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錦年開始還苦口婆心好言相勸，見溫燦一副打定主意油鹽不進的模樣急得上火，她這樣淡定的人說出的話越來越重。
“燦燦，你這樣和那些遭人唾棄的情婦小三有什麽區別？你缺錢可以找我，我和你元起哥可以幫你。你的家人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不是讓你去當別人的情人的。你讀書那麽多年，禮義廉恥、自尊自愛這些道理都不懂嗎？”
溫燦承認，陸錦年的話宛如利劍刺傷了她本就脆弱的心髒。她有些委屈，弱弱的反駁道：“他沒有老婆也沒有女朋友，我不是小三。”
梁盡也保證過，這是一段兩個人的關系，不會有第三個人摻和進來。
她再卑微無知，最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
陸錦年堅韌自立，她明白一個人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獲得想要的生活。無論在事業和感情中都不能做只會攀附的菟絲花。她眼中的溫燦雖然不夠堅強，卻是一個善良樂觀的人。因為在乎，她接受不了溫燦的選擇。
面對陸錦年的指責，溫燦選擇沉默。她的沉默是她的反抗，無論陸錦年說再重再難聽的話，她都無動于衷。陸錦年這時才意識到一件事情。
“溫燦，你喜歡上他了？”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再看溫燦躲閃的眼神，陸錦年終于恍然大悟。她一拍桌子，聲音陡然提高了三分，“荒唐！”
她做了梁盡多年的助理，沒有人比她更明白溫燦的想法有多荒唐。在工作中她敬仰他，在感情中她雖從沒有置喙過，但心裏何止是不贊同。
最重要的是，她見過太多被傷害過的女孩。若貪圖物質，大家各取所需。若是貪戀感情，結果便只有萬劫不複。
陸錦年從她開始處理梁盡私事時說起。其中有聰慧自省果斷離開的，也有和梁盡志同道合游戲人間的，當然也不乏和溫燦一樣想法的女孩。妄圖用時間、溫情和愛意感化他。陸錦年從來沒有見他動過真情。也是從他身上陸錦年才知道，這世界上真的有一類人，他們天性涼薄，視感情如糞土。
最近的是溫燦在咖啡館見過的那個女孩。她聰明、漂亮、性格開朗，是一個美麗驕傲的女孩，不過一個多月便被梁盡厭棄，終日以淚洗面。
通過她陸錦年可以看到溫燦的結局，她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親近的人身上。可是溫燦依舊一言不發。
溫燦自以為是，她覺得梁盡是在乎她的。
那日雨中，讓她發現并堅定了這個想法。
陸錦年最後和她不歡而散，嘆息着離去。
錢很快到彙到她的賬上，梁盡要求她盡快搬到他的公寓。溫燦在搬家前攜着巨款回了一趟姑姑家。
包子店在下午就關門，溫燦到時，他們一家人剛吃過晚飯。姑姑在廚房裏熬中藥，一開門一股濃濃的中藥味便撲鼻而來。
來開門的是姑父。姑父今年四十多歲長相憨厚，因為操勞他的頭發已經花白看着像五十多歲的人。他有些驚訝，“燦燦，你怎麽回來了？”
溫燦初中就開始住校，只有假期才會回家。工作後她更是很少回來，盡管他們住在同一個城市，溫燦去陸錦年家的次數都比來這裏多。她不是不想回來，姑父和表妹待她都很好，宋伊伊經常給跟她打電話說想見她，可是每次她寧願約在外面也不敢輕易回來。
姑姑溫雅在廚房裏聽到動靜出來，看到是溫燦，她一言不發又進了廚房。
溫燦不經常回來，是因為溫雅說過，沒有大事就少見面。她一直都不太喜歡溫燦，面對她時總是冷着一張臉。
姑父習慣性地打着圓場，“燦燦，你吃飯了沒有？伊伊剛剛睡了，我去把她叫醒，她很久沒見你了，前幾天還說有點想你了。”
溫燦沒有因為溫雅的無視而難過，她叫住姑父：“我吃過了。您讓伊伊睡吧，我們約好了過兩天去看電影的，別把她吵醒。”
她這次回來，是來找溫雅的。她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硬着頭皮進了廚房。狹窄昏暗的廚房裏，溫雅守着一鍋中藥，背影有些佝偻。
她叫了一聲，“姑姑。”
溫雅淡淡應了她一聲，“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她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我知道您和姑父到處借錢買房的事，我存了點錢又跟朋友借了點，如果不夠您再跟我說。”
