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回來永平侯府作客
彥。
周庸跟着去了西北,周嘉彥身為三房唯一的男丁,妹妹出了這樣的大事自然是不能不聞不問的。所以接到消息,還是告了假急急趕來。
廖氏見到穿着柿子紅衣裙的馮氏,就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又壓了下去,帶着躊躇跟老人請安。
馮氏知道她是想問什麽,但現在石家那根本沒有消息,廖氏就算問了,也不會有答案。估計廖氏也知道,這才閉了嘴。
周老夫人看起來精神十分不好,跟衆人說話也是蔫蔫的,不過十來句就把所有人都打發離開了。
在出院子前,琇瑩想了想,還是把屋裏溫度太高的事跟馮氏說了,馮氏早兩日就跟周老夫人提過。冬日屋子裏溫度太高,确實更容易叫人生病。
可是周老夫人不聽,還反問馮氏是侯府裏如今要出不起生地龍的銀子了嗎?馮氏好心卻被當驢肝肺,她也不再提了,但沒想到女兒居然也懂。
“你祖母不願意,這事就這樣吧,不然別人還以為是我連婆母的用度都苛刻。”
馮氏表情語氣都淡淡的,琇瑩便知道這裏頭肯定老人有為難過娘親,也就真不理會了。
母女倆才走到分叉路口,就有管事來說石夫人過來了。
廖氏被兒子扶着沒離多遠,聽到消息忙趕上來,殷殷地看向馮氏,那意思是想要和馮氏一起去見人。
馮氏知道她想法,可這個時候不合适,便說:“弟妹還是先回去,有什麽我再差人去請了弟妹來,我先聽聽石夫人的意思。”
話都說到明面上,廖氏也不好堅持,只能期期艾艾又看了馮氏幾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這事琇瑩也不好去聽的,就自己回了正院。
芷兒昨兒又抱來了一堆的畫卷,她生氣并沒有看,這會閑下來便想起,讓芷兒再抱過來一卷卷打開。
畫相裏的姑娘長相都是極美的,越看她心裏就越酸得冒泡。她爹爹還真有能耐!
她郁郁的将畫卷丢一邊,跑到炕上坐着發呆。
沉默了好半天,她扭頭去看芷兒:“昨兒你沒見着三叔父,知道他上哪兒了嗎?”
芷兒搖頭。
琇瑩抿了抿唇,說:“你今兒讓四寶給三叔父送信,說我明兒會去送滟姐姐。”
這有什麽關聯嗎?
芷兒不懂她話裏的意思,眨了眨眼,琇瑩見她這樣,又是催促一聲。
沈君笑收到口信的時候正在刑部衙門班房,神色冷然,眉頭微微蹙着。他除了在煩惱送來畫卷的事,還有是早上戶部給豐帝遞了份折子,折子裏的有着再為解決國庫空虛的建議。
而裏邊一些策略是他前世在戶部時親筆所書,希望推行的,當然,其中不少是真的推行并得到不小的成績。
李慶昭也是重生的,知道前世的事情,這反倒叫鑽上空子了。
竊他前世的成果來鋪路,簡直是不要臉面到極致!
沈君笑沒想到自己沒去戶部,弊端就那麽露出來。如若他去了戶部,李慶昭不會有機會提交這些東西。
拿他的東西來謀仕途?沈君笑冷哼一聲,他不會叫如願的,正好趁這個機會,先叫李慶昭吃回虧。不然這小人以後會做更多這樣的事!
