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痕跡
周孟言今天的任務是去高銀月的公寓, 看看是否能找到線索, 高銀月的香閨裏已經落了一層灰, 不複往日的光鮮亮麗。
因為早上鐘采藍的事, 他第一時間就先去看了她的梳妝臺,在抽屜裏發現了滿滿一盒的首飾, 幾萬塊錢的首飾在她看來無需保養愛護, 仿佛是不值錢的塑料品似的随意丢在那裏。
他随手翻了翻, 就找到了不少更搭配那件裙子的腕飾,但除了手表之外, 镯子或是手鏈都太細,如果是為了遮擋某種痕跡……難道真的在此之前就有過類似的遭遇?
周孟言心中憂慮更甚,他把高銀月的藥盒翻了一遍, 除了常規的藥物,并沒有其他,又在床頭櫃裏找了找, 只找到了一瓶治療抑郁症的藥物, 上面貼着的标簽是市立醫院精神科。
他又進衛生間尋找, 高銀月的瓶瓶罐罐比鐘采藍多得多,他一時分不清保濕水精華水化妝水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幹脆拍了照拿回去給鐘采藍看看。
有的時候必須得承認, 女人看女人, 比男人看女人要精準很多。
周孟言一邊思索一邊翻撿,連垃圾桶也不例外,可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
不過, 有一點讓周孟言奇怪的是,他在高銀月書房的抽屜裏找到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盒子上是告白口紅那個牌子的燙金logo,他把盒子裏的襯墊拿開,果然在下面發現了一根數據線。
以周孟言對高銀月的了解,她不像是會把這種禮物慎重其事地放在書房抽屜裏的人,更可能随手一扔,她放在這裏……是有什麽用嗎?
周孟言想着,暗暗記下了疑點。
檢查完公寓,周孟言打開了自己的手機,之前為了不被定位,他手機都關機好久了,高銀月這裏的筆記本、平板全都被警方帶走,但無線網還在,他開了路由器,連上了網。
郵件彈出提示有未讀內容,他點進去一看,果然是林河發來的,由于spring剛出現,對它的所知還甚少,只有兩個比較明顯的特征:一是雖然服用spring之後可以大大提升性欲,可是一旦停用,就會失去性致,具有極強的依賴性,二是由于spring具有致幻效果,所以會出現耳鳴頭痛的症狀。
周孟言略一思索,給白桃打了個電話,白桃正要去找吳凡,接到他的電話還很意外:“還有什麽沒有交代的?”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吳凡好像和我提起過,覺得銀月的狀态不太對勁,我覺得這可能是條線索。”
白桃聞言挑了挑眉:“你懷疑她很早就已經服用了spring?”
“是。”周孟言話還沒有說完,白桃就連珠炮似的發問:“我倒是想問你了,spring有明顯的助興效果,你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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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孟言頓了頓,道:“沒有。”
白桃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你确定?”
“我确定。”周孟言語氣平淡,“她那段時間身體不太好,有什麽問題?”
白桃道:“沒有,我就是問問,還有什麽事嗎?”
“沒了。”周孟言問,“我多久能聯系你?”
白桃一聽,冷冷道:“通緝犯就有點通緝犯的自覺,別以為我現在不抓你你就能上天,等我聯系你,最近這幾天不要離開本市。”說完,啪一下就把電話掐斷了,心裏一陣暗爽。
周孟言給她添了那麽多堵,總算能報複回來了,真是大快人心!
她幾乎是哼着小曲兒去見了吳凡,作為警察,她寒暄兩句就能直接進入正題:“吳先生,我想問一下高銀月生前有沒有什麽異常的狀況?在身體方面的。”
吳凡嘆了口氣,眼窩深陷,神情憔悴:“白警官,我已經說過了,銀月那段時間情況很不好,拍瑪麗蓮的時候有一場落水戲,在水裏泡了一天一夜,當天就發了高燒,就算打了退燒針,可一直不能休息好,病情反反複複,就沒能好過。”
“拍完戲之後呢?”
“殺青以後,她……”吳凡遲疑了一下才道,“她還沒能立刻走出來,還以為自己在戲裏,差點自殺,後來去看了醫生吃了藥,這才慢慢好起來,不過白警官你也知道,那個時候外面的輿論不好聽,失眠頭痛掉頭發。”
白桃不住點頭,又問:“除了失眠頭痛之外,有耳鳴幻聽嗎?”
“好像是有的吧。”吳凡不太敢确定,“這你要問問小美,哦,就是她的助理。”
白桃點點頭:“吳先生,我記得很早以前你提過,似乎在高銀月身上看到過不同尋常的痕跡?”
吳凡一下子頓住了。
“吳先生,為什麽你當時會那麽說呢?”白桃耐心地問,“一定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吧。”
好一會兒,吳凡才說道:“我是見過銀月的……屍體的,她身上的痕跡,我也看見了,當時我的确不覺得奇怪,也以為她真的是自殺的。”
白桃面露訝異之色:“你的意思是……高銀月之前嘗試過自殺?”
