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叔嫂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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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下了班之後急匆匆地往醫院趕。局裏事務繁忙,他本來是每周去一次,但是最近主治醫生說張知言大腦活動頻繁,隐約有蘇醒跡象,他又喜又驚還有幾分不知名的膽怯,接連請了好幾個假,就盼着真的能有什麽奇跡出現。
擰開門把手之前他給自己做了無數心理建設,一邊安慰着自己奇跡不是每天發生的、一遍又滿懷期盼,心想萬一呢?
萬一他一推開門,就能看到會動的、會說話的、會用溫溫柔柔的目光注視着他的會用清亮的嗓音呼喚他名字的張知言呢?
那該多好。
他本不是信鬼神的人,卻在張知言出事後日夜祈禱——就算不是看在他誠心祈禱的份上,那也看在張知言是那麽好的人的份上,老天爺啊,請讓他醒來。
他在心裏默念,一如往常——神明在上,請讓我的愛人醒來吧,請讓我親口向他表歉意、請讓我親口向他訴衷情。
推開門的一剎那,看到床邊走動的背影時他有些愣住了,巨大的恐慌和欣喜化作巨浪劈頭蓋臉地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但緊接着,他發現了病榻上安睡的那張熟悉的面孔。
失落掩藏在平靜背後,他握緊拳頭又徒然地松開手,走到床頭,同趙歧言打了個招呼。
“小趙。”他幹巴巴地說。
小趙撩了撩眼皮,連招呼都沒給他打,就又把眼睛垂下去了,手上拿着張帕子,仔細地給張知言擦拭臉頰。
陸湛一時有些尴尬,但是這份尴尬藏在他不顯山不露水的平靜表情之下,任誰也看不出來。唯一能看穿他的人正在病床上沉睡,趙歧言更是不可能對他有多少了解,自然也不會善解人意地為他打破尴尬。
病房于是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這可是未來小叔子——雖然張知言什麽時候醒還不清楚,陸湛卻還是抱着要跟趙歧言打好關系的想法,又硬生生憋出幾句寒暄:“你回來了?”
“學習怎麽樣啊?”
“在家裏呆幾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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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朋友了嗎?”
趙歧言默不出聲,只是把張知言有些長的劉海撥到一旁,拿帕子擦他飽滿方闊的額頭,對于一旁的陸湛視而不見,陸湛再不善交際也感覺到了尴尬,适時地閉上了嘴,轉身去給花瓶裏的植物換水。
換了水他又覺得放花瓶的桌子髒得很,忍不住打了盆水扯了抹布去擦,擦完又發現地上沾了水,和灰塵混在一起礙眼得很。
他一幹起活來就有些停不下來,等他把電視機架子都擦得光亮發光的時候,趙歧言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他的存在,淡淡道:“你來了啊。”
陸湛拿着抹布,有些不知何處而起的窘迫,僵硬地回應:“啊,對啊。”
趙歧言點點頭,算是回應,而後端起一盆溫水去廁所換了水,回來的時候張知言已經代替了他的位置,仔細地在用半濕的幹淨毛巾給張知言擦手。
他不敢把張知言手指擡起來——昏迷中的張知言四肢都有些僵硬,根本不敢大幅度挪動。一米九的人屈膝前傾,重心後移右腿,跟尊石像一樣蹲在床邊、晃都不帶晃的,小心翼翼地擡起張知言的手掌,連指縫都不落下細細擦拭。
看着礙眼極了。
趙歧言走過去,道:“還是我來吧。”
陸湛像是沒聽到一樣,擦完手指擦手腕,格外認真。
趙歧言有些煩了,一把抓住陸湛的手,隐約有些不愉:“你覺得在這兒擺樣子很有意思嗎?”
陸湛手臂青筋突起,卻不敢用力甩開趙歧言的手,只是低着頭,好半天才嘶啞道:“小趙,你信我一回吧,我對他的關心不比你少。”
他背部肌肉緊繃,透過薄薄的襯衫都能看到筋肉線條的虬勁有力。趙歧言其實心裏也清楚陸湛雖然為人不怎麽樣,但是好歹也是刀口舔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要是動起真格,他也不一定能占到幾分好處。
但事關家人,他斷然沒有松手的道理。
更何況他一貫沒有什麽怕的,陸湛就算真的同他動了手就算真的讓他挂了彩,他除了自嘲技不如人之外大概也說不出什麽求饒的話來。
陸湛要是知道趙歧言在想什麽一定會連連喊冤——他哪兒敢對趙歧言動手。張知言現在是還沒醒,要是他醒了,陸湛連跟趙歧言吵架的可能都沒有。
張知言是好脾氣,但關于家人的事情在意到不行,連他們的面都不讓陸湛見,陸湛還想跟他的寶貝弟弟吵架?還想動手?做他的夢去吧。
而且面對一個小他快一輪的孩子,哪怕這個孩子說話刻薄一點,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更何況這是他那剛正不阿的心上人家裏的孩子呢——他還和他那麽像,面容相仿,脾氣相像,宛如生命之樹上開出的并蒂之花。
他怎麽會生他的氣呢?
所以他只是平靜地看着趙歧言,言語近乎懇求:“你相信我,這世上除了你們家的人,沒有比我更愛他。”
作者有話要說:
陸湛:我是你嫂子啊小趙
小趙表示: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哥哥表示:我記得我醒着的時候也沒同意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