沈君笑心中已有了打算,而且此事非常緊急,必須現在就得布置。琇瑩叫人傳的話,他知道了,算了算時間,明日正好三司有要事,根本離不開身。
恐怕他有兩三天都不能去見小丫頭。
沈君笑嘆氣,只能提筆給她去了封信,說近來忙,忙過後再尋她。至于畫卷的事,他準備親自去問問她,而且他也想要有所行動了,他可怕小姑娘再生悶氣,把自己身子又悶壞。
琇瑩中午用過飯,就在準備着明日要給蕭滟的程儀。有她親手做的帕子,還有自家莊子上的新鮮蔬果,路上的時候她就能吃上。
這是她這世第一個交好的朋友,選起東西也格外認真,但實在是想不出還是什麽別的了。送別的都顯得太過普通,倒不如就送些還有些意義的。
這邊定好東西,那頭沈君笑的信也跟着送到。琇瑩見信裏就那麽簡簡單單兩句,看得直撇嘴,最主要是沈君笑說忙碌抽不出空來,這叫她更是沒了心情。索性跑去睡覺,想着一睡解千愁!
而馮氏那邊是還在招待石夫人的,兩人從早間便一直聊到現在,石夫人午間也在這兒用的飯。
雖然石夫人呆了很久,可是和三房的親事最後還是沒成,她長久呆在侯府是怕馮氏對石家有什麽怨言的,影響到兩家關系。哪知馮氏一如既往,還擔下會和周老夫人說清楚的差事,叫石夫人感激不已。
送走石夫人,馮氏直接就去了周老夫人那,先将事情說一遍,不想周老夫人居然朝她摔了茶碗。
257質問
“為什麽不先來告訴我一聲!你就那麽讓人走了!”
周老夫人摔了茶碗,聲色皆厲。
馮氏看着在自己腳邊化作碎片的茶碗,默然。
老人見她不言,顫抖着手指向她:“是不是因為四丫頭的親事就那麽被攪黃了,你就也見不得三房好了?!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娴姐兒好好的親事,這也是能給府裏的姑娘帶來好處的,卻是就這麽沒了!”
“你就是故意的!!”
面對指責,馮氏讓人先來将茶碗碎片都拾了,這才捏着帕子慢條斯理道來:“娴姐兒藏着那樣的心思嫁到石家去,母親不知道這是件禍事?我們與石家算是世交了,以後這事發的時候,你讓要石家二少爺如何?與其在石家事發,不若這事就那麽打住,免得無故給侯府抹黑和樹敵!”
“石家如何會知道?!這麽點事兒,難道是瞞不住的?!”
“瞞?以周娴的性子,我們能瞞得住那可真是笑話了。”馮氏聽着似笑非笑,“母親,侯爺如今不在,我得為他把好這個家,不能叫人損侯府一絲聲名。周娴今兒做下這事,馮家沒追究已經是給面子了,母親莫要忘記,您鄭家人如今還在京城。您若覺得我是故意為難三房,還有不尊重您,鄭家人可能在京城立足?”
此話一出,周老夫人神色急變,驚吓間猛然站起身。不想用力過度,眼前一陣發黑,又軟倒在羅漢床上。
看着老人面上顯出的震驚,馮氏心中冷笑一聲,她不擺出強勢來,真是覺得她好欺負。
“母親,媳婦的話也就到這兒了,您自己再想想。再想想媳婦說的有理無理,您還可以給侯爺去信,去問問侯爺的意見是怎麽樣。若是侯爺說媳婦錯,媳婦就是跪到石家門家,也幫周娴讨回這門親事來。”
說罷,馮氏朝老人一禮,徑直離去。
周老夫人真是被氣得不輕,一陣頭暈目眩,只能閉着眼,連想事情的力氣都沒有了。
很快,廖氏那也見到了馮氏派去芯梅,将石夫人跟馮氏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隐瞞,直接如數敘述。
廖氏聽到石夫人要将此親事做罷,整個人都暈了過去,周嘉彥被吓得臉都變了色,忙喊着丫鬟去尋郎中。
這個時候芯梅自然不好,幫着一同照看着廖氏,等廖氏清醒了,才回馮氏那兒複命。馮氏正給睡得臉頰跟紅蘋果似的女兒捏被角,示意芯梅一會再說。
聽到廖氏暈過去,郎中看過并沒有大礙,只要調養,她只道一聲知道了,連去探望的打算都沒有。
這都是三房自找的,她沒好心到被人算計了娘家人,還去噓寒問暖!
