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笑咧了嘴:“呦,這學習二字從您那嘴裏說出來怎麽聽都像是罵人的。”
“你媽的。”
他哼笑:“低下頭看看你褲裆裏是啥,再和你哥哥說話。”
段王爺幹脆轉身,扔了筆,要比嘴賤誰怕過誰:“咱能別丢臉了不?丢沒了,以後丢什麽?留着點下次丢。”
“大哥,把你臉上的分辨率調低點好嗎?”
“弟弟啊,這個時代不适合你,活着是悲劇,死了你也成不了喜劇。”
“滾蛋!”隋海岩一掌呼了過去。
他們倆人鬥嘴的話,惹笑了周圍的其他人。
難怪卯勁老說,就跟看了六年的情景喜劇似的。
這兩人在一起,簡直就是相愛相殺。
他倆越來越來勁兒,一句接一句的勢要怼死對方。
終于那個聽歌的人受不了了,耳機裏的音樂都遮不住他倆聒噪的聲音。
筆在桌上敲了敲,他瞥了眼那智商加起來不超三歲的家夥,冷聲諷刺:“我不想跟有病的人坐在一起,能別表現的這麽明顯麽?”
剛剛還是敵人的那倆家夥,一聽這話,默契的同仇敵忾,一致對外。
隋海岩用鼻孔哼了哼,趾高氣揚的看向對方:“小子,人可以有個性,但是不能跟着個性走。”
肖裕冷笑一聲:“問傻逼何在,驀然回首,他就在我眼前咫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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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涪淺和肖瑾激動的鼓起掌來,秒殺!
隋海岩蔫蔫的癱在桌上,他死了。
死去一個戰士,還有成千上萬的戰士站起身來。
段王爺受到自家媳婦的鼓勵,摩拳擦掌,猛地一拍桌子,先聲奪人:“裝逼對你來說就像是一日三餐的事兒,別以為多吃了點菠菜就是大力水手了,膽敢跟你哥哥叫嚣。”
肖裕沒半點猶豫,脫口就來:“以閣下的智商不愁和豬交不成朋友。”
BRAVO!
雙殺!!!
偃旗息鼓。
段王爺絕望的癱死在桌上。
從第一組傳來的聲音徹底打斷這場兄弟間的攻擊戰。
“肖裕,裴涪淺,老師叫你倆去辦公室。”
前後幾人面面相觑,隋海岩嘴賤的說道:“報應來了吧,東窗事發了。”
裴涪淺心抖了抖,她從沒刻意遮掩過什麽,在學校的時候依然和肖瑾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他們身後一起去食堂,一起吃飯。
會不會真有別有用心的人故意告狀?
下意識去看他,正好他的視線也朝她看了過來,明明只是淡淡的一個眼神,卻讓她的緊張瞬間消失,安下心來。
還有他在,即便是被知道了,也沒什麽好怕的。
肖裕站起身,長腿跨過板凳,順手推了下隋海岩的頭,“不廢話會死啊。”
一進高三年級辦公室,乾隆爺直接把桌上的兩張紙推到他倆面前。
肖裕低頭看了眼,心下便明了了。
又嘴賤道:“您确定要把這個機會給我?”
“我倒是不想呢!”乾隆爺氣悶的哼道:“整天讓我生不完的氣,好事還得想着你,賤不賤吶我。”
他嘴角勾了下,沒說話。雖然不靠這張紙自己也進的了清華,但是乾隆爺的用心,他是記在心底的。
“我昨天在廁所還見着你初中班主任呢,人一聽我說要把競賽名額給你特郁悶。”
肖裕呵了聲:“那您沒問問他自己當年怎麽想的?”
