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日之後,聶小雲一直挺擔心交易逃單。畢竟他們帶回了勇士,可他們的家人都還沒過來。本以為會很麻煩,擔心有沒有人中途反悔什麽的。誰知道,瓦鄂和禹奉根本沒有為難,很爽快的就交出了人。也沒有藏起一兩個來。
也是因為這樣,聶小雲對這裏的神明見證還是有些信任的,除了薩爾朗之外,主要是看人。
烏紮搖頭。“阿雲,我是擔心薩爾朗,薩瑪也來了。怕薩爾朗會動什麽手腳。而且,這不好談。出多少勇士,出多少弓箭,怎麽打,聽誰的?都得計劃商量。如果直接答應,恐怕後面我們說不上話。”
聶小雲細想了下,覺得是這個道理。“那就把巴托他們都叫過來商量一下!”
零壹部落目前還沒有第一勇士,他們一直忙于生存,根本騰不出時間進行勇士争奪。而且,出于團結的考慮,聶小雲也想讓族人多熟悉一點。零壹部落的族人來自三個部落,而第一勇士只有一個,選出來了,是不是就能管好人,這都說不準。
因為巴托等人是跟着烏紮從部落裏出來的,所以凡事也都帶上了他們。四人在部落裏,也算個小隊長。而且巴娜、烏雅和三紗,一直在教導族中事物,頗受敬重。尤其是烏雅,作為首領的妹妹,族人還是很認可的。
除此之外,烏紮還選了些人,從其餘兩個部落裏挑了幾個骁勇的勇士,一共八個勇士,在零壹部落裏,都是說得上話的人物。算是烏紮親信了。
商量,自然是要叫上他們八個。
其實,這是從薩爾朗身上學到的。烏紮總結經驗,覺得自己父親之所以會被扳倒,就是因為他不像薩爾朗,有幾個成一派的勇士。部落首領向來是決策者,他一個人就可以決定族中事物,除非祭司反對,否則也無需怎麽商量。那些需要族人同意的說法,不過是擺設而已。首領只要給出一點利益,族人都會聽從。這跟交易勇士是一樣的道理,基本上首領點頭了,也就沒族人什麽說話的地方。
明明可以一人決定的事情,烏紮卻學會了與人商量。這也算是他攬權制衡的一種學習。也就聶小雲,将這個認定為民主。有事沒事,就想着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其實就算再怎麽商量,最後決定的還是烏紮,但烏紮充當了聽取意見的角色,某種程度上給了八人一種受重用的感覺,這樣一來,他們就會更死心塌地的跟着烏紮,自己也會産生管理族人的想法。零壹部落作為一個新部落,能夠這麽有條有序的度過之前的幾月。除了族人對聶小雲祭司的心服,還有就是對烏紮的畏懼和忠誠。某種意義上的雙劍合璧。
烏紮點頭,覺得自己确實還有一些細節要決定。于是,烏紮走到嚣鳥等人面前。
“兩位勇士,你們現在駐紮在哪?”
砌知跟着回答。“現在我們在薩爾朗首領的部落裏。首領先派我們來締結協議,确定後會派兵到這裏。”
“我們祭司大人決定今晚祈問神明,之後再做決定。如果可以,希望兩位勇士能等到明天,明天天亮,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會派人去通知。”
“這……有必要這麽麻煩嗎?”砌知不解的看向烏紮身後的聶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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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聶小雲離得遠了,聽不見說話,還不知道自己又莫名背鍋。
“好!烏紮首領,我部落可以給等你到明天,不過明天一早,我就得帶消息回去了。”嚣鳥代表自己部落,率先發聲。也算是對聶小雲這神秘祭司的體諒。
砌知見嚣鳥同意了,自己如果不答應,未免顯得有些小氣。到時候他加快一點腳程,也一樣耽誤不了事情。嚣鳥都敢同意,他有什麽不敢的?