“我不确定。”吳凡無奈道,“有一次,我看到她脖子上面有淤青,雖然她用絲巾遮住了,不過離得近還是能看見,你想想啊白警官,脖子上這樣一圈痕跡,是誰都會想到自殺的吧?我吓壞了,也不敢刺激她,幸好吃了藥她慢慢好起來了,緋聞也沒了,本來以為丢了的角色又歸了她,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他說着哽咽了起來,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吳凡紅着眼睛,把淚意硬生生逼了回去:“白警官,這都一周多了,你們到底什麽時候抓到兇手?”
白桃嚴肅道:“吳先生,高銀月的案子我們所有人都非常關心,也很想立刻破案,但是還有些地方需要調查,一定會盡快給你們一個結果的。對了,這痕跡大概是出現在什麽時候?”
吳凡想了想,只能模糊地記得一個時間段:“6月底吧,她那個時候狀态最差,我最擔心。”
白桃微微颔首,在筆記本上記下:“那助理在哪裏?我還有話想要問問她。”
“在外面等着。”
助理小美是個初出茅廬的畢業生,還帶着青澀,看見白桃很是緊張:“白、白警官……”
“不用緊張,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白桃道,“高銀月在出事之前,身體狀況如何?”
小美老老實實地說:“不太好,高姐讓我買過安眠藥,她睡不好,經常頭痛。”
“還有嗎?”
小美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那段時間她情緒特別不好,尤其是看完微博,特別容易發脾氣,有一次明明沒有人說話,她還罵我們說‘嗡嗡嗡’吵死人了……不過我們也能理解,那個時候罵得太難聽了,高姐平時人還是挺好的。”
“嗯,說起來,你作為她的助理,應該有很多事要安排吧,有沒有什麽日程本?”
小美愣了愣才道:“有是有,我用來記行程安排的。”
白桃問:“能不能給我看看?”
小美從包裏遞出自己的記事本:“就是我随便記記的。”
白桃翻了兩頁,發現小美記得雖然簡單,但要緊的行程都記下了:“這個能不能暫時放我這裏?”
“白警官需要就拿去吧。”小美像是有些不自在的說,“公司安排我跟另一個人,所以……也沒什麽用了。”
白桃了然,對于逝者,或許只有親密的人才會想起來就傷心,于旁人而言,傷感一瞬已經是情分,之後的日子,該怎麽過還怎麽過,誰會一輩子為某個人而停留呢?
鐘采藍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眼看再去圖書館看書已經是癡人說夢,她只好拾掇拾掇出門吃了個飯,又為聶之文買了一份禮物。
給男人挑禮物比給女孩子挑麻煩多了,她是為了表示謝意,所以分寸要拿捏好,不能太廉價,不能太引人誤會,最好昂貴又不實用,一看就有距離感。
鐘采藍腿都逛斷了才找到合适的禮物,又趕緊和聶之文确定了一下時間,約好了明天晚上五點鐘在小熊餐廳見面。
做完這一切,她才有閑心問問周孟言今天是個什麽情況,誰知道他一點也沒客氣:“在房間裏,你回來早的話給我帶份飯吧。”
鐘采藍:“……你還真不客氣。”
“朋友之間,不用那麽計較吧。”周孟言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我想吃龍蝦蓋飯。”
鐘采藍默默挂了電話,擡頭看了一眼原本打算進去的餐館,假裝自己只是路過,頭也不回奔着地鐵站去了——龍蝦蓋飯,還是學校旁邊那家店做得好吃!
等她大包小包提着東西回去時,周孟言正在看錄像,她湊過去看了一眼:“這是什麽?”
“銀月車上的行車記錄儀。”周孟言今天檢查完高銀月的公寓,順手就去車庫把行車記錄儀拆了。
鐘采藍整理桌子把打包回來的飯菜拿出來:“不是說丢了嗎?”
周孟言看了看她,語重心長地說:“她又不止一輛車。”
鐘采藍:“……那有什麽結果嗎?”
“看不出來什麽,等白桃那邊給我傳了日程本,我再對比看看。”周孟言看她直接掰開一次性筷子就要下筷,趕緊奪過,磨去了木刺才還給她,“你傻啊,有木刺。”
可鐘采藍的注意力不在這裏:“白桃?你們這麽熟了?”
“熟也算不上吧,汪令飛住院了,她現在負責這個案子,年輕人嘛,比較會變通。”周孟言随口道,“現在算是彼此合作吧。”
鐘采藍低頭看着香噴噴的龍蝦,食欲卻不高:“她相信你不是兇手了?”
周孟言道:“應該是懷疑這個案子沒那麽簡單,畢竟是名門之後,這點敏銳感還是有的。”
“名門……?”
“你又不知道?”周孟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是汪治中的外孫女,上個世紀,汪治中破過很多轟動全國的大案,汪令飛是他小兒子,白桃是汪令飛的外甥女。”
鐘采藍:“……還有這樣的事?”
“是啊,這身世也很厲害吧。”周孟言意味深長地問。
鐘采藍低頭拌了拌飯,語氣不明:“是挺厲害的,這樣也好,看來距離破案不遠了。”
周孟言笑了笑,慢悠悠夾了只龍蝦塞進嘴裏:“承你吉言啊,作者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