裴涪淺一聽就記起來初中畢業前的那場競賽,也是她見到他的第一面。
“能怎麽想,悔死了呗。”乾隆爺故意刺兒他。
其實不管是他也好,還是肖裕初中的班主任,在他們心裏肖裕都是他們帶過最優秀也最頭疼的學生。是難管了些,可誰不偏愛有個性有想法的學生呢。
只是這話,他才不會給這臭小子說,否則他還不得鼻孔朝天橫着走。
肖裕知道他說的不是真話,他每天都在附中的教學樓和操場晃來晃去,天天都有機會見到初中的老師,哪個不是驕傲的誇他。
于是他笑,順嘴回擊:“您還和我們閻老師一起上廁所啊?我還以為只有女生之間才手拉手上廁所呢。”
乾隆爺的表情如吞了蒼蠅般惡心,反應過來,一巴掌就呼到了對方頭上,就他嘴賤!
一旁低頭忍笑的裴涪淺表示她好辛苦。
肖裕這張嘴啊,日天日地日一切。
想到他曾經也嘴賤的諷刺過自己和阿瑾,說什麽判斷女生關系好不好,就看課間會不會一起上廁所。
哦,隋海岩還補充道關系更好的是只跟對方一起上廁所,哪怕其中一個并不想上也會陪着。關系最好的是其中一個還在蹲坑,上課鈴聲忽然響了,先上完在外面等的那一個會慢悠悠的說一句:“別着急,我等你。”
簡直一丘之貉。
乾隆爺懶得再理他,把視線放在自己另一個愛将身上,嘆了聲氣說:“你也不容易,一個女孩子能有這樣的成績,我确實很驕傲。剛開始接手你們的時候,我還擔心過你的成績,初中和高中不一樣,女孩子的理科邏輯思維向來是要比男生差點的,你們每次考試,我這心也七上八下的,從沒松過一口氣。”
裴涪淺知道作為班主任兼年級組長的乾隆爺壓力頗大,他們唯一能回報的就是考一個好成績,所以她說:“老師您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好好考的。肯定不給您丢人。”
乾隆爺欣慰的笑了聲,想到什麽,他看了眼面前這兩人,又說:“上回找你倆一起到我這來,還是文理分科時候的事兒吧。一轉眼,都這麽快了呢。”
倆人也想到了上次,裴涪淺知道其實乾隆爺是希望她能學文的,她的文史成績一直很高,數學和英語也是拉分的優勢,如果去了文科班肯定會坐穩第一的寶座。
只是她固執的就要選擇理科。
幸好,她的決定自己承擔的起,也幸好,她沒有讓器重她的人失望。
“老師,謝謝你啊。這三年,真的辛苦你了。”
乾隆爺擺一擺手,又覺得這話聽着特別的暖心窩子。瞥一眼旁邊高冷的男孩兒,他踢了踢對方的椅子腿,哼道:“還是女孩子讨喜,你們這群臭小子一天到晚的盡幹壞事,跟着你們操不完的心。”
肖裕滿不在乎的挑一下眉,大言不慚道:“年輕人你要那麽安穩幹什麽,人生玩的就是心跳。”
“哦,那天天折騰就是生活了?”
“折騰你的是歲月,可不是我們。”
乾隆爺氣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你這歪理一大堆的。行,那下回咱演講的時候你來暢所欲言下。”
那位趕緊擺手拒絕:“別。您歇歇吧。”
乾隆爺得意的哼了一聲,治不了他了還。
把那兩張紙遞給他倆,聲音低沉了些,強調:“只有這一次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下次希望你們倆來簽的是另外一張紙。”
他們倆點頭允諾。
會盡力去考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忍心讓他們就這麽結束高中。
☆、你胖了
出了辦公室,裴涪淺忽然想喝冰紅茶,便拉着他一起去買。
到了超市,她站在展櫃底下,想到什麽不禁笑了。
肖裕拿了瓶蘇打水,偏頭見她一個人跟那兒傻笑。
“笑什麽呢?像個傻子。”
她搖頭,看他一眼,說:“只是想到上次從乾隆爺辦公室出來後,也是和你一起來的超市,也是買冰紅茶。”
她還記得,他當時忽然間翻了臉,還嘲笑她是矮子。
肖裕回憶了下,然後居高臨下的瞧了她一眼,手指撫摸着下巴,說道:“我現在依然覺得你很矮。真奇怪了,這一年多你怎麽就一點沒長呢?哦也不是,你長胖了。”
你胖了。
這三個字對于女生的打擊簡直快準狠。
裴涪淺震驚的望向他。
胖了?