“好!烏紮首領,我們就在薩爾朗首領的部落等你。希望你明天太陽升起前,能夠吧決定告訴我們。”
“沒問題,以神明起誓。”
薩瑪聽着烏紮說話,嚣張的翻了個白眼。烏紮這是故意當他不存在,他自然知道。薩瑪心中嘀咕個不停,覺得烏紮只會裝腔作勢。
看這些圍着他們的人,真要算起來,也沒有多少,全都是烏紮交易來的。也不知道還有其他族人的話是真是假。別到時候打起來,連隊勇士都湊不齊。
不過……
薩瑪用目光打量零壹部落族人的衣着。
其實,非但是薩瑪,嚣鳥等人也都注意到了。因為是冬天,天寒地凍,他們作為第一勇士不愁獸皮,尤其是薩瑪,他還将烏紮的獸皮據為己有了。可即使如此,他們也是露着膀子,批一件大獸皮,光着腳,小腿根本沒有得保暖。可零壹部落的族人非常奇怪,他們穿的和他們不同也就算了,結果縫得也特別奇怪。
為了保暖,零壹部落的族人都是在裏面穿一件長袖樹皮衣,然後用獸皮保暖,外面再套一件寬鬥篷。他們每個人都剃了胡子,勇士都是短頭發,雖然有些雜亂,但看着和三大部落完全不同。不像是這裏的人,更像是從遙遠地方來的奇怪部落。
嚣鳥等人注意到了,可暫時沒有提,當做沒看見。可薩瑪不同,他一眼就認出這是烏紮送給坫提的奇怪皮毛。說是多貴重,現在卻每個族人都有了,究竟是怎麽來的?
薩瑪覺得,即使零壹部落沒什麽人,可和他們合作也沒什麽關系。讓他們出弓箭和皮毛就行了。也給他們部落,獻上這奇怪的皮毛,給他們的勇士禦寒!
薩瑪哪裏知道,烏紮對他新仇加舊恨,只差當場了結了他。他那貪婪不加以掩飾的表情,只是更堅定烏紮殺他的決心而已。
如果能借着打游散部落趁機殺了薩瑪……
烏紮默默在心裏盤算着。
這也算,各懷鬼胎了。
☆、這是嚴肅的會議
嚣鳥等人離開的當晚,烏紮就跟巴托等人進行了商談。聶小雲難得在族中事務冒了個頭。聶小雲意思很明确。好歹她曾經也是為了實驗室跟一群老頭子争一紙合約的人,就算提不出什麽根本建議,但是給大家一點灌輸一點甲乙方精神還是可以的。
聶小雲坐在烏紮的一側,拿着跟小棍子,跟大家一起圍在火堆邊上。
巴托一行八人,用盡了暗示,逼迫自己忽略聶小雲的存在。可……很難忽略啊。那畢竟是族中祭司。祭司大人平常事情都不管的。看來這一定是件大事,連她也驚動了。必須得謹慎說好,好好表現才行。
“首領,我和塔滿的意思是,合作可以,但是我們可以單獨跟瓦鄂部落合作,瓦鄂部落人多,不愁勇士,我們加入他們,讓他們以瓦鄂部落的名義締結聯盟就行。”
巴托怎麽也是曾經差點就當上第一勇士的人,還是很有想法的。零壹部落人不多,加入瓦鄂部落就正好了。到時候,直接跟瓦鄂部落協商合作,也虧不了什麽。瓦鄂部落離得遠,不會莫名其妙找他們麻煩,省去不少威脅。加入瓦鄂部落,有瓦鄂在,薩爾朗也不至于為難他們。
“好啊!瓦鄂首領一定會同意的!”原本瓦鄂部落的勇士連忙表态。
“其實禹奉首領也可以,禹奉首領比較會談事,我們也吃不了虧。”
這大概就是別人的前部落,和自己的前部落之間的區別。對于瓦鄂部落和禹奉部落出來的族人而言,他們的前部落還是可以相信的。可對于巴托等人而言,他們念的是,不讓薩爾朗為難他們。區別一下子就出來了。
“我的意思,是跟三大部落一起聯合。”烏紮嚴肅的皺着他的眉頭。“零壹部落為什麽要把自己歸屬成小部落,我們可以成為這片土地的第四大部落,不是嗎?”
烏紮是個有野心的首領,他并沒有把這場戰争當成危難,而是把它當成機會。換個角度來說,這的确是個好機會。向三大部落展現實力,在這片土地上争出話語權。
“我們有足夠的食物、足夠的大衣,我們在這方面,全部領先三大部落。我們只是沒有那麽多的人而已。就因為這樣,我們就得一直怕他們嗎?”
