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知道,那是真丢人。
肖裕見她不吭聲,氣的去掐她那臉,看着沒什麽肉,捏着倒是挺有手感。
他越搓越來勁兒,心底的氣兒也慢慢消了,最後只能郁悶的在心底唾罵自己一句沒原則。
故意嫌棄的一把推開她,沉聲警告道:“沒有下次。”
裴涪淺點頭如搗蒜。
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是他們幾個人一起,唐甜甜家離得最遠,她母親在學校附近的單元樓裏租了一個小套間,專門陪讀,也就很少和他們一起吃飯。那幾個男生去衛生間的時候,裴涪淺和肖瑾手拉着手去小二樓給大家買飲料。
她為前些日子自己的小心眼誠懇的向肖瑾道了歉,對方揮一揮手一點不在乎,反而又紅了臉。
裴涪淺這才覺得她臉紅的樣子很是可愛,萌萌的讓人想親上一口。
這麽想着,她竟然就問了出來:“阿瑾,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肖瑾使勁兒點頭,笑的燦爛。
裴涪淺微笑着,将自己的嘴唇湊到她粉嫩的臉頰上。
肖瑾特別開心,也回了她一個輕吻。
兩個人互相擁抱,一笑泯恩仇。
裴涪淺好奇的問她:“阿瑾,我之前對你态度不好,你怎麽一點都不生氣呀?”
肖瑾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調皮的看她一眼,打趣道:“因為彥哥哥跟我說,你是阿裕喜歡的人。”
裴涪淺害羞的紅了臉,想到什麽又去糾正她:“阿瑾,不對不對,我是喜歡阿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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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起來漢字沒什麽區別,可主謂和動賓短語,所表示的意思卻大不相同。
肖瑾搖頭,“我二哥不是這麽說的。”
她清楚的記得當肖彥知道她也要轉去一班的時候,悄悄和自己說過,她會碰見一個女孩子叫裴涪淺,那是肖裕喜歡的人。
她從小就和母親背井離鄉,親情對于她來說彌足珍貴,哥哥們疼愛她,她也一樣的,會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妹妹,包括去喜歡他們喜歡的人。所以裴涪淺之前不喜歡她,她根本不會介意,她相信人心所善,自己對她好,有一天,淺淺會明白的。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竟成了肖裕試探淺淺的靶子了,還真是和彥哥哥說的一模一樣,幼稚。
剛走到小二樓底下的幾個男生,目瞪口呆的望着樓梯口那兩個互相親吻的女孩子。
“卧槽!”
隋海岩震驚的瞪圓了眼珠子。
卯勁也一副被雷劈到的樣子,“我去。”
段王爺驚吓過度,吞了吞口水,沒敢接話。
接着,他們仨人就看到某人一臉憤怒的沖過去,蠻橫的強行分開了那兩女孩兒,随之震天怒吼:“你倆幹什麽!”
裴涪淺和肖瑾吓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都莫名其妙。
“你在說什麽啊?”肖瑾呆滞的望向自家哥哥,他又哪根筋不對了。
肖裕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爆炸了,她們怎麽能,怎麽能那樣!
伸出去的手指都在發抖,他指着肖瑾罵:“你給我消失,有多遠滾多遠,別在我面前出現!”
肖瑾:“……”
“有病吧你。”她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想頂嘴,被段王爺趕緊給拉走了。
肖裕一把拽過裴涪淺,動作粗魯的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冷厲的眼眸狠狠的盯着她,憤怒的低吼:“解釋!”
“我需要解釋什麽啊?”
裴涪淺納悶,很想把阿瑾的話同樣甩給他,是不是有病?
還死不悔改?
好極了。
有人氣的跳腳:“你為什麽要親她!”
裴涪淺愣了,驚訝的微張着嘴,啊所以就是因為這個他突然間發這麽大火?
“那只是女孩子間親密的互動而已。”她耐心給他解釋,可顯然對方不怎麽領情。
“你當我傻還是蠢?誰他媽的會和同性親來親去!”
突然想到隋海岩老在他耳邊說的同性戀,肖裕心中警鈴大作,眯着眼睛危險的打量起她:“裴淺淺,你千萬別告訴我其實你喜歡的是女生?”
