人來得差不多了,還未見二皇子李冀的身影。
“爺,莫不是他不敢來了。”
封驿未出聲,董晚音哼笑一聲道:“他不會不敢來,這差事指不定是他求皇上求來的,怎的可能不敢來。”
話音才落,就聽見有人報:“瑜王殿下給悅公侯府老夫人賀壽來了!”
六喜譏笑道:“他倒是有臉壓軸了!”
封驿掃過他一眼,六喜噤聲了。
二皇子下了轎,又往後去迎了瑜王妃劉月晏,兩人相攜往前走來,劉月晏挂着“才女”的名頭,一副驕矜端莊的貴女子樣兒。
封驿雙手虛虛握拳,臉上淡定自若,“恭迎瑜王殿下,瑜王妃,稀客,稀客!”
二皇子兩眼不着痕跡掃過董晚音,再一移,視線落在封驿身上,臉上堆起笑,“恭喜,恭喜!恭祝老夫人健康長壽,福壽連綿!”
董晚音懶得對着他虛情假意,連劉月晏也懶得搭理,只是嘴角微微拉扯,敷衍了事。
劉月晏本和二皇子堆着笑臉,看見董晚音這副表情,有些狐疑看了看二皇子。
“六喜,把二皇子迎進席。”
“是。”
因着女眷和男子不同桌,董晚音作為女主人,本該要安排丫鬟們把劉月晏迎進宴席,若是尊貴的賓客,還得女主人親自迎進去才是。
董晚音沒有動靜,封驿轉頭囑咐碧兒,“碧兒,把瑜王妃迎進席。”
碧兒應下,劉月晏更是滿腹驚異,臉上的笑快挂不住了,這悅公侯府也太怠慢人了!叫下人迎席便罷了,董晚音那副面孔是擺給誰看的!
宴席沒出任何意外,熱熱鬧鬧,老公主笑得臉都麻了,封驿候在一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還得惦記女眷那邊的董晚音。
宴席将散,六喜來了,在他耳邊嘀咕幾句,封驿急忙撂下衆人,匆匆趕回醉閑居。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讓你避着我些?”
二皇子啞笑一聲:“我本是要避着你些,奈何見到你便身不由己,想要好好和你說會兒話。”
“李冀,莫不是你還存着什麽壞心眼,竟敢跑到醉閑居裏來,你只想一想,若是我喊幾聲,你這溫潤君子的名聲可還保得住了。”
二皇子阖上眼,深吸一口氣,“沒有音兒,這名聲保不保的又有何用。”
董晚音一陣惡寒,火就竄上腦門去,氣急敗壞就要去拿她的弓箭,學了這麽多時日,射死他還是夠的。
她舉着弓箭,直直對着二皇子,“你貪戀何物,你當我不知道,現下你還能走,等我這箭離了手,等着瑜王妃給你收屍吧!”
這時,封驿走進來了,看見她箭在弦上,似乎就要往二皇子射過去了。
他低喝一聲:“夫人,胡鬧!”
說着把院門關了起來,疾步向董晚音走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弓箭,“才練了幾天便不曉得自己幾斤幾兩了!”
董晚音憤憤難平,咬唇道:“相公!他淨胡言亂語來惡心我!”
“那你也不能自己動手。”他抓起她的手,輕輕揉搓着,“髒了手可難洗,這種事兒讓你相公來辦便好了。”
董晚音搖晃起封驿的手來,“相公,你快教訓教訓他!”
二皇子眼裏冒出火來,聲音如這臘月天一般冰冷刺骨:“他敢!在外頭他還有這個膽子,在悅公侯府,只怕借他一百個膽他都不……”
話音未落,封驿手中的箭已然離弦,二皇子眼皮一跳,下意識往左後方一偏頭,那箭“嗖”一聲堪堪擦過他的耳邊,穩穩紮入他背後的石壁裏。
“夫人,這箭不錯,不用多,一發便可置人于死地。”
董晚音挨着封驿,緊緊抱着他的胳膊,“相公,我可吓壞了!”
封驿懷抱着她,往二皇子看去,“無事,二皇子是不是也吓壞了?”
她擡首望着封驿,眼中仿若帶着星辰,“相公,二皇子定是吓得尿褲子了,晚些可如何走出悅公侯府去!”
二皇子哼笑一聲,“你也不用在這裏虛張聲勢,若是今日你敢傷我,悅公侯府可得夷為平地,逞一時口舌之快,也就你封驿慣常的做派,吓唬得了音兒,可入不了我的眼。”
“相公,既是不能傷他,我們便全須全尾讓他走出悅公侯府去,等着!”
說着跑到西廂房,拿出一個包裹來。
封驿笑:“夫人,這又是何物?”
“這是鈍箭。”
“我只聽見過鈍刀,還未見過鈍箭,果然還是夫人見識廣。”
“你且瞧着,今日讓你開開眼界!”
說着拉起那副奇奇怪怪的弓箭,對着二皇子瞄準。
二皇子忍不住後退兩步,她的箭已經離弦,直沖着他胸口而來。
二皇子一個踉跄,往後退了兩三步才站住腳,胸口一陣悶痛,仿若是被人拿鈍物狠狠捶胸,才要站穩腳跟,腿上又中了一箭。
“音兒……”
“你不是說若有一日要你死我活,讓我殺了你麽!我說了,我定毫不留情,今日是我們封家祖母壽辰,算你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