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的媽啊, 你們今天沒來黃太太的這個局絕對血虧!”
“年度大戲啊簡直!”
“什麽什麽?”
“榮哲的未婚妻是白家那個白惜見!”
“霍二少今天也來了!不但來了, 現場還有一個特別漂亮的年輕女孩子,說是他的未婚妻!全程摟在懷裏寵着啊有木有!”
“白聽羽這大傻子也是倒了血黴了, 想泡的妹子是霍家的媳婦,得罪的堂妹是榮家未來的女主人,你們說他最後會不會死的很慘啊?”
“!!!什麽榮哲, 什麽未婚妻,什麽霍二少, 和丹舟那姓白的有什麽關系?什麽東西啊, 我怎麽看不懂, 你們也說清楚啊!”
……
翡翠項鏈的競拍剛結束,小姐少爺們人還在宴會廳,各自的群裏便炸出了今天晚上的“重大狗血事件”,大家不好當面議論,只能攥着手機在群裏瘋狂讨論熱議宣傳, 深怕這麽大這麽好吃的瓜沒人分享。
那邊黃太太已經親自領着管家将翡翠項鏈送到了許棉面前——雖然剛剛說好了, 榮哲那兒先挑。
但比起白惜見那邊, 黃太太在許棉這邊才是真的理虧, 她的确是故意喊許棉過來的,也的确有意擺了這一出鴻門宴。因為她實在太好奇了,好奇許棉講的那個故事的男主角,特別想知道那個背後的男人到底是誰。
如今她目的達成,總算是知道了,解了心下的好奇, 可霍二少那邊,也算是徹徹底底得罪了。
得罪了,自然要致歉。何況本來也是她的不是。
結果剛走到他們跟前,許棉沒說什麽,霍江逸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這出戲,黃太太看得還滿意嗎?”
黃太太:“……”
她能說什麽,她只能尴尬地笑笑,再讓管家把項鏈送到許棉面前,微笑着說:“今天的确是我不對,我這個人好奇心太重了,想知道什麽,就一定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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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着許棉說:“今天這條翡翠項鏈,也不必拍了,我送給你們,剛好你一條,白小姐一條,算我給你們賠禮道歉。”
霍江逸卻不是個好糊弄的人,看都沒看那項鏈一眼,眸光眯了眯,冷淡道:“就這樣?”
黃太太自認有錯,甘願自罰,想了想,說:“當然不止這樣,剛剛這條項鏈不是叫到了六千萬麽,這六千萬,我出,我也說到做到,把這些錢全部捐出,以許小姐和白小姐的名義。”
榮哲和白惜見剛好走過來,聽到了後半句,兩人不知內情,聞言驚訝地對視一眼,不解黃太太怎麽會在霍江逸面前把姿态放得這麽低。
可即便如此,霍江逸也沒有應聲。
許棉腦子一轉,忽然想起黃太太對雲海來說是個很有潛力也很有財力的大客戶,以後說不定能繼續深度合作,對方都這麽懇切了,不如給個臺階順坡下,你好我好大家好。
再者,她雖然的确受了些委屈,但也不是什麽大委屈,她都是上班工作的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不至于這點事兒都受不住。
所以許棉客客氣氣地和黃太太“握手言和”了,既然項鏈要送,她就收着,還示意不遠處的白惜見,兩人一起挑。
白惜見做事向來高效,既然是送的,不是拍的,一人一條,那還磨叽什麽,挑呗。
也剛好,她和許棉審美不同,她喜歡大顆的翡翠,挑了外面那條帶墜的長款,許棉小家碧玉的審美,選了裏面那條鑲嵌款式秀麗的短款。
挑完了,霍江逸和榮哲各自為她們戴上。
水頭飽滿的綠翡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美人襯着項鏈,項鏈襯着美人。
黃太太賞心悅目地瞧了瞧,拍手滿意道:“這首飾啊,還是要美人戴,才不浪費造物主的恩賜和巧奪天工的匠人手藝。”
霍江逸原先是想找白聽羽好好說道說道的,看他這位丹舟的老板對他們雲海的老板娘有什麽看法。
有看法不要緊,他這個雲海的老板親自來解決。
好好解決。
結果競拍一結束,他們跟黃太太說了幾句話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別人不了解,白惜見最清楚:“別管他,他就是這樣,敗的時候灰溜溜,贏的時候耀武揚威。”
四人離開,一起往外走,榮哲一聽就皺眉,還說:“早知道你是誰,我就不投那些什麽外賣公司、餐飲公司了,直接投丹舟多好。”
換了別的女人,聽了這話,怕是要心裏美滋滋,畢竟榮家的財力多厚實,誰都清楚。
可白惜見不吃這套。
她只是擡手捏了榮哲的臉,讓他老實一些,不要翹尾巴瞎倒騰。
榮哲揉着臉不滿:“我怎麽瞎倒騰了!”
