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穿幫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航站樓外一片漆黑,幾盞黃色的暖燈光在夜色中閃爍着,照亮了不遠處大片空曠的跑道。
紀珊珊拖着沉重的拉杆箱站在人流的中央,騰出一只手去摸手機。好不容易回到故土,她想先回家看看媽媽。
回國的事情,除了周謹航和蔣嫣知道,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這次買了好多東西回來 ,一定要給媽媽一個驚喜。
走出航站樓的時候,她站在外面準備排隊等出租車。遠處一輛銀色保時捷追在她屁股後面如蝸牛爬行一樣開了好半天,副駕駛的車窗才緩緩搖下來,“珊珊,這裏這裏。”
蔣嫣笑着沖她招手。
紀珊珊穿過馬路,又驚又喜地來到跑車旁:“你們怎麽來了?”
正副駕駛坐上的兩人紛紛下車,蔣嫣開門之後直接給她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柔軟的頭發蹭着她的脖頸,用她特有的小奶音撒嬌:“你總算回來了,想死我了。”
黎洛繞過車頭,沖紀珊珊微微一笑點頭致意,然後很貼心地幫她接過行李箱放在後備箱裏,又順手打開了後車門,示意她們兩人坐到後面去:“上車吧,我帶你們去吃飯。”
上了車,蔣嫣拉着紀珊珊問長問短,兩人聊起各自這段時間裏的生活和八卦,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停不下來。
到了餐廳,黎洛耐心地為她們兩位服務着,她們兩人太久沒見只顧着說話,菜單都沒仔細看。可是上來的每一道菜卻都是她們愛吃的。席間,黎洛還時不時禮貌地插一兩句,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同時也對客人表示尊重。
能嫁給這樣細致體貼的男人,蔣嫣的福氣和運氣真是多得快要溢出來了。
再看周謹航,紀珊珊想起自己走的前一晚還在好吃好喝地伺候家裏那個祖宗,心裏的落差別提多大了。
“珊珊,今晚留在我那邊吧。”蔣嫣拉着她的胳膊:“這兩天你陪陪我,我有點……”
蔣嫣回頭看了黎洛一眼,後面的話沒好意思說出口。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婚前恐懼症?
紀珊珊也擡頭看了眼黎洛,思索着話該怎麽說,見他沒什麽反應低頭吃東西,于是開口婉拒:“別怕,我明天白天過來陪你啊。今晚還要回去見見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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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去把阿姨接過來一起。”蔣嫣的低情商全然不顧黎洛的想法。
她這麽一說,讓紀珊珊着實為難。剛下飛機就住到閨蜜家裏去,雖然她們兩個以前也在一起住過,可是蔣嫣現在快要結婚了,未婚夫就在眼前。她這樣貿然過去,恐怕會打擾了人家。
“算了,”紀珊珊笑得無奈:“我媽都五十了,這麽晚了你折騰她幹什麽。”
蔣嫣不依不饒:“那你跟我去賓館住。”
最後,還是黎洛妥協了,“我晚上還有案子要處理,在律所加班。你們兩個不要聊得太晚,不然會影響休息。”
蔣嫣樂呵地點頭:“知道了。”
讓男主人這麽遷就她們兩個,紀珊珊都覺得面子上有點挂不住了,坐在一旁只能跟着默默點頭。
紀珊珊這一陪,就是兩三天。
直到婚禮當天,她才真真正正松了一口氣,有那麽些許回家的感覺了。蔣嫣收到的祝福全部都以錄像的方式在大廳最前方的投影幕布上播放出來,剛開始的幾個人她沒有在意。
直到聽到周謹航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才端着酒杯緩緩擡頭。他躺在一片碧綠的草坪上,和煦的陽光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整個人看起來朝氣蓬勃。
錄像裏的周謹航,唇邊的笑容大大的。那種無憂無慮的坦誠笑容,正是幾年前他追蔣嫣時會經常露出的。
周圍看錄像的人,有的在掩嘴竊笑,有的則被周謹航的頑皮逗笑,無奈地搖着頭。可是紀珊珊清楚地知道,他為什麽會重新展露這樣的笑容。
與其說周謹航是錄了一段祝福視頻,不如說他是在跟他的過去告別。
從這一時刻開始,他就不再是中學時候那個只會圍着蔣嫣轉,被她傷得體無完膚也樂此不疲的小男生了。
“叮--”
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周謹航:【幹嘛呢?】
紀珊珊:【婚禮。】
紀珊珊陪着蔣嫣更衣室換衣服,手機放在梳妝臺的一角。等了半天還是沒有回複,她忍不住又發了一條:【我看到你的錄像了。】
周謹航:【我帥嗎?】
“噗。”她拿着手機不小心笑出了聲,蔣嫣疑惑地擡頭看她:“什麽事這麽開心?”