巴托等人想了想,還就是聶小雲預料的那樣。“首領,你說,我們都聽你的。”
“我是在告訴各位勇士,我們富有,但也不需要怕被人惦記。我們有足夠的武器可以參加戰鬥,打敗游散部落之後,我們可以不花費任何的交易物,得到他們的俘虜。他們手裏一定有很多女人和孩子。三大部落不會在乎他們,現在是冬天,他們根本養不起游散部落手裏的人。但是我們可以。”
聶小雲再度被烏紮身上的金光給閃瞎。
一個真正的領袖,就是要有前瞻性。當所有人都想着打敗游散部落就可以保證自己安全的時候,當所有人都在為如何合作焦頭爛額的時候,人家烏紮,已經惦記上‘戰利品’了。
“這場仗,打了絕對不虧。”烏紮的這一總結設想,讓八位勇士興奮不已。
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訴他們,女人和小孩非常重要,要養這些人。他們大概會懷疑對方瘋了。可是到了零壹部落,他們才知道,這是真的,這是有可能的。現在,哪怕是七八歲的小孩,都可以幫忙挖竹筍。實在不行,還能幫着編陷阱呢!小孩會長大,更別說女人了,現在女人也是零壹部落的半邊天。
聶小雲跟着補充。“那好啊!等春天到了,就可以一起翻土種山藥了。每家每戶五畝!”
聶小雲開懷的伸出五個手指,族人雖然不知道五畝是多少,但是看祭司大人笑得那麽高興,反正肯定不會少。
“好!那我們就跟三大部落聯盟。需要戰鬥,巴托不會退縮!”
“不會退縮。”
“我們都不會退縮。”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當場就把氣氛給炒了起來。聶小雲就覺得這些勇士一根筋,特別的簡單易懂,跟他們相比,烏紮被渲染得好像裏外都是黑的。不……他是個英明的首領。
聶小雲搖頭,堅定烏紮在自己心中的人設。
“人我們可以不出多少,但是我們可以提供弓箭。可以先讓三大部落的人看看,我們弓箭有多厲害,然後我們再跟他們談。但是,毒木汁都不許帶在身上。讓勇士都小心,別說出去。”
和箭毒木非常非常相似的這一樹木,勇士們稱為毒木。取下來的汁液,理所應當被稱為毒木汁。烏紮考慮這點,形容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其實,之所以會每個勇士帶一瓶毒木汁,為的就是保持效力。凝固的毒木汁使用起來,效果打了七折。為保方便,大家都是帶上一瓶。由于毒木的奇怪特性,汁液外表凝固,拿石頭敲開,裏面卻和剛取下來的時候一樣。
勇士們當即塗抹,效果更好。
如果先塗上,就沒那麽大威力了。不過……聶小雲覺着,用來糊弄三大部落這些個沒見識的,應該也足夠。
“我們要商量具體的。”聶小雲拿出自己多年的談判經驗,開始教導族人,怎麽讨價還價,才是硬道理。“我們出多少箭,他們出多少人,打起來的時候聽誰的?戰利品……哦,不,我們只要人,他們不要人,這個可以不講,講出來還讓他們惦記。”
“這個……”烏紮也愣了。
“你們是怎麽打仗的?”聶小雲看烏紮不解的樣子,開口問道。
“帶上人、帶上武器,沖上去。”
烏紮的話,毫無技術可言,卻是原始社會最簡單最粗暴、最見效的一個方法。聶小雲當下就愣了。合着人多取勝?很強悍。
“游散部落大概有多少人?”聶小雲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烏紮皺眉,回想那日自己看到的。“可能要有七八十個勇士。”
聶小雲咽了下口水。“不應該是先派一支偵察兵麽?看看他們有多少人。然後,三大部落分別決定一下自己出多少勇士。我們再跟他們談判,是每個勇士提供一支箭,還是一共提供多少支箭。我們人肯定是要到場的,但是要不要進入戰場,還是就負責後方收割?額……”
聶小雲越說,族人面上的表情就越茫然,連帶聶小雲都茫然了。
“你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我們有那麽厲害的武器,難道還要讓勇士沖鋒?更何況,這場戰必須一次性取勝,不能打第二次,回頭他們收走了我們的箭怎麽辦?對了,箭!最後打贏了,肯定會有人撿走箭吧?這個怎麽分?到時候誰看見是誰的?大家都搶?”
