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7)
在觀衆席位,想要見證冠軍的誕生。
誠凜的休息室裏,一片忙亂的腳步聲。
“衣服……衣服……這是誰的運動服來着?”珠裏抖着手裏的兩件外套,查看着領子上的名字,“伊月和火神的衣服都混在一起了!……算了,我來理吧。”
日向順平像是即将上戰場的勇士似的,冷着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在凳子上靜坐了十分鐘後,他看了看鐘表,忽然大吼起來:“走了!去熱身!出發了!”
瞬間,誠凜的隊員就炸開來,像是一起紛紛踏入了戰場一般。
目送着隊員們相繼走出休息室,珠裏默默地在心底說了句:祝一切順利。
她在休息室裏理完衣物,就要去球場上和麗子彙合。匆匆将休息室鎖上後,她循着滿是人流的走廊朝籃球場內奔去。
“……麻煩讓一讓,謝謝。”珠裏艱難地擠過人群。
然而,總有人群湊在窗口處,像是在圍觀着什麽,時不時就有驚嘆之聲傳出來。
“那是什麽?野獸嗎?在拍電影嗎?”
“身為東京人要習慣啦。只要不打擾到我看球,随便它們幹什麽咯。”
“嗚哇,看起來房頂都要被踩塌了……”
聽到觀衆們的形容,珠裏沿着窗戶向外望去。一看之下,她立刻心道不妙。
是時間溯行軍——
而且,是數量更為龐大的時間溯行軍。
莫非是因為她給予了鶴丸“信賴”,而讓這群家夥緊張起來,迫不及待地想要抹殺自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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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确地知道對方的目标是自己,珠裏放棄了去籃球場內,而是匆匆往體育館外跑去。
天色陰沉沉的,時間溯行軍卻猶如一片黑色的沉雲,又像是淺灰色的潮水,黑壓壓地占據了視野。令人窒息的腐朽氣味鋪天蓋地,仿佛讓體育館附近的土地都變為了一片墓地。
“這麽多……”
她停在了體育場前的廣場上,仰起頭來。冬日的風很冷,她卻穿着室內的單衣,頓時凍得牙關微顫。
“喂——”
她将手擱在唇邊,朝那群野獸似的家夥放話。
“我在這裏——”
迎着人群驚異的目光,她大喊完這句話,便迅速地朝着人少的開闊地帶奔跑而去。因為緊張,她跑的有些跌跌撞撞的,口中呵出的熱氣與冬日冰冷的寒氣相碰,化為一團白色的水霧。
忽然間,她的身前躍下了一道身影。
“主君,辛苦你了,我們已經來了。”
是燭臺切光忠。
他口中所說的“我們”,卻并非是指他和鶴丸國永。燭臺切的身後,相繼落下幾道人影,高矮衣着各自不同,卻都手持刀劍。
“……你們……”珠裏微微後退了一步,有些詫異。
“是侍奉于主君之人。”燭臺切輕輕一笑,說,“我聽鶴先生說了,主君願意信賴我們。于是……”
“厚藤四郎,願為大将效命。”
“一期一振吉光,願為主君效命。”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當然也願意效命啦。”
幾位付喪神振刀出鞘,刀刃直指向沐浴于冬日陰沉日光之中的敵人。自雲間縫隙裏灑落的天光,隐約勾勒出他們的背影;衣袖獵獵,随風翻飛。
珠裏安靜了一會兒,說:“……那就,拜托你們了。”
“不辱使命。”
作者有話要說: 鶴丸: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
※、Chapter.52
刀光劍影, 短兵相接。
付喪神的刀刃與敵人的武器互相碰擊,傳出铿然的金屬脆響。
獲得了主君之信賴的付喪神們,如入無人之境,使得這場戰鬥呈現出單方面壓倒的趨勢來,宛如一場出陣之舞。無論是行雲流水的刀姿,亦或是揮劈斬殺的動作,都極是賞心悅目, 令人不由想要發出驚嘆之聲。
最終,這場戰鬥落下了帷幕, 時間溯行軍化為一團漆黑煙霧, 只留下腐臭與血腥的味道。
幾位付喪神收刀歸鞘, 落至了佐伯珠裏面前。
“主君, 沒有受傷吧?”燭臺切詢問道。
“沒有,我一切都好。”珠裏的目光一一掃過幾位付喪神。望着這些陌生的面孔, 她竭力讓自己說話的态度好一些, 詢問道,“他們是……”
“都是您的侍奉者。”燭臺切展露出溫柔的笑意,“具體的姓甚名誰, 等到主君有閑暇之時, 再來一一說過吧。現在的主君很忙,不是嗎?”
