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掌嘴
董晚音沒好氣一聲:“我許了!”
封驿肅臉道:“我不許!”
兩人大眼對小眼,靜默半晌,好似在比着誰更能忍,封驿先忍不住,唇角翹起,那雙澄淨漆黑的眼兒就彎了。
董晚音無言垂下眼眸,默念: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信封驿那張臭嘴……
封驿摸上她的手,輕輕捏着,“悅公候府誰是當家的,我封驿才是,外祖父說了不算。”
董晚音還是垂眸不語,虧得我活過一世,知道你最後還是應了……
“你別學着翠兒那苦瓜臉,我不愛看,憋得我想打人,有何話你不會好好說予我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見她不說話,封驿輕輕晃了一下她的手,“嗯?”
董晚音這才從鼻腔裏應了一聲,“嗯。”
“那你說說這幾日為何這般對我?”封驿想着,她要把一二三四都說出來,他的氣才能徹底消掉。
“那個何念秋,你外祖父想讓她嫁給你做側室。”她擡眸,氣又湧上腦門,“我這人一向愛憎分明,她那般看不上我,我也不願意搭理她!”
“誰和你說的?”封驿收了笑,外祖父說起的時候他就隐約有了預感,可夫人如何得知?且是在何念秋上門那日就看出來,總不能是何念秋一個大姑娘自己說出來的。
董晚音頓了半晌,半阖着眼,“……你就當我做夢夢到的。”
封驿一噎,“那你說說你還夢見什麽了?”
“夢見你應了……”
封驿失笑,這可真是夠冤枉的,他何曾應過,單單一想到何念秋要進他家的門,他莫名一頓惡寒,怎麽可能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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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夫人也不知有何異能,竟能未蔔先知,洞察出來外祖父的心思……
“放心,你那夢不準,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何念秋進我家的門。”
董晚音的心驟然一跳,下意思就擡手要拍他的嘴,“別亂說!”
怎麽回事?這心跳這麽厲害,莫不是上一世封驿不是為了太子而死,而是為了不讓何念秋進悅公候府而……她連忙甩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封驿又不是傻子,他活得如此逍遙,怎麽舍得為不相幹的人去死。
封驿往後一縮,擰起眉頭來,“怎的你還想掌我的嘴?”
董晚音一愣,憋不住笑開了,“誰掌你的嘴了,我是讓你別好的壞的滿嘴亂跑。”
封驿只看着她笑,待她笑停了才道:“這樣笑着才好看,何苦要擺着一張苦瓜臉,你也難受,我也難受,叫下人們看了也不好,還以為爺和夫人多麽不和睦呢!”
“怎的從你這不正經人嘴裏出的正經話,我就無力反駁呢……”董晚音橫着給了他一記白眼,橫豎嚣張的是他,有理的也是他。
“我如何不正經了?”封驿朝她逼近,眼看着就要臉貼臉了,董晚音不禁往後退,封驿伸手緊緊摟着她的腰肢,把人往懷裏抱,“你說你愛憎分明,愛的可是我?”
董晚音沒料到他如此沒羞沒臊,能這麽直白地問出口來,登時臉就熱起來了,不自覺垂下眼眸躲避他的視線,語帶嫌棄嗔道:“你要點臉吧!”
“我不要了。”說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去就啄了她一口,四唇輕輕相碰,一觸即開,董晚音杏眼圓睜,直直對上他那雙黑亮的眼。封驿不等她反應過來,側身一翻就把她壓在身下,兩手捧着她的小臉蛋。
董晚音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是封驿長腿撂起床幔,散落了一邊,視線轉瞬就被封驿給封鎖了,周身都是他的氣息,壓迫着她。
“封驿……”話頭剛起就被他給封住了,柔軟且霸道的雙唇狠狠壓了下來,碾磨兩三下就迫不及待撬開了她的唇,她還未知反抗,就這麽被他長驅直入,腦袋炸開了花,淹沒在一片溫潤中。
就在這天雷勾動地火的時刻,門被人“啪啪”急促拍打,隐約是翠兒的聲音:“爺,快開門吧!老夫人過來了!”
封驿嘗到了柔軟和甜美,哪裏還舍得淺嘗辄止,索取的力道分毫未減,只暗暗記下,得空去把翠兒給撕了。
董晚音在紛飛的火花中,瞬間被敲門聲撈回了理智,連忙用力想要撐開他,奈何她憋着氣,全身軟綿綿,哪裏動得了封驿。
敲門聲越來越急,她情急中擡腳朝封驿的傷腿踢了一腳,封驿吃痛,這才放開了她。
兩人皆氣喘籲籲,董晚音更是滿臉潮紅,随手扯過她的寝衣把臉蛋蓋個嚴嚴實實,奈何沒喘過氣,直憋得慌,只得又從下巴處撂起一角來給嘴鼻透氣。
封驿正哭笑不得,只見她那嘴巴一張一合,帶着嬌憨羞赧:“祖母來了!你要死了!”
