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祁家的下人仆從統共就那麽多, 三四進院再大哪裏抵得過流言傳開來的快, 口口相傳的閑談趣話之間已經将藥方一事說的人盡皆知。
翌日,楚嬈睡醒起來,看到紫煙欲說還休,意味不明的笑意,就覺出了不妥,忙追問下,紫煙才将外頭聽到的給說了出來。
“紫煙, 外面當真是這麽傳的?”楚嬈梳洗了一半,急忙慌地推開紫煙遞給她的巾帕詢道。
“是啊,夫人。”
紫煙笑了笑, 重又将帕子捧回去,往楚嬈臉上蹭了蹭, 不過楚嬈的膚色白皙細膩,昨夜還沐浴過,一晚上自然擦不出什麽髒來。
“夫人, 您也別放心上,他們才不是笑話您呢, 那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公子失态的模樣, 閑談個幾句, 沒甚惡意的。”
所謂當局者迷,祁蘇和楚嬈昨日仿若雞同鴨講,但紫煙四九這樣随身服侍在身側的人,反而不會信那些傳言, 只道是定然有什麽誤會,再往深了說,無論實情如何都算是新婚夫婦的閨房之事,除了羞人以外,倒也沒犯什麽忌諱。
可紫煙看了眼楚嬈紅到後耳根的模樣,就知道這事兒啊,夫人心裏沒那麽容易過去。
“不行不行,紫煙,你先給我把門關緊了。”
“是,夫人,您這是?”紫煙邊問邊往木門走去。
“我暫時不想教人瞧見。”楚嬈邊說着,紅着臉還将窗紗也給合上了一大半,只留着一個小口。
紫煙只得笑着關上門,她家的夫人當真是面子薄。
楚嬈看一切備緒,走到桌邊推開桌上雜物,展開一張宣紙,竟是像是要寫東西的情形。
“夫人,您要寫信吶,是寫給外家老爺夫人麽。”
楚嬈搖了搖頭,“我要給祁蘇書信。”
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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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可這走過去也就幾十步的事。”
“那也要先用信。”
楚嬈臉色緋紅地嘟囔了一聲,紫煙說的容易,這哪是她能走出去的時候,還是用信箋好,這些話當面說,真是要羞煞人的。
她現在算是懂昨日祁蘇的欲言又止了,這與她的初衷簡直是南轅北轍啊。
楚嬈在心中打好腹稿,随即提了口氣,開始洋洋灑灑地落筆。
半柱香的時辰,楚嬈就寫完了,但約莫是覺得哪處寫的潦草,又複騰了一張,這才将信封上,還似模似樣的按了個紅泥信戳。
“紫煙,你幫我把信交給四九,就說是給祁蘇的。”
“是,夫人。”
楚嬈透過窗戶縫,矮着身偷偷瞄着紫煙走到祁蘇的房門前叩了門,将信遞給了四九,心頭的一塊大石落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麽,楚嬈爬上木榻,抱着條軟毯倚靠着床欄,手不自覺地摩挲着衣角,心忖:也不知道祁蘇看了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麽。
四九将信拿回去的時候,祁蘇經過這一整晚上,情緒總算是恢複如往常,此時再回想起來,他也覺得自己有些當局者迷了,按着楚嬈小事都能紅着臉咋咋呼呼的脾性,昨日萬不能說出那般的話。
他瞥見門口的四九溫溫吞吞的在走來走去,一副想要說話的樣子,不由得攏眉道:“何事。”
四九這才攤出手,手裏正捏着那一封信箋,“公子,是夫人寫信過來了。”
他這話說出來都覺得多餘,也實在是不懂,走路幾息的事,夫人怎麽就偏偏還得寄封信。
祁蘇垂眸看了一眼,都能想象出楚嬈戳紅泥的神态來,他勾開信口的簡戳,撚起寫了滿滿字的素宣。
與他猜測的一致,确實是有些誤會之處,還央着他出言将事情‘解釋解釋’,字算不得好看,但小小的同人一般秀氣,大概是想在說事之餘,顯些文采,字裏行間偏還要用些晦澀的詞語,偶爾蹦出幾個錯字來,祁蘇一時間不知道該笑她,還是該贊她。
“公子,夫人說的什麽呀,是不是昨日的——”四九不小心說了一半,立馬閉嘴,這種事,他可不該問的。
“讓人不要再傳些流言。”祁蘇合上信,緩道。
“是,公子。”
這話不用祁蘇囑咐,四九已經吩咐了下去,不管事情如何,哪能議論編排主子的,都還想不想幹了!