琇瑩醒來後也知道了這件事,發怔了一會,心情沒什麽波動。
周娴把自己的好親事作沒有了,誰也怪不了,那樣算計人的手段是實在無恥了些。
當晚,周老夫人派了李媽媽來找馮氏,轉告石家事就這樣算了,她這邊會給周娴再尋別的親事。這事以後都不提了。
馮氏知道周老夫人是想明白了,在孫女的親事與娘家人間,再一次選了她自己的娘家人。可見人都是自私的。
馮氏壓住家裏的所有人,将一切都全把控到了手裏,也算是松口氣,只靜靜等周振的回信。
周家這邊風浪是過去了,遠在永平府的永平侯府卻正掀起一陣風浪。
杜羿承連夜趕回家中,卻發現一切物是人非,更是到這時才知道琇瑩‘已故’。他在離家前曾和自己母親再三說,讓她留意沈家一切的,特別是琇瑩的一切。
不想,他母親嘴裏應着,給他去的信也說一切都好,而他心心念念的人是已逝。
他在軍中五年,無一時刻不想着和那個刁蠻的小姑娘重逢一幕,亦是這份執着叫他再苦再累都咬牙受着。
他說過的,他要建功立業,然後回來娶她!
可他要娶的姑娘卻不在了,還是母親特意隐瞞着,才讓他晚了這麽些時候知道。
這裏一直是未出嫁的女兒家死了連祖墳都進不了。他一開始還不願意相信,然後打聽到琇瑩的‘牌位’是被供在了這邊一座寺廟裏頭。
他親自去了,看到了那孤零零被黑布包裹得嚴實的牌位,他險些跪在那就起不來。回到侯府,他就和母親鬧一場,這個時候卻是又得知,他母親已經在京城中要給他定下親事了!
這門親事連他祖父都點了頭,是鎮國公的嫡孫女!
鎮國公出了事,他是知道的,但這個定親的事情又是瞞着他,他焉能再壓得住脾氣。直接鬧了個翻天,永平侯叫侍衛攔他都沒攔住,侍衛都叫他打傷七倒八歪躺在地上,杜羿承就那麽離了家。
他原本今日就該去京中五城兵馬司那報到,如今卻是跑連人都找不到,整個永平侯府都被鬧得人仰馬翻,幾乎派了所有的人去找他。
可是他們沒有找到杜羿承的人,而這個時候,杜羿承卻是在他們都想不到中,獨身進了京。
他進了京城,哪裏也沒有去,打探到了沈君笑的住處,就一直潛伏着。沈君笑今兒忙着布局要給李慶昭一個教訓,直忙到月上枝頭才到家。
這一下轎子,他就被潛伏了許久的杜羿承一拳頭砸過來。
沈家的侍衛們也不是吃素,杜羿承沒靠近就被攔下,沈君笑看清來人看卻是大吃一驚。
當年那個不可一世的小少年長大了,身量居然比他還要高一些,面容輪廓深邃而威嚴,是身邊軍人的氣勢。
只是眼前有些狼狽,發髻半散着,身上也髒兮兮的。
沈君笑還在打量他,杜羿承卻已先厲聲道:“沈君笑!你是怎麽護着她的!你究竟是怎麽護着她!她怎麽會亡故!若是有早知,我即便是殺了你,也會将她一起帶走!”
當年若不是沈君笑阻攔他,若不是也信任沈琇瑩有個護她極嚴的三叔父,他真的會将她直接擄走!
那樣如何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死了!!
