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哀求
看向前面老侯夫人被嬷嬷扶着急急往門口奔去的樣子, 她對柳遠源, 該是很想念的吧?
她們一行人到了大門口時, 剛好看到柳遠源從轎子裏下來,一眼看到她們這邊,急步奔了過來, “娘……”
一聲娘喚得情真意切,聞者無不感慨母子情深。顧知語邊上的廖氏已經淚流滿面, “夫君, 你可算是回來了。”
她的身旁, 還站着一臉嚴肅的柳成樹和将将六歲的柳寶,柳成樹對着他爹一禮。柳寶拉着廖氏的袖子, 正好奇的看着那一身暗紅色官服的三十多歲男子。那邊柳遠源對着廖氏點點頭,就又和老侯夫人說話去了。
廖氏有些不甘心,拉過柳寶,推了過去, “寶兒,叫爹。”
柳寶到了柳遠源面前,笑吟吟清脆喚,“爹。”
柳遠源聞聲低頭, “寶兒?”
柳寶驚喜, “爹認識我嗎?”
柳遠源伸手将他一把抱起,哈哈大笑, “我們寶兒長大了。”
廖氏見狀,面上笑容越發溫柔, “老爺一路奔波,該是累了,先進府吧。”
柳遠源對着她點點頭,又回身去看身後的轎子,顧知語先前就發現了,柳遠源坐的湛藍色轎子後面還跟着一頂粉色的小轎,此時天色昏暗,風雨欲來,風刮過轎簾薄紗,隐約看得到裏面一個纖細的身影若隐若現。
粉色轎簾薄紗掀開,一個身着粉衣的美貌女子娉婷過來,對着老侯夫人福身,聲音婉約柔和,“見過老夫人,妾身給您請安了。”
老侯夫人只掃了一眼,就看向柳遠源,“先去吃飯。”
柳遠源含笑,扶着老侯夫人往裏走,“娘,她本姓何,何柔。是兒子在任上納的良妾。”
“我去雁城時,剛好就他們家就住在兒子院子的對面,後來她爹一病不起沒了。女子在世上獨自求存艱難,好幾次有人趁兒子不在的時候欺負她。能夠住到一起也是緣分,當初她爹和我一見如故……兒子頗為憐惜,就納了回來,如今已有了三個月身孕……”
廖氏面色難堪,手中帕子緊緊攪着,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回身狠狠瞪一眼何柔,“母親,這納妾之事我不知道……”言下之意,納妾須得經過主母答應,她不知道就是不想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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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夫人擺擺手,“回去再說。”又回身看向何柔,“既然有孕,先去歇着吧。”
何柔再次對着老侯夫人一福,“老夫人慈悲,妾身多謝老夫人收留。”
廖氏更急,“不明不白的怎麽能進家門?”
“什麽不明不白?”柳遠源回身,斥道,“雁城誰人不知柔兒是我妾室。”又緩和了語氣,“回去我再跟你細說。”
柳遠源語氣柔和下來,廖氏就說不出難聽的話了。如今夫妻兩人久別重逢,她也不想鬧得太僵,心裏只把那何柔咒罵了幾遍。
顧知語跟在後面,聽了這些只覺得汗顏。比起廖氏的遭遇,柳成嵇已經算是很好的男人了。
用飯的時候,柳遠源終于想起來了顧知語這個新進門的侄媳婦,遞過來一塊玉佩算是見面禮,“你們成親時我不在,這就算是補上了禮,別見怪。”
顧知語忙起身雙手接過,又倒了熱茶遞了過去算是補全了禮數。
柳遠源接了茶水喝了,頗為高興,笑問,“對了,老二怎麽沒看到?不是說他也成親了嗎?他不在,怎麽媳婦也不在?還有大嫂,怎麽也不見人?”
本來氣氛不錯的屋子裏霎時一靜,廖氏這個嘴快的,“大嫂她做了錯事,已經搬出去住了。成延帶着媳婦陪着她呢。等他們得了消息,應該就會回來了。”
柳遠源面色不變,只點點頭,根本不上心的樣子。
提起金氏之後,一頓飯用得有點安靜,顧知語也看到了好久不見的柳成悅和曾芸兒。看到曾芸兒,顧知語突然想起,金氏被趕出去,從頭到尾都沒看到她出來,別說求情,連送別都沒有。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狂風大作,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老侯夫人見狀,“一會兒下雨了路滑不好走,你們現在就回。”
顧知語早就想回,她願意陪着老侯夫人解悶,卻不願意摻和二房的事,眼看着廖氏和何柔之間定然會出事,她要避開才好。
剛剛出康和堂大門,後面就傳來柳成悅喚她的聲音,“大嫂。”
風越來越大,顧知語回身,“成悅,先回去,有事改日再說。”
柳成悅看了看天色,“我能去世安院說嗎?不會耽誤太久。”
顧知語點點頭,拉着她就往世安院去,餘光看到曾芸兒帶着丫鬟急匆匆往她自己院子那邊趕,也沒放在心上。其實就是園子裏不好走,真要是進了院子,就能從廊下回房了,只是有點繞而已。
她們剛剛坐下,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蘇嬷嬷忙送上熱茶。
既然已經下雨了,顧知語也就不着急了,對面的柳成悅似乎在思索,她也不催。
柳成悅低低問,“大嫂,母親她在外面好嗎?”