經燭臺切一提醒, 珠裏這才想起現在還是冬季杯決賽的比賽途中。
對都市傳奇和超能力少見多怪的東京市民早就回到場館裏,繼續看洛山和誠凜的籃球比賽去了。興許,對于東京市民來說, 這突然出現的時間溯行軍還不如天上的達摩克裏斯之劍新奇吧。
“……鶴丸呢?”在離開之前,珠裏又詢問道。
“鶴先生需要暫時離開一下。”燭臺切解釋說,“不過,請主君不用憂慮,身為主君的近侍,鶴先生一定會很快返回這個時代的。”
聽到燭臺切的解釋,珠裏放下了心,也返回了體育館。
誠凜與洛山的比賽已經進行了三節半了,賽況之激烈,令教練麗子根本無暇關注外界的動态,自然也不會知道時間溯行軍險些沖過來踩塌了市立體育館的屋頂。
也許,對于現在的麗子來說,哪怕是奧特曼空降在體育館上方也不能轉移她對比賽的注意力了吧。
計分板上的分數呈現出一個很詭異的趨勢——洛山那極為優勢的分數,正被誠凜快速地縮小着。對于不太懂籃球的珠裏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壞消息。
如果誠凜能贏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是如果洛山輸了,那赤司……
籃球場內的白色燈光亮得刺眼,觀衆的喝彩與唏噓之聲不絕于耳。隊員之間互相傳遞與堵截的隊形就像是“猜骰子在哪個杯子裏”的賭局一樣,令人眼花缭亂。低落的汗水、嘶啞的呼喊、勃發的肌肉……籃球場上充斥着這些象征着青春的東西。
終于,終哨吹響。
如奇跡一般,是誠凜迎來了勝利。
在片刻的靜默後,潮水般的歡呼與喝彩便響了起來。誠凜的隊員在呆怔了一段時間後,才仿佛從夢境裏回到了現實中,大哭大笑着擁抱在了一起。更有甚者如火神,甚至直接沖過來托舉起了珠裏,興奮地把她轉了三四圈。
“……贏了!”
“竟然辦到了!”
“真是不敢相信……”
與之相對的,則是洛山的失落與怔然——對于他們而言,這還是第一次從冠軍的寶座上跌下來。
珠裏有些不敢去看赤司的表情——那個以陳述的語氣淡漠地說着“我必定會贏”的少年,現在又會是怎樣的心境呢?恐怕會用冰冷的目光直視着自己的對手,希望所有人都在自己面前跪下吧。
然而,那薔薇紅短發的少年,卻只是展露出了笑容,對黑子哲也伸出手去,說道:“……我們輸了。希望下次,還能與誠凜成為對手。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珠裏站的近,也聽見了這句話,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赤司竟然承認自己“輸了”?
這簡直不可能吧。
在歡呼過後,誠凜與洛山的隊員相繼離開了球場。在頒獎儀式前,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休息。
當珠裏回到休息室後,她沒有融入到熱鬧歡慶的氛圍裏,反而是給赤司發了一條消息。
“下次加油,你一定能贏的。”
——雖然是對手,可是象征性的鼓勵也沒什麽錯嘛。
赤司的回複很快就發了過來。
“你還在體育場裏吧?請來一下東三的出口這邊吧,有些事情想和你說。”
珠裏收起手機,張望了一下四周。火神正興奮地、結結巴巴地反複和順平描述着什麽,黑子直接累癱在了座位上。麗子正在和小金井吵架,而其餘的隊員也都壓抑不住贏得冠軍的興奮。
“監督……”珠裏走到麗子面前,小聲說,“我能離開一下嗎?”
“晚上前記得回來啊,有慶功宴!”麗子說。
“……慶功宴?”珠裏的語氣有些飄悠,“沒幫上什麽忙的我,還要去參加慶祝的話,感覺……”
“說什麽呢!”麗子拍了拍珠裏的肩膀,心情甚好,“你可是勤勤懇懇地為籃球部付出了不少啊!”
