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稱職戀人

第10章

陳奶奶預計到陳筱是今天回，所以一早就将菜準備好了。

做飯很快，以至于陳奶奶都把飯菜做好了，去買日用品的兩人還沒回來。

生怕菜涼了，陳奶奶拿了碗仔細扣在上頭，搬了張矮凳子坐在院子裏，等着兩人回來。

竹林間的小路是石板路，高跟鞋将其敲得很響。

陳奶奶耳朵還好使，一聽見聲音就起身去竹林口迎，一看那兩人的氣氛，又停住腳步。

這兩人不太對勁啊。

雖說陳筱才是親孫女，可陳奶奶一直都擔心蔣瑾受委屈。畢竟她是客人，還是有恩于她們家的客人，依她那和善的性子，她是真怕她受委屈。

可走在前冷着臉的人，又确實是蔣瑾沒錯。

反倒是她那孫女，一臉恹恹跟在蔣瑾身後，手上提着一大袋東西，怎麽看都更像是受欺負的那個。

見着她，蔣瑾快步迎上來，聲音溫柔：“奶奶怎麽還出來了？”

被攙着，陳奶奶同她轉身：“我見你們去那麽久沒回，就出來看看。”

“我們哪會出什麽事。”蔣瑾聲音略帶不滿，似在埋怨：“倒是您。這夜晚的風最涼了，您當心吹感冒了。”

陳奶奶笑着說不會。

看蔣瑾這樣，也不像是會欺負陳筱的人吧。

兩人在陳奶奶的催促下去洗手，陳奶奶樂呵呵将菜端上桌，又給每人盛了一碗飯，擺好筷子等着。

蔣瑾擦着手上殘留的水珠，一看這場面慚愧了。

她這是還讓老人家伺候了？

陳奶奶熱情招呼她，“來，坐這兒。”

蔣瑾溫順坐過去。

因吃飯的桌子是木質的小方桌，蔣瑾坐在陳奶奶的右側，陳筱便只能坐在她的左側。

經過這幾個小時，她也算看出來了。

奶奶現在将蔣瑾看得比什麽都重，甚至很有可能超過她的地位，當務之急，還是夾緊尾巴做人比較好。

所以吃飯，對陳筱來說也就是純粹的吃飯。

青椒肉絲炒豆幹，油淋小白菜，土豆炖雞，還有一碗西紅柿蛋湯。

陳筱許久沒吃過奶奶的手藝，吃得別提有多歡。

偏她吃得歡，還要聽奶奶沖蔣瑾客套一句：“都是些家常菜，要是吃不慣啊，我再給你做。”

蔣瑾忙道：“很好吃，真的。”她扒下一大口飯，吃得很香。

陳筱見狀，不知該做何表情。

蔣瑾其實消化不太好。像這樣一大碗飯吃下去，胃肯定要脹氣了。

雖說她初衷是為了讨奶奶歡心，可自殘……

陳筱想勸，又想起蔣瑾那傲慢的态度，癟了癟嘴。

她多什麽嘴，反正又不是她脹氣。

陳筱低頭又扒了兩口飯，默默唾棄她太善良，開口：“奶奶，還有腌蘿蔔嗎？”

“想吃了？”

“嗯。”陳筱重重點頭。

“那我去給你弄一點來。”陳奶奶起身往廚房方向走。

一見奶奶走遠，陳筱立馬拿筷子壓住蔣瑾的筷子：“別吃了。”

蔣瑾擡眸：“做什麽？”

陳筱臉色有些不自然，故意裝得很兇：“不準你吃我家那麽多飯，勻點給我。”話落，她把碗往蔣瑾那兒重重一磕。

蔣瑾護着碗：“不給。”

陳筱急了，探長手就要取：“我讓你分點給我。”

蔣瑾怎麽可能不懂她意思呢，這心裏暖着呢，只面上不顯：“你怎麽這麽小氣，我吃你家點飯怎麽了。”

“……”她小氣？陳筱要氣死了。

重新坐回去，陳筱腹诽，這麽貪吃，你就等着脹氣吧。

恰好，陳奶奶已經端着一小碟腌蘿蔔進來了。

蘿蔔被切成小塊狀，一口下去，又脆又爽口，特別适合在這樣的夏天吃。

陳筱夾了兩塊，陳奶奶還招呼着蔣瑾嘗了嘗，得了她一句‘好吃’。

陳奶奶吃着飯還不忘和蔣瑾聊天：“家裏後邊還有個小溫泉，你要是喜歡啊，待會兒就去泡泡。”

“還有溫泉嗎？”蔣瑾話很驚喜。

陳筱低頭腹诽：她都帶她去過了她還要裝？

“是啊，想去嗎？”

“想是想，只是……”蔣瑾望了望天色：“我有點近視，晚上看不大清楚，還是算了吧。”

“那裏有燈的。”

“嗯？”這回輪到陳筱詫異了。

“小趙去裝的。他聽說你喜歡那兒，還将那兒重新裝修了一下。我去看了，弄得挺不錯。”

“哦。”陳筱低頭。

蔣瑾好奇：“小趙是誰？”

“哦，小趙是……”

“朋友！朋友。”陳筱生怕奶奶說出啥驚世駭俗的話，忙打斷了。

陳奶奶以為陳筱害羞，便也應了，“嗯，是朋友。”

