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況遠沒有姜逢說的那麽糟,梁盡待她還是不錯的。有次他的西裝落在她的房間,她習慣性收起來,梁盡都沒有責怪她。
她小心翼翼遵守着他的禁忌,用心維護着他們的關系。剛剛開始的那段日子,是他們最甜蜜的時候。他工作很忙,但幾乎每天都會來她這裏,他經常帶她去吃好吃的,偶爾也會帶她出席好友的宴會。直到那次……
“哎?”喧鬧的候車大廳裏人滿為患,胡說疑惑地叫出聲來,但很快又被周圍的聲音蓋過去。她問溫燦:“你是不是省略了什麽?”
溫燦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回答:“沒有呀。”
“你前面啰啰嗦嗦一大堆,怎麽到這兒就三兩句話帶過了?”她湊近溫燦的身旁,壓低音量道:“細節,聽了細節我才知道該怎麽幫助你呀。那啥,你們第一次什麽感覺?”
溫燦也是個生過孩子的人了,被胡說這麽一問還是控制不住臉紅起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也想不到胡說壯漢軀蘿莉心下還隐藏着這麽羞恥無知的一面,“咱們又不熟,說這幹嘛。”
“說了不就熟了,說吧說吧。”胡說像個要玩具的小孩一樣搖着她的胳膊。她又忽略了她的體型,過于碩大健壯的她險些沒把溫燦給搖散架。
“別搖,別搖,我頭暈。”她扶着額頭裝作呼吸不暢,搖搖欲墜的模樣。
“沒事,大不了你死了我再把你救活,暈吧暈吧。”胡說一眼看穿了她的僞裝。
面對胡說炙熱又堅定的眼神,溫燦糊弄不過,只好讓她湊近一些,小聲道來。
這種私密的事情從哪兒說起呢?
她和梁盡在那方面發展的很快,但前面都很不和諧。除了她怕疼還因為梁盡在這事上極不耐心。他從不親吻她,每次都只有撫摸。
更讓溫燦難忘的是,他第一次拿出一條黑布想要蒙住她的眼睛。
溫燦那時真是吓壞了,以為梁盡有什麽特殊癖好。她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想反抗又不敢。她想起曾經看過一部不可描述的電影,蒙住眼睛僅僅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綁住手,然後.......她不敢往下想,梁盡怎麽會是變态呢?
梁盡當然不是變态,他只是蒙住了她的眼睛。撫摸的動作都格外輕柔,只是溫燦太害怕了,死死繃着身體全身僵硬。他又沒有太多耐心,所以前面幾次都沒有成功。次數多了,連溫燦都覺得洩氣。
這情人也不是誰都能當的,她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這種事情上遇到困難。
說到這裏,胡說用手捂着嘴,睜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發出一句感嘆,“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溫燦也沒有想到會這樣。
這事她又不好意思問別人。她上網提問搜索,結果不是他有問題,就是她有問題。如今說來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但那時她真的為此苦惱了很久,已經做好一直不會成功的打算。想着錢她已經給了姑姑一部分,看能不能和他商量用掉的錢緩緩再還給他。
她這麽想也鼓起勇氣這麽說了。
梁盡第一次跟她發火。冷冷地看着她不說話,然後扭頭走了。
她那時候對這方面一竅不通,不知道自己的話好像在暗暗影設他不行。反正那次梁盡幾個星期都沒有理她。她委屈的不行,這樣的結果又不是她願意的。
他一直不理她。溫燦每晚面對空蕩的大房子覺得清冷陰森,白天在公司也見不到他。她覺得他應該是默認了,在又打了一次電話他不接之後覺得自己應該識趣的主動離開。
她邊哭邊收拾行李。把衣服一件一件從衣櫃裏拿出來疊好放進行李箱,幾乎每一件衣服都沾染了她的淚水。
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她覺得老天爺給她開了一個蠻不講理的玩笑。就像一個勇敢立志攀登高峰的人不是被摔死的,而是掉進了臭水坑被淹死的。
梁盡回來看到她抽抽搭搭地收拾行李又發了一頓火。
他把衣服從行李箱拿出來扔在床上,一陣天旋地轉後,她被他壓在床上。他的眼睛裏盛着火焰,她怕得瑟縮了一下。他惡狠狠地盯着她,像怪物逮到了不聽話的小獵物。溫燦怕極了,縮着腦袋也不敢哭了。梁盡就這麽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無奈地說了一句話,“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氣人。”
溫燦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氣人了。她憑着不想被臭水坑淹死的勇氣,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吻上了他的薄唇。
她已經無暇顧及梁盡的反應。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變得密不可分,他唇涼涼的,軟軟的,和她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時光久遠,但她一直記得,兩顆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聲。
它們從未如此接近過。
他們在那次完成了生壞壞的第一步。
梁盡後來說,他是怕她疼才一直不敢碰她,誰知道她如此膽大包天。她那次也确實被收拾得很慘,為自己的“強吻”付出了代價。
胡說用手拖着腮,用一種敬佩的眼神看着溫燦。她聽得入迷,追問道:“他為什麽要蒙你眼睛啊?”
