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人用話頂了回去的齊氏,很快就被林老太太拉着離開了。屋裏餘下的人深覺齊氏大約是腦袋被門擠了,不說敬安伯府早已沒落,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顧家,況且顧汐又馬上要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哄着捧着都來不及,居然還說出這番話來。
真不知該說她膽子大還是沒腦子呢,明明平日裏看起來挺精明的一個人。
走了令人讨厭的人,顧汐臉上的笑意這才顯了出來。
明日是正日子,今日最重要的事兒,便是給顧汐開臉。衆人正說這話呢,請來的全福太太也到了。
這全福太太得是上有父母公婆,中間有丈夫,下有兒女,婆媳和睦,夫妻恩愛,兄弟姊妹相處融洽的婦人才行。
全福太太讓顧汐坐到了朝北的地方,由拿了粉在顧汐的臉上塗勻了,才拿了紅線往臉上一下一下的絞起了面,嘴中還不時說着祝福之語:“上敬天地父母,中祝夫妻和順,下彈子孫滿堂,左彈早生貴子,中彈勤儉持家,右彈白頭到老。”
等整張臉都絞完了,邊上圍觀的衆人紛紛贊美:“開了面,汐丫頭看着愈發的标致了。”
可顧汐卻是沒有心情去鏡子前看看自己可是有變得愈發标致,現下滿心都是這臉上還未散去的痛感。萬萬沒有想到,這開個臉,會遭這麽大的一番罪。嫁個人,還真的是受罪啊。
給全福太太拿了紅紙包了的紅封,才随着丫鬟離了去。
顧汐還在撫着臉哼唧,一邊的蘇靜妍卻是笑了出來。惹得顧汐一個白眼。
衆人在顧汐這兒禮也送了,祝福話也說了,呆了會兒便也各自離去了。屋裏便只剩下蘇靜妍還未離去。
見人都走了,蘇靜妍才湊到顧汐身邊,将備好的禮物拿出來遞給顧汐。
顧汐見蘇靜妍一臉神秘,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個镯子,上邊掐着絲,樣式瞧着并不十分稀奇,只是一個常見的掐絲镯子罷了。
蘇靜妍拿過镯子,在上邊擺弄了一下,便出來了幾根細針。
顧汐一臉驚訝的看着那镯子,深覺機關精巧。
蘇靜妍将取出來的細針又放了回去,将镯子複原了,才說到:“你回頭私下裏找人配些迷藥,将針上塗滿了,若是遇到了事兒,或許能有些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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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嫁個人,又不是上戰場,有必要準備這個嗎?”顧汐覺得蘇靜妍想得有些可怕了。
“我也希望是我思慮太多了,金銀首飾反正你肯定不會缺,這個就當防個身吧,用不上肯定是最好的了。”
“好,那我就多謝靜妍姐姐了。”顧汐将镯子戴到手腕上試了試。
講那手镯之上的機關都講給顧汐聽了,蘇靜妍才猶豫着開口:“陶陶,你辦生辰宴那一日,我走後你可有見着我那日戴的玉簪子。”
那日回了蘇府,蘇靜妍才發現自己的玉簪子不見了,四處尋了也尋不見,想着或許是落在顧汐的院子裏了。
“姐姐的玉簪子丢了嗎?”顧汐問到。
“那日從你這兒走了之後,便尋不着了,我還以為丢在你院子裏了。”蘇靜妍回答道。
喚來念夏,吩咐到:“你去問問,生辰宴那一日,可有人見着靜妍姐姐的玉簪子。”
念夏應了聲便退下去了屋外。
顧汐起身,拉着蘇靜妍一起坐到了美人塌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兩個人時不時說句話。突然,顧汐冒出一句話來:“姐姐陪我吃酒怎麽樣。”說完,一臉興致勃勃的看着蘇靜妍。
“你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吃酒了?”自那日吃醉了酒被顧潮看見了之後,蘇靜妍再沒喝過酒,生怕又吃醉了出了醜。
“明日可就要成親了,今天不就是我未嫁的最後一天,今後的日子總不會有今日之前來的舒服。趁着最後一日,姐姐陪陪我怎麽樣?”顧汐躺在美人塌上,看着房頂說到。
“你還是安分些吧,明日就要出嫁了,今日若是出了事兒可怎麽辦?可不能陪你鬧,這酒随時都能喝,可今日就算了吧”蘇靜妍實在不敢碰酒這玩意兒了。
“那好吧,希望今後的日子,至少讓我能潇灑吃酒,別的我也沒什麽所謂。”顧汐輕聲說到,語氣裏滿是悵然若失。
蘇靜妍聽着顧汐這話,心中有些難受,誰都沒有想到,顧汐有一日會嫁給太子,曾經顧汐所說的那些潇灑随性的日子可能都只能存在腦中了。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落寞,這時念夏進了屋,說到:“姑娘,奴婢去問了一圈,咱們院子裏的人都說沒見過蘇小姐的簪子。不顧有人說那日大少爺來過咱們院子,或許大少爺見過。”
