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心疼
尚延庭:“二皇子此次竟也開口,為封家舊案伸冤,真是難得!”
太子啞笑一聲,道:“皇上決心已下,劉家氣數将盡,誰都攔不住,他這叫識時務。”
董晚音偷摸看了一眼封驿,封驿一臉淡然,不起一絲波瀾。
尚延庭斂容:“皇上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動劉家,劉皇後該如何自處?”
太子垂眸,思忖片刻,道:“一是江淮之事,皇上知道此事怕是掩蓋不住,二……皇上龍體欠安,是時候收拾劉家了,劉皇後心裏了然,只怕會狗急跳牆……”
“皇上龍體欠安?是如何……”
“太醫說是風寒襲肺,怕是肺痨。”
封驿端起茶盞,鼻尖聞了聞,飲下一口,邊放下茶盞邊道:“肺痨未必至于如此。”
太子瞥他一眼,“可是如了你的意?”
封驿嘴角一撇,“豈敢。”
太子四指點着桌子,哼笑一聲,“你可小心些為好,李冀只怕想好一百個弄死你的法子。”
封驿起身作揖,道:“呂爺不也有一百個護着我的法子,只要有呂爺在,我悅公侯府自然平安無事。”
太子手上的動作一頓,含笑瞟了一眼董晚音,再看向封驿,“我也不能時時護着你,就拿上次來說,你因這懷煙樓裏的風月事被府衙帶走,我都沒臉去給你說情,若不是你夫人來求我,我定讓你關在裏面過到除夕夜!”
“府衙都說我無罪了,你莫冤枉我,懷煙樓也是你叫來的,事情是有,無關風月。”封驿抿唇,看向自家夫人。
董晚音一臉無所謂的淺笑着。
“無關風月?莫不是那沅芩,那柳青青的心思我們都看不出來?平日裏我就不愛搭理這些女子,尚延庭倒是愛搭理,可人家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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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無辜拉下水的尚延庭,擺出一張苦臉來,“呂爺淨戳我痛處了。”
封驿揉揉鼻尖,“非得在我夫人跟前治我,明知道我夫人不信這些話。”
“沅芩我看也不要留在這懷煙樓了,反正想要贖她的人多,且讓她離了這懷煙樓。”
尚延庭緩緩點頭,不懷好意看着封驿,太子說要她今日走,她定留不到明日。
封驿:“離了挺好,沅姑娘也該有個好歸宿了。”
尚延庭:“人走了?”
太子偏過頭看了一眼随從,那随從會意,禀報道:“沅姑娘是今日要離開懷煙樓。”
……
“姐姐,這是作甚!”
柳青青看見沅芩的包裹,吓了一跳,這無聲無息的,她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沅芩把柳青青迎到窗前,“青青莫怪沅姐姐,這琴便留給你了,若有緣,來日我們姐妹再相見。”
柳青青沒有接受她的好意,往後退了一步,“姐姐難道知道我不善撫琴?姐姐若是富貴,青青只會跟着高興,是我高看了我和姐姐的情意了……”
沅芩垂首,慘淡一笑,“何來的富貴,不過是尋個安靜地方,了此殘生罷了。”
“可是要跟着李公子去?”
“是……”
“……李公子,人也老實,只是青青看不出他有何過人之處,沅姐姐回絕過那麽多人,為何偏偏要選他呢?”
沅芩怔愣半晌,才道:“他是沒有過人之處,就是正好趕上罷了。”
柳青青一頓,“姐姐這是何意?莫不是因着那王茂良得事兒,有人逼姐姐了?”
“不是,你莫胡思亂想。”
還用逼嗎?他們一句話便可決定她的生死,更何況是這懷煙樓的去留,出去了才好,她也不想再做二皇子的傀儡了。
只是,不再見封驿最後一面總是心有不甘,就算癡心錯付了,也該好好道個別了。
“暖月閣正熱鬧着呢?”
“正是……姐姐可要上去看看?就算姐姐覺得和青青的情誼淺,和封驿的情誼也不至于這樣淺,難道不該去道個別嗎?”