“我們提供箭,什麽時候提供?不能給他們勇士太多時間反應。回頭被看出來,最好是要開始打了,才送到他們勇士手上。而且,我覺得箭太多其實也不大好用,容易誤傷別人。游散部落帶了那麽多的女人和小孩,萬一被他們拿來當擋箭牌,萬一射歪,誤殺怎麽辦?最好,還是竹棍。這個戰略好啊,一波箭後,勇士們拿着削尖沾滿毒木汁的竹棍出現,刺一個死一個、刺一個死一個……”
聶小雲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越說越興奮。尤其當她說到‘刺一個死一個’的時候,兩手做出拿棍狀,還模拟了下動作。一旁的巴托下意識閃躲,因為驚恐,不由得咽氣口水。
聶小雲高貴祭司的形象,忽然碎成了渣。但是她先前的話,細想下,又将她捧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八位勇士從來沒想過,他們的祭司大人,其實也挺、也挺熱衷戰鬥的。有勇士的熱血!
不願意貶低的勇士們,用了能想到的最好詞彙去形容。
而且,祭司大人根本就是智者好嗎?真是太聰明了,她說的,他們根本沒想到呢!想想他們之前挖的陷阱,只能說,不愧是祭司大人。
聶小雲慢半拍的發現氣氛尴尬。在場人都默默的看着她興奮,而她剛才說了什麽?她發誓,除了最後的‘刺一個死一個’,她全忘了。
如果不是有八個勇士在,她能當場捂臉小碎步跑出去。太、丢人了!
她高冷祭司的形象,一去不複返。往後還怎麽跳大神?怎麽命令立威?
聶小雲這天人交戰,烏紮卻很嚴肅的總結。“祭司大人誰得對,這場戰,我們必須得更仔細的計劃一下。”
烏紮當了那麽久的首領。早些時候,在人前都稱聶小雲為‘阿雲’,沒有忌諱了。現在他一本正經的稱呼她‘祭司大人’,可見他重視。
聶小雲心中暗謝烏紮,彎下去的腰背勉強又直了些。
族人果然天真善良,個個被帶跑,一本正經的點起頭。
沒人知道烏紮心裏是怎麽想的。
除去聶小雲之前震撼到他的話,他只想四十五度仰角望天,默默來一句:阿雲好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胖媽忽然發現,自己把首領寫得不是一般的悶騷……2333
☆、說好的天真呢
烏紮跟八位勇士商量到大半夜,他們忙着清點武器,對聶小雲提出的問題一一解答。聶小雲覺得自己再待好像也沒什麽建設性作用,找了個借口就溜出去了。
聶小雲在烏雅那賴着,兩人一起編繩子,聶小雲看烏雅如此賢惠,一直都沒有停下來,心裏頭就更覺得憐惜。烏雅是個好女孩,但凡她生活環境更簡單些,她都能幸福不少。
聶小雲試探性的開口跟烏雅聊事。“烏雅,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嗯?我喜歡哥哥……喜歡祭司大人。也喜歡巴娜,族裏人……”
烏雅認真的歪着腦袋數着,聶小雲見她這樣,就知道也沒什麽喜歡的人。聶小雲又換了個問題。“烏雅,你想過以後再找一個伴侶嗎?找一個對你特別好的,族裏應該還有不少勇士沒伴侶吧?你如果有哪個喜歡的,可以說給我和你哥哥考察考察。”
烏雅想了想,是用上了心。沉默了一會,她堅定的搖了頭。“祭司大人,我知道,哥哥不能一直這麽養着我,給我食物。但是我可以幫忙的……我不想再找一個伴侶,我……”烏雅說到這裏,手上編的繩子扭到了一處。“我害怕。”
聶小雲對此完全可以理解。要是換了別處的女孩子,受到這麽大的虐待打擊,心理疏導都得整個幾年。也就這裏是原始部落,看待事情角度不同,讓烏雅接受起來要簡單些。聶小雲只能是慶幸,族裏人其實都知道烏雅發生了什麽,可是卻沒有人不尊重她,或者拿她受過的傷害碎嘴多事。一方便,可能是因為這裏的思想觀念不同,另一方面,是她已經以神明的名義處置過薩瑪。
可是聶小雲也不知道,烏雅這個孩子生下來,會不會依舊如此。她希望是的。畢竟,烏雅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帶領着族人,以此來得到族人尊重的。不僅僅只是因為她首領妹妹的身份。
“烏雅,你想過有孩子嗎?”