獲得麗子的許可後,珠裏匆匆離開了休息室,到了東三的出口。因為接下來還有決定季軍的比賽,所以并沒有觀衆急着離開,出口處沒有旁人,只有披着洛山高校外套的紅發少年站在那裏,背朝珠裏,望着玻璃門外沉沉的夜色。
“征君。”珠裏在赤司身後站定。
“……你來了啊,佐伯。”赤司側過身來,對她露出了一個溫雅柔和的笑。
這個笑容,令珠裏愣住了。
很久很久之前,她也在赤司的臉上見過這樣足融冰雪的笑,并因此判定他是個溫柔的人。而自從在高中重逢後,她就再也沒見到過他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征十郎……”珠裏眨了眨眼,盯着他的面孔,說,“現在的征十郎,是哪個征十郎呢?”
“佐伯,我知道你想解除和我的婚約。”赤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伸手在口袋中掏出了什麽,遞了過去,“現在我仔細回想起來,覺得尊重你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
他遞過來的手上,放着珠裏當初送給他的領帶夾。
“诶?”珠裏看了一眼領帶夾,小聲問,“征君……想開了嗎?”
“是。如果現在的你對我并無感情的基礎,那我也不應該急于一時。”赤司将領帶夾放入她的掌心中,低聲說,“我不想惹來你的反感。”
珠裏接過領帶夾,沉默了一會兒。
她沒想到,變回去的征十郎會如此地灑脫。
“我明白了。謝謝你。”她說着,将赤司當初送給她的手鏈也交還了回去,說道,“這個……也還給你……”
“不。”赤司卻将她的手掌推了回來。他的眼眸裏,除了溫柔,還有堅定,“不用将這個還給我。”
“那、那我的禮物,你也不用還給我了!”珠裏說着,把領帶夾重新塞了回去。
“不行。”
“……不用還給我!”
“不行。”
“……”執拗不過對方的珠裏,只能随便找了個借口,“你的生日快到了,這就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赤司安靜了一會兒,終于将領帶夾收了回去:“我說過,我不急于一時。所以,在以後的日子裏,我不會放棄,但是不會如從前那樣,強求你對我做出回應了。”
珠裏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她明白的啊,家族與家族之間締結的婚約,又豈是那麽容易解除的呢?
也許,赤司礙于家族之命,從而必須維系着這樁婚約吧;又也許,他明知她已經有了拒絕之意,卻依舊表現出了喜愛——
這份執着,令她艱澀的心有了微微觸動。
“如果珠裏真的喜歡那個男人,那就放手去追吧。但是,我也不會放棄。”赤司說。
“诶?”珠裏微愣。
“意思是——”赤司輕輕一笑,湊上前來,在她的面頰上輕吻了一下,“在你真的婚嫁之前,我都會繼續的。”
給予了這個淺嘗即止的親吻後,他便轉了身,朝着洛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只留給了珠裏一個背影。
步出許久後,珠裏還聽見了他的一句話。
“幫我向黑子問好,我很想再和他打一場比賽。”
珠裏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地安靜着。當赤司的背影快要消失時,她忽然沖他喊道:“會的——誠凜很期待與洛山再度比賽!”
***
在隆重的頒獎儀式後,冬季杯就此落下了帷幕。伴随着鋪天蓋地的報導,誠凜高校的名字一時傳遍了高中籃球界,成為了又一顆閃亮的星星。
當夜,誠凜籃球部衆人一齊去M記聚餐以慶祝勝利。難得有這麽歡暢和放松的時候,所有人都開懷大笑着,火神更是點了平常兩倍分量的漢堡包以飽口腹之欲。
鬧到晚上将近十一點,一行人才散開了。
珠裏已經搬回了位于墨田區的住所,因為十一點已經沒有電車線了,她只能徒步回家。冬日晚上的街道安安靜靜,有幾戶人家的院子裏放置了聖誕樹,窗戶上噴上了白色的馴鹿圖樣,頗有節日的氛圍。
當珠裏走到鄰居家門前時,她忽然聽到了一道聲音在腦海中回響。
[更新。]
[更新。]
[更新。]
齊木楠雄的聲音宛如魔咒一般,令珠裏回想起一個不妙的現實——《羅曼史Month》雖然會在新年時給編輯部放假,但之後的一月收稿量會激增……
也就是說!她要畫更多的畫稿!