白惜見乜他,神情冷峻:“誰讓你投餐廳和外賣公司的,就為了每天早上跑腿給我送頓早飯?”
榮哲驚了:“我花錢受苦受累你享受,最後還是我的錯。”
提起這些白惜見就來氣,她也沒管走在前面的那兩位,直接開怼:“你要是開着幾百萬的跑車,穿着今天這身,再給我送珈藍玉詩中餐廳的早飯,你是誰我早就知道了。”
榮哲争辯:“不是,你的意思,我有錢我是個富二代,你就不跟我分手了?”
白惜見沒客氣:“不,要知道你是富二代,我根本不會下樓吃你的早飯。”
榮哲:“……”
尼瑪,他果然和錢八字犯沖。
被牽着手走在前面的許棉終于忍不住了,忍着笑回頭:“白總,榮哲不是沒有開着他幾百萬的跑車給你送早飯,他的早飯都是每天早上溫在跑車前車蓋裏,到了小區門口才拿出來的。他還不會騎電動車,只能先開跑車到了小區門口再換車。他從小就穿好衣服,皮膚嫩得普通衣服都穿不了,起疹子,那一身送外賣的衣服還是特意讓意大利那邊趕制出來,私家飛機運回國的。”
白惜見:“………………”
被掀了老底兒的榮哲差點沒刨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丢死人了!
白惜見一臉震驚地緩緩轉頭,那表情仿佛在說,也只有你這種純情小處/男才會做出這些事。
到此刻,四人駐足面對面,才重新認識了各自的身份。
霍江逸也才知道,原來榮哲追求的那位漂亮姐姐,就是白惜見。
可白惜見卻不解許棉為什麽會是霍江逸的未婚妻,她明明記得之前星海的那次拍賣,坐在許棉身邊的是霍家的老大霍江縱。
在今天之前,她也一直以為許棉是霍江縱的人。
榮哲這時候終于找到了反挖的機會,立刻解釋:“霍家老大是江逸血緣和法律層面上的哥哥,也是許棉的娘家人。”
白惜見認真地消化了一下這二男一女的關系。
不對啊,霍江縱是霍家的長子,那就是許棉未來的婆家人,什麽時候又是娘家人了?
白惜見茫然的目光下,霍江逸和許棉無聲地朝榮哲瞪了一眼。就你屁話多!
後來從酒店大廳去停車場的路上,榮哲和霍江逸兩個男人走在前面,許棉和白惜見并肩走在後面。
白惜見天生的冷美人氣質,但經過之前的事,對許棉的态度好了不少,邊走邊在回憶中感慨:“今天如果沒有遇到你……”
許棉笑笑:“今天遇不到,以後也會遇到的,你忘了,我可是代表雲海十天半個月就‘騷擾’你一次的。”
白惜見不是客套,是真的感慨萬千。
她原本以為她之前那段戀情只能以分手告終,從未想過還能再續前緣,其實就算今天在黃太太這個局上她和榮哲遇見了,如果不是許棉,如果沒有許棉,根本什麽都不會發生,她更不會鬼迷心竅在休息室就把人吃了。
不過,她當時也是真的鬼迷心竅了,許棉一慫恿,她就下定決心當場驗貨。
不驗不知道,驗了之後才知道,這貨還真是……
白惜見擡起視線,落在前面不遠處榮哲的背影上,唇角意味深長地勾起——
極品。
正沉浸在驗了一個好貨的美妙滋味裏,旁邊的許棉悄悄地拉了她一下。
她跟着停住腳步,轉頭:“怎麽了?”
許棉掃了眼前面還在繼續走的兩個男人,深怕他們聽到似的,不但駐足停下,還掩唇壓聲:“白姐,向你咨詢個事啊。”
白惜見揚眉。
喲,之前小丫頭還叫白總,現在已經是姐了。
她點頭:“嗯,你說。”
許棉眼神頓時開始飄,飄向左,飄向右,又輕輕咳了一聲:“那什麽,我其實就是想問,那個……就是那個……”
白惜見再揚眉:“哪個?”