她胖了嗎?!
驚吓過度,她差點扔掉手中的飲料瓶,纏着他追問:“真的嗎?真的胖了嗎?我最近可能是吃的有點多,啊,你怎麽不早說啊!”
肖裕一臉的莫名其妙,有這麽恐怖嗎?
女生還真是奇怪。
他再次細致的打量了遍她,從頭到腳,然後誠實回答:“真的,臉上胖了些都有雙下巴了,腿也粗了一圈吧。”
“啊啊啊!!”
裴涪淺慌亂的在原地打轉,低頭看見手上的飲料,立馬扔掉:“啊我不要再喝飲料了!你太過分了,為什麽不早點說!天哪,我竟然真的胖了不少嗎?怎麽辦怎麽辦啊阿裕!”
肖裕被她喊得頭疼,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向她,是天災還是人禍了,至于這麽大驚小怪麽。
裴涪淺沖他重重的哼了一聲,直男怎麽懂女生把身材看的比命還重要!
“不行不行,從今天起我不要吃飯了,我要減肥,一定要減肥!”
“切。”他鼻孔諷刺的一哼,擡步向收銀臺走去,不打算再理這個瘋女人。
裴涪淺以為他不相信,快步追上他,義正言辭的強調:“我一定會減的!”
他連頭都沒回:“誰管你。”
瞬間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她心情沉重的踏在水泥地上,每走一步都怕自己的體重踩塌了地板。更加在心裏警告自己要減肥,要減肥,一定要減肥!
于是明明是要來超市買冰紅茶的,結果回到教室的時候,她兩手空空,表情脆弱。
肖瑾一看她這蔫了吧唧的狀态就傻眼了,忙拉起她的手臂就問:“淺淺,老師真的知道你和我哥在談戀愛了?他怎麽說的,讓你們分手?”
她話落下,頭上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擡頭去看,她哥正一臉嚴肅的瞪着她:“不會說話就閉嘴。”
她委屈兮兮的揉着額頭,求溫暖求安慰的躲在淺淺的懷裏,對她哥更加狠厲的眼神視而不見。
裴涪淺還沉寂在剛才要命的打擊中。
撇了下嘴角,她虛弱的回答:“沒有,老師讓我們倆參加數學競賽。”
好事啊!
肖瑾猛烈的搖晃着隋海岩的肩膀,邊說:“大海你猜錯了,不是東窗事發,而是大喜事!”
隋海岩不聾,他聽得見。
偏頭,他微眯起眼睛,仰着下巴沖那小子哼了哼:“恭喜了啊。”
段王爺和卯勁聞聲回頭,激動的差點跳起來:“我靠牛逼了啊,甩掉了八百萬大軍!”
“裕哥就是牛p!”
肖裕表情淡淡的,仿佛對這在別人看來是絕頂的好事并不感興趣。
無所謂的聳肩,他說:“有沒有都一樣。”
即便不參加競賽獲得保送名額,清華錄取通知書也早晚是他的。
兄弟三人異口同聲:“切!——”
“你丫的就學不會低調。”
“長臉不是讓你嘚瑟的。”
“長幾把也不是讓你操天的。”
他擡頭看了那三人一眼,輕呵了一聲。
隋海岩收起剛剛那副故意嫌棄和羨慕的表情,不再刺兒他,有些感慨的問:“那你是不是就不跟我們一起參加高考了?”