不過,四九盯着祁蘇看完擺在一旁的信箋,猶豫道:“公子,要不要回個信給夫人吶。”
楚嬈等的很心焦。
萬一祁蘇不信怎麽辦,若還以為她是那種滿腦都是都是‘那事’的女子。
哎呀,不敢想,楚嬈兀自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她還是等四九出來再說,反正她都這麽慎重了,祁蘇也總該回給她一封信吧。
等了好半響,楚嬈才透過縫隙看到四九回來,她馬上開了窗,一等四九走近就探着頭急迫道:“四九,是有回信麽?”
四九被窗戶突然伸出的楚嬈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膛,“夫人!你真是吓死小的了。”
“嘿嘿,有信麽。”
四九随後緩了緩心緒,将祁蘇的回信遞出去,不過臉上神色有些怪異,似是在憋笑。
楚嬈登時覺得奇怪,接回信一看,這簡戳不就還是她那一封麽。
她打開一看,只見信上沒什麽多餘的字句,只是在三四處地方,被紅圈圈出,旁邊則有個頗為好看的字跡,書寫以一字。
“公子說,替夫人改了幾個錯字。”四九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
“……”
楚嬈羞赧的心緒,在拿到這封信時,半分都不剩了,氣呼呼地作勢就要合上窗。
“哎,哎,夫人,慢着慢着。”
楚嬈不高興地停下手,“又怎麽了,他又說我什麽了?”
四九肅了肅臉,屈身施禮,“夫人,公子還說,請您明日午膳後去避風亭找他。”
避風亭設在四進院的西南角落,也就是前世楚嬈遇上祁風的地方,是以她對那處多少有些排斥,但畢竟重生一回,此時祁蘇又還活得好好的,她也不至于連去都不敢去。
翌日用完午膳,楚嬈揮退了紫煙,便一個人往亭子處走,走到一半被曬的狠了,才想起自己忘帶了傘遮,但她懶得折回去,只能加快步子往四進院行去。
雖說宅子裏昨日還流言漫天飛,但都不帶着惡意,更多的是些偷偷打趣,再加之後來有了四九的囑咐,馬上便悄無聲息了,楚嬈只當是那封信奏了效,大家都知曉了是誤會一場,心下的芥蒂也就去的七七八八了,至于祁蘇給她改錯字一事,她自然更是選擇性的當沒發生過一般,反正她在他面前丢臉也不是一兩回了。
她心情頗為舒暢地走至四進院門口,乍一眼看到避風亭,心裏有一絲膽怯,但那點情緒,在看到祁蘇之後,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見他背脊挺直,端坐于亭內,俊秀側顏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但又不失玉澤溫潤。
一身月白項銀刻絲花紋底錦服,墨色繡線織成的蓮花紋路在衣袍上潑灑的時隐時現,優雅清貴地不帶人間的煙火氣。
楚嬈不自覺地走近,才看清了石桌上鋪陳開來的大片素宣紙上寫的是什麽,竟是大大小小樣式都不同的賬簿分頁。
按說在商賈人家看到這個不稀奇,楚嬈在家也時常看到爹娘坐在一起打算盤對賬,但祁蘇,楚嬈是前世加今生,到現在才見了頭一遭。
沒想到他平日冷冷清清,連算起賬來,都能比清貴公子看傳記還來得斯文。
桌上沒什麽算盤一類,只看得他視線瞟一張便拿下去一張,不一會兒,書筒裏面就壘着厚厚一疊紙沓,桌上的則越來越薄。
