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許棉也沒想到, 自己實踐經驗沒有, 卻已經能夠指導別人了。
她略微想象了一下休息室裏此刻可能也許正在發生的事,一個激靈從頭打到腳, 咦~~
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人和人的緣分真是奇妙,他們這些人請着求着要見白總,見不到, 沒成想榮哲已經私下裏和白惜見談情說愛了。
有意思。
許棉想想就要笑,一路從花園笑回大廳, 才回廳裏沒多久, 白聽羽又靠了過來:“什麽事, 這麽高興?”
許棉神色一落。
白聽羽戴着眼鏡的時候斯斯文文,不戴眼鏡了,也是一身書卷氣,如果和他沒接觸過,第一印象絕對好, 可一旦接觸過……
許棉挂上假笑:“白總, 你對女人都這麽直接的嗎?”
白聽羽愣了愣, 也笑:“其實我也想問, 你拒絕所有男人的時候也都這麽直接的嗎?”
許棉:“是。”
白聽羽:“我不是。”
許棉不想多言更不想糾纏,轉身擡步就走,白聽羽倒也沒自讨沒趣地追過來,可等到晚宴開始了一個小時,該來的人都來了,黃太太臨時起意要拿點自己的珠寶拍着玩兒的時候, 白聽羽又刷起了存在感。
說是拍賣,其實就是鬧着玩兒。
黃太太一面讓管家去拿自己的珠寶,一面道:“都是小玩意兒,幾千幾萬的,不值什麽錢,就當競價拍着玩兒的,回頭拍下來不要也沒什麽,拍了拿走的,我也不要你們錢,都捐出去做慈善。”
上流圈的飯局,玩兒什麽的都有,黃太太的局這麽玩兒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見怪不怪。
何況說是珠寶不值錢,可黃太太的東西哪件是次的不好的?真幾千幾萬拿下了,也根本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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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黃太太也是給在場的單身男人們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比如他們對在場哪位單身女孩子中意了,珠寶拍下來,送過去,心意傳達了,女孩子也會覺得有面子,間接給兩人拉個紅線。
黃太太這麽好的用意,真能撮合一對或者幾對,大家也覺得好,可許棉卻不想在這種場合被人“中意”。
尤其是這個中意她的還是白聽羽。
然而這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競拍剛一開始,白聽羽就用四萬的價格拍了一對珍珠耳墜,還當場請管家托着托盤送到了許棉眼前。
全場的男人女人都用羨豔的目光看着她。
許棉:“……”
收?她憑什麽收,她有男人的好嗎?
不收?黃太太的局,客戶的場子,她砸了就是不給面子。
許棉頓覺頭疼。
珍珠耳墜就在眼皮子底下,不遠處,白聽羽微笑看過來的神情帶着沉着的自信,至于黃太太……
她也只是笑着看過來,明明知道她是有男友的人,這一刻卻仿佛什麽都不清楚似的。
許棉感覺自己像一只被架在空中供人欣賞的五彩鳳凰。
果然啊,漂亮女人不好當,漂亮女人的人生都是曲折的。
許棉默默在心裏為自己淌下了哀默的眼淚。
這一刻又很後悔,早知道這樣,為毛要給白惜見送男人啊,榮閨蜜在的話,至少現在能砸錢給他解解圍。
不過……
咦,目前的情況,也不算多糟糕。
許棉眼底一閃,轉過視線看向面前的耳墜,笑起來:“四萬二。”
所有人:“????”
誰讓你出價的?這是別人出價送給你的!
許棉怎麽可能不懂,但她為什麽要收白聽羽拍下的珠寶?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麽在行業裏混,回頭人人都說雲海的經理和丹舟的老板有一腿,她說得清楚嗎?
許棉此刻也算懂了,白聽羽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狗屁,他是故意的,他這麽做,就是自己挖不到人、又覺得她幾次三番拒絕她,沒面子,故意報複來的,回頭傳到雲海,人雲亦雲,她連解釋都解釋不清。
所以,與其讓人整自己、把東西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如公開競價。
好在黃太太一副“你們玩兒,我不多管”的架勢,并沒有反對許棉的做法,有人提醒許棉這是送她的,黃太太反而替她道:“我就欣賞許棉這點,誰說珠寶要男人拍了送給女人,女人有錢,也能自己買,自己競拍。”
這話無疑是捧了在場所有女孩子的面子,立刻有女孩子跟着舉手競價:“那我出四萬四。”
又一個女孩兒:“我出四萬六!”
白聽羽:“…………”
隔着一段距離,他沉着微妙的表情向許棉望過去,許棉剛好轉過視線,與他對視。
白聽羽揚眉:真要這樣?
許棉彎了彎唇角:你說呢?
白聽羽眸光漸冷,嗤了一聲,仿佛在說“走着瞧”,當叫價到五萬,無人再應價的時候,他再次舉手:“五萬二。”
不但應價,還沉着地示意許棉的方向:“依舊送給那位小姐。”
全場嘩然。
這可不就是“君子好逑,砸錢示愛”麽,人人都知道白聽羽是丹舟的老板,拍賣行業裏混的,沒成想示愛的水準也這麽高,人家就是要拍就是要送,多少都行。
反正也不是正規拍賣,玩兒玩兒的,立刻有人起哄:“白總,不錯啊,就喜歡你這種闊氣的老板。”
女孩兒們跟着就用羨慕的眼神圍觀許棉,圍觀得許棉如芒在背。
這是跟她耗上了?