杜羿承瞪着沈君笑睚眦欲裂,沈君笑卻是想了會,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為了小丫頭當年‘亡故’一事來找的麻煩。
258聽曲
月冷星稀,沈家所在胡同上空劃過少年悲痛又憤怒的咆哮。
有隔壁的門房聞聲探頭遙遙看過來,沈家二房的門房也被驚動,一見是有人要找沈君笑的麻煩,忙叫了二房的護院上前。
沈君笑看着來人擡手揮了揮,示意他們不必緊張圍着。
他跟前的杜羿承拳頭緊握,額間是突起的青筋,冷冷的月華落在那張年輕面容上,是與這冷夜的風一樣刺骨厲。
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居然還跑到他跟前來‘興師問罪’。
沈君笑再度示意死死按住他的侍衛,好整以暇将手攏進官袍袖子中:“殺了我?杜羿承,五年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幼稚。”
“你還有臉說要帶她離開?女子奔者為妾,你将她是要置于何地?”
“以前你就沖動行事過一回,害得她小小年紀險些就要被人說三道四!你何曾做過一件為她好的事來,居然還有臉再大言不慚!”
沈君笑一句一句将他的話反駁得徹底,叫杜羿承臉上的血色都一點點褪去,想到年少的事更是心如絞痛。
他咬牙,語氣森然道:“有我護着,起碼她不會死,起碼她現在還活着!”
沈君笑嗤笑一聲,懶得與他再多說。小丫頭現在活得比誰人都好,跟了他那才是這輩子都毀了!
杜羿承見沈君笑居然就是要轉身進宅子了,氣憤不過,再度沖上前要揮拳頭揍過去。五六個侍衛在同一時間直接将人就撲按在地上了。
杜羿承奔波了許久,一日一夜粒米滴水未沾,此時哪裏還有力氣與這些侍衛抗衡。
沈君笑聽着身後的動靜,腳下未停頓,只是吩咐簇擁着他的侍衛說:“将人送到劉閣老家。”
杜羿承此時一點也不冷靜,雖然他不喜歡這個人,但這個年輕人卻又是值得人敬佩的,前世杜羿承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可是骁勇地擊退了鞑子。那一次他只領了五千精兵護住了一座。
侍衛聽到吩咐當即着手去辦,卻不管杜羿承是什麽身份,直接就五花大綁綁着丢上馬車,讓人送走了。
劉閣老見到自己的外孫被人狼狽丢到府門後,吃驚得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又聽沈君笑的侍衛說明緣由,再是覺得外孫丢了面子也只能是謝過。
這混子以為自己是誰啊!居然加京就去毆打人正三品的朝廷命官,如今連他對沈君笑都是示好的,誰人不知豐帝如今就喜歡沈家那對兄弟!
劉閣老怄得要死,卻也只能讓人先不解綁将外孫先扛回屋,他也是怕一解開,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又跑了。緊接着是向人給永平侯府去送信,告訴他們人已經到了京城。
沈二老爺得知杜羿承居然來鬧了趟,親自去尋了弟弟。
“那個小霸王都那麽多年過去了,怎麽還惦記着窈窈?”
沈二老爺瞅着臉色陰郁的弟弟,覺得他情緒裏似乎還帶着什麽,只是燭火半明半暗的映在那張清峻面容上,無法分辨得太清楚。
沈君笑不欲多說,閉了閉眼回道:“不必理會他,我自有辦法收拾他。也不會叫他知道窈窈的事。”
沈二老爺聽着他淡淡地語氣,知道這會他心情極不好,便也不再多言,只讓弟弟早些休息,轉身離去。
燭火半昏的廳堂裏只餘下少年孤影,他唇抿成了冷硬的線條,眸光閃爍不定,是在猶豫什麽。
李慶昭那頭發現琇瑩身份的事還沒解決,如今卻再來一個杜羿承,沈君笑心中極不痛快。他喜歡的小丫頭像肥美的鮮肉,被那些兇狼觊觎着。
不但如此,她還送了一堆畫卷來!
簡直是拿了把刀子插在他心頭!