顧知語搖頭,“我不知道。夫人是你大哥送走的,我連她住在哪裏都是不知的。”
柳成悅沉默下來,半晌才道,“母親她雖然對我不親近,卻也從來沒有害過我。”
顧知語點頭,柳成悅和柳成嵇一母同胞,兩人相處雖疏離,都是想要靠近對方卻又沒機會。
“我沒幫她求情,你會不會覺得我冷血?”柳成悅忐忑的問。
顧知語笑了,“要是你真的求情,才真的要傷你大哥的心了。你以為你大哥為何一定要讓她走?”
柳成悅搖頭,“我那時年紀小,只知道母親當初來時,娘沒走多久。且她一來就住醞賓院,大哥可能是為娘不平才要趕她去……”
“不是!”顧知語認真道,“你大哥會讓他走,是因馬兒确實是她指使人下毒的,她想要害死你大哥。”甚至是想要他死。
柳成悅瞪大眼睛,半晌唰的起身,滿臉怒氣,“她怎麽敢?”
“是啊,她怎麽敢。”顧知語嘆息,“你別管了,她不對你動手,是因為祖母在一旁看着,你身邊的嬷嬷都是當初娘留下的。還有,這府上也只有你和祖母有小廚房。”
身邊有嬷嬷看着,小廚房也是嬷嬷在管,金氏想要害她可沒那麽容易。再說了,柳成悅說到底只是個姑娘,到時候一副嫁妝打發了,還能為柳成延拉些助力。侯府還不缺養閨女的那點銀子。
柳成悅恍然,“大嫂說得對。”又有些不好意思,歉然道,“不敢欺瞞大嫂,母親……夫人被大哥趕出去這些日子,我每日都睡不好,那時沒有幫她求情,覺得對不住她,畢竟這麽多年四時衣衫各種點心也沒少了我的。又照顧祖母,對比別家的繼母,她做得很好了。”
顧知語點頭,笑道,“你要是求了情,只怕你大哥要傷心了。”
又勸道,“你年紀小,別管這麽多。反正你求不求的也改變不了你大哥的主意,這麽想想是不是要好受許多?”
外面大雨一直下到天黑,柳成悅趁着雨勢小了就趕緊回院子了。沒了來時的忐忑不安,眉宇間也沒了愁緒,只餘怒氣,倒多了幾分鮮活。
翌日早上,天清氣朗。
得到消息的柳成延帶着孫怡菁回來了。她們回來得挺早,顧知語還在康和堂請安的時候,兩人就到了。孫怡菁一臉疲态,惹得老侯夫人都忍不住過問了幾句。
柳遠源來了之後,就帶着柳成延去了園子裏閑聊,顧知語陪着老侯夫人用完早膳,見她有了困意就起身告退。
顧知語看到了老侯夫人累了,孫怡菁自然也看到了,所以出康和堂時,兩人就一前一後,差不多一起出門的。
世安院和世延院毗鄰,兩人一起還有段路要走,孫怡菁看着膚色紅潤,成親後氣色越發好了的顧知語嘆息道,“大嫂最近日子過得不錯吧?”
顧知語疑惑,“不都是這樣嗎?”
當然不一樣,孫怡菁心裏狂叫,最近她搬去和金氏住在一起,早晚請安,膳時布菜,她都沒空去街上照看生意了。就是如此了,金氏對她還不滿意,總能挑出毛病來。要是讓她選,她還是願意住在侯府的,搬出去算怎麽回事?日子久了,別人就真的以為柳成延是外室子了。
昨日她回尚書府去時,一開始羨慕她這門婚事的姐妹說話都夾槍帶棒的。确實,侯府嫡出二公子差點點就成了世子和如今的外室子比起來,簡直雲泥之別。
兩人路過園子,遠遠的看到曾芸兒站在樹下,似在賞景。
孫怡菁冷笑,“她倒是悠閑?”
