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國之君出了事,這麽大的事情,就算皇後盡力瞞住了,也免不了露出去一些風聲,何況當時情況如此混亂。
那餘嫔倒是死了一了百了,一縷芳魂去見了西天佛祖,可後面帶來的各種後果,如今都是皇後在擔着。
惠妃得了消息,立時便出現在了景陽宮門口,一臉的擔憂與愁思。
人到了門口,也不能就這麽把人擋在外面,說起來也不像話。
也就讓宮女把人請了進來。
宮女下去了,皇後便也端坐着等着惠妃了。不曾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人還沒見着呢,那哭聲便已經傳了進來。
惠妃進了屋,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才行了禮。
“皇後娘娘,陛下現在怎麽樣了,太醫怎麽說?”惠妃一臉焦急的問着。
“太醫說了,陛下需要調養,沒什麽大礙。”
“皇後娘娘讓臣妾去看一眼陛下吧,臣妾這心裏啊,擔心的不行。”說着,便起了哭腔,當時便灑下淚來。
皇後也沒回答惠妃的話,只是轉頭對屋裏候着的宮女說到:“來人,去問問太醫,陛下現在的情況,可适合讓人進去見見。”
“是。”近旁的宮女得了令,便下去尋太醫去了。
“惠妃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陛下是一國之君,是真龍天子,有上天庇佑,自會吉人天相的。”
“多謝皇後娘娘的寬慰,臣妾就是擔心吶,陛下平日裏被人精心伺候着,什麽時候受過這些苦啊,這該死的餘氏。”話到這,又擦了擦眼角才繼續說到,“餘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做出這等事來,陛下待她這般好,她卻恩将仇報。”
皇後也見煩了她這般模樣,冷冷的開口說到:“這般膽大包天的人,不正是你惠妃引薦給陛下的嗎?”
“臣妾瞧她平日裏還挺溫和的,想着自己近日風寒,不能伺候陛下,尋個人照顧照顧陛下啊。誰承想,她居然膽子如此大,真是辜負了陛下與臣妾待她的一片心吶。”
說着,又哭了起來,好一副哀切模樣。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遇着什麽委屈的事情了呢。
皇後被她這哭聲煩的頭疼,揉了揉太陽穴,冷聲說到:“行了,哭什麽哭,陛下還沒怎麽樣呢。”
惠妃倒是被皇後這一聲吓了一跳,還沒緩過來,就又聽到皇後開了口。
“好了,本宮知道你擔心陛下的龍體,只是這餘嫔,到底是你識人不清,将人引薦給陛下,才有了這事的發生,你回去拜拜佛抄寫抄寫經文,為陛下,也為大周江山祈祈福吧。”
這時候,去尋太醫的那宮女也恰好回來了:“回皇後娘娘,太醫說,陛下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适合見人,讓陛下安靜養着比較好。”
“行了,既然太醫這麽說了,咱們聽太醫的,本宮也有些乏了,你就先回去吧,回去拜拜佛。”也不管惠妃如何,徑直揚聲說到,“來人,送惠妃回鐘福宮。”
話落,便搭着方嬷嬷的胳膊,徑直離去了。
皇後這副态度,倒是把惠妃氣着了,也不管身邊的宮女,起了身便離了景陽宮,回自己宮裏去了。
回了自己的鐘福宮,惠妃對着自己身邊的玉荷說:“去,問問齊王,太子那邊現在怎麽樣了,進展可順利?這餘嫔倒是歪打正着,給咱們弄了個好局面出來,可得把握住了。”
“對了,讓人去太醫那兒打探打探,陛下如今是個什麽情況。”
“是,奴婢這就去辦。”
見着玉荷下去了,惠妃心裏是止不住了開心。
陛下昏迷,太子在外,若是太子再出了事,那事情就妙極了。
天高皇帝遠的,那地方都是災民,亂得很,就算出些什麽事情,也毫不意外,誰查不到齊王身上。
要怪,只能怪太子殿下命不好,時運不濟。
越想越開心,仿佛見着了齊王成了皇帝,而自己成了太後的那一天。
先生下皇子不要緊,要緊的是,誰的兒子能活下來,能走到最後。
顧汐這幾日總覺得睡不夠,想來是到了秋乏的時候了。
正打着哈欠呢,拂冬拿着一卷畫便進了屋。
瞧着顧汐打哈欠的模樣,拂冬笑說着:“娘娘又犯困了呀。”
“是呀,天涼了,人也到了犯困的時候了。”說着,又是一個哈欠上來。
“娘娘先別困了,看看奴婢把什麽東西拿回來了。”
顧汐捂着嘴打完了哈欠,看了一眼拂冬手裏的東西問:“什麽東西啊?一副畫嗎?”