沈君笑就那麽坐了良久,四寶聽侍衛說他還沒用飯,擔心着上前問他是不是要擺飯。沈君笑擺擺手,正好連慶過來,說是瑞王的人暗中送信來了。
他這才勉強打起精神,請了送信人前來,接過信細細讀着。
信裏內容是瑞王問他李慶昭所上奏解決國庫空虛的章程是否原為他所有,這便是他今日布了整日局要的結果。
送信人仍站在沈君笑跟前,明顯是要當即聽到他的回複。
沈君笑當着送信人的面将信先燒了,淡淡地說:“還勞煩你回去替我與王爺說聲謝,那些章程中有三條是我早有想法不假,寫下後一直是放在刑部的,也不知道怎麽到了李主事之手。那三條分別是:引水流、開荒田種棉與絲,漕運賦稅的改制以及海運。”
“李主事如今上呈的幾乎是我已細思過的,也将利弊都和解決方法列了出來,但依舊還是有缺漏。你與王爺說,如今我無法自證東西出于我手,但我也絕不會就吃了這個暗虧,十分感謝王爺對我的關切。他日必定回報王爺。”
送信人一一記下,回王府複命。
瑞王将沐浴過,頭上還半濕披在肩頭,手裏握着白玉石珠串,聽到送信人轉述沈君笑的那句必定回報時笑了。
沈君笑真是明白人,而且十分聰明,并沒有因為他的過問就直接懇求要相助,這人心性不貪。更重要的是應該是留有後手了,不然沒有那句不吃暗虧。
也好,他就看看沈君笑到底還有些什麽能耐,如何将李慶昭竊了他成果的事扭轉。
倒是十分期待。
***
次日天将亮,琇瑩就早早起身梳妝。
她今日要去送蕭滟。她們要走水路,要盡早出發趕着時間好在晚間的時候停靠補給。
馮氏也早早起來,母女連早飯都是在馬車上用的。
今兒沈琇瑩也去了,還有馮梓婷。
三個小姑娘在宣威侯府相遇後,就拉着蕭滟坐到一輛馬車裏,依依不舍的敘話。蕭滟見琇瑩精神頭好一些,算是真正放下心來,随後告訴衆人說過年後會再回京來,讓她們不必要太傷感。
三人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決定,卻是高興的,離愁确實被沖散不少。
将窦氏母女送到船上,衆人揮別後各自回府。
蕭滟離開,沈君笑這兩天也不見人影,琇瑩心頭是難過的,卻只能悶着不能說罷了。回到侯府歇了會,琇瑩想了想,還是沒壓住心思,讓芷兒去問四寶沈君笑到底在忙些什麽,用她想為他慶祝的說法,說想見他。
芷兒不疑有它,如今兩家來往也不必要太避諱了,就直接去了沈君笑府上。不想半路就遇到辦差的連慶。
連慶被她喊停後,聽到她是要到家去的,忙說:“芷兒姑娘別去了,四寶今兒跟着三爺出去了,好像三爺忙完公務後,刑部的同僚要請三爺去聽曲喝酒。”
259相約
“喝酒聽曲?!”
琇瑩聽到芷兒說遇到連慶的事,詫異不已。
小姑娘真是有些不能相信。
她那潔身自愛的三叔父,會和同僚去那種作樂的場所!