封驿這從她身上下來,躺倒在她身旁,“就吵兩句嘴,值當去把老祖宗喊過來,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去找了老祖宗,我非撕了她不可!”
董晚音又急又羞,趕緊用手肘推他,“別說那沒用的,還不趕緊去開門!”
封驿這才起身,他前腳才走,董晚音馬上起身,手忙腳亂一通收拾,堪堪感覺利索了些,房門就被打開了。
老公主肅着臉帶着嚴嬷嬷,周身圍着一衆大小丫鬟,看見開門的是封驿,老公主橫眉努目掃過他,再往床邊站着的董晚音看去,再看那落了一半的床幔,心裏就有底了,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也就翠兒這丫頭沒頭沒腦的,經不住事兒,哭喊着就往玖映居去找她來,眼下不教訓教訓封驿倒說不過去了。
她厲聲道:“你是做了什麽大事,有了多大能耐了,就敢對着夫人大喊大叫?”
封驿知道當下只能俯首聽訓,故而垂着腦袋默默不出聲。
“動手了?”
封驿輕笑一聲:“沒有,我哪裏敢。”
嚴嬷嬷扶着老公主坐下,衆丫頭也都遣散了,只留着翠兒服侍董晚音,翠兒把床幔收起,看見董晚音背後淩亂的頭發,心裏發酸,想痛罵封驿一頓又不敢。
“音兒,你說怎麽回事,弄得丫頭們都吓壞了。”
饒是董晚音平時再聰慧,也不知用何理由搪塞過去,幹脆眼一閉,“為何吵起來了……我忘記了。”
老公主和嚴嬷嬷對視一眼,果然就是小夫妻小打小鬧,為什麽吵起來都給忘了,估摸着也和好了。
“他可有打你罵你?”
董晚音搖頭,“沒有。”
翠兒暗道,打沒打不知道,罵肯定是有,罵小姐算哪根蔥,還叫小姐滾出府去,這還不算大罵?小姐如此受辱,為何要替封驿隐瞞呢?
“翠兒,你說你聽到世子爺說了什麽?”
翠兒這回不再認慫,雙膝跪下,未語淚先流,“老夫人,世子爺他罵夫人是哪根蔥,還叫夫人滾出府去!”
封驿:……我還未撕你呢你先來撕我了你個苦瓜臉!
老公主眼刀嗖嗖就飛到封驿身上,怨不得翠兒如此護主,這還真是她的乖孫兒罵得出的話兒,虧得孫媳還替他隐瞞,往後兩夫妻要吵嘴的日子還多呢,這回要不治治他,指不定能做出什麽事來。
“音兒配不上你了?”
封驿乖乖搖頭,“沒有。”
“那你為何讓她滾出府去?”
封驿頭垂得更低了,“我說錯話了。”
“好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你吧唧一張嘴說出的話,收得回去嗎?”
“收不回去。”
老公主厲聲呵斥道:“那你算哪根蔥!你為何不滾出府去!”
封驿走到董晚音跟前,做小伏低,低聲下氣道:“夫人,你掌我嘴吧。”
看他那麽能裝,再想起方才那些話,的确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董晚音緩緩開口,“你自己來吧,我嫌手疼。”
封驿瞪大眼看她:……
董晚音垂眸,像個委屈媳婦,翠兒更是像要大仇得報似的,豎起耳朵只等着他掌嘴呢。
老公主催促道:“你媳婦讓你掌嘴呢。”
封驿暗嘆一口氣,家裏陰盛陽衰,他老是被女人壓制着。只得認命,擡手給自己掌嘴,末了還罵一聲:“叫你亂噴!”
衆人暗笑,老公主忍着笑意道:“你若不想要音兒在這醉仙居,我便叫還叫她陪着我住玖映居吧,今夜還上佛堂裏去。”
封驿一聽,這沒完沒了了,住到何時才能回來啊,今日鬧這一場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忍不住想削了翠兒。
“不必了,我想要夫人在醉仙居陪我。”
董晚音登時就紅了臉,封驿越發不要臉了!這等話都能淡定自若說出口。
老公主擡眼看董晚音:“音兒如何想的?”
董晚音燒紅了臉,竟不知如何回答,糾結半晌,才道:“全由祖母做主。”
封驿忍不住瞥她一眼,這又不是讓你嫁人,還全憑祖母做主,再說,你都能求嫁了,還不敢說回來陪夫婿?
“既如此,今夜便先過佛堂,你們兩個都去,抄抄經書,靜靜心,不要整日為點小事吵嘴,我一把年紀了還要來給你們講和,下人們聽見也笑話你們。”
董晚音和封驿雙雙應下,封驿暗想,老祖宗這話裏有松動了,也不知道這抄了經書,是給她回還是不給她回。
且不管她,若是不給回,他便跟着住到玖映居去,看這一老一少能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