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推開房門,就見到了太子身邊的德文坐在裏頭正閉目養神呢,身邊站着一群內監,屋裏頭也被翻得淩亂不堪。
雪青見此情狀,心裏慌亂無比,可是還是強迫着自己鎮靜下來,開了口說到:“德文公公今日這是做什麽?我可沒犯什麽事情,公公有些過分了吧?”
德文聽見雪青的話,也懶得多費什麽口舌,只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內監。
得了指令的內監們,就上前将人困住,拿了粗麻繩将人捆了起來,掏出一塊白布,便将雪青的嘴堵上了。
這會兒,德文才緩緩開了口:“犯沒犯事,可不是嘴裏說說的,雪青姑娘說沒犯便沒犯,那雜家今日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緩了緩又說:“”把她押下去好好盤問,還有搜出來的東西,都看好了,那些可都是證物呢。”
雪青聽了這話,恐懼順便就把她淹沒了,不過還是懷抱着一點點的希望,相信自己把藥粉藏得足夠好,他們沒有搜到。
別的任何東西都沒什麽關系,只有那藥粉,要是被搜出來了,可就是掉腦袋的要緊事。
本想提步出了屋子的德文見着雪青的表情,收了步子,對着雪青說到:“怎麽,雪青姑娘這是不信東西被雜家搜出來了?”說着就往架子床走去。
德文靠近架子床一寸,雪青的心就離喉嚨近一寸。
到了床邊,在一條立柱邊停下,轉身微笑着看向雪青:“雪青姑娘猜猜,雜家是在哪裏找到的那東西呢?”
德文面上帶笑,聲音和煦,可雪青卻幾欲落淚了。
伸手探進床底,在牆邊摸索了一番,便取出了一塊石磚,舉着那塊石磚在雪青眼前晃了幾晃,德文面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雪青姑娘看看,雜家找的可對?”
雪青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心裏僅剩的一點希望就此破滅,這下子也不再掙紮了。
“看來雜家是找對了,雪青姑娘不要傷心,這藏東西啊,宮裏就沒人藏得過這群人的,只要想,你便是藏到地底下,也能給你找出來。”扔下那石磚,拿了帕子細細擦了拿磚的手,“不是你藏得不夠好,實在是他們太能找了。”
*****
第二日早晨,顧汐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冰冷了。
揉了揉有些酸澀的後腰,緩了緩才起了身。
景陽宮請了安回來之後,顧汐轉頭朝拂冬問到:“念夏和雪青兩個人現在怎麽樣?”
“兩個人分開關着呢,兩個人在德文公公那裏受了苦楚,不過都不是什麽太要緊的傷,不過是痛些罷了,藥也給上過了,飯食什麽的也有送過去。”拂冬回到。
拂冬不敢去看念夏,怕自己心軟,雖沒見到她如今的模樣,可想想也知道,絕對是好不了。
心裏明白是念夏背主,做了要命的錯事,可畢竟是一起長起來的姐妹,這麽多年相處的也十分融洽。
年長念夏兩歲,拂冬基本就是拿她當妹妹看待的,如今,妹妹做了這般的錯事,拂冬心裏怎麽可能不心痛呢。
聽了兩人的近況,顧汐也沒有什麽反應,只說:“讓人上些東西來吧,我有些餓了。”
“是,奴婢這就去。”拂冬便下去傳膳了。
拂冬下去了,顧汐拿出昨日那塊繡着蘭草的絲帕子,細細端詳着上面的蘭草,嘆了一聲,才細細的疊好,放到了荷包裏邊。
沒多一會兒,拂冬便領着人進了屋。
宮人們安靜的布着膳,都聽聞了端慶宮出了事,雖然具體不知道是什麽事,可看着昨日德文公公帶人将雪青捆着帶走的場面,也知道是出了大事。
而且太子妃娘娘身邊的念夏姑娘也不見了,雖然與自己沒什麽幹系,可到底端慶宮的氛圍都有些變了,一衆宮人自然也是滿心的緊張與惶恐。
拂冬知道顧汐的心情不好,特意選了些她素日裏愛吃的。
可即便是這樣,顧汐也只用了沒多少便放下了筷子。
拿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接過宮人遞來的茶盞,漱了口才說到:“走吧,去瞧瞧那兩位膽大的姑娘。”
一行人便起身往關着念夏、雪青兩人之處而去。
兩個人分別被關在端慶宮後邊兩間空置許久的屋子裏邊,那地荒蕪的很,平素裏是沒人過去的。
只有偶爾掌宮嬷嬷用此地來處罰一些犯了錯的宮人。
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那門口,顧汐想了想,對看守的嬷嬷說:“先去看念夏吧,嬷嬷領我們去念夏那兒吧。”
太子妃發了話,看守的嬷嬷便帶着人往關念夏的屋子去了。
到了地方,嬷嬷上前推開了門:“娘娘,念夏便關在屋裏頭,老奴在外邊候着,您若有事,喊一聲便得了。”
“好。”說完,顧汐便進了屋。
念夏早便聽到了外頭的動靜,當聽見熟悉的聲音之時,心裏說不出的激動,想着一會兒好好認錯,太子妃這麽好的性子,一定會救自己的。
正想着一會兒要怎麽說呢,面前便暗了下來,念夏擡頭看去,正是顧汐。
“姑娘,不對,娘娘,娘娘救救我,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看在奴婢伺候您這麽多年的份上,救救奴婢。”見到了顧汐,念夏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語無倫次的便開始求情,哭得涕泗橫流。
見着念夏的哭求,顧汐心裏倒是十分平靜,伸手從荷包裏取出了那塊疊好的蘭草絲帕子。
蹲下身,用那帕子擦了擦念夏那狼狽不堪的臉,平靜的說:“哭什麽呢,路不是你自己選的嗎?你走上這條路的時候,看到了若是成功之後的榮華富貴,就沒有看見若是失敗了,你會怎樣嗎?”