芷兒也覺得不可思議的,沈君笑在她眼中也是絕不會去那種地方風流的,可連慶就是那麽說的。
芷兒道:“三爺馬上也要及冠了,而且這也是三爺同寮們要為他慶賀,估計三爺也沒法拒絕的。”
那些同僚們肯定是示好。
琇瑩知道男人在官場上不了這些的,只是醋瓶子打翻了。她暗暗磨了磨後牙槽。
随他吧,左右她是沒權幹涉的。
小姑娘就那麽悶了一肚子氣,腦子裏不斷浮現美嬌娘圍着沈君笑妖嬈的樣子。
獨自生了會悶氣,琇瑩便去了小書房。
她也不能剛光生氣,還有不少事情要做的呢,比如馮梓婷快要出嫁了,她要給的添妝還沒準備好。
她将筆熏了墨,深吸口氣,開始慢慢落筆描繪,是要給馮梓婷設計一套頭面拿去叫人打造。她就那麽一個表姐,自當是要用心的。
琇瑩聚精會神落筆時,沈琇莞也正問尤氏,她也準備要給馮梓婷添妝。兩人是今兒才見面,且不說聊得好,本來沈家對外是就跟馮家有着關連,她哪能不去添個好寓頭。
尤氏自當是贊同的,不但女兒要添,她也早聽聞馮家這個庶姑娘要出嫁的事,已經是準備着。
兩人就在屋裏說話,不想沈老太太無聲無息就過了來,還将母女倆的話都聽見了。
沈老太太撩了簾子進屋,她身邊的沈琇憐在攙扶着她。
這兩人一出現可沒把尤氏吓着,望着沈琇憐努力回想着,方才有沒有說了她不該聽的話。細想之下兩人是圍着馮家話題的,并沒有提到琇瑩,頓時松了口氣。
沈老太太是知道所有事情,但沈琇憐卻是不清楚的,是真以為琇瑩身亡了。心中雖覺得哪裏不對,但家裏長輩都一致口徑,她就是疑惑也不得而解。如今沈家也就只得沈琇莞姐弟兩個小輩知道當年的事。
沈老太太能看出尤氏的緊張,心中不屑哼一聲,但只要有利于沈家的事她都不會阻止,而且也沒有那個能力去阻止她們還和馮氏來往。
老人看了眼身邊乖巧的孫女,直接就給尤氏說:“我剛才聽到你說要給馮家那位出嫁的姑娘添妝的事,一般的東西恐怕人家也看不上。老二為官清廉,也是不能拿太過奢侈的東西,不若這樣吧,我叫憐丫頭想幾套頭面的飾樣來,叫人打了送過去。這樣可就獨一無二了。”
沈繡憐沒想到自己會被拉了出說,有些緊張地看着尤氏。
尤氏覺得沈老太太的話是沒說完的,一時沒接話,果然就聽她又說:“當然,憐丫頭出力,也不能叫她那樣默默在後面,也順便打一套以她的名義送給那位馮姑娘。”
原來後話是在這兒。尤氏聽着沈老太太這樣變相推銷沈繡憐給馮家人知道,心中不恥極了。
但又覺得這個方式不錯。
只是沈繡憐是什麽時候那麽厲害了,居然還會設計頭面?
沈老太太看出兒媳的疑惑,擡了擡下巴,似乎是有些得意:“這幾年憐丫頭就給我畫過不少首飾,永平府那邊還有銀樓隔三差五來找她,畫好樣子拿出去賣,賺了不少銀子呢。”
沈繡憐聽着老人在那得意洋洋地說自己能耐,心中卻是十分忐忑的。
因為她一開始給銀樓的那些畫樣其實是無意間在沈琇瑩的屋子裏找到的,有十餘張精致的首飾,其中還有那時永平府最流行的套胭脂盒子的畫樣。
看到這些,她就想起那個一開始賣胭脂套子的銀樓掌櫃來過府裏幾回。
這一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知道這些其實是沈琇瑩畫的,拿來賣給銀樓了。于是她也就靈機一動,哄了沈老太太,拿着那些畫去尋了別的銀樓,果然人家真要了。自那以後,她就會絞盡腦汁來畫這些東西,确實也是賺了些錢。
只是越到後面,她想不出來更多的花樣,那個銀樓的人也不太愛買她手裏的畫樣。
說白了,就是盜竊來的能耐穿幫了。沈繡憐如今聽到沈老太太這樣推她出去,哪裏能不緊張,十分害怕自己搞砸了,要被取笑和暴露。
尤氏不知琇瑩和銀樓合作的事,聽到沈繡憐的本事委實是吃驚的,這幾年祖孫兩居然還在永平府幹了大事!