一瞬間,她如旋風般沖回了中央公寓六樓的家。
公寓門打開後,迎接珠裏的卻是一副十分可怕的畫面——在自家那狹小的客廳裏,除了吊兒郎當坐着的庫丘林,竟然還有另外的幾個人,分別是鶴丸國永、燭臺切光忠、厚藤四郎、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這幾個大老爺們,把珠裏本就不大的小屋子擠得滿滿當當。
“你們怎麽回事?!”珠裏震撼。
“哦,是這樣的,”鶴丸笑眯眯地回過了頭,他的手裏還捧着麥當勞的外帶袋子——從裏邊露出的粉色小豬玩偶來看,這家夥又買了兒童套餐沒錯——,“我回到未來,和時之政府商量了一下。介于前兩次主君在未來的失敗生活,這一次,時之政府準許主君在這個時代工作。”
“诶?”珠裏合上了門,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個落腳點,免得踩到了誰的衣擺和褲腳。
“簡單地說,就是讓主君可以繼續生活在這個時代。”鶴丸吃了一根薯條,嘴角沾上了番茄醬,“取而代之的,則是讓付喪神們前往這個時代,把主君的家當做大本營。”
珠裏:……
什……麽……
還有這種操作……
“那是好事吧。”珠裏扶額,嘆了口氣,“我可以繼續留在這裏讀書,也不用離開家人和友人。雖然,我和家人的相性度也不太高……”
“正是如此。”鶴丸說,“但是,現在大家正為誰能得到主君而吵得不可開交呢。”
“哈?”
“是這樣的,我們付喪神并沒有人類的道德準繩,所以大家公平競争,誰都能追求主君,享受主君的寵愛。現在,大家都想要主君的信賴之吻……”
珠裏:……
怪不得庫丘林的臉色那麽差,像是被人用迦耶伯格之槍捅了胸口似的。
“我說你們啊,不是缺少一個住的地方嗎?!”庫丘林站了起來,指一指地上,“今天晚上你們就睡在這裏好了,我會帶着大小姐她回到她家那個大房子裏去。”
“诶?”珠裏懵逼。
“那怎麽行呢?”鶴丸說,“我們當然是要和主君待在一起了……”
“做夢吧,變态。”庫丘林很鄙夷地說,“你不是和我說,一定要在這間公寓裏留下嗎?那你就留下吧!”
說罷,庫丘林不再理會鶴丸,一手提着珠裏就朝門外走去。珠裏被他夾在手臂下,只能像章魚似地揮舞着四肢,努力掙紮着。
“等等……好不容易才搬回來的……我不想再回到媽媽那邊去啊……而且今天晚上本來是要拿來趕稿的……這一次我一定要讓黑羽老師成功入獄……”
聽着珠裏掙紮的聲音,庫丘林輕嘁了一聲。
“就今天晚上回去住一晚。我看那群家夥不懷好意,不管是自稱老頭子的家夥,還是外表看上去像小學生的家夥,好像都想對你下手,必須提防。”庫丘林說。
兩人穿過茫茫夜色與繁華的東京夜景,回到了佐伯家的大宅。在夜風裏被凍僵了臉的珠裏也顧不得和母親與兄長打招呼,急急地縮進了被窩裏取暖。
庫丘林将窗戶合上,望着窗外佐伯家的花園,又想到在墨田區那小小公寓裏睡冰冷地板的幾個付喪神,頓時心情很好。
珠裏稍稍暖和了一會手腳,就爬起來整理畫稿。她找了新的勾線水筆出來,一邊理着稿子一邊說:“無論住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今天晚上我非要把這些稿子畫完不可。”
未畫完的稿件上,是黑羽老師半解開襯衫的肉體。
男人的身體……還是有些難畫啊。
需要參考。
她沉思着盯了一會兒這混亂的意識流草稿,就對庫丘林說:“你過來,把衣服脫了。”
“?”正在和煙霧報警器過不去的庫丘林懵了一下,然後很迅速地把身上的衣服脫到了只剩下一條褲衩。他蔑笑一聲,說,“Master現在想觀察我的身體了嗎?”