許棉臉臊了,沒敢直接說,提了一個關鍵詞:“休息室。”
“哦,”白惜見秒懂:“你說驗貨啊。”
許棉眼珠子滴溜溜轉向她,小聲問:“驗了?”真驗了?
白惜見之前看她又是推銷男人又是慫恿驗貨的,以為這姑娘多膽大多豪邁,沒料到原來也是個慫的。
不過想想許棉這年紀,也是,二十出頭吧最多,太小了,這個年紀,距離如狼似虎、坐地吸土還遠着呢。
壞笑在臉上一閃而過,白惜見拍拍許棉,摟着她的肩膀把她帶到旁邊的角落,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精心指導:“你問我驗貨,其實是想吸取點經驗,自己也驗一把吧?”
許棉:“……”
她臉紅了,但紅歸紅,驗貨的人生大計是不能耽擱的。
于是頂着一張半紅的臉,她閃着小鹿一般的目光,用透徹而堅定的眸光回視白惜見,點頭:“嗯。”
白惜見洞悉一切:“今天晚上吧?”
許棉:“嗯。”
白惜見笑得一臉深意:“我驗貨的辦法,你不一定用得上,不過驗貨麽,就像你說的,簽收、拆箱、試穿,大體就是這個流程。”
許棉膽子不算多大,人卻是真的不慫,她想睡她老板很久了,一直沒付出行動,今天,剛剛在宴會廳,她也想清楚了,媽的,她都是公開宣布的未婚妻了,怎麽就不能睡了,睡個男人怎麽了,霍江逸不急,她急!
誰要和自己男朋友維持純潔的男女關系啊,她又不要柏拉圖。
她直接對白惜見道:“不,我就要你那套流程。”
白惜見意外,冰山美人都笑得開始融化了,她想了想,湊到許棉耳邊:“我的流程,最簡單了……”
許棉咽了咽喉嚨。
白惜見的聲音蠱惑又輕緩:“摸他、蹭他、勾引他,趴在他的身上,脫他的衣服,告訴他,你今晚就是要睡他,不睡到人,誰都別想走。”
“!!!”
許棉睜大了眼睛。
姐姐!你這也太浪了!
白惜見看她吓到的神情,覺得有趣得不得了,換了別人,得逗逗,可許棉畢竟才幫了她,可不能忘恩負義折騰自己人。
“或者我教你一個節奏沒這麽激烈的。”
許棉卻擡頭,一臉堅定,捏拳:“不,就這個,這個好。”
就要這麽激烈!
走在前面的兩個男人卻沒有這般深入的交流。
榮哲全程在回憶不久前休息室裏發生的一幕又一幕,做夢似的不真實。
霍江逸卻在想,他之前被霍家和老大拍地的事絆住了,雲海的事都沒怎麽管,黃太太這個客戶的情況也只在賀彥因的工作周報裏見過,當時還想許棉是怎麽搞定的,如今看來,許棉搞定是搞定了,只是這黃太太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要不然今晚也不會發生這檔子破事兒。
正想着,旁邊榮哲回神,突然冒出一句:“诶,你今天怎麽來了?”
霍江逸一愣:“不是你給我發的消息?”
榮哲怔了怔:“我?有嗎?沒有吧?”
褲兜裏摸出手機一瞧,還真有,真是他發的。
就一行內容,字沒幾個,感嘆號多到數不清——
“我被許棉賣了!!!!!!賣了!!!!!!!!”
榮哲這才想起自己是在什麽情況下發的這條消息,頓時心虛得不行,耳朵都紅了,連忙收起手機,咳了一聲做掩飾。
“哦,我忘了。”
霍江逸邊走邊掃了他一眼,見他耳朵血紅血紅的,揚眉問:“你臉紅什麽?”
榮哲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有嗎?”
霍江逸心知有鬼,靜靜地打量他:“沒有?”
榮哲那紅透的耳根不争氣的又紅了幾分,還蔓延到了脖子,這下不能再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了,便改裝成有事發生但他什麽都沒有發現:“哦,可能有吧。”
霍江逸又不是個傻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發生,他往身後掃了一眼,目光從那位白小姐身上滑過,轉過來,看着榮哲的神色帶上了幾分意味深長。
他也不說什麽,就這麽拿眼睛沉默地看着身邊的男人,一直看到榮哲自己撐不住了,擡手推了他一下。
“你行了吧!”
