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追随
何氏兩姐妹陰着臉從悅公候府走出來,何念秋心中對姐姐有怨忿,這一遭可是被羞辱得沒臉兒了!何念榴也沒心思安慰她,董晚音暫且不說,封驿這一回是毫不留情地打她兩姐妹的臉了,這悅公候府已然不是妹妹得福祉之地。
老公主雖斥封驿兩夫妻胡鬧,客客氣氣禮待她們,可明裏暗裏還是護着自己的孫兒孫媳,她們兩人分明是入不了老公主眼裏的外人……
“姐姐,往後我可沒臉再上這裏來了……”
何念榴這才回過神來,看着自己妹妹發紅的眼圈,更是惱怒,“姐姐早就說過,封驿不是什麽好人,自小到大,他那張嘴可有什麽好話給過我們!他本就看不上我們何家人,你倒好,看上這麽一個無恥之徒!”
何念秋被親姐姐如此奚落斥責,緊抿着唇,帶着一股倔強的眼神落在遠處破敗的灰牆上。
何念榴到底不忍,“你且收好心思,姐姐自會給你挑一良婿,樣樣都比封驿好的,封驿有何好的,我也看不上他!”
何念秋嘴角一抹譏笑:“他是沒什麽好的,當我以往眼睛瞎了……”
“這就對了,你且在同淨醫館好好做着,姐姐身子不好,你便不要回外祖家裏了,跟着姐姐一塊作伴。”
何念秋按下滿腹憤懑,姐姐懷着身孕,她不該胡鬧。
兩姐妹回到了瑜王府,二皇子和劉月宴正相攜着往外走,二皇子一如既往的溫潤笑臉,在冬日裏卻和煦如春風,劉月宴巧笑嫣然,正是新嫁娘的幸福模樣。
何念榴心中冷然一笑,以往她也瞎了眼麽,怎的會把這等僞君子當做自己的天?他對董晚音說的那些話有有幾分真假,他愛的是董晚音?
董晚音不信,她也不信,許是他自己一個人信了。
二皇子見到她,眉頭微微蹙起,“去了何處?不是說身子不适,大冷天的怎的還往外跑?”
“在家裏也是悶得很,便和妹妹去悅公候府探望封老夫人了。”
她暗道,讓你也不舒坦,我才舒坦呢!
二皇子果然微微斂眉,聲兒陰沉下來,“往後別去了,你這個時候就該好好養着身子,等生了孩兒再去也不遲,念秋不是這裏陪你嗎,若要去讓她代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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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月宴也幫腔:“是啊,姐姐是該在家裏好好養着,若是有何需要,盡可找我們姐妹,千萬別客氣。”
何念榴淡淡一笑,她竟希望這兩人整日黏在一起,不要再出現在她跟前,她現下沒心思,也不屑于和劉月宴鬥。
他已經不值得她廢心機去争搶了,是該好好養着,她現下的籌碼就剩肚子裏的孩兒了。
“我記下了。”
……
國舅府上下亂成一鍋粥了,十年前的戶部舊案重審,悅公候府老公主未曾出過聲,太子和二皇子皆是主張嚴查。
案子審得很快,聽聞吳湧等人本已經逃竄,卻在張榜緝拿的當口被人發現,朝折縣縣令也把熔爐坊和東家舊宅翻出,府尹竟未花費力氣,此案就水落石出了。
太子求見皇上,卻被帶到了安貴人的鳶雪宮的寝宮,未見到最受聖寵的安貴人,只有皇上一人躺着,父子一如往昔,不冷不熱說着話。
“劉定喜被抓拿,你悅公候府的姑婆可知曉了?”
太子緩聲道:“兒臣不知,封老夫人深居簡出,若是封驿不提,許還未知曉。”
皇上深嘆一聲:“是朕虧欠了封家,你叫封驿且不要提,等過些時日到姑母的壽辰,朕親自去府裏說。”
“是。”
本就不熱絡的氣氛又冷了下來,太子才要告退,皇上又出聲了,“封驿可做了什麽手腳?”
太子一頓,“封驿頑劣,半年前在懷煙樓惹了一些風流事,父皇到江淮那幾日,正好被府衙抓去問話了,關了有好幾日,想來是有人怕他動了什麽手腳。”
“據我所知,封驿并未做過何事。”
皇上不出聲。
“若說做了什麽,倒是兒臣做了一些,母後……先皇後故去之前,兒臣發現了一些蹊跷事兒,這些年一直放不下,故而讓人去查了舊案,意外發現了劉定喜舊部在朝折縣的勾當。”
皇上大咳起來,半晌才喘着氣兒喝道:“你大膽!”