顧知語覺得,兩人一起走一直不說話挺尴尬,但是她又不想和她一起說金氏的不是,看了一眼曾芸兒,随口道,“最近曾姑娘都不出門。”說起來曾芸兒寄人籬下,其實日子也不好過,她感慨道,“夫人搬走了,她沒個去處。也挺孤單的,本來成悅和她年紀差不多,但成悅的性子你也知道,兩人根本說不到一起去……”
孫怡菁聞言贊同,想起曾芸兒的眼淚,搖搖頭,“身份不一樣,她心思太細,一句話沒說對,她動不動就哭,誰知道哪句話會讓她傷心?除了母親,誰也跟她說不到一起……”
說到這裏,孫怡菁話語頓住,看着曾芸兒若有所思,半晌,她看向顧知語,興致勃勃道,“大嫂,母親一個人住在外面我們挺不放心的,她平時喜歡芸兒,且母親走了芸兒在侯府也尴尬,我想……送她去陪母親……”說到這裏,她嘴角微勾,一拍手道,“相信母親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你覺得怎麽樣?”
顧知語:“……”我覺得不怎麽樣!
不過曾芸兒除了一開始成親時往世安院跑了幾回,後來似乎是放棄了,這幾日金氏走了,她跟個隐形人似的,老侯夫人那邊又不見她。顧知語等閑看不到她,留不留的,好像跟她沒什麽關系。
再者說,孫怡菁的理由充分,讓她去給自己婆婆解悶,怎麽說都有理的。
孫怡菁執着的看着她,等着她回話呢。顧知語恍然,現在自己是侯府後院掌家的人,她一定要問自己要個答複似乎也說得過去。當然了,孫怡菁如此,應該是為了回去跟柳成延好商量。
“我沒意見。”顧知語無所謂,她可沒忘記一開始在姑娘還觊觎柳成嵇來着。要是以前她和柳成嵇之間沒感情也就罷了,如今她和柳成嵇雖然沒明說,但兩人心照不宣是想要下半輩子結伴過的,那麽,她這邊就不能容人肖想柳成嵇了,她可不想拿兩人之間的感情來試探,這樣的危險自然是送得遠遠的最好了。
孫怡菁滿意,笑吟吟道,“那我回去跟成延商量一下,若是他答應,我盡快讓她去陪母親。”
顧知語本來以為孫怡菁說得盡快,怎麽也得過兩天。午後,柳成嵇難得得空回來和她一起吃午飯,快要吃完時,門外蘇嬷嬷就進來了。
顧知語擡眼疑惑的看她,蘇嬷嬷跟着她這幾個月已經知道,她吃飯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在一旁看着的,都是等吃完了再進來收拾,“夫人,曾姑娘想要見你,說有事相詢。”
看了看對面的柳成嵇,顧知語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柳成嵇皺眉,“現在這個時辰來?”忒不識趣。
他雖然沒明說,但他臉上明明白白就是這個意思。顧知語失笑,伸手安撫的拍拍他的手臂,“方才弟妹說想要讓曾姑娘去陪夫人,她興許是得了消息了。”
柳成嵇訝然,點頭道,“本也在理。”說完起身,“我去書房,一會兒你若是有空,也可來書房看書。”
顧知語含笑應了,看着他出門去,恰在此時,本來跟在蘇嬷嬷身後的曾芸兒看到柳成嵇後,幾步上前,噗通一聲跪下,“表哥……”
對上柳成嵇狠厲的視線後,身子瑟縮了下,“我……我不想離開侯府,我怕……我不敢出去,怕見生人,我看到生人就頭疼,表哥你能不能不要趕我走?”
說着,眼眶就紅了,眼淚将落未落,語氣裏已經帶上了哭音。好不可憐,顧知語見了都有些不忍,若是換一個男人見了,只怕會頓起憐惜之心。
柳成嵇退後一步,皺眉道,“曾姑娘看來是病了,一般人怎麽會怕見人呢?你還是去你姨母那邊,讓她幫你找個大夫好好看看。”又看向蘇嬷嬷,“曾姑娘病了,就別見夫人了,免得過了病氣。”
說完,再不理會地上哭得泣不成聲的曾芸兒,擡步就走。
顧知語靠在門上看着,柳成嵇離開的背影看上去怎麽都感覺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她嘴角輕勾了下,看向地上妝容精致的曾芸兒,滿眼是淚還能不花妝,哭都這麽好看,也是人才。只是遇上個聞不得脂粉香的男人,注定不能得償所願了。
曾芸兒哭哭啼啼跪在世安院的廊邊,若是被人看了也不像話,顧知語看向蘇嬷嬷,“送曾姑娘回去。”
曾芸兒聞言哭都忘了,“表嫂,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顧知語皺眉,正想說話。餘光看到孫怡菁夫妻兩人攜手從門口進來,腳下匆匆,她頓時就不說話了。
反正曾芸兒走不走,跟她沒多大關系,只要別在這邊鬧就行了。
孫怡菁還沒走到近前,忙道,“表妹,我們不是趕你走,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母親照顧你多年,如今她獨居孤單,讓你去陪陪她你都不肯?”