烏雅乖巧的搖頭。“孩子很難養活,更何況我只有一個人。我知道我以後會老,到時候我可以到交易日交易一個。”
聶小雲只想給烏雅點贊,誇獎她機智。這姑娘看着年紀輕,單純善良,可是骨子裏是個硬氣的。堅強努力,沒道理不受老天眷顧。
“烏雅,無論發生什麽事,神明永遠賜福于你。你可以信任神明,信任我,好嗎?”
烏雅聽了聶小雲的話,笑得如個孩子般純粹。她點了點頭,開心得不行。聶小雲跟着笑,想着以後烏雅肚子裏那個不聽話、不孝順,她絕對幫着打屁股。
聶小雲又再度沉浸在溫情裏,烏雅思緒卻飛遠了。“對了,祭司大人。我們真的要和三大部落聯手嗎?游散部落的人那麽可怕,族裏勇士不多,到時候不會出事吧?”
“你……”
“我知道,三大部落人多。但是薩爾朗他能害死父親,也一樣能用計傷害哥哥。我很擔心,哥哥如果受傷……”烏雅說到這裏低下了頭,表情忽而變得嚴肅。“祭司大人,難道,我們不可以殺了薩爾朗嗎?”
聶小雲因為烏雅的話吓了一跳,剛還覺得小姑娘天真單純又善良,忽然她就繃着臉問你殺人的事情了。聶小雲咽了下口水,還算能扛。“難道你有什麽主意?”
烏雅忽然拿了一旁的幾節山藥,有模有樣的說出自己的主意。很明顯,是她用心想過的。“祭司大人,這麽重要的仗,還是三大部落聯合,到時候首領們都會去的。他們去了,部落裏就沒有什麽人了。我可以到薩爾朗部落裏去,在他的水裏下毒。當然,這樣不一定會殺死他,但是我們還有毒木汁,我可以把它塗抹在薩爾朗要打磨的石器上,或者在薩爾朗家裏弄尖銳的石頭刺傷他。只要一個小口子,薩爾朗就沒救了!我是女人,他們不會防備我的。坫提祭司不如祭司大人,到時候祭司大人出面,就可以維護秩序,哥哥趁機收回部落,這樣我們就報仇了,也不用提心吊膽。”
且不說烏雅的方法有多少可行性,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就像個複仇公主般。看着天真善良,實際上也是個在陰謀中險境求生的姑娘。怎麽着,都有種魄力,對于複仇奪位一事覺不手軟。
現在,聶小雲一點都不覺得烏雅柔弱了。這已經是堅強到沒朋友了好嗎?
不愧是烏紮的妹妹。在父親被殺害,哥哥陷害生死未蔔的情況下,那麽的艱難,烏雅還是努力的活着。聶小雲忽然覺得,說不定,哪怕烏紮沒有出現,烏雅哪天也會把薩爾朗弄死,偷偷的弄死。卧薪嘗膽,大概就是這意思。
“烏雅,你真的想殺死薩爾朗?”
烏雅沉默了一下,堅定的點下頭。如果硬要聶小雲理順點邏輯的話,烏雅肚子裏的孩子,簡直就是天生主角劇本。爺爺被外公害死,母親被父親豪奪,回頭母親又殺了外公……嗯,簡直不能再精彩。
“烏雅,那很危險。這件事不該你去做。你放心吧。我相信,烏紮心裏已經有主意了。”
聶小雲不傻,如果烏雅都已經認定這是個好機會,都已經想過招了,烏紮那邊,估計都在心裏推演過成千上萬遍才對。
聶小雲安撫了烏雅,拖着自己被刷新的三觀疲憊的回屋。這時候烏紮已經聊好了事情。隔壁已經安靜下來了。聶小雲從自己屋子串門到了烏紮屋中,烏紮正在磨匕首,磨她給他的匕首。
聶小雲到烏紮跟前蹲下,烏紮擡頭,一雙眸子裏映着地上的火光,令人沒來由生畏。
“烏紮,你是不是想趁機殺了薩爾朗?”
“不。”
烏紮的回答讓聶小雲很是詫異,這讓她不又得驚呼。“為什麽!這不是個好機會嗎?”
烏紮皺着眉頭看聶小雲,然後語出驚人。“烏雅說的?”
