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搬出
孫怡菁眉心微憷, “大嫂, 不是我說, 這馬兒經手的人都得好好查。都喂在什麽地方,能接觸到的是哪些人?都要仔細盤問過的。大哥的馬兒是喂在府中的吧?”見顧知語點頭,她接着道, “那我們侯府也不安全了,底下的人居然有膽子謀害主子……”
孫怡菁說得義憤填膺, 顧知語冷眼看着, 她到底明不明白如今府上掌家的是金氏?說這些話等于是說金氏沒管好家。還有, 柳成嵇若是真的出事,他們夫妻可是最大的得利者。讓人不懷疑都不行。
興許是顧知語的心思被她察覺, 也或許是孫怡菁自己也知道他們夫妻值得懷疑,坦然道,“大嫂,我知道大哥若是出事, 這世子之位多半會落到成延身上,但成延熟讀聖賢書,最是正直不過,也不會有害人之心的。且這幾日我們剛剛成親, 正是忙的時候……”
言語之間, 盡是說她們夫妻的清白。
卻有喜桃急奔而來,“夫人, 出事了,您趕緊看看去吧。”
顧知語皺眉, “什麽事?慌慌張張跑什麽?”
喜桃顧不上邊上蘇嬷嬷瞪她的眼神,急匆匆一福身,“是世子,他要趕夫人走。”
顧知語驚訝,府上的夫人多,但喜桃只說夫人,那就是金氏了。柳成嵇要趕她走?
孫怡菁也立時起身,一把拉住顧知語袖子,“大嫂,我們趕緊看看去吧。”
她們兩人趕到醞賓院的時候,院子門口躺着個血糊糊的人,一點動靜都無,似乎已經死了一般。金氏正在門口怒斥,“我是你繼母,是威遠侯府的侯夫人,你不能這麽對我。”又看向在醞賓院急匆匆擡着箱子進出的衆人,“你們放下,放下,反了反了,去給我找牙婆來,這些我全部要發賣了。”
柳成嵇雙手環胸,不理她的叫嚷,只看着婆子進進出出擡箱子,輕飄飄道,“沒事,她要是賣,我再把你們買回來。今日擡箱子的,每人賞十兩銀子。”
金氏掌家多年,婆子聞言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呢,就聽到柳成嵇這輕描淡寫的話,頓住的腳步繼續,對金氏的威脅假作不知。十兩銀子,她們這些粗使近一年的月銀呢。
金氏急的眼睛都紅了,一轉眼看到顧知語和孫怡菁兩人過來,她忙過來,伸出手想要拉住顧知語,被她避開,她又去拉孫怡菁。
孫怡菁退後一步,不緊不慢道,“娘,有話慢慢說,別着急。”
“他要趕我走……趕我走啊!你趕緊讓人去找成延,還有你爹……”金氏突然就崩潰哭了出來。
顧知語沒看她,走到柳成嵇身邊,抓住他的手,入手一片冰涼,她心裏有些慌,“你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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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成嵇反手抓住她的手,聲音沉冷,“她讓人給狂風喂藥,就是我不殺 ,狂風也活不成了。她殺了狂風!”
顧知語啞然,那邊金氏也聽到了這話,“不是我!就算是衙門斷案也得有證據,還要讓犯人認罪畫押,你問都沒問過我,誰知道那馬兒為什麽瘋了,只憑着幾個下人的話就要将我定罪。我不服!侯爺也不會讓你這麽對我的。”
柳成嵇眼神狠厲的看過去,那眼神看得金氏怔了怔,一時間啞了聲。
“醞賓院鬧出這麽大動靜,爹和祖母到現在都還沒出現阻攔,他們的态度應該很明顯了。你也應該早明白了才對。”柳成嵇不看金氏蒼白的面色,轉而看向醞賓院中,慢慢掃過裏面的景致,語氣嘆息,“這院子你占去了那麽多年,該還給我娘了。”
金氏聞言,“你故意陷害我的對不對?就是想要趕我走,我告訴你,沒那麽容易!”
柳成嵇不理她,只催促擡箱子的婆子快些。
遠處有人急匆匆趕過來,金氏看到後頓生希冀,幾步過去一把抓住柳成延,“成延,你大哥瘋了,他要趕我走,就憑着幾個下人的話非要趕我走,你快攔住她,再去跟你祖母說……跟你爹說,就說我要見他有事商議。”她釵發有些微的淩亂,此時卻也顧不上了。
金氏在侯府十來年,本不會這麽慌張的,一開始她的慌張是裝的。但是随着時間過去,侯府衆人一個都不來,似乎默認了這件事,她才真的慌亂起來,此時已經語無倫次。
柳成延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走到柳成嵇面前,皺眉問道,“大哥,發生了什麽事?鬧成這樣,外人該怎麽看我們侯府?”