于是,她也不猶豫,最多是提一提,何況她只是準備将東西送去。護國公府是什麽門弟,她怎麽可能貿然就上門去!
尤氏就開開心心地朝沈琇憐說勞煩,沈琇憐也只能硬着頭皮應下,最後回到跨院對着書案上的白紙發呆半日也沒動一筆。
琇瑩倒是一下午就完工,讓馮氏看了看,還略修改,在傍晚前就送到馮氏常去的那家銀樓裏,要師傅加緊打造。
晚間的時候,琇瑩終于收到了沈君笑的來信,上面後日她若是有空,就到鏡花月一趟。還說要請她到一家有名的酒家用午飯。
琇瑩看着信,憋了整日的悶氣霎時就散去,捧着信只偷偷傻樂。
馮氏擔心她身子才将好,今日夠勞累的,要她些歇下,哪知就見到她在床上打滾的樣子。不由得莞爾道:“撿到金子了這是?”
琇瑩吓一跳,忙将信塞到了袖子裏,随便找了個借口掩飾過去,然後心滿意足地抱着被子睡覺。想着明兒怎麽和馮氏請假,後日好出去見情郎。
第二日,琇瑩就非常淡定地和馮氏說:“娘親,您快叫人去跟那個銀樓的人說,東西先別着急做,我想到有個地方還是不妥。我明兒到那兒去見見陳師傅,問問她有什麽樣的意見,畢竟是要給堂姐的!”
确實她昨晚靈感一閃而過,有了個更好的想法。将給堂姐添妝的東西做得更完美些,然後再見她三叔父,她想想都開心。
馮氏被她一晚就變了想法有些無奈,但還是點頭應了,給娘家侄女的東西,她自然也想要體體面面的。
待她應下,琇瑩就又一頭紮進小書房忙碌半日。
260控訴
琇瑩出門那天天氣不錯。晴空淺藍,陽光柔暖,除了冬日的冷意,連一絲風都沒有。
她坐在馬車裏,光束就那麽照在菱花的窗扇上,似乎也照進了她頭上一樣,心裏頭一片暖。
一會她就能見到沈君笑了。
小姑娘望着光束,不自覺翹着唇角。
芷兒聽着外邊的動靜,小心翼翼撥動爐子裏的炭火,撿出幾個裝入手爐中。
馮氏是允了琇瑩出門來,卻怕她身子剛好又要着風,出門前就好幾回交待芷兒,一絲也不能大意。
在芷兒将手爐塞到小姑娘手上時,馬車也到了銀樓。
銀樓掌櫃昨兒就收到她要前來的消息,聽到小夥計說侯府的馬車到了,忙出了店親自去迎。
下馬車來的小姑娘帶着帷帽,白紗及地,在被丫鬟扶着踩在馬凳上時,那墜着珍珠的繡花鞋尖露了出來。
上邊的珍珠一顆小指指甲大小,在陽光折射下閃動着極瑩潤的光澤。
掌櫃的看着那樣好品相的珍珠只做了鞋子的裝飾,心中盡是感慨。武安侯府這位姑娘說是拿金子養着也不為過了,這麽一顆品相的珍珠,是一般官宦人家姑娘的耳飾或是鑲在簪子上。
掌櫃在暗暗感嘆侯府的富貴,将琇瑩引到了二樓的雅間裏,陳師傅已經在此等候。
陳師傅是位三十出頭的婦人,手藝在京中也是有名的,性子頗高傲。即便是勳貴人家指名要她,只要她手上有活兒沒做完的,你也得乖乖地等着。但自從馮氏時不時會拿琇瑩畫的畫樣來打造首飾後,她便自己破了這一條,從不讓馮氏等。
她是真心服這個能畫出各種精致新奇首飾來的小姑娘,只要是她的畫樣,她都是接手就開始趕工。用掌櫃的話形容是如癡如醉。
今兒琇瑩要來和她商議改樣子,她哪裏會不高興。她是手藝師,同樣也是位設計師,只是看那些奇的畫樣就有不菲收獲,當然更願意能和琇瑩展開一番對首飾的交流。
琇瑩被陳師傅的熱情确實有些吓到了。
姿色普通的陳師傅面容上還顯着憔悴之色,但那雙眼卻是特別的亮,在琇瑩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會發光一樣,鬧得小姑娘被盯得直起雞皮疙瘩。
本來以為只要交待怎麽改就好的琇瑩,最後在銀樓裏居然呆了足足一個半時辰。她終于從陳師傅手中逃離的時候,已是快要午時了。
出了銀樓望着高挂正空的太陽,琇瑩欲哭無淚,她三叔父估計要等着急了!