“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
“雪青做出這事我一點都不奇怪,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我們這麽多年的情誼,就這麽脆弱嗎?”
念夏想要換個姿勢,可身上的疼痛到底限制了動作,也就作罷了,帶着一些哭腔說:“姑娘對我很好,姑娘只做錯了一件事,就是養大了我的心。”
轉頭看了一眼,見着顧汐與拂冬兩人疑惑不解,伸手擦了一下面上的淚水才說:“我和拂冬跟在姑娘身邊,識字念書,有好東西吃,有好衣裳穿,明明只是個丫鬟,卻過得比不少小姐都好,我都快覺得自己是個小姐了。”
拂冬在一旁恨恨的說到:“你既然知道是姑娘讓我們過上了這般的好日子,那你又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傷姑娘的心呢?”
“小姐怎麽能伺候小姐呢?小姐應當是被人伺候的呀。”
拂冬還想反駁,可是被顧汐攔了下來。
顧汐依然拿着那蘭草的帕子給念夏擦着臉,柔聲說到:“好,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了。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你心思簡單,心裏沒什麽事,卻沒看出來你心裏有這樣的想法,是我愚鈍了。”
把念夏的臉擦好了,捋了捋散亂的頭發,又是那張熟悉的好看的臉蛋。
重新把帕子給仔細疊好了,放在了念夏身前:“我昨日得到消息的時候,手上就拿着這方帕子。你和拂冬給我繡了好多帕子,出嫁的時候,都給帶進了宮,我覺得這方帕子是你繡得最好看的,可愛用它了。”
“還有這個荷包,也是你繡的,我覺得也很好看。”将荷包解下,擺到了那帕子邊上,細細擺正了,“我原本想問你有沒有後悔,可現在想想,應該也沒有什麽問的意義了。”
想要起身,可腳下有些發軟,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見此,拂冬忙上前扶着顧汐站起來。
見着拂冬已經上前,念夏也收回了剛才伸出去的手。
顧汐站直了身子,看見了念夏縮回去的手,笑了笑:“你這動作,便算了了我們之間的情誼了吧。”
轉身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麽東西,回身望着一身髒污的念夏,淡淡說到:“我讓你們識字念書,是想讓你們明理,世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我想着多學些東西總是要好的。女子在世上本就不易,明了理,總歸是有好處的。只是沒想到你心裏是這麽想的。”
說完,深深看了念夏一眼,便轉身出了屋子。
拂冬此時心裏也亂哄哄的,不知道該怎麽說,看着念夏,嘆了口氣,便也随着顧汐出了屋子。
兩人出了屋子,嬷嬷便又将門給關上了。
念夏看着緩緩關上的門,發出的動靜讓身上的傷口又痛了一分,之前撐着的精神這下也沒了,軟軟的攤在地上。
伸手将那帕子與荷包摟到了懷裏,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對不住啊。”
出了屋顧汐與拂冬又随着嬷嬷去到了關着雪青的屋子。
顧汐也有些累了,便讓人搬了一個圓杌來,坐在雪青前邊看着她。
“你若安安分分呆着,端慶宮原還有你的一個容身之處,若有一天,你真的有本事讓太子收了你,我也不會說什麽,畢竟說到底你是母後宮裏出來的人。”冷了聲音接着說到,“可你千不該萬不該,與鐘福宮那邊有了首尾。”
雪青沒有說話,只是恨恨的看着顧汐。
如果眼神能殺人,顧汐覺得這會兒,自己可能已經死了千百回了。
拂冬對着雪青可以算是厭惡至極了,見她現在還敢這般看着太子妃,便厲聲道:“反了天了,還敢用這種眼神看太子妃娘娘。”
正想上前教訓着雪青一下,邊上的嬷嬷便自告奮勇了:“這點小事就不用勞煩拂冬姑娘了,粗活我這個老嬷嬷來就可以了。”
說完,立時便收了面上的笑意,朝雪青走去,拎着她的衣襟,狠狠抽了一個巴掌上去。
“多的話我也懶得與你費什麽口舌,畢竟你做了什麽事,德文公公都已經查出來了,證物也尋到了,昨日裏你也都招了。”勾了勾嘴角,才又說到,“你真的信惠妃會将你引薦給皇上嗎?”
聽到了這話,雪青又激動起來,可那嬷嬷在一旁,不敢有什麽放肆。
“看來是景陽宮和端慶宮都□□逸了,你都養得沒什麽腦子了,鐘福宮那個你每次見的宮女,好像是叫玉屏的,昨日夜裏突發了疾病,已經沒了。”
雪青便是再蠢笨,現在也知道了惠妃娘娘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那些話,都是騙自己的。
嘴裏被嬷嬷塞了布,不能說話,可喉嚨裏發出的聲音,面上猙獰的表情,都足以顯示雪青心裏的憤怒。
“你是母後宮裏出來的人,我也不會為難你什麽,一切都按着宮規來。我省心,你也能服氣,大家都好。”
說完,便也不再多費口舌,起身出了門。
等拂冬将賞錢給了那兩個守門的老嬷嬷,便不再逗留,離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