“父皇息怒……兒臣不過是思念母親,母親當年那般率真無私,最有國母風範,對父親也是情真意切,母親許是含着冤屈而去,早幾年總是日日入兒臣夢中來,兒臣惶恐不安,故而日日想着離了這宮裏,到外頭自在去。”
“自王妃誕下小公主,許是兒臣開懷了些,兒臣夢中的母親才遠去了……”
“當了父親,兒臣了悟了許多,世事不易,朝政繁忙,父皇本就勞累,莫氣壞了身子。”
“兒臣這便退下了,父皇好生修養,過兩日兒臣帶小公主過來……”
他才要退下,皇上蒼老的聲音才響起來:“既是如此,你便給朕多生幾個孫兒,指不定還能讓你多長進些。”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謹記于心。”
……
南哥兒被眼前的二……哥哥吓了一小跳,董晚音本就是小臉,換成男兒裝,把頭發都紮起來之後,看着五官更是出衆了,特別是那雙清泉般的雙眸,像是能把人給吸走一般。
“怎麽樣?”她在南哥兒面前穿成這樣,還真有些不自在。
“好看,二姐姐從哪裏拿來的衣裳,竟如此合身。”
“我叫人按着我的身量裁的,懷煙樓女子不好進,着男裝可方便些。”
封驿見她一臉得意洋洋,忍不住刺她兩句,“你也知道懷煙樓女子不好進?怎的換衣裳那樣快,我說要帶你去了嗎?”
董晚音聽他當着南哥兒的面兒這樣說,臉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我……你不是說往後你去都要帶着我的嗎?”
“今日不帶了,外頭冷,你都染上風寒了,還不知道消停些。”
她登時拉下臉來,“我就說你那嘴就不能信,你當我願意跟着你去那地方!”
“你在家裏舒舒服服的多好,非得挂着鼻涕出門?”
“我挂着鼻涕了,封驿你看清楚來!”
“回來就要挂着了。”
她氣哄哄往那榻上坐,扭着一張小臉,看也不再看他們一眼。
南哥兒來得多了,也知道這兩人每日都要拌幾句嘴,日子才能過得下去,他到底還是不自在,無力地勸了一句:“二姐姐,姐夫也是為了你好,那懷煙樓也無甚樂趣。”
董晚音這才扭過臉來,義正言辭道:“姐姐去也不是為了玩,你還小,去那地兒的人不壞都得學壞了,姐姐要去看着你。”
封驿:“……”
南哥兒:“姐夫和太子殿下說話,我就跟着一旁,哪兒也不去,沒什麽事兒。”
她冷哼一聲,“你不去,自然有人來拉你去。”
封驿心下一笑,原來懷煙樓在她心中是這般危險,怨不得無論如何都要跟着去呢,不給她去,只怕她在家裏也要胡思亂想。
他湊到她跟前,勾唇道:“怎的都得學壞,難不成我和太子在你眼中都學壞了?”
她掀起眼皮子瞥他,“你本就是懷的!”
“嗬!”封驿無聲笑了一下,“夫人又冤枉我了,懷煙樓的小貓小狗也知道我封驿坦坦蕩蕩,不信你問問去。”
她鼓着腮幫子,氣呼呼道:“你又說不讓我去,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封驿擺一擺衣袖,撇嘴,“去,去!我這袖子留着給你擦鼻涕蟲。”
南哥兒在兩人身後笑出聲來,姐夫的立場也太不堅定了,如此下去,二姐姐更加有恃無恐了。
董晚音遂了心願,又來了精神,風風火火去拿披風了。
朝中風雲要起,她下了決心,往後封驿去哪兒她便跟着去哪兒,把人守得死死的,就算是一起死了,也比在家裏提心吊膽的好。
封驿看她披上那白狐裘披風,映得臉蛋更白嫩了,哪裏有一點男子的樣子,“你這白狐裘,和你這一身不怎相配……改日我幫你再做兩件。”
董晚音低頭看了看,“我覺着挺好,這件本就是素色,男子披着也不顯女氣,要不給你上身試一試?”
封驿嫌棄:“我為何要披你的,指不定抹了多少鼻涕水。”
拌着嘴到了懷煙樓,太子和尚延庭看他三人進來,不禁相視一笑,封驿現在出個門像拖家帶口一般,莫不是一會兒功夫都離不了?
太子打趣封驿一番,順帶着取笑尚延庭:“你說你,娶了三個在家裏,怎的一個帶出門的沒有?”
尚延庭自我解嘲:“都盼着我出門兒,哪裏惦記着跟我來,這幾日我想起我們還小的時候,當年我們南下,那江湖老道說了,封驿命中帶正桃花,夫妻恩愛,琴瑟和諧,這麽一想還真是說對了。”
董晚音見他們的次數多了,便沒有當初那般拘謹,輕笑道:“讓各位兄臺見笑了,今日來不過是看着我家中小弟,免得不懂事,沖撞了懷煙樓的姐姐們。”
太子:“南哥兒懂事得很,你莫賴到他身上,莫不如承認了,就是來看着封驿的,誰人敢笑話你不成。”
董晚音:“……”
封驿:“行了,我夫人臉皮薄,你們再如此說她,下次我求她她都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