“……只是畫畫而已,畫畫。”珠裏扶着額頭,嘆了口氣。
“這可不行啊,太浪費了。”庫丘林說。
“浪費什麽?你能成為我的參考,就已經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了。”珠裏說。
“我才不是說這個方面的浪費——”庫丘林走近了她,将手落在她的發頂上,一陣亂揉,“我是說,你這是在浪費這個寶貴的晚上。”
“……嗯?”
從者輕而易舉地将她纖細的Master從座椅上提了起來,丢到了柔軟寬大的床上。他捉住她的一只腳掌,送到唇邊淺淺吻了下腳背,說:“上次沒做完的事情,這次就繼續吧。”
佐伯珠裏一腳踩在了他的臉上,轉身就往外爬。
“不行,我要畫畫……”
然而,她輕易地就被從者拖了回去。不僅如此,對方還将面孔貼到了她的腰上,撩起衣服,直直地對着那兒吹氣。
“……不行。”庫丘林說。
燈光晦暗,房間裏有細細的碎響。
***
佐伯珠裏的現世審神者生活開始了。
作為所謂的“審神者”,即被時之政府所選中的契約者,她必須為付喪神提供信賴的力量,讓他們穿梭往返于歷史之中,與時間溯行軍戰鬥。
雖然工作只開始了兩三天,但是付喪神們總是挂在嘴邊的什麽“明治時代”、“大阪冬之陣”、“幕末公武合體”之類的話,讓她也被迫開始學習歷史。
現在的她總算能明白了,為什麽鶴丸以在誠凜高校教授日本史作為副業了——他的任務就是穿梭于歷史之中,恐怕早就把日本歷史背得滾瓜爛熟了。
粗粗熟悉過公務之後,佐伯珠裏就迎來了重要的一天——她的生日。
其實,珠裏基本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生日了。就她自己而言,這個日子是一點都不重要的,頂多去麥當勞多喝一杯可樂慶祝一下。
但是庫丘林記得很牢,付喪神們記得更牢,非要為主君好好慶祝一下生日不可。于是這天大早,可憐的主人佐伯珠裏就被請出了家門;她的公寓,則被交給了幾個付喪神們裝扮打理。
珠裏想,也不知道回家之後,家裏會被折騰成怎樣一副亂跡?
珠裏在露天咖啡座裏坐了一下午,寫寫畫畫,将稿子完成了泰半。庫丘林則陪着她,偶爾百無聊賴地去附近抓幾個娃娃。
他最近前所未有地聽話乖巧,這讓珠裏很滿意。
誠然,他這樣做是有不純的動機的——這只家養的小狼狗,最近這麽努力地讨好着主人,百分百是想再和主人一起睡一個晚上。
到了傍晚時候,珠裏終于得到了鶴丸國永大方的許可,說是可以回家了。
于是,珠裏走入了中央公寓。
“你們在搞什麽啊……”
珠裏低聲地嚷着,扭開了門把手。
“生日快樂喲!”
鋪天蓋地的彩色條帶噴湧而來,挂了她一頭一腦。面前有幾個人在蹦跳着,占據了珠裏的全部視線。她微驚着後退一步,發現這幾個蹦跳不停的傻大個正是籃球部裏的家夥們。
跳的最歡的,就是火神大我了。
“等——等等……?!”珠裏不明覺厲,“大家為什麽會在這兒。”
“噢,這個嘛!”監督相田麗子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說,“因為今天是佐伯的生日嘛,大家想要替佐伯慶祝一下。正好鶴丸老師也在,所以大家就一起來了。”
“是的。”鶴丸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随即,他低下頭,繼續對面前的黑子哲也說,“這道題你選錯了,因為首先,這件事件的發生有經濟與外交的原因,也有……”
珠裏:?!
鶴丸你怎麽還開始現場授課了呢?!
