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桑吟腦子一白, 準備一整晚的措辭和腹稿全被他最後一句話給沖散。
霍硯行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甚至還花了幾秒鐘去理解了下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分開?什麽意思?”桑吟咽了下嗓子, 指甲扣進掌心,把他替換掉的兩個字直白挑明:“離婚是麽?”
“如果你後──”
桑吟“霍”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腿在瓷磚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什麽叫我後悔?既然你覺得倉促難道不是你後悔了嗎?現在把鍋甩給我,你可真有意思。”
“認識這麽多年了, 你有必要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嗎?”桑吟又補一句。
兩人面對面坐着,互相平視對方,現在桑吟站起來,霍硯行的視線便落在了她腰腹處,稍微一挪,看見她垂在身側的手上,左手無名指空蕩蕩的。
他斂着眼睫,淡聲一“嗯”,壓抑着逐漸變啞的嗓音:“是我後悔了。”
随着霍硯行這句話的落下, 偌大的客廳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原本是在自己貓別墅裏玩得歡歡樂樂的霍霍,在椅子劃過地板的時候就已經靜止不動,站在陽臺門口,望着在餐桌對峙的二人,往前邁了一步,好似感受到空氣裏的尖銳, 小小“喵”了聲。
挂在牆壁上的鐘表,秒針咔嚓咔嚓的繞圈走動, 到達某一個數字中間, 分針和時針重合, 發出正點報時“叮”的一聲脆響。
桑吟從愣怔中陡然清醒過來,嘲諷的扯了下嘴角:“行。”
她往後踹了腳椅子,離開餐廳徑直往玄關走去。
“嘭”的一聲巨響在屋內回蕩,等到餘音消失,緊繃的氣氛也随之破裂。
霍霍邁着試探的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霍硯行,擡起一只前爪搭上他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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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硯行低頭去看,勾了勾手,僵硬的肌肉稍作緩解。
霍霍熟練的跳到他腿上,之後不再鬧人,身子一歪,在他腿上趴着。
等霍硯行撓它下巴的時候,舒服的眯起眼,在他掌心蹭了蹭。
幾天時間的冷戰最後以一次激烈的争吵作為結束。
而且還是桑吟單方面的激烈,霍硯行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十分平靜。
很符合他這個人的人設。
他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從桑吟認識他、記事的那天起,他就是這樣。
反觀桑吟自己,一直都像是一個炸藥桶,不用點都能炸。
但其實她也不是對誰都這樣,對外的她,高傲也冷淡。
旁人都吝啬得到她一個眼神。
唯獨對霍硯行,她怕自己隐秘的心事會在不經意間洩露,所以才總用和他吵吵嚷嚷來掩飾。
她不是木頭,和霍硯行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他已經貫穿了桑吟到目前為止的整個人生,他對她的好,對他的嘴硬心軟,她都知道。
的确想過自己對他來說是與衆不同。
青春年少的時候,她橫沖直撞,想要賭一次,結果卻連交出籌碼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知道了結局。
多年以後,她還想再試一次,結果他說他後悔了。
或許對霍硯行來說,她就真的只是一個世交家的妹妹,因為長輩的關系,才會對她諸多照顧。
自作多情的人最是讨厭。
桑吟長舒口氣,從窗臺上下去,進了卧室,拿出衣櫃底下的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
從柏壹公館出來,她回了禦水灣。
在窗臺上呆坐了一整天,看完整場日升日落。
直到夜幕降臨,最後變得濃墨沉郁。
劇組原定大年初四開工,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她不想在京城帶着,買了張淩晨飛杭城的機票。
收拾完行李直接去了機場。
民政局的假期跟着國家法定節假日安排走,一共七天假,原定初六上班,但是恰逢周末,假期往後順延兩天,初八上班。
自從那天早上不歡而散後,桑吟和霍硯行之間徹底斷了聯系。
彼此之間仿佛形成了一個不需要言語的規定──
等民政局複工,再聯系。