“怎麽可能。”裴涪淺無語撫額,她還想懷疑他和隋海岩呢。
再次解釋:“阿裕,那真的只是女生間常有的行為,就像你不能理解女孩子為什麽要手拉手去衛生間一樣的道理。”
肖裕才不管那麽多,反正就是不允許她親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反正,從今往後你不能再随便亂親任何人。”
“小朋友也不行嗎?”
“不行!”
裴涪淺嘆息,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家夥的占有欲就不要太強。
肖裕上前一步,突然在她唇上印上一吻,輕輕一碰便離開,然後冷冰冰的說:“這裏,只能親我。”
“......”
擡頭看一眼前面的身影,紅嫩的嘴唇輕輕勾起一抹弧度,為什麽會覺得別扭的他,也那麽可愛。
回到食堂的時候,隋海岩幾個已經在排隊了,肖裕走過去非常自覺的插了個隊,他點了份白灼芥藍和山藥炒時蔬,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人,問她:“你吃什麽?”
裴涪淺趕緊搖手,“我自己來就行。”
肖裕看她一眼,心知她在糾結什麽,便也沒說什麽先行走開和隋海岩他們一起去找位置了。
裴涪淺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剛剛真的很怕他固執的非要給她刷卡。他們現在花的都是父母的錢,她沒有理由更不會用他的錢。不過若是以後他自己掙了錢,她是不會替他省的。
以後?她忽然一笑,這可真是個美好的詞語。
肖瑾要了一份黃豆豬腳面,她看了眼裴涪淺碗裏的糖醋排骨,情不自禁的嘴饞,伸着筷子問她:“淺淺,我可以吃一塊你的排骨嗎?”
“當然。”裴涪淺說着就把盤子往前推了推,好方便她去夾。
肖瑾的筷子就快挨着餐盤時,卻被某人厲聲呵止:“不準!”
同桌的幾人都吓了一跳,段王爺剛夾起的紅燒帶魚“啪”的一下掉在了桌上,這可是最後一塊,最後一塊了!
氣的他朝那人大吼大叫:“你喊什麽喊!你給我賠!”
肖裕沒理他,伸手将裴涪淺的盤子又推了回來,又順手将放在手邊的飯卡扔到肖瑾面前,說:“想吃自己去買,不準夾來夾去。”
肖瑾瞪他:“我就是想嘗嘗,一份我又吃不完!”
“那也不行。”
裴涪淺輕咳了一聲,尴尬的撓了撓眉心,她自是知道這家夥在別扭什麽,猶豫了下,她看向對方問:“阿裕,我...可以說嗎?”
肖裕明白她的意思,聳肩,表情無所謂:“随你便啊。”
話音落下,他看到對方咧嘴笑了。
好吧,她開心就好。
清一清嗓子,裴涪淺挺胸擡頭環視了他們幾人一圈,然後說:“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呵呵呵。
隋海岩往嘴裏撥了一大口米飯,模糊不清的說:“切,你能有什麽大事。”
“就是,大驚小怪的。”段王爺還在為他那塊魚沉痛的哀悼。
“咳咳咳!”她再次清了清嗓子,随之投下一枚炸.彈:“我談戀愛了!”
“......”
卯勁從碗裏擡起頭,下意識反問:“和誰?”
肖裕:“......”
他想死了吧?
隋海岩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扔下筷子,一臉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同桌,話都說不利索了:“卧槽?”
對方無辜聳一聳肩。
“我去!”段王爺一摔筷子站起身,順便一條腿就支在了椅子上,“你倆什麽時候暗度陳倉的?!”
裴涪淺趕緊把他拽下來,“你小聲點!喊什麽喊怕人都聽不見嗎!”
“噢噢。”他重新坐下,暗自驚嘆了好一會兒,才又問:“到底什麽時候?竟然還敢瞞着我們。”
“我生日那天。”
男主角發話,哥幾個一臉猥瑣的靠近他八卦:“講細一點,說說過程,擁抱,熱吻,sex?”
“去死!”他伸手推開這幾個爛人,警告道:“別胡說八道,我也才剛剛同意好不好。”
兄弟幾個對視一笑,心底卻知道能讓這家夥認清自己的心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隋海岩想到什麽,忽然變了臉色,“你丫別告訴我今兒早上你就是為了她,才抛棄我的?”