紀珊珊搖頭輕笑,繞到她身後幫她拉開裙子上的拉鏈:“沒什麽,一個朋友發了個笑話給我看。”
【禮金都不能自己出的男人,不配跟我談帥不帥。】
紀珊珊沒想到,周謹航會在這樣的錄像裏胡說八道戲弄她,說什麽銀行卡存款都在她手裏,自己窮光蛋一個,結果白白多讓她搭了一份錢。
周謹航:【怕什麽,你要是追到了我的人,整個金山都是你的,還在乎幾個份子錢?】
“嗯?”紀珊珊盯着屏幕越琢磨越不對勁,今天的周謹航有點不正常,什麽叫做要是追到了他?這家夥話裏話外暗示什麽呢?
紀珊珊:【謝謝我不要金山,把我的份子錢還我先。】
半天過去了,周謹航又沒了動靜。
敬酒環節開始後,紀珊珊把手機直接扔在包裏放在了更衣室。
等她再回來打開信息的時候,整個人都吓呆了。68條未讀消息,全是周謹航發的,他今天到底搞什麽。
周謹航:【你傻不傻,金山都不要?知道什麽是金山嗎?哦我忘了你沒見過世面,連個金子毛都沒摸過。】
紀珊珊氣憤地戳着屏幕,這個男人的嘴可真是太損了。
周謹航:【但是我比金山還值錢。】
周謹航:【你怎麽不說話了?】
距離上一條短信過去了十分鐘。
周謹航:【其實金山也沒有你想得那麽高不可攀,追我應該會比追金山容易一點。】
距離上一條短信又過去了十五分鐘。
周謹航:【份子錢回來還你還不行嗎?】
周謹航:【珊珊,你是不是生氣了?】
周謹航:【錄像是黎洛讓我拍的,不是我要拍的。】
原來他還記得給她解釋錄像的事,真是難得。紀珊珊唇角微彎,直接省略了中間那些毫無意義的信息,翻到了最後一條。
周謹航:【說句話你會死啊?能不能吱一聲了?】
紀珊珊連忙回複:【吱。】
周謹航:【……】
婚禮結束以後,天色已晚。紀珊珊換下伴娘服裝,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箱準備回家。
她家的房子遠離市區,位于地鐵五號線的終點站。這裏樓房林立,被稱作是亞洲第一大社區。
爸爸還在世的時候,她的家庭條件還算不錯,一家三口很早就在這裏買了房。也幸虧有這套房子,父親車禍去世以後,才沒有讓她們母女在最艱難的日子裏流落街頭。
而現在,她家的房子裏又多了兩位新的家庭成員。
父親去世以後,母親改嫁吳征。
吳征叔叔早年離異,帶着一個不是怎麽争氣的兒子和母親領證結了婚。最初兩人各有各的房子,可是高一那年,她那個名義上的哥哥吳啓在外面打架闖下大禍。
幾個常年要好的兄弟不知因為什麽在酒後争執起來,吳啓從地上抄起一塊板磚直接砸得對方頭破血流滾下樓梯。
經過幾天的搶救觀察,雖然命是保住了可是人卻因此半身癱瘓。對方父母極度悲痛的同時發誓要讓吳啓血債血償。
為了不讓自己的兒子下半輩子都在監獄裏度過,吳征忍痛賣掉了自己的房子,同時還向媽媽借了10萬,這才保住了吳啓的未來。
站在家門口的時候,紀珊珊摸着胸口深呼吸了幾次,然後擡手輕輕叩響門板。
三聲敲門聲過後,屋子裏傳來吳征蒼老沙啞的聲音:“誰啊?”
紀珊珊:“是我,珊珊。”
房間裏傳來一陣響動,房門打開的瞬間,她看到了母親期盼欣喜的眼神:“珊珊,真的是你!媽媽不是在做夢吧?”