“那日裏哥哥也來過?”顧汐有些驚訝。
“是,那日大少爺也來了,只不過沒一會兒就走了,那人也沒注意大少爺是何時來的何時走的。”念夏答到。
蘇靜妍聽到這話,心內就“咯噔”一下,想起那日的場面,只恨不得沖回去将那個貪杯的自己打一頓。
顧汐沒注意到蘇靜妍面上的神色變換,只對着念夏說到:“那你去哥哥那兒問一下吧。”
“不用了,那簪子本也沒什麽特別貴重的,就不要去麻煩你哥哥了,丢了就丢了吧。”蘇靜妍忙說。
既然正主都這般說了,顧汐也只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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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下午,顧鴻卓都把自己關在書房不願出來,到了晚膳十分,晚膳也不用了,下人們怎麽勸都沒用,實在沒辦法了,只得去林氏那兒禀報了。
林氏得了消息,忙放下手中的事兒,命人備了飯菜,親自去了書房。
開了書房門,端着飯菜進了屋,見着自家老爺一臉落寞的坐在那兒,手裏拿了本《論語》,也不知看進去了幾個字。
“夫君,不要看了,用些晚膳吧,不要餓壞了身子。”林氏上手抽走了顧鴻卓手中的《論語》。
顧鴻卓見是林氏,才開了口:“夫人,咱們陶陶如今可真的要嫁人了,我這個當爹的舍不得啊。”
“夫君你都老了,陶陶自然要嫁人了。”林氏答到。
“我今日腦子裏都在想,萬一以後陶陶的日子過得不好,太子欺負她,可怎麽辦啊,咱們也不能帶人打上門去,将太子打一頓吧。”顧鴻卓很是惆悵。
“夫君你放心,咱們家陶陶是個聰明的姑娘,不會讓自己過苦日子的。”林氏站在一邊寬慰到。
等好不容易将顧鴻卓勸好了,天也黑了,想起來今天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還未做,林氏忙加快了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取了東西便往陶然齋走。
陶然齋裏也是火紅的一片,窗上都貼着喜字,各處都是紅綢子,一眼見着,便知是喜事臨門。
顧汐正坐在樹下的躺椅上吹着涼風呢,林氏便進了院子。
見林氏來了,顧汐忙起身給行了禮。母女兩個就一同坐在那躺椅上。
林氏伸手摸了摸手上的書冊,開口屏退了院裏的一衆下人。
清了清嗓子,拿出了那書冊遞給顧汐說到:“明日你就要嫁人了,有些事兒你也該知曉知曉。”
顧汐有些疑惑的看着極不自然的林氏,伸手接過了那書冊,翻開了一頁,低頭一瞧,指恍惚見了個大概,便猜出這是個什麽東西了,連忙閉上了這書,小臉兒轉瞬間就通紅了。這哪是什麽書冊啊,這分明就是一本春。供。塗啊。
雖然顧汐這副皮囊之下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雖然這個人沒談過戀愛,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也多少有所了解。
不過這麽多年沒有接觸過這一方面的東西,如今猛然一見,還真的很讓人不好意思,尤其這書冊還是當娘的給的,還坐在一邊,更是讓人面紅心跳啊。
不過幸好,兩人露天坐着,天也黑了,便是邊上有一盞燈,也是昏暗不清的,誰也見不着對方臉上的紅暈。
林氏捏了捏自己的手,也不敢看着顧汐,看着天上的月亮說到:“明日夜裏,你便從着太子一些,他正年輕,血氣方剛,千萬不要與他對着幹,免得自己受罪。”
顧汐摸着自己發燙的臉頰與耳朵,低若蚊蠅的應了一聲。
“那個,你,一會兒睡前,你把這書好好看看,娘,娘就先走了,你早些睡,養足精神,明日可有你累的。”
“好,娘你慢走。”顧汐低聲道。
*****
晚間,顧汐上了床之後,便躺下準備睡了,可翻來覆去也沒睡着,腦子裏就冒出了方才看見的那書冊中的一些東西。
雖然從前在二十一世紀時,也常與好友開些帶着顏色的玩笑話,可從來也只是嘴裏邊說說,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直接露骨的畫面。
曉得屋裏沒人,可顧汐還是四處望了望,确定沒人,才伸手從枕頭底下拿出了那書,翻開來看了看。
之前只想到将來的日子是順心還是難過,可從來沒有考慮過夫妻義務這檔子事,如今被林氏一說,顧汐想了起來,便睡不下去了。只得在心中默念:這是夫妻之間的義務,這是夫妻之間的義務。
也不知在腦中默念了多少遍,顧汐才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