初六那天,項謹川帶着女朋友去了霍家拜年。
陳禾打電話提前叫霍硯行和桑吟回家,結果只有霍硯行自己回了老宅。
“桑桑呢?”陳禾往他身後看。
“她劇組初四開工,回杭城了。”雖然沒有聯系,但是霍硯行依舊清楚桑吟的行程。
“這麽早啊。”陳禾面露心疼:“這孩子這麽忙,也不知道身體吃不吃得消,我看他們拍戲都連軸轉的,你可得多心疼心疼她,沒事兒多去杭城看看,陪陪桑桑,公司的事兒讓你爸回去頂着,不然他在家也是閑着。”
霍硯行眼底一暗,準備和桑吟離婚的事情沒能說出口,也不适宜和在今天說,只“嗯”了聲。
家裏的傭人過年也放了假,初七上班,最近幾天家裏的三餐都是陳嶼舟的工作,昨天他飛回了英國,今天老宅的小輩只剩下了霍硯行一人。
切了份果盤拿出去,項謹川和他女朋友上了門。
桑吟提前幫項謹川打過招呼,霍家的人今天都在。
“爺爺,霍叔陳姨,新年快樂。”項謹川挨個打了個招呼,把帶來的禮品遞過去。
“來這兒就是回家,還帶什麽東西。”陳禾嗔怪的看他一眼。
小輩們小時候都在一起玩過,長輩們也熟悉,都是好幾年的情誼,陳禾雖然知道點兒霍硯行和桑吟還有項謹川之間的一些事情,但是對于項謹川卻是半點意見沒有。
不能讓喜歡的人喜歡上自己,那是霍硯行沒本事,怪不得人家。
“就是。”老爺子也不太滿意:“下次再這樣就別來了。”
“都是我爸媽給準備的禮物,我媽前段時間在一個拍賣會上看到了只镯子,覺得特別适合陳姨,囑咐我一定要送過來,他們在國外照顧老爺子走不開,不然就一起過來了。”
霍振啓問:“你爺爺身體還好?”
“還可以,但是上了年紀還是不如年輕的時候。”
“沒事兒,等我們有時間過去看他們也是一樣的。”陳禾看向他身側的女人,有幾分了然的問道:“這是?”
“我未婚妻。”項謹川笑着介紹:“荀茜。”
“爺爺,伯父伯母。”荀茜這時候才開口說話,嗓音柔和,長相溫婉,一襲米白色大衣将她的氣質展現得更為靜雅。
一直沉默不語的霍硯行聞言,才算是正眼看了下項謹川,以及他身邊的女人。
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心情。
是确定桑吟和項謹川再無可能的慶幸,還是覺得桑吟一腔真意被辜負之後的憤怒。
或許,兩者都有。
總之,霍硯行的神情不再似往常那般淡漠,微皺的眉宇間寫滿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的不滿。
陳禾拿餘光不動聲色地瞅了眼霍硯行,歡喜地笑起來:“真漂亮。”
她握着荀茜的手,裝似失落的感嘆:“我怎麽就沒能生個女兒呢。”
“您現在不是有桑桑了嗎,一樣的。”項謹川邊說邊用眼神找了下:“桑桑怎麽不在,上次我讓她幫忙給我選求婚戒指,她還嚷嚷着要看茜茜呢。”
陳禾解釋:“回杭城拍戲去了。”
“你讓她幫你選的戒指?”霍硯行的質問突然落下,低沉的聲音壓着冷然的怒。
其他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弄得茫然不知,霍硯行不加掩飾的
“對,正好桑桑那天有事找我。”項謹川察覺出不對勁,直接問:“阿硯,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老宅二樓書房的窗戶正對前院的一棵海棠樹,也是桑吟小時候爬上去不慎掉落在泳池的那棵。
凜冬未消,樹枝光禿禿一片,矗立在寒風中,荒涼孤寂。
幾分鐘前,陳禾把霍硯行和項謹川轟上了二樓書房。
兩人對坐在茶桌兩側,大概是還沒找到切入口,所以一時無言。
最後還是項謹川先開了口,打破僵持局面。
“阿硯,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麽,但是那天桑桑只是幫我去選戒指,僅此而已,你不信我,也該信桑桑。”項謹川能猜到霍硯行生氣的原因只有這一個,但是又隐隐覺得不對,畢竟在他的認知裏,霍硯行不是這麽一個小氣善妒的性格:“她是你妻子,你不能懷疑她。”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她。”霍硯行一字一句咬的極為清楚,目光定在項謹川身上,仿佛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你明知道她喜歡你,你還讓她幫你去選送給別人的求婚戒指。”
“你開什麽玩笑呢阿硯。”項謹川錯愕不已,滿臉的不可思議:“桑桑要是喜歡我,當年怎麽會讓我幫忙轉交給你的情書,還找我打聽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霍硯行虛眯起眼,漆黑而深邃的眼眸暗色湧動,凜冽直逼人心:“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說:
明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讓我們一起觀看霍總追妻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