所以,跟這兄妹倆相比,她絕對是好人沒錯。
聶小雲點着頭,順勢做到地上。
“現在不能殺薩爾朗。機會是好機會,但是薩爾朗死了,禹奉和瓦鄂還沒走遠,他們嗅到利益,自然會倒回來搭把手。如果被兩大部落介入,奪回部落就難了。而且就算沒被介入,薩爾朗身邊多的是能奪位的人,到時候換上別的首領,對我們更不利。”
“那怎麽辦?那你……”磨匕首做什麽……
烏紮注意到聶小雲的視線,解釋道。“這是給薩瑪準備的。薩爾朗一直不敢換下薩瑪,就是因為他需要薩瑪當他的第一勇士,只有這樣,他的位子才能做得穩。可是如果薩瑪死了,薩爾朗就得重新選一個人。以薩爾朗多疑的性格,他絕對不敢從以前的親信裏面選。他一旦扶持新人,必定會引起以前親信的更加不滿。跟他們合作,幫助他們推翻薩爾朗,只有這樣,我才能提條件。”
“殺了薩瑪,烏雅……”聶小雲只想說,你确定你侄子/侄女長大後不會怨你?“你是不是應該跟烏雅說一聲,畢竟烏雅現在肚子裏……”
“為什麽?”
“……畢竟薩瑪曾經是烏雅的伴侶,還是她孩子的父親,難道不應該跟烏雅說一聲?”
聶小雲非常小心的問着,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麽。誰知道,烏紮顯得非常的随性。“不用。他們已經不是伴侶了,而且那也不是烏雅願意的。薩瑪是薩爾朗的兒子,我們遲早也要殺了他,烏雅懂的。”
聶小雲只想表示,你們高興就好。
聶小雲努力去理解。這裏的人,家庭觀念并不深,他們可以抛棄孩子,将女人和小孩帶上交易會,只為換取一點食物。武力決定着一個家庭的生活質量,這往往導致着,一個勇者,掌握着全家命運。完全一方倒的男性社會影響着所有人。對于烏紮和烏雅來說,自己父親是家庭的權威。他的死,他的仇,是絕對要報的。
而在這場報仇中,身為哥哥的烏紮,決定着一切。烏雅根本沒有什麽話語權。而且,烏雅也認可這樣的情況,并且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聶小雲已經可以想象,如果烏紮決定的是讓烏雅冒着生命危險打掉肚子裏的孩子,烏雅也會毫無怨言的答應,非常利索應當的接受。
聶小雲也知道,如果想改變這個情況,只要改變現下環境。這可不是一兩句口號就可以影響的。‘存在即合理’它是一個漸變的過程。要想改變這些,只有不斷提高族裏女性地位,保證族人生存。只有當所有人不因食物而決定活動方式的時候,他們才會更多的去創造其它文化。
現在,她才是異類。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聶小雲只能說服自己接受。
“你準備怎麽殺死薩瑪?用毒木汁和匕首,都很容易被懷疑吧?”
“讓游散部落的人殺掉他。”
“什麽?”
“當初薩瑪能設下陷阱,把我驅逐到吃人的泥地裏。今天我也一樣能用陷阱,解決掉他。”
聶小雲本來非常擔心,但是看烏紮說得那麽輕松,她忽然沒什麽好問的了。烏紮遠比她要有主見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 烏雅是首領的女兒,複仇公主啊……只是表現方式略天真了些,但某些方面,肚子和她哥一樣黑。
胖媽最近卡文……卡《首領》、卡《裴先生》,卡得快要死了。好不容易順了一點,今天更兩章《首領》啊。
至于《裴先生》……哭死。胖媽的寫文基友告訴胖媽,不行就放棄了,但是胖媽……答應了要填坑的……胖媽只是想告訴大家,胖媽沒放棄,還在努力。雖然她快死了。哭……
☆、游散部落的偷襲
第二天,烏紮帶着幾支箭和巴托四人一同離開了部落。烏雅似乎并沒有放棄自己的計劃,主動提出要跟去,被烏紮拒絕了。部落的大家都知道,勇士們就要上戰場,族人面上沒有了笑容,都十分擔心。大家更賣力的準備弓箭,準備長矛。烏紮最後談了五十支弓箭,只有被四個部落挑選認可的勇士才可以擁有。