肖裕想了下,搖頭:“清華即便是保送了還能再參加高考,只要不填報志願。但人大就不行了,壓根就不讓參加高考。這個問題,你問段王爺更合适。”
對哦。
他們都忘了,段王爺上個月提前參加了人大的自主考試,先一步拿到了入學通知書。
“啊?”作為當事人的段王爺一聽就傻逼了。
他不知道啊!
連忙追問:“真假?人大真不讓參加高考啊!我去,我還想着咱兄弟幾個最後再比一場呢,看誰最牛逼。”
隋海岩和卯勁對提前出線的人沒好臉:“你可以滾了。”
段王爺轉身就掏手機給爺爺打電話确認。
靠,如果不能參加高考,那他最近玩命的學習是吃飽了練體力啊!
肖裕沒回頭,卻表情嫌棄的指一指身後的人,回答隋海岩剛剛的問題:“她也要跟我再比一次。”
隋海岩把視線移到後面那人身上。
裴涪淺立刻點頭,這是他們一早就決定好的事情。
不管能不能拿到保送的名額,都用盡全力去參加高考,不給自己的高中留下任何的遺憾。也再試一次,看她到底能不能憑自己的實力贏他一回。
“比就比,誰怕誰是孫子。”隋海岩和卯勁一擊掌,應了這高中的最後一戰。
卯勁:“來啊!”
他們三人猶如即将奔赴戰場的士兵,氣宇軒昂,無所畏懼。
有人卻高傲的淺譏出聲:“真是不懂你們這些人,比了這麽多年,沒一次贏過我,還非要再屁颠屁颠的找虐,就不能對自己寬容點麽。”
一句話,慘遭四面八方的攻擊和暴打。
丫的從來就不知道低調兩個字怎麽寫!
**
午休的時候,肖瑾整個人還沉浸在喜悅和興奮之中,一個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她的親哥哥,他們能有這樣的好消息,她特別的開心。
裴涪淺有些無奈,又好笑的看着她在寝室裏跳來跳去,不亦樂乎。
她不喜聲張,可不像有些人鼻孔恨不得能戳到天上去。剛剛在回寝室的路上,她便警告阿瑾不要聲張。
雖然同寝的另外兩個女孩兒也是同班同學,可她并不想對別人的情緒有絲毫的影響。
肖瑾當然願意保守這個暫時的秘密,可卻藏不住臉色的喜色。
得意洋洋的在宿舍裏轉來轉去,甚至拉着裴涪淺跳起了選修課上的華爾茲。
同寝的另外兩個女孩兒把午餐帶回了宿舍還沒吃完,因此不用擔心影響別人休息,肖瑾便高興的邊跳邊唱,一興奮,聲音不由的越來越大。
附中提供給半走讀學生的這棟宿舍樓不像住宿生的男女分開。因為只有一棟樓,因此四層以下是男生,安排了一個男宿管老師。五六七八是女生宿舍,也有一個女宿管老師。
肖裕他們兄弟四人正好獨占了一間宿舍,恰恰就在五樓裴涪淺和阿瑾的宿舍樓下。
于是,沒多會兒。
裴涪淺便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阿瑾給她設置的東方神起的《Rising Sun》。
震耳欲聾的重金屬一響起,她趕緊去接,一看到來電顯示,忍不住臉上的笑意,開心的接起了電話:“喂。”
話音剛落,對方便怒吼出聲:“裴涪淺你給我閉嘴!”
聲音暴躁,語氣不耐煩至極。
裴涪淺吓了一跳,他好久都沒有直呼她姓名了,總是裴淺淺裴淺淺的叫。
詫異的問:“怎麽了嗎?”
肖裕火冒三丈的圍着椅子亂轉,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
一看同寝的那幾人都一副相同的操天表情,便咬牙切齒的吼她:“你們就差把樓震塌了!”