隊長日向順平十分艱難地撲向了廚房,流着寬面條淚,如即将就義的勇士一般,對珠裏說:“佐伯,我已經攔過了,但是麗子一定要給你做生日大餐……看到麗子走進廚房的背影,我的心裏也不咯噔一下,想到,這莫非就是我和大家的永訣了……”
珠裏的面色更為詭谲了。
如果說籃球部的到來是意外,那赤司的存在就是意外之意外了。
赤司征十郎站在角落裏,對身穿便裝的三日月等人一板一眼地講述着什麽,表情是溫柔裏透着憐憫,憐憫裏透着悲戚,令人十分動容。而聽他說話的一期一振,已經露出了憂愁到幾欲淚下的狀況。
“沒想到,主君在中學時代竟然如此可憐……真是讓人感到悲傷啊……”
珠裏:……
喂!!征十郎!你到底說了什麽啊!!
但是,總有比意外更意外、更意外的存在——
挽着袖口、系着圍裙的麗子,手持湯勺走出廚房。她看一眼牆上的壁鐘,說:“買醬油的人怎麽還沒回來啊……好奇怪。再不來的話,菜就要燒糊了啊。”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響,手持醬油的齊木楠雄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
“啊有了有了!”麗子從齊木的手裏接過醬油,喜滋滋地回廚房裏繼續炮制暗黑料理去了。
珠裏的臉變為了面癱鹹魚臉。
怎麽……連……小聖杯……都……
雖然是她的生日,可佐伯珠裏卻扶着額頭,獨自走到了走廊上,無語望天凝噎。
“怎麽了?Master。”庫丘林走出來,摸出煙盒來,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熱熱鬧鬧的,不好嗎?比你當初一個人安靜地縮在這裏要好多了。”
“……啊,怎麽說呢。”珠裏揉了揉眉心,“有些超出我的意料了吧。”
“好的意料,還是壞的意料?”
“到現在為止,還算是好的意料吧。”
庫丘林還想說什麽,樓道裏的煙霧報警器忽然響了起來。庫丘林和珠裏的面色齊齊一僵,手忙腳亂地開始掐起煙頭來。
“你怎麽趁我不注意又在吸煙啊?!這棟公寓裏不準吸煙的!”
“我……我忘記了……太久沒回來住了……Master……”
冬日高遠湛藍的晴空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飛過去了,不知道是達摩克裏斯之劍還是無頭騎士。
啊,這就是一點都不日常的東京都的日常啊。
作者有話要說: 現世篇到這裏結束,下面的三千字開始,接火影戰國篇。請大家忘記社交恐懼,忘記籃球,忘記超能力,忘記魔術,假裝是只有7秒記憶的金魚,進入下一個世界~麽麽噠
※、家族
“……又、又變成男人了?”
千手一族族地的某個角落裏, 傳來千手扉間微含愕意的聲音。
二族長千手扉間正卷着袖口,盤腿坐在屋檐下擦着武器。冷不防看到面前的男人,扉間的表情猶如目睹親哥在跳脫衣舞一樣,十分地難以描述。
以千手一族那叱咤五大國的名譽發誓,扉間平常絕對是一張刻板冷情的臉,基本不會露出這種自毀形象的神态來。
而讓扉間露出這種表情的,則是他面前的女人, 不,男人——
穿着一件樸素的白色單衣, 兩條褲管卷的不一樣高, 腿上還飛濺了濕漉漉的泥點子, 顯得有些狼狽。以一個“男人”的标準來說, 他有些纖細和女氣,更像是女人假扮而成。
事實上, 在昨天晚上入睡之前, 千手扉間面前的“他”還是“她”,是一個有胸有屁股、标标準準的女人。
***
她叫做佐伯珠裏,女, 十九歲。
在忍者的世界, 有兩個極為有名、立于頂點的忍界豪族,那便是千手一族與宇智波一族。佐伯珠裏的母親, 就來自于強大的、令人敬佩又畏懼的千手一族。
但是,她的父親則來自于一個小家族。
為了追求血緣的純粹與力量的強大,忍界的家族通常保留着族內通婚的習俗。誰也不知道, 當年在珠裏的母親身上發生了什麽,讓她心甘情願離開家族,嫁給珠裏的父親,并且改了姓氏。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
好景不長,在珠裏八歲時,戰争奪走了她的雙親。在最後一個親人亡故後,她遵從母親的遺囑,來到了千手一族的族地,成為了千手的族人。
誠然,生活在這裏的人,大多數都是血統純粹的千手族人,她這樣只有一半千手血統的“外人”,卻也被當時的族長千手佛間留了下來。