面前的母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居家服,後背微微佝偻,頭發向後盤起,鬓角處的發根已經變白。她面色有些發黃,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皺紋。那雙烏黑的眼睛卻依然散發着光芒。看着紀珊珊的時候總是慈祥而溫暖,讓她感覺到安心。
紀珊珊上前幾步,主動摟住了她:“媽,是我,我回來看你們了。”
“來來來,快進來。”母親彎腰就要替她去提那個笨重的行李箱:“你這孩子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媽媽也好給你準備準備。”
母親雖然嘴上責備,可是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沒有褪過。
“媽,我自己來。”紀珊珊提着行李箱進了門,看到客廳裏一坐一站的兩人,禮貌地開口問好:“吳叔,哥。”
母親系好圍裙,精神百倍轉身走進了廚房。
客廳裏,吳征拿出一個新的水杯沏了杯熱水招呼珊珊坐下,然後擡頭臉色很不好地瞪着面前站着的吳啓,恨鐵不成鋼道:“你看看你妹妹,我就納悶兒了,都是一個家裏住着,怎麽你就跟人家差那麽多?從小爸爸短你吃還是短你喝了,你怎麽就那麽不讓人省心。”
紀珊珊端着杯子莫名其妙地坐在旁邊,擡頭怔愣地看了吳啓一眼,對方卻回以她一個鄙視的目光,嘴裏還振振有詞反駁:“女人跟男人怎麽比,男人賺錢多不容易,女的……哼,”他冷笑:“靠賣自己都能賺到錢。”
吳征劍眉一擰,“你這叫什麽邏輯?不學無術游手好閑還挺有理是吧?”
飯菜上桌,母親解了圍裙拉着她坐在一起。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母親今天十分開心,而吳叔叔卻依舊因為吳啓的事情臉色不好。
席間,母親也勸了吳征幾次給兒子留點面子,可是吳叔叔依舊陰沉着臉。紀珊珊這頓飯吃得有些尴尬,她本來回到家見到媽媽之後,心裏是很開心的。可是現在顧及吳征父子,卻不太好意思表現得太明顯,只是默默地回應母親的噓寒問暖,象征性地提幾句學校的事。
“啪。”吳征放下筷子,在別人家孩子的比較下心裏不痛快,看着對面吃飯的吳啓就更來氣:“今天你必須給我交代清楚,你那些錢到底是哪裏來的?”
吳啓:“我賺的。”
吳征:“你撒謊。我跟你阿姨都打電話問過了,那個單位的負責人員說,根本沒有你這號職員。你這錢到底怎麽賺的,拿什麽賺的?”
紀珊珊咬着筷子,回想起之前和家裏通話時,母親确實是說吳啓已經找到工作而且收入頗豐:“哥,你不是已經找到工作了嗎?”
吳啓吞了吞口水,表情僵硬地繼續狡辯:“啊,那個,對啊,我找到了。那後來單位不景氣,我辭職了不行啊?”
“胡說八道!”
吳征站起身離開餐桌,然後從包裏掏出一份銀行流水,指着上面的內容厲聲呵斥:“你給我們說說,什麽樣的單位在你辭職以後還會給你打錢。”
吳征翻着銀行流水單,氣得手掌都微微顫抖起來:“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這兩年前前後後只有兩筆巨額入賬。第一次30萬,第二次15萬。這是誰給你打的錢,你是不是去幹了什麽違法的事,給我老老實實說清楚。”
這兩個數字說出來,大家都放下了筷子。45萬對他們來講不是個小數目,若真是什麽違法亂紀得來的贓款,那怎麽得了?
母親首先站起來,走到吳征面前接過那份賬單仔仔細細端詳了半天,臉上漸漸凝重起來。
“吳啓,你快跟你爸爸說實話,這錢是怎麽來的?要真不幹淨,那我們不能拿。”
吳啓看着面前兩位老人,忽然覺得他們草木皆兵的樣子很可笑:“這錢啊,絕對幹淨。錢有什麽不幹淨的?”
他極盡鄙視的目光落在紀珊珊身上,開口諷刺:“不幹淨的,只有人罷了。”
吳征一頭霧水:“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他站起身來,将兩位老人安頓在沙發上,壞笑着緩慢開口:“我要是說了您二老可別吓着。這錢确實不是我賺的,賺錢的是珊珊,我只是幫她收着罷了。”
沙發上兩位長輩的目光齊刷刷投向紀珊珊,眉頭擰起帶着幾分疑惑。
紀珊珊走過來,從茶幾上拿起那份銀行流水單仔細核對了半天沖吳啓搖了搖頭:“這不是我給你的錢,況且我也沒有賺過45萬。”
吳啓沉默走回卧室,不一會兒拿了幾張A4紙打印的圖片新聞資料走了出來。路過紀珊珊身旁的時候,他左手捏住一摞紙張在右手掌上拍了幾下,開口:“不是我不想替你瞞着,你也看見了我爸還有你媽鐵了心要追這錢的來源,哥也很為難。”
紀珊珊似懂非懂:“哥,你說什麽呢?”