看一眼還在蹦蹦跳跳的肖瑾,裴涪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拉住對方,給了個暫停的眼神,邊對電話裏的人抱歉道:“對不起啊,我沒注意。”
她哪兒知道學校這棟樓的隔音這麽差啊。
“你不知道什麽啊!大中午的不好好睡覺又唱又跳的像個瘋子,隔着一層樓都聽得見你們那鬼哭狼嚎的聲音,你別告訴我你在唱歌?你哪裏來的勇氣?梁靜茹給的嗎!”
裴涪淺頭疼扶額。
她怎麽能說其實唱歌的是他親愛的妹妹?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睡什麽睡!好不容易一點睡意全讓你給攪和了!估計這整棟大樓的學生都想殺人了!睡不着你就去操場跑圈,唱什麽歌吓人!”
裴涪淺沖肖瑾挑了下眉,對方回了個她欲哭無淚的表情。
“真是夠了!”
電話裏那人十分厭惡和氣悶的甩下一句話,幹脆的直接挂斷了電話。
裴涪淺舒了一口氣,從沒覺得電話中“嘟嘟”的聲音是如此的悅耳。
看一眼表情委屈又抱歉的小丫頭,她無奈的嘆氣:“睡吧,大麻煩。”
“噢噢!”肖瑾趕緊爬上自己的床,再不敢發出一點兒的聲響。
**
因為肖裕和裴涪淺一起拿到了競賽的名額,雖然保送名單要視參賽結果而定,可對于這兩人來說,只要正常發揮,就不會有意外發生。
保送,已是板上定釘的事兒了。
而段王爺也提前獲得了保送名單,一時間他們幾人,僅剩下肖瑾、隋海岩和卯勁還沒有确定未來的方向。
隋海岩和卯勁的成績并不差,在附中能排在前十的人怎麽着也是985的熱門人選。肖裕對他倆并不擔心。
倒是肖瑾,她從西安轉學過來,在最關鍵的高二時候落下了不少的課業。雖然成績不落後,但是發揮并不穩定,比起隋海岩和卯勁來說,還是差了些。
于是考前的那段日子,裴涪淺的主要任務便是督促她學習,陪她查漏補缺。
連續兩個月的魔鬼複習,讓肖瑾身心俱疲,癱軟的趴在桌子上,她此刻一心求死。
看着桌面上那厚厚的一摞書本,有種想将它們全部推倒并撕碎的沖動。
裴涪淺給她買了罐咖啡回來,肖瑾現在看見這玩意兒都想吐。
教室裏天天都充斥着廉價咖啡的味道,雀巢、麥斯威爾的包裝袋和紅牛的罐子堆滿了教室後面的垃圾桶。
晚自習前的時間,他們幾乎不能再去食堂吃一頓熱騰騰的飯,取而代之的是每天一桶的康.師傅。
肖瑾吸了口碗裏泡的久而有些發軟的方便面,支吾不清的說:“我現在的男朋友就是康.師傅。”
裴涪淺把洗幹淨的水果放在小飯盒裏,等着她一會兒吃完泡面,再吃點水果。
她也不希望阿瑾一直吃這些毫無營養的東西,可是她說這樣方便省事。
“那你準備要讓他當你多久的男朋友呀?”
阿瑾又吸溜了一大口,哼道:“等考完試,我就立馬甩了他,從此再也老死不相往來!”
裴涪淺被她可愛的話語逗笑了,看着對方幾口解決完一桶泡面,她體貼的遞去了紙巾。
那幾個打完球的人額頭帶着汗液大搖大擺的走進教室,一如高一那年,風風火火,不知收斂。
吃飽喝足,肖瑾翻開語文課本,大聲背誦着李白的《将進酒》。
——“五花馬,千金裘。忽而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遍才剛剛念完,注意力便再難集中,忽然想到第二天就是每周唯一一天休息日,她扔下課本,期待的搖晃起同桌的手臂,說:“淺淺,我們明早去看升旗吧!”