霍江逸神色漸深:“我行?我看是你很行才對。”
男人和男人,有些話點到為止,大家便能心領神會。
什麽行不行的,霍江逸清楚,榮哲也清楚。
于是兩個男人的話題順利拐篇,拐向了某個帶着顏色的“趣味”話題。
榮哲嘀咕:“不會吧,你難道還沒有,你這戀愛談得不比我早多了。”
霍江逸沒說話,瞄他一眼。
發現最終還是自己早了一步的榮哲突然來勁兒了:“真沒有啊?”
霍江逸:“……”
榮哲:“你行不行啊?”
霍江逸:“……”怎麽回事,他這是被鄙視了?
榮哲當然沒有鄙視,他只是有過某些經歷之後尾巴翹了起來,還以過來人的身份對其他人“指手畫腳”起來了。
“唉,要哥們兒教你一招嗎?”榮哲立刻湊過去,胳膊一伸,勾在霍江逸肩膀上。
霍江逸淡定地轉頭看他一眼:“好像你懂得很多一樣。”
榮哲嘿嘿嘿地笑:“還好,還好,不算太多。”頓了頓,“不過跟你比起來,肯定多。”
霍江逸肩膀一頂,掀開勾着自己的那條胳膊:“……滾,請。”
榮哲:“唉,別這樣,人要虛心受教,兄弟教教你嘛。”
結果榮哲這尾巴還沒翹幾分鐘,忽然耳朵一痛,頭一歪——白惜見趕上來,拎了榮哲的耳朵一把,把人帶走了。
走前不忘向霍江逸點頭示意,意思很明确:今天先這樣,改天再詳談。
霍江逸也沉穩地點了點頭。
前面榮哲和白惜見先一步離開,霍江逸也和許棉一起去停車場。
本來按照不久前宴會廳發生的那一幕一幕,此刻的兩人應該你摟着我、我圈着你,親密無間地一起走,可許棉一副暗懷心思的模樣,霍江逸也在思考着什麽,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只沉默地并肩去拿車。
結果霍江逸今天開來的那輛商務車,好死不死地隔着兩個空車位停在一輛紅色跑車旁,而那跑車,正是白惜見的座駕。
此刻,紅色法拉利跟篩子上身似的,抖來抖去,抖去抖來,上下左右前後地晃,晃得走近的霍江逸眼皮子一跳,晃得本就沒安好心的許棉一張臉瞬間紅透——
這兩人就這麽迫不及待嗎!
許棉趕忙上車,霍江逸拉開駕駛座的門,朝着隔壁法拉利挑了挑眉鋒,上車。
這下好了,後面一路,又是無話,車廂都被沉默和寂靜填滿。
本來許棉還打算給自家男友好好解釋一下自己是怎麽幫榮閨蜜守住姻緣的,現在好了,她既不用說了,更不能說,知道的這是她做了好事當了一回紅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黃太太的宴會廳上給人拉了一回皮條。
許棉:“……”
牛逼,她自己想想都覺得牛。
車子一路往前,越開路越寬,越開人越少,很快便是遠離城市和人煙的地段。
許棉回神,轉頭問:“我們去哪兒?”
霍江逸開着車,暗影下的側臉輪廓俊攜而沉靜,白襯衫讓他的氣質在暮色下顯得尤為幹淨爽利。
他說:“我前段時間置辦了一處房産,剛好帶你去看看。”
許棉一愣:“這麽遠嗎?”
霍江逸偏頭看她,眼裏帶笑:“遠的地方,才沒有人打擾。”
許棉覺得,她家老板應該是沒有別的意思吧?
應該沒有的吧?
可為什麽她卻聽出了點別的意味。
Em……
許棉覺得自己有必要反思一下。
但不是今天。
畢竟今天晚上,她還有很重要很關鍵的事需要做。
霍江逸置辦的那處房産有些遠,夜裏光線不明,許棉也沒看清小區什麽樣,車子便開進了一個獨立車庫。
車庫的金屬制卷拉門在身後緩緩閉合。
發動機熄火的那個瞬間,仿佛為某個氣氛打響了發令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