直至将桌面上的紙清了一半,祁蘇才提筆在右手邊的簿冊上輕緩記下一筆。
這是不是心算吶,楚嬈心下腹诽,跟她小時候教書先生說的神童似的。
楚嬈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亂七八糟的,祁蘇方才看的認真,如今松閑下來餘光才感受到來人,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賬簿頁上,卻是薄唇微張,“不熱麽,過來。”
“噢。”
楚嬈被一提醒,才發現自己還站在亭子邊角,這六月午後天熱的很,她忘了打傘但也有亭檐的陰影籠着,可背上還是起了一層薄汗。
亭內有四九備下的梨木冰鑒,只差那麽一兩步就比外頭涼爽了許多。
想起自己最關心的事,楚嬈走近道:“祁蘇,你看懂了我的信沒。”除開那些錯字。
“嗯。”
楚嬈心忖那就好,這事兒也該算是翻篇了,她的心一貫大得很,忘性也大,當下時還能輾轉反側地睡不好,事情一過去,她就又活蹦亂跳的,若不是天生這個性子,她當時重生回來還被逼無奈的再嫁,怕是要氣的去投湖。
“對了,四九說你找我,是何事呀?”
祁蘇聞言,眼色微閃了一下,随即從紋雲袖袍下拿出一只青花骨瓷質地的小綠瓶,放到賬冊清空出來的桌角上,“這個,你拿去。”
“這什麽?”楚嬈撚起小瓶子,在耳邊左右晃了晃。
祁蘇垂眸,手上不自覺地接過一張賬頁,“不是還有一點,祛不了麽。”
楚嬈蹙起秀眉,饒是她聽慣了祁蘇說的半截子話,一時還真沒想透祁蘇說的什麽意思。
直到祁蘇見她遲遲不回,将視線落在她的手臂上時,楚嬈才恍然想起她那晚去祁蘇房裏給他塗藥時說的。
【但我總覺得還有那麽一點,所以時不時就帶着塗一下。】“其實,上次油蔥膏你只用了一點,我還有多餘的呢。”楚嬈握着小瓶子,心裏說不出的喜滋滋,但嘴上客氣了這一句。
“既是夠了,那便留下來。”
“那怎麽行!你送都送了!”楚嬈将手往身後一藏,邊往亭子的欄座處走,邊小聲道,“真小氣。”
祁蘇聞言,自己都未察覺地唇角微微往上揚了揚。
楚嬈心情不錯,随意拿起帕子擦了兩下便坐在了亭子邊,“祁蘇你繼續看吧,我坐這兒歇息一會兒。”
她才從自己房裏頂着烈日出來,這亭子除了冰鑒,角落裏還擺着幾盆冰片,涼爽惬意的,楚嬈一點兒都不想頂着大太陽現在就走回去,當然,她是不會承認自己就是想在祁蘇身邊多呆上一陣這個念頭。
楚嬈坐在圍欄座上,将祁蘇給她的瓶子,從木質軟塞看到瓶底,把細密的花紋色釉都細細地瞧了個遍,怎麽看怎麽精致,也不覺得無聊,這般安安分分地竟也熬過了一炷香的時辰。
四九站在外面看着不由得覺得好笑,一個是自來安靜,一個是難得的安靜,這兩個人在亭下還頗為和諧呢。
然而不久,這難得的閑适就便被通傳的一聲給打破了。
“公子,大房的祁風少爺來見。”
祁風這個名字,楚嬈是盡量避免去想起的。
怕不怕是一回事,主要還是覺着惡心,一想起他的嘴臉就惡心,比起前世若被他得逞,她還是寧願跌進井裏。
所以一聽他要來,楚嬈的好心情頓時就跌到了谷底,前世的記憶如水湧出,讓她難受的很。
但若是現在走,或許也能外頭碰上,加之她有幾分擔心祁蘇,上次去大房吃飯,祁蘇憑白少了兩成份例,現在祁風又來找他,是不是又想教祁蘇吃什麽虧?