蔣瑾微微一笑。

“怎麽樣？想不想去？正好，筱筱可以陪着你一起，也好有個伴。”

“可以的。”蔣瑾應了。

“我不去。我不想泡。”陳筱直言謝絕，被陳奶奶踢了一腳。

她沖她使眼色。

陳筱不松口，夾了塊蘿蔔，咬得清脆作響。

蔣瑾倒是很善解人意：“沒事的，我自己去也是一樣的。”

****

等吃過飯，消過食，蔣瑾果真一個人去泡溫泉了。

陳筱哼着小調洗了碗，正要去陪奶奶聯絡感情，她突然闖進她房間，一臉驚慌：“糟糕了！”

陳筱很少見她這樣，也慌了，忙迎上去：“怎麽了奶奶？”

“蔣丫頭去洗澡，你給她換洗衣服了沒？”

“……”沒給。

陳筱巴不得一句話都不和她說，哪會給她衣服啊。

“去，趕快給她送過去。”

陳筱遲疑：“奶奶，興許她自己有衣服呢。”

“沒有，她來時帶的東西全部都是給我的，連包都沒帶。”

“那穿原來的衣服也可以啊。”

陳奶奶看出來陳筱的推脫，雖不知向來與人為善的孫女為何會變成這樣，還是沉住氣：“你去不去？”

“……不去。”

“好。你不去我去。”陳奶奶說着就要往外走，被陳筱攔住：“奶奶，外面這麽黑，你去萬一摔着了咋辦？”

“那難道就讓她在池子裏泡着？”

陳筱一咬牙：“我去。奶奶，我去。”

陳筱拿好衣服，在奶奶側臉上親了口安撫她，這才打着手電筒往溫泉的方向走。

夏天的晚上，連風都是熱的。

耳邊充斥着惱人的蟬叫聲，陳筱被聲音吵得腦子嗡嗡的，根本沒法冷靜思考了。

蔣瑾這到底是要做什麽？

如果說，單純只是為了奶奶而來，那她折騰這麽多……有意思嗎？

陳筱試着從她不在的角度來分析蔣瑾的行為。

如果她不在，那蔣瑾吃飯留宿泡溫泉等行為都是在折騰老人沒錯了。

陳筱覺得蔣瑾不至于這麽無聊。

可如果是因為她，也未免太小肚雞腸了。就為了報複她當初的不辭而別？可她不都有秦書涵了？

不遠處亮着燈，陳筱摁滅手電筒，朝那兒走去。

因她不知道這兒到底裝修成了什麽樣，有沒有遮擋的門之類，所以她走得格外小心。

生怕一不小心看到點啥不該看到的。

等差不多快到了，陳筱遠遠地就喊：“蔣瑾？”

她不常喊她的名字，出口可謂艱難，可眼下又不容得她矯情，陳筱又喊了聲：“蔣瑾？”

半天沒人應，陳筱莫名開始慌張。

這荒郊野外的雖然沒人來，可萬一……萬一呢。

陳筱抱着衣服沖了進去。

她有一瞬間的愣神，只因被眼前這美景驚到了。

裝修過的溫泉池子被擴大了，池中央由細細的葉柄撐起一大片荷葉，由溫順光滑的石頭打造，看起來很結實。

荷葉恰到好處的傾斜，人躺在這上頭，可保證身子完全浸泡在水裏而頭露在外頭，很适合懶懶地泡溫泉。

蔣瑾衣着單薄，僅夠遮羞。高處的燈光下打在她瑩潤光潔的肌膚上，整個人白到發光。

黑發，紅唇。

她就如同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靜靜地躺在那兒，無聲撩動着陳筱的心弦。

可也就驚豔了幾秒，陳筱立馬跑了上去，沖進池子裏将她抱下荷葉，再拖到池子旁的石板上。

陳筱俯身探了探她的呼吸，覺得她大概是泡太久頭暈缺氧，邊扇風邊給她找水喝。

正當陳筱将主意打到溫泉水上時，眼尖瞥見石板那兒擺着幾瓶水。

再顧不了那麽多，陳筱仰頭喝下一口，就俯身咕嚕咕嚕給蔣瑾喂進去。

又喝一口，又喂進去。往複幾個來回。

許是陳筱來得及時，她這一番胡亂的搶救後，蔣瑾竟嗆着水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一邊咳嗽，一邊撐着無力的手要從陳筱懷中起來。

陳筱扶着她的肩膀，掌心一片嫩滑，她扯來浴巾披在她身上，慢吞吞地起身。

蔣瑾終于緩過勁來，望着默不作聲的陳筱，也有些尴尬。

想說的話一籮筐，又生生忍住，強撐着還算清醒的腦子，穿着陳筱帶來的衣服。

動作很慢，卻又穩當。

快要穿完時，蔣瑾腳下一高一低倏地踉跄了下，沒等站穩，就已經有人飛快地扶住了她：“你說你這是逞什麽能！”

是怨怼的話，蔣瑾卻也聽出了滿滿的愛意。

她基本可以确定了，陳筱是喜歡她的。雖然她對每個人都那麽好，可她對她，終究是不同的。

蔣瑾手搭上陳筱扶着她肩膀的手，眼睛亮若星辰，她望着她，緩緩道：“陳筱，我們在一起吧。”

陳筱眼中劃過幾絲錯愕，飛快丢開她：“對不起，我要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