聽到這話,曾芸兒面色蒼白了些,而柳成延看着她的眼神滿是失望,“芸兒,母親她最近心情不好,以前她最疼的就是你了。”
這也是實話,雖然曾芸兒經常一身素白,但布料卻是不差的。還有,她在侯府一身素白,根本就沒有人管她,都是金氏沒約束她才能這麽随心。她那性子也是,動不動就哭,一般情況愛哭的人,都是因為得哭了有人哄且有用才會經常哭,可見金氏待她也是哄着的。
曾芸兒哭得跟兇,“表哥,我也很想姨母,只是我不敢出府,我是真怕。能不能讓姨母回來?我整日陪着她……睡在醞賓院都可以……”
聽到最後一句,柳成延黑了臉,孫怡菁也好不到哪裏去。
別說孫怡菁兩人,就是顧知語都忍不住惡寒了下。醞賓院是侯府主院,能夠住在那裏的就是侯爺夫妻和伺候他們的人,再有就是柳遠骞的妾室了,如果他有的話。
柳成延餘光偷看了下顧知語神情,見她神色如常,又看向書房那邊,惱怒道,“娘住在外面豈是我能決定的?你只說願不願意吧!”
顧知語恍然,柳成延還有想要金氏回來的想法?他不能決定,能決定的就只有趕她出去的柳成嵇了。
曾芸兒咬着唇,半晌道,“表哥,對不起,我實在是怕。”
就是不願意的意思了。
柳成延先是不敢相信,随即冷笑,“你必須去,我已經跟娘說了你願意去陪着她,院子裏房子都收拾好了。”
孫怡菁朝着邊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立時就有丫鬟過來拉她起身,伴着曾芸兒的哭聲,一行人漸漸地遠去。
午後不久,一架馬車送走了曾芸兒,後面還有一架馬車拉着她的行李。
孫怡菁兩人則在晚上搬了回來,她還跑過來跟顧知語致歉,“表妹被母親寵壞了,午後還跑來麻煩你,你就不該讓她進。”
顧知語無語,她是真以為曾芸兒來道別之類的,誰知道她還能跑來求他們收留,不願意出府。金氏都不在了,且她可能這輩子都進不了侯府的大門,曾芸兒留在府上确實尴尬。不說別的,她今年已經十五,眼看着就要說親,這些事情肯定只有金氏幫她張羅,留在府上……老侯夫人是不會管她的,廖氏就更不用說了,她跟金氏根本就不對付,肯定不會幫她侄女說親。她還留在府上,留成老姑娘麽?
顧知語一攤手,“我哪知道她不願意出去。”
孫怡菁也一臉的一言難盡,“誰知道她腦子怎麽想的。”不過……她看向顧知語,“她為何去求大哥?還不願意離府,是不是她對大哥……”
顧知語皺眉,孫怡菁的話說得遮遮掩掩,頗為暧昧,打斷她道,“弟妹慎言。”
顧知語一臉嚴肅,孫怡菁頓覺無趣,“不過是玩笑話而已,大嫂這麽認真做什麽。”
顧知語面色很認真,“事關姑娘家聲譽,還是不要随意說笑的好。”再說,她家柳成嵇就不要名聲嗎?
本來還勉強和諧的氣氛經她這一說,頓時就僵硬下來,孫怡菁有些不自在,“大嫂,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顧知語瞅她一眼,沒說話。
就是不說話孫怡菁才有些擔憂,要知道柳成嵇趕金氏走時,柳遠骞和老侯夫人恍若不知,要是哪天柳成嵇這麽将他們夫妻掃地出門……
“大嫂,我剛剛搬回來,東西還有許多未歸置,明天我再來找你說話。”說完,不等顧知語說話,起身就走,腳下匆匆,活像有人追她。
顧知語起身去了書房,方才孫怡菁來時,她正和柳成嵇看書呢。她對那些史書沒興趣,看話本還挺有意思。剛好找到一本貧家年輕男子被冤枉殺人後求救無門,最後得遇貴人還了清白,還娶了美嬌娘的故事,其間寫得跌宕起伏,好幾次都絕處逢生,她正看得有趣呢。
“我們可能要走了。”柳成嵇坐在書案後,手中拿着一本書,似乎閑聊一般。
顧知語翻書的手頓住,“什麽時候?”
其實早在柳成嵇馬兒發瘋那時候他們就打算走,但後來發生了這些事就往後推了。最近顧知語讓蘇嬷嬷打點行李來着。
柳成嵇放下書,看着她的眼睛,“知語,你真心願意去嗎?”
顧知語點頭,“我願意啊。想要出去走走,要是一直留在京城中多無趣?”
柳成嵇問出這話其實是有些緊張的,看她毫不猶豫回答,心裏放松下來,嘴角忍不住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