肖裕挑了下眉,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
隋海岩一拳就錘在了對方肩上,罵道:“你丫個重色輕友背信棄義狼心狗肺的家夥,原來一大早抛棄我就是為了和妹子幽會,你知道我在寒風中等了你多久嗎?!”
“我記着,我昨晚有打電話告訴你。”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哎呀不管啦!他哼哼唧唧,仍是不滿:“你要是和我一起走,我車鏈子就不會掉,就不至于遲到,也不會被乾隆爺叫到辦公室挨了好一陣批。”
肖裕冷眼瞥向他:“你考不上大學娶不到媳婦要不要都賴在我身上?”
“好啊。”
“滾蛋。”
“你滾過蛋麽?”
“......”
再往下,話題毫無下限。
裴涪淺和肖瑾安靜的吃着碗裏的飯,不插嘴不多話,趁着他們沒注意,她悄悄加了塊排骨放進肖瑾的碗裏。
這才是博美人一笑。
肖裕随手拿起桌上一瓶沒打開的飲料,喝下第一口情不自禁的皺眉,卻也沒說什麽,沉默的又喝了幾口。
裴涪淺看到他喝的是自己最喜歡的冰紅茶,低頭淺淺一笑。
日子,好像有些甜蜜過頭了。
美好的,讓她都忘了那些讨厭的人和事。
那是期中考試的前一天,她去實驗室給化學老師送課本,正巧遇上六班下課。下樓梯的時候聽見旁邊的兩個女生在念叨胥幾誠已經好些天沒來上課了。
身後突然一聲吹氣的聲音,接着她敏感的察覺到發梢被某物一擊,下意識伸手去摸,黏糊糊的。
是口香糖!
裴涪淺驀地瞪圓了眼珠子,倏然轉身。
那天在水池邊用拖把掄她的那傻逼,此刻正大搖大擺的站在最上面的臺階,高傲得意的揚起嘴角。
“你弄的?”她冷厲的開口,不甘示弱的向上邁了幾個臺階。
對方點頭,大方承認:“對,我弄的,怎樣?”
裴涪淺伸手握拳,垂于兩側之間,那股從心底燃起的憤火似要将她灼燒。随之而來的,還有一種無法逃避的,屈辱。
她不犯人,卻不代表可以随意任人欺。
新聞中經常會報道校園暴力,她一直都以為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三等學校裏,卻不曾想,這種人渣竟然也能混進附中。
“胥幾誠不在,你就敢出來嘚瑟了?”
那男生不耐煩的皺眉罵她:“少他媽廢話,老子看你不順眼很久了,裝什麽逼。”
“那你想幹什麽?”
她冷靜的開口,心裏也實在為這一來二去的麻煩厭惡極了,倒也希望能一次解決。
那男生見她示弱,和身邊另外兩個同伴對視一眼,輕蔑的譏笑一聲,口出狂言。
“呵呵,我想操.你媽呀。”
裴涪淺沉默了片刻,輕輕挑了下眉看向對方,意思是沒得談了?
她輕聲嘆氣,又微微搖了下頭,看向那男孩的眼裏充滿了遺憾和同情。
**
整整一節課,裴涪淺都沒有回教室。
肖裕有點納悶,去實驗室用的着這麽久?
他轉身看向肖瑾,語氣不耐煩:“她到底去哪了?”
肖瑾使勁兒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啊。淺淺就說要去給化學老師還書,我還看見她手上拿着書呢。”
裴涪淺沒有必要撒謊,肖裕心裏越明白越不安。
他不知道別的情侶會不會有心靈感應,可是他卻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慌亂。
不由多想,他再次撥通快捷鍵的號碼。
“嘟嘟——”的空聲,依然無人接聽。
他心煩的挂斷電話,罵了聲:“操。”
隋海岩見不得他那副魂不守破的樣子,勸道:“你別自己吓自己了,也許淺妹兒只是正好被老師留下來多說了幾句話呢。”
“嗯嗯。”肖瑾也點頭應着:“淺淺很懂事的,她不會故意讓我們擔心的,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肖裕沒吭聲,有些感覺和他們說也體會不了,他就是覺得她一定有事!