“……”
撓一撓頭,裴涪淺眼神閃爍,“嗯…好想法。”
就是怕她哥會打死她。
肖瑾驚喜的笑道:“真的?太好了,那你同意了哦!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
裴涪淺看一眼她那興奮的眼神,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剛回到位置上坐下的人便問:“去哪兒?”
肖瑾沒心眼,直接回答:“看升旗!”
“不準。”
意料之中的果斷拒絕,裴涪淺擡眼看向肖瑾,攤開手聳了下肩。
肖瑾不服氣的看向對方,哼道:“你憑什麽不準,腳在我身上長着,我就要去!肖裕我告訴你,我去!定!了!”
許是最近魔鬼的複習給了她太多的壓力和緊張,一慣好脾氣又溫柔的阿瑾也難免犯了高考生的通病,脾氣變得越來越差,看什麽都不順眼,也不想與人交流。
裴涪淺怕他們吵起來,試圖勸他:“要不…就去?阿瑾最近很用功在複習了,老師也說要勞逸結合,必要的時候可以适當的放松一下。”
她剛說完,對方便瞪了她一眼,似是覺得她多嘴了。
臉色不太好看,肖裕呵斥:“她現在的成績好意思說放松?”
裴涪淺:“……”
太狠了。
肖瑾白了臉,不甘心的頂嘴:“你別小瞧我,我以前在西安的時候可是讀的高新一中!高新一中你知道嗎!每年都出高考狀元!我家隔壁的小孩上的還是鐵一中呢!”
對方淺譏諷刺:“你是麽?”
肖瑾:“……”
滾啊!
“我不管!我就要去!”
沒有實力,她還能無理取鬧。
到底是親妹子,肖裕即便嘴下不留情,卻也是疼她的。
想到她最近的努力,還是答應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在他的意識中,看升旗占用不了多少時間。
但凡是不學習的事兒,自然少不了隋海岩那幾個愛湊熱鬧的家夥,一聽便吵着鬧着要同行。
于是第二天深夜,兩點鐘的鬧鈴一響,裴涪淺便起了床洗漱換衣服。
走出院子大門時,四周陷入在一片滲人的漆黑中,道路兩旁安靜的沒有一輛車經過。只有小區外的人行道上停着一輛黑色私家車。
車門被打開,他從車中下來,風塵仆仆來到她面前。
先問:“冷嗎?”
她搖頭,他專門強調過要她穿厚點。
雖然已是仲夏,可這大半夜的還是有些涼風。打量一眼她的穿着,他才安下心來。
習慣性的牽上那只手,他說:“走吧。”
一上車,駕駛座上的人讓裴涪淺吓了好一大跳。
趕緊張嘴叫人:“哥哥好。”
肖靳笑着對她點了下頭,“早。”
小手偷偷擰了下身邊人的胳膊,她微笑着,手上卻用了力度。
剛才在外面怎麽不說?
她差點開口叫‘司機叔叔好’!
肖裕對此的解釋是:“太早了打不來車,我哥正好閑的沒事。”
被迫閑到沒事的肖老大撇唇,呵呵他一臉。
裴涪淺可沒他那麽不要臉。
大晚上的擾人清夢,還能坦然到沒一丁點兒愧疚,一看這種缺德事兒他就沒少幹。
這是他的哥哥,甚至是比肖彥還親的親大哥,她不敢怠慢,立馬表示歉意和感謝:“辛苦您了,大半夜的打擾您休息了。”
這話聽在肖靳耳裏特別舒服,這一刻他才親身體會的到,怪不得和醫生總念叨當初一心想生個女兒,還真是貼心的小棉襖。
哪像那個臭小子,硬是把他從被窩裏拉起來,連聲謝謝都沒。
人生字典中從沒有‘客氣’二字的某人翻了個白眼,對她那副狗腿的樣子嗤之以鼻。
肖老大的聲音在車上回響:“你呀,還不如人家姑娘懂事呢。”
“我怕說聲謝謝吓死你。”
他弟是這麽回答的。
肖老大自己思索了會兒,也覺得極有可能。
假若這小子真有一天跟他道謝,恐怕他真得吓個半死。
于是便也不再計較了。
本來麽,一家人哪需要那麽見外。
裴涪淺看一眼副駕駛座上睡得正香的人兒,小聲問他:“阿瑾怎麽睡着了?”