恰好這時候,采雲端了一盤果子進屋。
拂冬就朝着采雲喊到:“采雲,快來幫我一下。”
“诶。”
兩人一人一邊,将那畫卷緩緩打開。
畫卷打開來,顧汐反應了一會兒,才瞧出來裏邊是之前為福安畫得那一幅畫。
“這畫裝裱的真好啊。”
“內務府的人剛剛送過來。”拂冬探頭看了看舉起來的畫,感嘆道,“這畫真好看。”
顧汐瞧了一眼拂冬,得意的說到:“那是,你也不看看這畫是誰畫得。”
“是是是,娘娘畫得最好看了。”
“這畫是娘娘畫得嗎?”采雲聽了兩人的話,不由得問到。
“是啊,好看吧,咱們娘娘的畫藝,可是京中少有人能及的。”拂冬話裏透出了一絲驕傲。
“奴婢來娘娘身邊才沒多久,竟不知道娘娘畫得這麽好看,雖然奴婢不懂畫這東西,可就是瞧着好看。”
“行了,你們倆再誇下去,我就該驕傲了。”話雖這麽說,可臉上的笑意卻是一點沒有減,“把這畫收起來吧,等福安生辰的時候,再拿出來送過去。”
“是。”
說着,兩人便把那畫合了起來,拂冬拿着下去好好收了起來。
瞧完了畫,顧汐的困意又上來了,走到妝奁前坐下,對着采雲說:“幫我把發髻拆了吧,我去躺一會兒。”
“是。”說着,就幫顧汐把頭上的珠釵取了下來,又将發髻解散了,仔細梳理好。
兩人服侍着顧汐睡下,就靜靜的出了屋。
将門關上了,采雲才有些憂心的對拂冬說:“拂冬姐姐,娘娘這幾日這般嗜睡,會不會不太好啊。”
拂冬也有些擔心。
自家姑娘向來愛睡覺,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早晨起不來,下午要午睡,晚上早早便熄了燈,白日裏閑暇時候,就打起了瞌睡。
采雲說到:“還是得請太醫來瞧瞧啊。”
“我說了兩次了,可娘娘只說不過是秋乏,不必勞動太醫來。”拂冬嘆着氣說到,“如今宮裏亂着呢,娘娘不想多事。”
兩個人在外頭憂心忡忡的,裏頭的顧汐倒是已經沉睡過去了,還做起了夢來。
顧汐走在一條窄窄的山道上,山道一側就是懸崖,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粉身碎骨,前後都望不到盡頭。
顧汐只能一直走啊走啊,走到腿都酸了,走不動了,也沒有走到盡頭,委屈的直想哭。這時候突然刮起了一陣微風,帶來了濃郁的花香。
聞到了花香,眼眶裏的淚水慢慢退了下去,揉了揉發酸的小腿,又繼續往前走去。
走啊走啊,終于走到了這條山道的盡頭,那是一片望不到邊的花海。累得不行的顧汐就之間躺到了花叢裏邊,睡了一覺。
等到一覺醒來,就看見了盤腿坐在自己身邊的薛昀。
突來的驚喜,樂得顧汐笑着就撲進了薛昀的懷裏。
薛昀沒說話,只是拉着顧汐的手在花叢裏邊走了起來。
兩個人慢慢的走着,顧汐就慢慢的把這段時間宮裏發生的事情都與他說了一遍。
色字頭上一把刀,不省心的父皇終于倒在了那把刀下面。自己畫得畫裝裱好了,很好看,到時候要給薛昀看。
大大小小,細細碎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薛昀安靜的聽完了全部,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看着顧汐。
顧汐終于覺出有些不對勁來了,疑惑的問到:“殿下,你怎麽一直不說話啊?”
薛昀依舊不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顧汐的臉頰,然後從身邊的花叢裏,采下一朵花來,遞到了顧汐的手上。
顧汐看了看手裏的話,又擡頭看了看眼前的薛昀:“謝謝殿下。”
話音才落,薛昀就轉身離去了。
顧汐握着那朵花,在後面一直追,怎麽都追不上。
等到終于看不見薛昀的身影了,意識才終于回來,顧汐從夢裏醒了過來。
額頭一陣涼意,伸手抹了,全是汗意,對外頭喊道:“拂冬,拂冬。”
拂冬聽見屋裏顧汐的叫喊,立刻就進了屋來,見顧汐滿頭的汗意,問到:“娘娘,怎麽了,怎麽一腦袋的汗呀。”
“沒事,我就做了個夢。”掀開被子散了散身上的熱意,“給我倒杯水,好渴啊。”
“诶。”拂冬忙跑到桌邊,倒了一杯溫熱的水來。
顧汐喝完了,才覺得嗓子裏好受些了,把空了的杯子遞給拂冬,說到:“我剛才夢見自己走了好久的路,走到一片花海,見到了殿下,後來殿下也走了,他走太快了,都追不上他。”
“娘娘這是思念殿下了吧。”拂冬笑着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着殿下,就夢到殿下了。”
“那怎麽他走了啊。”雖然是個夢,當不得真,不過顧汐還是有些沮喪。
拂冬想了想,才說:“夢是反的呀,說不定殿下快回來了呢。”
“诶,也不知道殿下現在怎麽樣了,赈災進行的怎麽樣了。”顧汐朝門口看了看,小聲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