行,行,可以,可以。
許棉再次舉手競價。五萬四。
她這次一舉手,立刻有起哄聲。
又有人揚聲對白聽羽:“白總,你行不行啊。”
白聽羽笑說:“行,當然行。”說完舉手競價。五萬六。
他一競價,又是笑鬧的起哄。
整個場面就在大家的笑鬧和起哄中變了味道。
幾個年輕女孩兒圍在許棉身邊出主意:“舉手,舉手,他們起哄呢,別讓他得逞。”
“就是,他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幾萬的東西就想泡妹子。”
“跟他幹,幾萬怕什麽,姐妹們集資給你當後盾。不拍個幾百萬讓他出點血,還真以為幾萬的耳墜就能追漂亮女孩兒了。”
許棉:“……”
這下好了,被人架着上場。
不但架着上場,不等許棉舉手應價,出主意的一個女孩子就舉了手:“五萬八。”
男人們自動形成統一戰線:“六萬!六萬!”
“六萬二!”
“六萬四!”
“六萬六!”
……
“八萬!”
叫到八萬沒什麽,許棉不是出不起這個錢,可她很快發現不對。
現在這種情況,怎麽好像是大家在撮合她和白聽羽,女孩子們似乎是在幫她,其實就是在故意擡價,男人們應價,也是在幫白聽羽。
回頭今天這場競價保不準就成了一段有來有往的業內佳話,男主角是白聽羽,女主角是她,君子是白聽羽,淑女是她,妥妥的風流佳話。
許棉:“…………”
最後竟然還是中了白聽羽的招。
許棉無語死了,感覺自己像被架上了火,白聽羽是那個轉着竹簽的廚子,其他人全在煽風點火。
此刻甚至都不用她叫價了,周圍的女孩子全在替她出手,沒人詢問她的意見,沒人清楚她的立場,全然成了有錢人之間你追我趕的游戲。
而她,成了那個被富少爺富小姐們推進游戲圍場的棋子。
還是一顆沒人在意的棋子。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
許棉忽然覺得有些茫然。
她的視線在宴會廳四處梭巡,精致的耳環,漂亮的妝容,豔麗的華服,不認識的女人,不認識的男人,不遠處沖她笑得志在必得的白聽羽,以及淡定地圍觀毫無解圍之意的黃太太……
天旋地轉。
就在許棉覺得廳內悶熱、呼吸艱難、頭暈腿軟的時候,有人握住了她的胳膊。
她連忙轉身,要避開這只手,卻突然有熟悉的氣息圍裹而來,她驚訝地擡起視線,撞入一雙沉靜的、帶着關切的雙眸中。
霍江逸扶穩她,低聲問:“還好嗎?”
許棉在這一刻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我的意中人,是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彩祥雲來接我。
她的意中人,來了。
在海城年輕二代三代的圈子裏,有這麽一個說法。
霍江縱不在,人人能當老大,霍江縱一來,他就是老大。
至于霍家的二少爺,過去毫無存在感,近期才有了一些鮮活生動的傳聞——
傳聞他常年在國外,與家中不合,差點斷絕關系。
傳聞他不務正業,與早早就繼承家業、分擔責任的大哥霍江縱完全不同。
傳聞他近期才回集團公司,甫一露面就在工作上展現了雷霆手段。
還傳聞——
他比霍家老大長得還要好看。
而今天,這樣一個滿身傳聞、地位超然又神秘的霍二少,從天而降似的,出現在了黃太太的宴席上。
随意程度從他身上的着裝可見一斑——
他連西服都沒穿,就是最簡單的西褲、襯衫,襯衫也是最普通的白襯衫,沒有暗紋、繡紋,連袖扣都沒有,只腕上一支低調的積家大師系列。
戴着腕表的那只手,正握在許棉肩側。
他不顧氛圍的冷場,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垂眸看許棉:“感覺怎麽樣?”
許棉驚訝地看着他,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哪怕這個場合完全符合他的身份,可兩人認識這麽久,無論他是江總還是霍二少,都始終處于低調狀态,他今天怎麽來了?
許棉一時反應無能,傻傻地眨了眨眼睛,又搖頭。
沒事,她沒事。
霍江逸沒有松手,反而改握為摟,又擡頭側目看向不遠處管家手中托着的那對珍珠耳墜,問許棉:“想要?”
想?要?
當然不想!
許棉都不用搖頭,抗拒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霍江逸看她一副明明要炸毛卻努力克制的神情,輕笑了一下。
剛好這個時候有人出聲:“這不是霍二少嘛。”
霍江逸不緊不慢地擡起視線,掃視了周圍一眼,眸光裏似笑非笑,非但沒有因為初來乍到顯得和這個環境格格不入,反而自來熟的樣子,問:“來晚了,等會兒自罰一杯,現在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