“一上車就睡了。”他諷刺的哼了一聲:“就這還要哭着鬧着看升旗,等她醒來降旗都完了。”
裴涪淺忍着笑意,給了他個安撫的眼神。
到了這個緊要關頭,沒有拿到保送名額的阿瑾要比他們付出更多的心血,會累也是正常的。
畢竟哥哥們都很優秀,即便家人都寵溺着她,可她自己也會想努力一把,不要和哥哥們差距太大,不讓家人對她失望。
阿瑾的心理負擔不會輕的。
她心底暗嘆一聲,小聲對他說了句:“你不要老批評她,适當的要給一些鼓勵和安慰的話。鼓勵使人進步,打擊使人落後。”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天賦異凜,他不能用自己的水平去要求別人也達到那個高度。
人無完人,有自己擅長的,就會有薄弱的一面。
每個人,都需要他人善意的對待。
肖裕沉默了片刻,視線望向睡着的那人,半響才開口,語氣有點低落:“知道了。”
她松一口氣,回以他一個大大的燦爛的笑容。
她的阿裕,一直都是最善良的男孩子,他只是羞于表達,久而久之,越來越不習慣。
他晚熟一點也無妨,她會陪他一起長大的。
肖靳透過後視鏡一邊偷看一邊露出欣慰的笑容。
既不會耽誤學業,又能有一個支持自己,陪伴在身邊的戀人,他們會在合适的時候适當的提出一些需要對方改進的小毛病,誰都不會因批評而生氣,反而會認真嘗試去改變陋習。
綠燈,他松開手剎的同時,心裏卻在暗自苦思。
現在的小孩子已經早熟成這樣了嗎?
戀愛談得比大人都溜。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很羨慕阿裕和淺淺這樣的戀愛。
誰都不會因為對方批評自己的缺點而惱火,他們都把對方的建議放在心上,即便改變起來困難,卻也不會不當一回事。
永遠也不用擔心對方總想讓自己改變會很煩,愛到深處,便會想要和對方融為一體,便是再也不會介意什麽改不改的問題。
微博中總是會看到雞湯中說兩個人在一起不是要改變對方,類似于此的話題我總是會抱有另一種看法。
愛上一個優秀的人,自然而然的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否則即便外人不說,自己也會懷疑平凡的自己怎麽能配的上對方呢?自卑,慢慢就席卷了自己。
最好的戀愛,在我看來并不是完全屈從于現實,把日子越過越平淡,越過越差,而是兩個人相扶着走得更高,走的更遠。
我以前和閨蜜也讨論過,如果婚前是逛商場買專櫃,而婚後只能逛地攤淘寶,那這樣的婚姻久而久之也許就會失去了新鮮感。
而我是一個崇尚儀式感的人。
願我心上的小可愛們都能把日子越過越好,掙錢是保障,開心是基礎,健康是關鍵,精神享受是最終目的。
☆、看升旗
路過一條擺着夜市的街道,肖靳看一眼車上的時間,尚早,便靠邊停了下來。怕他們一會兒會餓,他貼心的說先墊吧點肚子,醒着的倆人對此無異議。
能在後半夜還擺在路邊的小攤都很簡陋,一家一個四輪手推車,上面擺着五花八門的生食,車後便是各家有限的地盤,每張方形小桌邊上配着四把塑料板凳,看起來不怎麽結實。
剛一靠近,便聽到周圍好幾家争先恐後的吆喝聲。
“您幾位随便坐呗,炒面炒餅烤肉涮菜馄饨包子米線。”
肖靳一眼望去,快速的掃視了一遍各家的招牌。這種夜市小攤,味道也許不賴,但衛生就差強人意了。
他找了家看起來桌椅板凳最幹淨的。
老板是一對夫妻,女人一看到有客人立馬就上來招呼:“您幾位随便坐,看看咱吃點兒什麽吶?”