琇瑩上馬車,讓車夫加快往鏡花月趕。
現下正是客流最少的時候,鏡花月店門口安安靜靜的,掌櫃一手托腮懶懶趴在櫃臺上,小夥計也沒啥精神地站在門口,連吆喝都不吆喝了。
琇瑩的馬車停下,小夥計才跟神游清醒的樣子,上前在邊上弓腰候着。
掌櫃探頭發現馬車上的标徽是武安侯府的,當即振了振精神,從櫃臺後出來打發小夥計到一邊,自己親自将琇瑩直接引上了二樓。
鏡花月剛開的時候,二樓一直就沒對外人開設過,如今她被引上二樓也有些好奇。當然,她知道沈君笑肯定是在的。
果然,掌櫃的将她引上二樓樓梯口後就離開了,她看着這設計成跟家中起居作用差不多的明間,倒是怔了怔。
她以為這個二樓會和一般的店一樣,都是隔成小小的雅間,供貴客歇腳和選東西的。不想,和住人的地方沒啥區別。
明間中央放着羅漢床,中間放了小幾,上邊的棋盤有着未下完的殘局。兩邊是并排放置的八把椅子。
這個擺設簡單得沈君笑的風格一樣。
明間也沒有他的身影。
琇瑩視線就落到右手邊緊閉着的槅扇,是在裏頭麽?
“你先在這兒等會。”她側頭和芷兒說,自己上前去敲了敲門。
可裏面并沒有回應。
琇瑩只能試着推了推槅扇,并沒有落栅,朝裏喊了聲三叔父,推開槅扇便擡腳跨進去。
下刻芷兒卻是聽到她小小尖叫一聲,吓得當即奔上前,卻是見到沈三爺就倚在門邊的高幾前,正嘴角含笑望着瞪大眼的小姑娘。
一向清冷的沈三爺幼稚那麽一回,把人吓了一跳。
琇瑩真是被吓得心髒亂跳,旋即沒好氣死命瞪眼。芷兒見啥事也沒有,只是沈三爺開了個玩笑,忙一縮頭,退回到頭找了個凳子坐下發呆。
沈君笑那兒已順手就關了門,拉着都快要把眼珠子瞪出來的小姑娘到八仙桌前坐下。
“三叔父,人吓人要吓死人的。”琇瑩接過他帶着歉意捧上來的茶,小小抿了兩口定神。
沈君笑只是笑笑,問:“怎麽那麽晚,還以為你要失約,要我幹等上半日。”
琇瑩将去銀樓的事解釋了,說着說着,視線凝在少年那張清俊的面容上就舍不得移開了。她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思念他。
其實這沒過幾日。
若是到了以後,要該怎麽辦?
琇瑩眸光閃了閃,語氣就有些幽怨了:“您是大忙人,能得您召見,小女子榮幸都來不及,哪裏敢失您的約。”
是在怪他上回沒應約。
沈君笑聽着她的指控只覺得她是在撒嬌,心裏頭反倒更是高興,揚着唇笑:“真有那麽重要?”
琇瑩見他居然笑得那麽高興,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上回拒約的事,又是瞪了眼,緊接是撇唇不想理會他。
這人那天在家裏用那麽惡劣的手段逼她吃藥,如今面對她的控訴還笑。
她都想去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