柳成嵇看他一眼,“反正我們侯府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沒規矩,再多一件也無所謂。”這指的就是金氏做侯夫人這件事了。
柳成延眉心皺得更緊,“但是我娘看顧侯府多年,你們在邑城駐守,都是我娘照顧祖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僅憑着幾個下人的挑撥之語就否了她的付出。”
柳成嵇冷笑一聲,“她的付出?她為你付出倒是夠多,不惜出手對付我,你說若是方才我的馬兒發瘋的時候我在馬上,此時侯府是不是挂滿白幡,張羅着給我辦喪事了?”
柳成延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大哥,我只知道你對我娘不夠尊重,沒想到你對她誤會這麽深,她最是善良,做不出這些事來的。你的馬兒發瘋的事我也聽說了,急忙就趕了回來。我和我娘絕無害你之心,你不信我,也該相信侯府的教養才對。柳氏家規第一條就是不能對家中兄弟動手!”
柳成嵇搖頭,“說再多都抵不過事實擺在面前,這包藥,你娘身邊得嬷嬷房中搜出來的。”柳成嵇手中捏着一包藥,又伸手一指地上渾身血糊糊的人,“他一開始死活不不承認自己給我馬兒喂了不該喂的東西,後來也親口說出就是你娘的嬷嬷讓他下藥。還要什麽證據?”
最後一句,他問得嘲諷,“你是不是要說都是下人自作主張或者是聽命于外人,這些都不是你娘做的?”
柳成延啞然。
“我沒有。”金氏上前,嘶聲道,“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就像是你說的,嬷嬷明明就是聽了別人的吩咐,目的就是為了把這盆髒水潑到我身上,讓我百口莫辯。甚至那人……很可能就是你!”
金氏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冷笑道,“要不然你這麽急忙忙的趕我走做什麽?”
她再次冷笑,“因為你怕驚動了侯爺深查!”
柳成嵇面色不太好,不理會金氏的話,只看向那些婆子,淡然道,“馬車已經等在門口,你們将夫人的東西都搬上去,送到地方了卸下來再和馬車一起回來。”
柳成延面色微變,“大哥,你要送我娘去哪裏?”
聞言,柳成嵇似笑非笑,看向一旁面色蒼白的金氏,“當初我娘還在的時候你就做了外室,如今不過是将我娘的院子還來。至于你……還是做回你原來的身份吧。”
原來的身份?
不只是金氏,就是柳成延和孫怡菁的面色都不太好看起來。
侯爺的原配是于氏,那金氏原來的身份就只能是外室了,外室所生的孩子甚至比妾室生下來的孩子還要低賤。
柳成嵇語氣太過狠厲,金氏聞言,站立不住般後退一步,喃喃道,“侯爺不會讓你這麽對我的。我不是外室!”
恰在此時,婆子到她面前福身,“夫人……”請她離開的意思明顯。
金氏擡手一揮,“我不走。我是侯府夫人,我生下來的孩子是侯府嫡子,我有夫有子,豈是你說趕走就趕走的?哪怕是個妾室,也該侯爺親自發落……”竟是開始撒潑了。
這時,又有人急匆匆跑來,确是府上的老管家,他跑得氣喘籲籲,“侯爺有命,讓夫人去世子準備的院子裏小住。”
柳成延訝異,追問道,“你說什麽?我爹呢?他怎麽不親自來?”
顧知語心裏微微一松。看來柳遠骞也贊成将金氏送走了。也就是說,在金氏和柳成嵇之間,他選了兒子。
金氏大笑,“他怕了是不是?你去告訴他,今日他不來親自讓我走,我就不走。就是死,我也要死在醞賓院中。”
老管家額頭上滿是汗,不知是熱的還是此事實在難為。見金氏不依不饒,他嘆息道,“夫人,侯爺說了,若是您不走,就要讓二公子陪着你去。”
金氏一怔,轉而看向這邊柳成延和靠着他的孫怡菁,半晌,她才輕笑一聲,“好!我走。”
金氏理了理頭上的發和身上的衣衫,“只是你告訴他,當年他承諾會好好待我們母子,也是他願意接我們來侯府的。若是我知道他對成延不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說完,起身一步步往府外去,柳成延當然不可能看她就這麽走了,“娘,你不能走,你是侯府夫人,今日大哥的馬兒發瘋,要是你現在出府,外面那些人會說你害了世子才會被趕出去,甚至是三個月前大哥遇襲險些喪命都是你幹的。”
他倒是不傻。确實也對,要是金氏現在出府,明日大半個京城的人都會覺得她做了錯事被發落到院子裏住。而侯府剛好出了事,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謀害世子被趕了出去。
孫怡菁反應過來,忙道,“對!大哥,娘現在不能出去,要是你真的……能不能過一個月再讓她出府?”