話音剛落,吳啓已經把一摞紙張攤在了茶幾上。紀珊珊湊近一看,原本沉靜如水的目光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恐慌和緊張。
整個人僵在原地,如遭雷擊。
那摞紙張上的內容和圖片正是關于去年周謹航和她的緋聞,上面有他們在一起被偷拍的照片,還有網絡水軍和寫手們大肆渲染的誇張新聞,幾乎所有的內容都在指責她是如何一步步爬上周謹航的床,然後利用周謹航的同情心将他送上法庭,最終達到她嫁入豪門的目的。
房間裏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母親低着頭一張一張翻閱着面前這摞紙張,像是強迫症似的盯着那些圖片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在尋找字裏行間的蛛絲馬跡來證明這些東西說的是否是真的。
再到後來,母親的手抖得已經再也拿不住那份輕飄飄同時也重如千斤的紙張。一個平日裏性情堅強的女人,兩行清淚竟然順着眼眶直接跌落在紙上,吧嗒吧嗒的聲音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紀珊珊的心上。
吳征咳嗽了兩聲,起身回了房間。
“媽,”她撲過去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伏在母親的膝蓋上,“媽,你不要相信這些東西,都不是真的。”
紀珊珊奪過母親手裏那摞胡亂編造的假新聞,洩憤似的用力全部甩在了地板上。此刻她心中愧疚難當,自從爸爸死後,媽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
母親冷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珊珊,告訴媽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她沉默,把頭埋得更低了。
“說話,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紀珊珊看着滿地的狼藉,垂下眼眸小聲開口:“……去年。”
“可是,這些說的都是假的。”她急切地擡頭辯駁:“媽媽,我沒有。”
“你沒有什麽?”
母親擦掉眼淚,哽咽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嚴厲:“你跟人家睡覺了沒有?”
紀珊珊:“我……”
見她含糊其辭的樣子,母親瞬間明白了一切。她看着身旁的女兒,目光裏的心疼和失望交織着,嘴唇翕動,終究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紀珊珊輕輕握住母親的手,卻被母親憤然甩開,她擡頭的瞬間也紅了眼眶:“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想要嫁入什麽豪門,我只是喜歡他。而且,上法庭的事情是因為別人陷害,不是我刻意安排……”
母親冷聲道:“好,就算都不是你,那這45萬你怎麽解釋?你為什麽要拿人家的錢?”
“我沒有……”紀珊珊回頭:“哥,這到底怎麽回事?”
吳啓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一本正經搬弄是非道:“哥也是關心你,你說那個周謹航下了床就不認賬,這種人你護他幹什麽。出事以後,我給他打了電話,本來是想要和他理論。”
“占了我們這麽大便宜,拍拍屁-股就想走人?然後他就直接給了我30萬。”
紀珊珊啞然:“他主動給你?”
周謹航背着她,原來私下裏一直和吳啓有聯系嗎?他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吳啓吞了口口水,清清嗓子挺直了腰杆道:“對,對啊。那個,他說……說45萬是給你的賣身費。”
說完,他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像打了場勝仗似的大搖大擺回了屋。
紀珊珊整個身體霎時僵住,她好像憑空被人給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裏的怒氣和失望更是要滿溢得爆發出來。
雖然理智告訴她,做這種事情的是以前的周謹航。現在他已經漸漸明白了,不會再幹這樣侮辱人的事了。
可是奔湧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如同巨浪般狠狠敲擊在她胸口,呼嘯着尋找着發洩的出口,讓她根本沒有辦法理智思考。
45萬的賣身費?
周謹航到底拿她當什麽?
為什麽那個時候她就能那麽心心念念地追逐着他,愛着他,她把自己弄得這麽不值錢,甚至連自尊都丢棄了。
紀珊珊沉默着,她的五指緊緊攥住。骨節出發出輕微的脆響。
周謹航,每次我放松警惕想要靠近你的時候,你總能當頭一棒把我打醒。
母親聽到賣身費,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她的眼中滿含悲痛與自責:“所以,所以我這一年以來花的,全都是你用身體賺來的錢?”
母親心裏一陣惡心,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些錢吐出來。她寧可平日裏累一點賺點小外快,也不想要自己的女兒為了貼補家用變成這樣。
是她的錯。她不該總是在女兒面前提錢,不該總是唉聲嘆氣地給珊珊增加壓力,讓她從小就背負家庭的負擔。
她的女兒是那麽好,那麽優秀,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母親的眼淚再度落下,她泣不成聲地看着女兒開口:“珊珊,媽對不起你。”
話音未落,一股血水順着她的嘴角直接湧了出來。然後,她感到一陣胸悶,整個人直接脫力,歪倒在沙發上。
紀珊珊大駭:“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周謹航:“靠!!!你們是耳朵瞎還是眼睛聾啊?我什麽時候說過那是賣身費了???那是給家裏的補償,是道歉的補償!!真是哔了狗了……”
紀珊珊:“你有種,咱倆江湖再見吧。(好氣哦,可還是要保持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