楚嬈忖度了一陣,起身理了理正自己的衫裙,小步跑着站到了祁蘇的身後,立在那兒活像個小跟班。
她準備就站在這,有祁蘇在前頭擋着,她也不怕,好歹看看祁風他到底是想打什麽主意。
祁蘇的餘光能感受到楚嬈,看她如此動作,他并未多言。
不多時,仆從便領着祁風從院外走進來。
祁風今日換了件和祁蘇一般素色的綢杭直裰,他自是比不上祁蘇的容貌,但拾掇拾掇總還是個周正的少爺,他是有意穿的如此,上次見楚嬈,無端得了厭棄,他回去想了半天,只能是自己穿的太過富貴?
所以他今日特地選了件淺色的,還特意繞到三進院的東間,恁是沒見着楚嬈的人。
誰知這個朝思暮想的美人兒竟是呆在祁蘇這個亭子裏。
祁風的心裏淫邪已起,但門面功夫還是能做的極好。
他堪堪使了個半禮,“堂兄好,堂嫂好。”
說完,祁風還特意瞟了楚嬈一眼,眼神毫不遮掩的帶着腌臜的想法,索性楚嬈躲在祁蘇後頭,他只看得了個半身,意猶未盡。
彼時,祁蘇正好将桌上的賬冊全部看完,一拂袖,紙業便全進了書筒,他對上祁風的視線,臉色頓時冷了幾分。
“你來何事。”
祁蘇對大房向來沒什麽好容色,加之他性子素冷,祁風沒覺出什麽不妥,依舊笑呵呵道,“是這樣,父親要我來與你商量一聲,這些日子你身子尚算不錯,不如抽個空,咱們去府衙将文書過了。”
祁蘇明知故問,“什麽文書。”
“自然是堂兄你在祁家的五成,說來老是這麽挂靠在我們大房,名不正言不順的,店鋪裏夥計時常有些微詞。”
楚嬈低着頭,她是真的不想說話的,畢竟她連多看一眼祁風,心口都犯酸,但這大房的人怎能這般無賴啊!
有微詞,那就把五成還回來啊,說的祁蘇硬塞給他們似的。
“呵呵,真是不要臉皮。”楚嬈不高不低地說了一句。
這沒來由的一句話,顯然是說給祁風聽的,祁風也不惱,美人發脾氣,不還是美人麽。
他依舊笑着,另補了一句,“我們也是擔心堂兄的身體顧不過來。”
楚嬈聞言斜過臉,餘光都不想分給他,不等祁蘇發話,嘴上便忍不住回道:“祁蘇現在身子挺好的,你們嫌累就把五成還回來,又沒人求着你們。”
“堂嫂嫂,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都是那麽近的親眷,我們能幫總要幫的,每年的紅利,給的比份例都高呢。”
祁風這個人最愛聲色,楚嬈對他哪怕是出言不遜,只要是同他說話了,他都覺得是擡舉,便是被她嫌棄地能說上幾句,他竟然還挺高興,于是索性就對着楚嬈勸說起來。
“那你把賬冊拿來看看,是不是真的高。”
“這,這賬冊怎麽拿來給別人看的。”祁風自嘲地幹笑了兩聲。
楚嬈心下翻了個白眼,懶得再與他說道,她站在祁蘇身後,藏在袖口裏的手拉了拉祁蘇肩上的衣料,心頭默念,:祁蘇你可千萬不能答應,這便宜讓人占了也太虧了!
祁蘇一向寡言,若是楚嬈不在,他大概也只會是冷眼看着祁風半響,然後才會開口。
這一段留白,因着楚嬈在,反倒是被填上了,等到楚嬈不想再理會祁風時,祁蘇正好思索完,冷冰冰的說道,“五成未免太多。”
祁風一聽這個,心想這是有機會啊。
他本來也沒準備祁蘇肯将五成都放給他,祁廣耀的意思,正正經經過了名,能得個小半,都是他們賺了!