柳成嵇看也未看她,只道,“難道你們以為她就無辜不成?我就是故意栽贓她?”
金氏背對着衆人,有氣無力,“清者自清,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柳成嵇捏着顧知語的手指,語氣淡淡,“我如今是四品武将,我的馬兒出事也算得上有人謀害朝廷官員了。京兆尹那邊應該會接這個案子,我是不是應該去報案?”
顧知語聞言立時道,“對呀,我們可以報案。相信張大人能夠查清楚其中內情。”
柳成延和孫怡菁面面相觑,都看向金氏的後背,如果真不是她,他們當然願意報案還她一個清白。如果是她……
金氏慘笑兩聲,“我走就是。你們想要侯府丢臉,我做了幾年侯夫人卻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凡是自己能處理就處理了,弄得人盡皆知對侯府沒有好處。”
顧知語心裏怒意難平,有些人就是這麽會說話,明明是自己錯非得說成為大家着想,誰要她這麽替別人着想?冷笑道,“別說得冠冕堂皇,侯府世子被人暗殺,又沒說一定是侯府中人,算什麽家醜?不過你這麽說……我現在是世子夫人,我就不怕丢臉,蘇嬷嬷,去京兆尹遞上狀紙,狀告侯夫人金氏觊觎世子之位對原配嫡子下殺手。若是我冤枉了夫人,到時候給您斟茶磕頭。”
蘇嬷嬷應聲就要跑出去,路過金氏身旁是被她一把拉住。
金氏拉住蘇嬷嬷,回身看向顧知語兩人,“你們非要逼我?”
“不是我逼你。”顧知語不緊不慢道,“是你非要說那些話,我聽了不高興。我這個人脾氣不好,誰讓我不痛快了,我就也得讓她難受難受。反正我們是被暗殺的人,怎麽說都有理。”
金氏深呼吸幾下,“侯爺讓我走,我走就是。”
說完,再不停留,擡步就走。
顧知語冷笑,早早地悄摸的走就是了,非得鬧一場。金氏出了院子,柳成延夫妻兩人追了上去。蘇嬷嬷站在原地,“夫人 ,我還去麽?”
顧知語一本正經,“去,為何不去!我們是苦主,報案是正常的。我說話算話,如果不是夫人做的,我可要斟茶磕頭認錯的。”
“你沒必要如此。”柳成嵇拉着她的手,只覺得心裏熱乎乎的。
“我相信你。”顧知語拉着他往世安院去,“我相信你不會為了自己的喜惡而故意冤枉她。”
柳成嵇會大張旗鼓趕金氏走,必然是得了确切的證據的。要是他真的厭惡金氏到不願意她留在府上,随便找個借口都能把人趕走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侯府世子的馬兒瘋了的當天午後,天都快黑了侯夫人收拾東西搬到了內城一個普通的兩進院落中。侯府和金氏那邊都沒有說金氏為何要搬出來住。但是許多人心裏都明白,只怕柳成嵇馬兒發瘋跟金氏脫不了關系。
夜裏時衆人卻都在說,是柳成嵇特意找了這個借口非要她搬出自己母親居住的醞賓院。說是金氏占了他娘的地方。又有人說柳成嵇從來不去跟金氏請安,對這個繼母毫無尊重之意。
翌日早上,卻有人去京兆尹遞上狀紙,狀告金氏謀害原配嫡子。還有人證物證送上。
京兆尹張大人立時就傳喚了金氏,問罪于她。
人證物證俱在,金氏辯無可辯,就在張大人要将她收押之時,柳遠骞出現了,言此事是家事,金氏哪怕做錯了事,也該侯府自己懲罰。
苦主是侯府世子,現在苦主親爹要來保人,等于是撤銷了狀紙。到底還是将人帶走了。
顧知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和柳成嵇一起吃晚飯,聞言簡直胃口都沒了,皺眉道,“爹為何要如此?”
昨天對柳成嵇要趕金氏走明明都願意了的。怎麽今天又來保人?
柳成嵇則似乎早有預料,“還有二弟在呢,他八月可是要參加鄉試的。”要是金氏真被關了,柳成延身為罪婦之子,大概是考不了了。
顧知語無奈,“那就這麽算了?”
柳成嵇擡眼笑看着她,“為我不平?”