現在是冬天,沒人養得起女人和小孩,否則換了別的季節,瓦鄂等人或許還得先數出幾個女的。他們對弓箭進行了分配,零壹部落給出的五十支箭,明着談,就已經沒了。三大部落之所以會惦記,全是為了這五十支箭而已。聶小雲想着成本也不高,而且二次利用,塗抹上去的毒汁未必會被發現,因此也就同意了這事。只是,聶小雲後來想想,他們是否真的會拿來用在游散部落身上,也是未知。不過好在,游散部落搶來的女人和小孩,已經說定了全部交由零壹部落。
這方面薩爾朗倒是極力撮合。瓦鄂是個好心的,找烏紮談了兩次,擔心零壹部落拿下這麽多人會影響他們冬天生存。烏紮堅決表示,他們真的很缺人,如果實在不行,最後也會進行驅逐。瓦鄂後來又想着收下一部分女人給零壹部落減少壓力,也被烏紮拒絕了。就因為這事,瓦鄂也算是刷新了聶小雲對他的看法。
或許真正的勇士,就應該像瓦鄂一樣。勇猛、真誠、遵守諾言。難怪他的部落能成為這裏的第一部落,這跟他的領導,他的人格魅力是分不開的。但是正因為這樣,他常常以個人喜好來決定族中發展,多少有些專權的意思。
禹奉當首領,雖然足夠聰明,但格局小,有些小家子氣。薩爾朗當首領過于多疑,急于拉攏權利但往往适得其反。但他卻可以跳出神明的範疇,懂的跟祭司一起聯合,奪取政權。而且他極會煽動人心,在這個社會,也算是個難得的政治家。
烏紮的父親,寬厚待人,不計較個人得失利益,在統領部落的過程中一向以德服人,只可惜他過于放任坫提,以至于祭司權利一度壓制了他自己。沒等到烏紮成熟,就被設計奪取了政權。
這原始部落的幾位首領,不得不說,都各有優缺點。畢竟,能成為部落首領,都不是簡單的人物。也就因為這樣,攻打游散部落或許只是一時半刻的事情,可他們卻整整商量了三天。四個部落首領,誰也不讓誰,竭力為自己部落争取最大的利益。
以至于,游散部落先聽到了風聲,都準備逃跑了,他們才結束首領間漫長的會議。
聶小雲沒能親眼見到當時的盛景,但是零壹部落被偷襲了。二十來個皮膚黝黑的黑人,說着非這裏的語言,在四個部落聯合攻打的時候,突襲了零壹部落。
號角聲震懾了游散部落的勇士,但是很快,他們又再度進攻。聶小雲不得不佩服烏紮之前的訓兵。也多虧游散部落在附近晃悠,讓他們為此做了準備。
勇士們幾乎是第一時間沖出了家門,而不是尖叫着逃跑。女人和小孩躲到屋裏,盡自己最大可能的避免受傷,不讓自己拖後腿。鋒利的箭頭紮在屋子上,發出尖銳的一聲。
游散部落的人用奇怪的叫聲溝通着,卻還沒接近零壹部落,就已經受傷無數。現在是下雪的冬天,之前挖的底下陷阱明顯已經不好用了。為了彌補,聶小雲用了荊棘替代替。密密麻麻的荊棘,通過編制,變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圓圈,它們環環相扣在一起,擰成一大張地下毯子。有專門族人将它鋪設,幾乎是一段時間就會檢查一次。下雪的天避免遮掩,也就松散些。也是今天,天氣不錯,沒怎麽下雪,族人是把它挖出來,再往上面鋪了些雪作為隐藏的。
這樣的陷阱,慢慢走還能發現,如果像游散部落這樣,發了瘋辦的沖進來,情況就不妙了。于是,在一陣箭雨的招呼下,零壹部落的勇士們,在各自的位置上蓄勢待發,看着游散部落的人抱着腳尖叫。
零壹部落八大勇士,留了四個。烏紮加上他自己,一共就帶了十個勇士。聶小雲本來還擔心人數太少,會被薩爾朗暗算。可是烏紮很聰明,一直跟着瓦鄂,沒有給薩爾朗機會。
外出打仗,零壹部落的精銳卻都在家裏。游散部落經歷了一次徹底的絕望。
這大概……多虧他們不穿鞋。
勇士們的竹箭沾上臨時塗抹的毒木汁,效力讓中箭的人根本沒法反抗。二十來個游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