心裏越發的慌亂和着急,再不能在這個教室裏安穩的坐上一秒,他站起身就要出去找她。
桌上的手機正好在這時發出滋滋的震動聲,他眼疾手快的奪走,猛地按下接通鍵,仿佛遲上一秒對方就會挂斷似的。
肖瑾和隋海岩也被他整的緊張兮兮,不知那邊說了什麽,他們聽見他粗着嗓子沖電話那端的人吼道:“裴涪淺,你死哪兒去了?!”
校外的一家理發店內,裴涪淺脫下身上髒了的校服扔在一旁的空椅上,從口袋取出手機時才發現竟有十幾通未接來電。
在學校的時候,她都是靜音,難怪沒有意識到。
想到那人暴躁如雷的模樣,她心虛的直想裝眼瞎。
最後,還是給他回了個電話,拖得越久只會死的越慘。
她深有體會。
“阿裕,我有點事回家了一趟,一會兒就回學校,你別擔心。”
“有事?什麽事兒?”他明顯不信。
裴涪淺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面色還是有些虛弱,“我..姨媽家的兒子來我家了,他沒有鑰匙進不去門,我去給他送個鑰匙就回來。”
她一口氣說完,那邊卻半天沒有反應。
她心虛的厲害,實在受不了等待的滋味,又接着說了句:“阿裕,我先挂了好嗎?一會兒到學校了我再跟你說。”
他只好“嗯”了一聲,提醒她:“早點回來。”
挂上電話,理發師拿着剪子在她頭上比了比,問:“怎麽粘上的口香糖?真是可惜了這麽柔順黑亮的頭發。”
裴涪淺不願再提這惡心事,只模糊的說了句:“倒黴呗。”
理發師先剪掉了那一撮,看了看長度說:“剪完可能會有點短。”
裴涪淺點一點頭,剪短她并不在意,只是一會兒她該怎麽和肖裕解釋呢?
他可沒那麽好騙啊。
另一邊,隋海岩見他挂斷電話,趕緊問:“怎麽說的,人在哪兒呢?”
“家。”
他冷冰冰的回了一個字。
隋海岩和肖瑾聞言也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責怪他:“就說你是瞎操心,你丫別是談個戀愛連腦子都沒了吧?老子很嫌棄你!”
肖裕沒說話,周身卻依然散發着一股駭人的冷意。
忽然想到什麽,他用手機登錄Q.Q,找到那人的頭像發了一條消息。
沒過多久,那邊回複了他:“打什麽游戲啊,學校上課呢。你們放假了?”
頓了幾秒,他簡短的回複了一個字:“沒。”
退出界面,他安靜的掏出練習冊開始做題,只是那眼底卻越來越深。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降溫了,小可愛們要注意防寒保暖,多喝熱水,對自己好一點兒哦(づ ̄ 3 ̄)づ
☆、打架
裴涪淺回到學校的時候,恰好是晚自習前的休息時間,平時學生都會利用這段時間去食堂吃飯或是買些零食熬過晚上的時間,因此她回到教室的時候,班裏并沒有幾個人在。
回到座位上,她趴在窗上向操場眺望,不知他是否正在踢球或是打籃球?
“看什麽你?”
忽然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她轉身,看見來人,彎了紅唇。
不過一會兒沒見,卻很想念他了。
“阿裕。”她揚起嘴角,輕輕喚他一聲。
肖裕的視線落在她那短了不少的頭發上,蹙了下眉,問:“你回去送鑰匙還順便剪了頭發?”
她點頭,自己伸手在那短了的發上摸了摸,帶着少女的羞澀,緊張的問他:“好不好看?”
肖裕對此的評價是直接甩臉走人。
“诶你去哪兒呀?”裴涪淺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袖子,又條件反射的松開,然後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肖裕看了眼被她松開的衣袖,嘴角沉了沉,不怎麽高興。
“為什麽剪頭發?”
知道問她也白問,卻還是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說真話。
裴涪淺縷了下發絲,微笑:“就是很想剪短呀,方便又省事,都不用經常洗頭了。”
果然是白問。
肖裕輕呵了一聲,回到座位坐下。
透過玻璃窗,裴涪淺看到自己的表情,很正常啊沒一點的破綻,他應該信了吧?