一轉眼,便是十一年過去了。
這十一年裏,族長家的四個兒子将她照料得很好,她在千手一族生活得很是順遂。除了千手一族與宇智波一族間偶爾的戰争之外,一切都很圓滿。
直到這幾天——
不幸與意外,終于出現了。
大約是十幾天前,第一次異變發生了。
夜晚,佐伯珠裏如常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與武器,吹熄了燈火,陷入沉睡。千手一族的夜晚很寂靜,不遠處的森林裏有夏蟲的鳴叫聲與流水的嘩啦輕響。
正是在這個夜晚,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一個男人反反複複地在庭院裏練習着火遁忍術。也許是她的夢境太過真實,異變就此發生了——
次日醒來,佐伯珠裏變成了一個男人。
她習慣裸睡,所以,在晨間掀開被褥後,她能很明确地察覺到自己身體發生了變化——傲人的胸脯沒有了,變成了一馬平川的平坦之原;雙腿間多出了什麽,讓人想要一剪子全部切除。
她,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男人。
佐伯珠裏的個性和扉間有些相似,她是個冷靜而理智的人,出現了這樣的異變,她不會驚叫與狂呼,只會冷靜地站起來尋找處理的方法。
比如拍腦袋一百下。
比如把頭浸泡到冷水裏。
比如默念五十遍“醒過來”。
比如将佩刀三日月宗近在空中揮舞着做出驅魔的姿勢。
神秘的、不神秘的方法都試過了,她都沒有變回女人去。無法之下,她只能向一個人求助,那就是千手扉間。
千手佛間家有四個兒子,分別叫做千手柱間、千手扉間、千手瓦間、千手板間。珠裏将他們當做兄長對待,分別稱他們為柱間哥、扉間哥、瓦間哥和板間哥。
這其中,珠裏與扉間的相性度是最高的。
不是說她與扉間最親密,而是她最适應扉間的性格。
千手扉間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只對修習和忍術感興趣,性格嚴謹認真,有時候甚至顯得太過刻板和冷酷,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兄弟族人也不會手下留情。
相較而言,同樣不太喜歡說廢話、做事認真嚴謹的珠裏,就更偏愛扉間的性格一些。
一旦遇到問題,她第一個想要求助的人,永遠是千手扉間。
在第一次變成男人之後,珠裏就去找了扉間,詢問解決方法。
扉間是個強大的忍者,五大國的許多貴族都想要雇傭他。但是,任憑他經驗豐富、目光老練,卻也看不出佐伯珠裏到底是為什麽突然變成了男人。
說實話,他也沒敢仔細看。
總不能讓珠裏脫下褲子,讓他仔細把玩一下增生的部位吧?
看不起,看不起。
扉間能給的答案只有一個:等兩天再看看吧。
這一等,就是七天。這七天裏,佐伯珠裏過着緊張萬分的日子,假稱自己外出執行任務,實則躲在千手扉間的房間裏,吃着扉間捎帶來的飯菜,睡着扉間勻出來的枕頭被子,不敢讓外人(尤其是柱間)撞見自己變成男人的模樣。
七天過後,珠裏終于在某日的睡夢之中,又夢見了一個努力練習火遁的女人的背影。在次日,珠裏又變回了女性。
危機終于解除。
本以為她度過了難關,可以松一口氣,誰知道,在這一天,熟悉的厄運又卷土重來。
昨天夜裏,她又夢到了努力練習火遁的男人。這一次,那個男人還換了一身衣服,穿着件黑色的浴衣,看起來姿态飒爽了些。
結果,次日的她又變成了男人。
此時此刻,珠裏木着臉站在扉間的面前,一副無言以對的模樣。
“要我說,”扉間放下手裏的武器,輕嘆了口氣,“還是讓大哥看一看吧。大哥比我更懂這方面的事情,也許能找到解法也說不定。”
佐伯珠裏幹脆地搖了搖頭。
扉間揉着眉心,說:“那就只能再等七天了。不,也許不需要七天,今天晚上你就會做夢,然後變回去了。”
“……希望吧。”佐伯珠裏說。
她是真的不想給千手柱間增添麻煩。
這幾年,佛間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就将族長之位傳給了長子千手柱間,扉間則變成了協助柱間的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