“那堂兄覺得如何?”
“一成,我只要城北那處。”
“好啊!”
祁風想都不想就應下,他的心裏簡直樂開了花,哪有這麽傻的人,他原只想要個小半,祁蘇竟然肯給四成!城北郊外的那一成算什麽,地方大得很,但都窮的響叮當,米鋪生意就沒好過。
楚嬈此時是一臉驚愕,她顧不得祁風在場,愣住似的盯着祁蘇,這這這,祁蘇竟然答應了。
她從來都覺得祁蘇聰明,先前還以為他是忍辱負重,要是文書一過,可就真的什麽都沒了,就算要過,也不能只留一成在手上啊!
楚嬈氣的心口疼,可這産業就是祁家的,容不得她置喙,她一時不甘,将祁蘇的肩上衣料生生擰皺成了個圈,本來是不想看祁風,現在她氣的連祁蘇都不想看了,真是很鐵不成鋼!
祁蘇感受到身後之人的情緒,知道她是關心自己,面上卻依舊不顯,冷聲看向祁風:“何時去府衙。”
祁風沒想到祁蘇這麽幹脆,最後一點疑慮都消了,心下對祁蘇的性子多了一個描摹:軟弱。
軟弱無比!
呵呵。他還以為是什麽硬氣的,原來從外到裏就是個空心可捏的柿子。
“堂兄,父親還有些瑣碎事要處理,那不如就定在一旬之後。”
“好。”
正事談完,這次這麽順利,祁風是沒想到的,祁蘇的态度也讓他心下的旖旎心思更為膽大了點,他從兜袋裏掏出了一個一早準備好的小木盒。
木盒很是精致,雕着金邊牡丹紋路,裏頭放着的是一片片锃光瓦亮的純金葉子。
明殷朝以銀兩通貨,金子用的極少,因此也極為貴重,尤其這些帶着樣式的,還不是普通金店能買到,必須提前去京府的官商金鋪定制。
祁風對于讨好女子向來不小氣。今日本來繞路就是想送給楚嬈,但沒見着,看到楚嬈就在祁蘇身邊呆着,想着這次是沒機會了。
誰知祁蘇這般可欺,鋪子都能送給他們大房,那麽他送點東西出來,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于是,祁風走近了兩步,“對了,堂嫂,上次見面太急,我都還未來得及備下見面禮,這木盒子裏頭的金葉子,就當是還了上次的,可好?”
他得意地打開盒子,擺開在烈日之下,金葉子燦燦的甚是奪目,女子麽,總不會不喜這些發閃發亮的東西。
這是他存了許久的私房錢才買到的,祁蘇這個病秧子,哪裏能有他這個魄力。
楚嬈心頭還因着方才祁蘇一口應下,很不舒爽,哪裏有心情理祁風。
她看都不看,便道:“我不要。”
楚嬈的小性子說來就來,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對着祁蘇生氣呢。
但祁風可看不見,他只瞧的到楚嬈那嬌滴滴俏生生的別扭樣子,惹得心裏癢癢的很,他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到了亭內,想将盒子遞過給楚嬈。
“堂嫂嫂不用放心上,小禮而已,不用還的。”
舉手之間,祁風盡力顯出君子的模樣,但他的急色哪是這麽容易就能遮掩的。
夾在他們當中的祁蘇,此時臉色也是愈冷。
至于楚嬈,她一回頭看祁風走近,雖還離着她有點距離,但心裏頓時警鈴大作,她下意識抓住祁蘇肩膀的衣料。
“我說了,我不要!”
就在祁風還妄圖再走近一步之時,祁蘇突然站起,楚嬈原本擺在他肩上的手松松靠着,他一起身,自然就滑落了下來。
再擡頭時候,眼前已是被祁蘇格擋的嚴嚴實實,半分看不見祁風的猥瑣姿态。
只聽得身前的男子對着祁風緩緩道,
“我的夫人,我自來不準,她花旁人的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