不敢十分确定,她又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找話說:“阿裕,你吃飯了嗎?”
“把你的狗爪子拿開!”
他沒有回頭看她,卻發出陰冷的聲音,裴涪淺本就心虛的厲害,一聽立馬就收回了手。
卻在心底忍不住怨念,和一個資深病态潔癖患者談戀愛真的很悲催。
對着想牽手想擁抱想親吻的男朋友,卻不敢動他一下。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就犯病了。
這倒是什麽鬼戀愛。
如果不是在教室,如果沒有監控攝像頭,她真想故意撲在他身上,試試看他會不會推開自己。
“阿~~裕~~”
她換了根筆在他背後戳一戳,再戳一戳,語氣撒嬌又讨好。
“叫魂兒啊你!”
實在受不了這種惡心死人不償命的聲音,他轉頭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故意一副嫌棄的樣子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裴涪淺哈哈一笑,眨了眨眼睛道:“阿裕,我們去吃飯好不好?我餓啦。”
他依然沒什麽好态度,哼道:“餓死活該啊。”
“別這樣嘛。”
她讨好的笑,卻見對方仍然沒一點反應,忍不住的也有了些委屈。
趴在桌上學鴕鳥埋沙,嘴裏小聲的嘟囔着什麽。
突然一陣躁動,隋海岩哥幾個風風火火的踢門踢桌子闖了進來,邊走邊喊:“吃飯了吃飯了!”
她倏地擡起頭來,一臉期待。
隋海岩将手中一大個塑料袋扔在桌上,頓時哄搶一團。
裴涪淺挑了一個漢堡,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才想起道謝:“謝謝你啊大海,你太客氣了,還幫我們把吃的都買回來了。”
“謝我幹嘛,我就一跑腿的。”他喝了一口可樂,指了指自己同桌說:“阿裕掏的錢,他讓我給你買的。”
裴涪淺:“......”
完了。
她好像得罪人了。
“阿裕呀。”她心虛的拍了拍對方。
沒反應。
幹脆直接說:“謝謝你。”
肖裕轉身,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想打不舍得,想罵,那就使勁兒罵:“你以後再不打一聲招呼不見人,就原地蹦死算了!”
她使勁兒點頭,保證再沒有下次了。
他沒在說什麽,裴涪淺心底暗自竊喜,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直到第二天考試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過于天真和自信了。
那場考試,高二年級第一考場內的一號考生,從早上第一門語文開始,一直缺考到下午最後一門理綜。
期間她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通通是關機。
同樣焦急的,還有隋海岩他們幾個。
他們都在第一考場,考試鈴聲一響見他還沒有來,就知道出事了。
阿裕從來不會缺席考試,更不會對他們幾個隐瞞。
即便有事,他都會打個電話說一聲,可這一整天,他的手機都在關機狀态。
下午考試一結束,他們幾人便一齊到肖裕家去逮人。幾個人在院子外等着,隋海岩一人去敲門,沒過多久,他就垂頭喪氣的出現在衆人視線中,搖了搖頭說:“不在家啊。”
裴涪淺紅了眼,心急的問他們幾個:“不在學校也不在家,他能去哪兒啊?你們想想平時一起會去的地方。”
“不可能啊。”段王爺搖頭,能去的地方他都想過了,最有可能的就是網吧,可阿裕不可能放着這麽重要的考試不參加而跑去泡吧。
卯勁也一臉的擔憂,心煩的扒拉了一下頭發說:“現在要不要給他爸媽打電話?”
肖瑾靈光一現一拍腦門,趕緊說:“對對,我給我大哥打,他可能知道。”
她口中的大哥是肖裕的親哥,隋海岩他們幾個都知道。贊同的點一點頭,聽着肖瑾一接通電話就着急的喊:“喂喂大哥,是我,阿瑾!”
肖靳一聽自己親弟弟不見了,吓了一跳,雖說那小子不可能丢在北京城,可就他那日天日地的性子,難免會在外面結仇。他也有些着急,趕緊說自己馬上就回來。
連大哥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肖瑾神情低落的挂斷電話,沖着紅了眼眶的淺淺,微微搖了搖頭。
一滴淚,毫無預兆的從眼眶滑落。
裴涪淺趕緊伸手擦掉,又在心底唾罵自己一聲,她的阿裕才不會有事。
忽然,一串震耳的搖滾樂響起,隋海岩立馬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鈴聲,趕緊掏出來,一看到來電顯示他接起就吼:“你他媽的死哪兒去了?!”