她見識少,但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溫燦也問過梁盡同樣的問題,但他沒有回答。不過後來他沒有再蒙過她的眼睛。
“那後來呢後來呢?”
胡說興致勃勃的問道。
後來呀。
如果是之前的溫燦,大概會記得每一個細節。她有一個日記本,裏面記錄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只是之後的溫燦把日記本燒了,還刻意想要忘記這一段時間的記憶。
現在的溫燦已經不太記得了那段可以算是甜蜜的時光了。之後的互相折磨已經将這段時光培養的感情消磨殆盡。不管如何,她都得承認,那時候梁盡待她真的很好。
好到她覺得她的孤注一擲收獲了希望,好到她覺得他們可以一直這麽下去。這段時間不短,足足一年。
一年,足以讓她無法自拔。
溫燦總是說她有多恨梁盡,其實最恨的是自己。她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怎樣的人,還選擇和他糾纏,最後自食惡果怨不得別人。
而她恨梁盡,不是因為他的無情,而是他讓她感受過溫情。
那一年的溫情總是在提醒她,也許呢?也許他真的愛過她。
在這樣的猜測下她做出了一件一件的傻事,将自己推向了深淵。
把她從美夢叫醒推向現實的女人叫晚黎。那個在車上有過一面之緣,氣質出衆的女人。
她再見她已經是差不多一年之後的事情了。某位商界人士的私人宴會上,兩人狹路相逢,幾乎是一眼,在視線碰撞的瞬間就認出了彼此。
那時候她和梁盡感情穩定,他不僅沒有像姜逢和陸錦年說的那樣幾個月就厭倦她,相反對她越來越上心,把她寵得忘乎所以,大小場合只要她願意都帶着她。
姜逢都說,他小看她了。
她自信心膨脹,并沒有因為晚黎的出現産生任何危機感。不僅如此,晚黎的出現越發證明她在梁盡心中的獨一無二,整場宴會梁盡都沒有多看晚黎一眼,除開必要的應酬一直都陪在溫燦身邊。
小巧的溫燦依偎在梁盡的身邊頗有些得意,有些挑釁地看了晚黎一眼。
事實證明溫燦的确是被寵壞了,平常的她哪裏敢這麽做。就算晚黎一直眼神莫測在背後盯着梁盡,如果不是仗着梁盡的勢,她肯定縮在角落不敢吭聲。
可如今不一樣,她覺得梁盡最在乎的就是她。
梁盡看到她那氣勢滿滿的小眼神,不僅沒有阻止,還偷親了她一下。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頰,笑罵了一句“小滑頭。”
她纏着他,在花園深處無人寂靜的地方擁吻。
月色朦胧,牆角的花苞含羞未放,兩人都有些忘情了。
還是姜逢打電話驚醒了他們,讓現場不至于失控。梁盡輕啄她紅潤的唇,有些不舍眷戀,“乖乖等我,咱們一會兒就回家。”
她喜歡梁盡說“回家”這兩個字,甜甜地應了一聲留在原地等待。
城裏并不能見到漫天的星辰,她仰望着漆黑的夜幕,想象它們全挂在天空,絢麗浪漫。
晚黎在暗處笑了一下,從陰影處走出來,“我還記得你,那個在路邊摔倒的女孩。”
溫燦一點兒也不害怕慌張,她平靜地看着她,“我也記得你,那天你坐在車裏。”
仔細想來,晚黎從沒有說過她喜歡梁盡和讨厭她之類的話,但兩人好像從在車裏遇到的那天起就變成了這樣互相看不順眼的關系。
“這麽久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見你,我覺得我們挺有緣分的。”她穿着一條白色的紗裙,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她笑容溫和有禮,在溫燦眼裏就是一朵盛開的白蓮。
溫燦并不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誰跟你有緣分。”
晚黎沒有生氣,依舊笑着,“小姑娘還挺厲害的。你不用這麽讨厭我,我可是完全威脅不到你,我跟梁盡之前不會有什麽,以後也不會有什麽。”
“我是真的可憐你,才來找你說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