顧知語瞪他一眼,“是。”
被佳人等錢一眼,柳成嵇卻覺得心裏挺美,“我本就不覺得這樣就能收拾了她。只要二弟還在,爹就不會讓我對她太狠。”
顧知語也無奈,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現在可不就是。
金氏在不在府上對顧知語來說都沒感覺,只是在翌日早上再一次去給老侯夫人請安時,聽她道,“醞賓院那邊的賬本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顧知語驚訝,她是真沒打算幹這個事兒。實在是管家太麻煩了,京城各家的白事喜事要送禮,雖然成親這樣的事情不多,但是孩子洗三滿月白日周歲,各家都那麽多孩子,嫡子庶子又是不同,這中間麻煩得很。想起這些顧知語頭就有點暈,開口拒絕,“祖母……”
老侯夫人擡起手止住她的話,“你是世子夫人,若是你不接,以後府上可不好管。”意思是說要是廖氏接過去,可就沒那麽容易再交出來了。
又語重心長,“你身邊那個嬷嬷不錯,平時給她看着,你再親自把把關,也就差不多了。熟了之後其實就那麽一回事,不會很難的。”
顧知語回房時,身後跟了一串端着托盤的丫鬟,上面都是一摞摞的賬本。她實在是沒想到金氏的離開會給自己找這麽一堆事。不過要是重新來,她還是願意看看賬本。哪怕頭暈,也不願意讓這個堆他們夫妻不懷好意的人留在府中。
金氏走了,最舒心的大概得是孫怡菁。
孫怡菁成親才幾日,金氏因為郡主惹出來的這些事對她頗為不喜。又因為柳成延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對她就更不喜了。這幾日變着法的折騰她,早晚得請安就不說了,還的伺候用膳。就是金氏吃飯的時候孫怡菁得站在一旁布菜。
雖然刻薄了些,卻也沒有人能說出不對來。京城雖然大部分的人家不要兒媳婦這麽伺候,卻也有人要這麽伺候的。
所以,柳成嵇那邊一出事,孫怡菁就跑來找顧知語了,原意是想要金氏禁足之類,她那邊也能松快幾天。沒想到用力太猛,直接把人給弄到外面去了。
孫怡菁留在府中倒是覺得挺舒适,除了金氏的名聲太難聽會牽連一下他們夫妻,一時間倒還覺得,拿名聲換自在挺劃算的。
反正孫怡菁不覺得名聲有多重要。還是自己過得順心最要緊。
卻沒想到金氏不過搬出去兩日,柳成延就回來讓她收拾行李搬去金氏那兩進小院,理由也充分,“娘這麽多年都在侯府,且每日都要看看我才心安,如今她出了這些事,她又是一個人住在外面,我不放心……而且你是她兒媳婦,合該陪着她。以前娘帶着我吃了許多苦,如今也到了我孝敬她的時候。”
孫怡菁臉上笑容僵硬,袖子裏的手指緊緊攪在一起,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反駁出聲。你孝敬你的,拉着我孝敬什麽?她疼愛你沒錯,但她讨厭我啊!
最後,兩人還是收拾了東西搬了出去。顧知語知道的時候也無所謂。
孫怡菁不得長輩喜歡是肯定的。就郡主鬧出來的那些事情,柳成延的妻子無論是誰,都注定會被牽累。尤其他們成親前孫怡菁就毫不避諱,兩人經常見面,這樣的媳婦沒有哪家長輩會真心疼愛的。侯府還算好的,并沒有刻意虐待,只是漠視而已。
金氏母子走了,府上的人似乎一下子少了許多,也安靜了下來。柳遠骞帶走金氏安頓,不知和柳成嵇怎麽說的 ,這對父子日常相處和以前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同。似乎金氏在與不在,跟他們之間的感情都沒甚關系。
轉眼就到了月底,廖氏最近挺高興,整天樂呵呵的,金氏走了,原先老侯夫人送去的賬本她收了,後來顧知語管家,她也沒有送回來的意思,還是老侯夫人說得對,這權利抓到手中,她是不願意拿出來了。
柳遠源比信中回來得早一些,七月初二,晴朗的天氣難得有些陰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雨,老侯夫人擺擺手,“回去吧,一會兒下雨了不好走。要是明日雨還沒停,就別過來了。”
顧知語應了,先前柳成嵇說他們很快就要離京,後來因馬兒發瘋就往後推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啓程。
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出去走走,看看這乾過的山河景色。
卻在此時,老管家急匆匆跑來,“老夫人,二老爺回來了。”
顧知語看到他跑得氣喘籲籲的樣子,一把年紀了身體倒挺硬朗,可能就是天天這麽跑練出來的。顧知語胡思亂想的,跟着激動的老侯夫人往外走。
柳遠源回來了,她身為侄媳婦,還是該去迎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