“我和他能有何情誼,青青,姐姐走了之後,你也好好找個人,給自己留條後路。”
她自進了懷煙樓,就經常受到暖月閣常客的照料,尋常客人也知道那暖月閣都是貴人,對她也就不敢太過放肆了。封驿是尚保有赤子之心的人,路見不平定拔刀相助,見到這樣的人,她又如何能不動心。
柳青青自打小姑娘的時候進懷煙樓,封驿一來她便整日跟在封驿屁股後頭轉悠,懷煙樓的人總免不得打趣她,叫她大了跟着封驿走了得了。待她真的長大些了,封驿卻有意無意疏遠了她,以前喚她青青,現在喚她柳姑娘了。
兩人到了暖月閣,不過說了幾句道謝和辭別的話。
“沅芩受了幾位貴人的恩惠,許是還不了了,臨走,莫不如再厚着臉皮求各位爺,往後多多關照柳妹妹,若柳妹妹能有一個好歸宿,沅芩便覺得這世間又圓滿了些。”
衆人應下,兩人便相攜着告退了。
尚延庭竟有些傷感,若不是家裏人多嘴雜,他還真想……罷了,沅芩他也消受不起。
“我們來這暖月閣有五年了,姑娘走了一個又一個,懷煙樓早就不是當年的懷煙樓了。”
太子聽他感慨,哼笑一聲:“那是,流水的姑娘,鐵打的尚延庭。”
尚延庭:“只怕我們在這裏的時日也不多了。”
只要太子登基,自然不便再出入懷煙樓,到時候幾人的境遇也不一樣了,這暖月閣許是要換主了。
封驿端到嘴邊的茶盞又放下了,掀開眼懶洋洋看着尚延庭,道:“尚大人,你時日是不多了,我時日還多呢,往後你們不來,我可帶着我夫人和我小舅子來,到時候別羨慕我,無官一身輕啊!”
尚延庭咧嘴:“你當你時日還多?呂爺能放着你浪蕩到老?”
封驿扯唇低笑:“為何不能?”
太子目光掃過他,表情平淡,未言語。
尚延庭趕忙轉了話頭,南哥兒聽不出來這其中的玄機,董晚音卻似乎聽出了一些。
若說這世上太子最信任的人,除了太子妃,就是封驿了,太子登基之後定是想要封驿輔佐左右,只是以封驿的性子,未必肯留在朝中……
太子于封驿,亦兄亦友,到時候封驿就算不願意,只怕也難以抽身出來。
……
馬車碾上冰碴,“嘎吱嘎吱”響着,馬車裏的一大一小在說着話,只有董晚音靜默着。
封驿湊到她眼前,仔細瞧了瞧,“夫人,有話便說,別憋壞了。”
董晚音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別湊那麽近。”
封驿笑:“我是看看你可挂鼻涕蟲了。”
董晚音橫着給他一記白眼,斂容低聲道:“我是在想,若是太子真登基了,你該何去何從。”
封驿似乎有些疲意,擡手來回揉搓面額,才道:“到時候再說吧,我何去何從你還不得跟着我。”
董晚音湊近他,“相公,你想當左相嗎?”
封驿就勢捏了捏她的臉,“是你想當左相夫人?”
南哥兒忙把臉轉到另一邊,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董晚音有些羞澀,輕拍掉他的手,“我倒不想,官大壓身,你散漫慣了,只怕你做不來,別的不說,單單早起就要了你的命!”
封驿一頓,轉瞬笑開了:“夫人心疼我起不來床?”
封驿有些意外,他以為以夫人的上進心,該要勸着他入朝為官才好。
董晚音兩眼含情脈脈看他,自己相公笑起來真是好看,怨不得老是招惹桃花呢。
她嘴一噘,喃喃道:“你啊,我就不指望了,你便好好做你的纨绔世子爺,我就指望南哥兒了。”
南哥兒一噎,把臉轉過來,這話聽着明明是心疼自己相公,讓相公做纨绔世子爺,倒是讓他這個弟弟去沖鋒陷陣。
“二姐姐為何就不心疼我,我還從未有哪一日睡到巳時呢。”
董晚音睜着半圓月的眼,認真道:“就是了,像你這樣的人才可以做大官,董家可就指着你了。”
南哥兒:“……”
封驿當她已經忘了懷煙樓裏的太子等人的戲言,待到臨睡前,要抱着夫人入溫柔鄉被狠踹了一腳,才驚覺自己的夫人根本沒有那麽大氣。
“你聽不出來?那不過是太子和尚延庭故意離間咱們夫妻,他們就見不得我娶了夫人這樣的美人,還如此恩愛,嫉妒使得他們醜陋。”
董晚音嗤笑一聲,“太子嫉妒你,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和美,他值得去嫉妒你!太子若不是看不下去,為何要讓那沅芩離開懷煙樓。”
封驿無奈:“沅芩離開懷煙樓不是因為我,是沅芩本就不幹淨,和二皇子有勾結,太子不過是拿這事兒來鬧鬧我罷了,就是想我今夜睡不好覺,哼!想當初,他和尚延庭皆已成親,就剩我赤條條一根光棍,我何曾嫉妒過他們,許是他們家裏的夫人都趕不上我夫人,才如此害我!”
董晚音:……沅芩果然有問題。
“她不幹淨你還和她勾三搭四,還有那柳青青……”
封驿不再和她多說廢話,一通劈頭蓋臉的熱吻落下,讓她頭暈目眩,未盡的言語盡數淹沒在唇舌之間。
太子是損友,也是良師,他說了,夫人若是計較,睡一覺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