姑姑和姑父操勞半輩子，包子店生意不錯。可是這樣他們也沒有存下什麽積蓄，日子過得緊巴巴，房子一直都是租的，幾乎所有收入都用在給宋伊伊看病身上。她不敢說錢是怎麽來的，只能撒謊。
溫雅沒有拒絕，她給溫燦寫了一張借條，“錢算我借你的，以後還你。”溫燦面對态度強硬的姑姑，只能諾諾收好借條。她接銀行卡的時候看了溫燦一眼，眼神精銳，溫燦莫名心虛。好在姑姑沒有再說什麽，她說借口說明天還要上班匆匆走了。
走時，她站在樓下擡頭望了這棟陳舊破落的大樓。她想，就算最後結果慘烈，好歹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
溫燦搬家時，梁盡安排姜逢去幫忙。他最近好像很忙，前天帶着陸錦年飛去英國出差，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溫燦聽後莫名安心了許多，事實上，她心裏還是很慌的也需要時間緩沖一下。
姜逢帶人來搬東西，見到是溫燦他心情有些複雜。
“你是個好姑娘，可惜了。”
這好像是句誇人的話，但溫燦聽了不是很開心。她又不能得罪姜逢，還要裝作言笑晏晏的樣子。姜逢看了只覺得傻，他這個人又不怎麽會掩飾，直接對溫燦說：“你上次撿到了我的錢，我得謝謝你。你聽我一句勸，離梁盡遠一點。”
溫燦裝作沒有聽見他說話，姜逢搖搖頭不再多說。溫燦也沒有什麽東西，姜逢打發了搬東西的人，自己開着車一趟就把人和行李打包到了新公寓。
說是新公寓就是新公寓，這裏沒有人生活過的氣息，一切都是嶄新的。
溫燦打量着房間的時候，姜逢在背後說：“這是為你準備的。梁盡有個優點，前任住過的房子他不會讓下一任住，所以你放心，這個地方你是第一個來。幾個月後你表現好點，這個房子也會歸你。這個地段的房價你可以查查，絕對是賺到了。”
這話格外刺耳，溫燦有些生氣，她收起笑臉，覺得姜逢在嘲笑她。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姜逢本來就是個說話刻薄的人，這番話他絕對沒有嘲諷的意味。
也不止姜逢，她把所有人善意的勸告都當做了嘲諷。
可當時她不這麽想。一個人這樣說她聽，兩個人這樣說她也聽。可所有人都這麽說，她就生了反骨。憑什麽所有人都覺得她在自尋死路，憑什麽她不能對梁盡有想法，人就不會改變嗎？憑什麽所有人都不覺得能改變梁盡的那個人是她？
她氣呼呼地跟姜逢說：“遇到我他才是賺到了。”
姜逢被她的話堵得愣在當場。
姜逢臨走的時候交待了一些事情讓溫燦注意。
“這裏有兩間卧室，你睡一間，還有一間是梁盡的。你不要進去，打掃的事情不用你管，會有人專門打掃。雖然他可能過來的次數不多，但他最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你記住了。”
“他如果有東西放在你房間了也不要随便動，放在那裏就可以，他自己會處置。”
“你平常帶人過來，除了他的房間和書房都可以随意活動。”
“每天都會有人來打掃、做飯。他的習慣你不用管，自己想吃什麽跟人說一聲就行了。”
“也不用拘束。你只要記得他的房間不要進，他的事情不要管就可以了。明白了嗎？”
溫燦懵懂着點點頭，姜逢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拍拍腿走人。
房子很大，兩個人住都綽綽有餘，何況現在只有溫燦。夜裏，她睡在寬敞柔軟的大床上輾轉難眠。
梁盡在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裏回來，溫燦好不容易才睡着。自從搬來這裏後她就淺眠，以前一覺到天明打雷都叫不醒的人，現在一點點動靜都會猛然驚醒。梁盡本來只想進來看看她，動作極輕，見她睜開眼睛倒有些抱歉，“吵到你了？”
溫燦一時分不清這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裏。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一直都是夢裏的事情。然後她做了夢裏做過的事，伸開雙手抱住了他。
堅實溫暖的懷抱給了她慰藉，她滿足的喟嘆。
這些日子的忐忑、內心的掙紮和所有人的反對，大概就是為了這一個簡單的擁抱吧。
她這個人一直都不太聰明，哪兒想過那麽多。
靜靜地抱了一會兒，溫燦才漸漸清醒過來。比她更早一步清醒的是她的肚子，在寂靜的夜裏它發出了抗議。
梁盡笑了一聲，“我賺到的寶貝餓了？”
姜逢除了小氣刻薄，還有一個缺點就是大！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