肖裕低頭看一眼腳下油膩的馬油路,擡頭的瞬間正好看見男老板拿起車上一瓶髒兮兮的礦泉水瓶往炒鍋裏到了點兒,用那不知道洗沒洗過的竹刷子草草的刷了兩下,髒水随意的倒在了路上。
然後倒油,抓了一把被風吹了一晚上的菜扔進鍋裏。
“噗呲”一聲,熱油的聲音。
他的臉色倏然變得很難看。
偏頭看向已經入座的肖老大,受驚過度而使聲音微微顫抖了下:“咱…能換個麽?”
肖老大深知弟弟的毛病,四下望了眼卻一個不如一個。
這個時間點,哪有讓他挑的條件。
“爸車上好像有面包,你去找找?”
他說着把車鑰匙遞了過去。
因為和醫生總值大夜班,他爸的車上常年四季都備着幹糧和牛奶。
盡管說話間就能到家,可那寵妻狂魔總唯恐他老婆餓着了肚子。
肖裕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把便搶過了鑰匙,動作着急。
轉身,小心翼翼的走在沒有水漬的地面上,可是一想到這塊地可能早前也被潑過那泔水,甚至扔過裝着盛菜盛湯的塑料袋,他下意識的皺眉,踮起腳尖郁悶的踩着水泥地。
心裏忍不住的怨罵,肖靳這個爛人,存心是在折磨他!
開車門,直接去拉開副駕駛前座的儲物屜,入眼滿滿一抽屜的進口零食。一瞬間身上的汗毛就立了起來,心裏對他爸的嫌棄不由加深。
順手拿了個看起來沒什麽糖分的面包,和一瓶蘇打水。
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口,邊幹巴巴的啃着面包。
小攤上,肖瑾微閉着眼,懶洋洋的靠在裴涪淺的肩上,還沒清醒的時候并沒什麽胃口吃飯。
裴涪淺勸了半天,怎麽都讓她吃一點,要不一會兒又冷又擠的她準得鬧騰。
“乖,就吃一點,一會兒上車再接着睡好嗎?”
她說着,将面前一碗清湯小馄饨推到了對方的面前。
再次搖了下頭,肖瑾微噘着嘴,眼神迷糊:“不想吃。”
“現在不吃就要等到天亮才有的吃哦。”
對面的肖老大蹙了下眉,面露不悅的看向自家任性的妹妹,說:“阿瑾,坐起來好好吃飯。”
深沉的低嗓音,讓聽話的人不自覺的害怕。
肖瑾悶悶的坐起身子,拿起了碗裏的勺子。
“二哥呢?”她勉強咽下一個馄饨,問道。
眼珠子沒有轉動,裴涪淺喝了一口熱湯,才說:“他去車上吃面包了,嫌棄這髒。”
阿瑾無語的撇了下唇:“他那哪是潔癖,明明就是病。”
裴涪淺微微笑了一下,沒反駁也沒贊同。
肖老大偶爾擡一下眼皮,不動聲色的将那耐心細語和面色溫柔的模樣看在眼裏。看的出來她很疼阿瑾,并非只是在他這個大哥面前裝裝樣子。
這種風範,确實挺有作為“嫂子”該有的表現。
雖然現在說這話題太早了,他卻還是把目光昵向了走近桌邊的那人身上。
肖裕站立着,居高臨下沖他得意的揚了揚下巴,不知收斂的臉上,寫着大大的兩個字——驕傲。
沒錯了,是驕傲,對自己女人的驕傲和自豪。
就連那雙深邃的眼眸都在說着:廢話,他看上的人怎麽可能會差。
不想承認,卻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