瞬間,那幾人一窩蜂的擁了上來。
段王爺趕緊問:“阿裕嗎?是阿裕嗎?”
隋海岩點頭,卯勁沖着電話就罵:“卧槽,你個傻.逼跑哪兒去了?”
不知道那邊聽沒聽見,隋海岩按了免提鍵,衆人聽見那消失了一天不見的人,在電話裏說:“有點兒事耽擱了,我沒事。”
得知他沒事,他們幾個也就放心了。
卻忍不住一個接一個的罵着:“你個傻.逼!”
“多大人了還玩失蹤,你他媽的不知道打個電話啊!”
“趕緊滾回來,看老子不揍趴下你!”
電話裏的人好脾氣的沒發火,任他們罵來罵去,只在他們消氣了之後,問了句:“裴淺淺呢?”
衆人紛紛将視線移到在一旁偷偷抹淚水的人身上,隋海岩想說她都被你丫的氣哭了,嘴還沒張,電話就被人搶走了。
裴涪淺關了免提鍵,走到一旁,對着話筒輕輕的喚道:“喂。”
莫名的,肖裕心裏被狠狠的錘了一下,疼的他呼吸困難。
緩了片刻,他叫了她一聲:“裴淺淺。”
低沉的三個字,輕易的讓她好不容易收住了眼淚再次奪眶。
點頭,她應着:“阿裕,我在。”
不敢讓他聽出自己聲音的哽咽,她悄悄舒了好幾口氣,才稍微鎮定的問他:“阿裕,你在哪裏?”
肖裕隔着些距離,望向路邊的那兩個人,在擡頭看一眼自己剛剛待過的地方,輕輕嘆了聲氣,回答:“我還有點事兒,可能回去的晚。回家了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那我等你。”她聽話的點頭,什麽都沒多問,挂掉電話前似是自言自語,輕聲呢喃:“阿裕,你沒事就好。”
肖裕的心,一瞬間從冰凍三尺的寒冬回到了驕陽似火的炎夏。
挂斷電話,他思考了幾秒,才緩步走到路邊那兒正在說話的兩人身邊。
乾隆爺的臉色從剛剛見到他的那一秒開始,就沒好看過,冷淡的問了句:“跟家裏打過電話了?”
他搖了下頭說:“沒打通,我給隋海岩說了,沒事,不用擔心。”
一句話又把這位爺的火勾了起來,“我擔心你?我怎不把你美死!”
他無話可說,這事要怪就怪乾隆爺身旁的這一位。
乾隆爺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另一人,說:“去,給你家裏也打個電話,就說你還活着,讓他們放心!”
胥己誠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我沒事。”
畢竟不是自己班的學生,乾隆爺想罵也不好開口,轉頭一看自己班那個,氣的他恨不得上去抽他一巴掌。
可真是會給他長臉吶,期中考試不參加,竟然跑到校外去打架鬥毆,更蠢的是竟然還有人穿着校服!
“你還有沒有點腦子?打群架,啊?這是你一個學生該幹的事情嗎!眼裏還有沒有老師,有沒有學校了!簡直無法無天了你!”
肖裕頭疼的皺眉,就知道讓他知道,會少不了一通啰嗦。
只是,說錯了。
他不怕死的擡頭看一眼對方,糾正道:“不是群架,是一挑三。”
“你還長臉了是吧?!”
乾隆爺差點一掌拍死他,這氣死人的玩意兒!
肖裕聳肩,天地良心,他可是一片好心。
“去去去,都給我滾回家去,看見你們個個兒的就來氣兒!周一早上等着學校給你們處分吧!”
派出所的電話都打到學校了,他就是有心包庇恐怕都得被校長攔下。
胥幾誠和肖裕聞言,下意識的看了彼此一眼,又同時為這種默契而感到惡心,紛紛轉頭,嫌棄的冷哼了一聲。
乾隆爺看在眼裏,腎上腺又被氣的飙高,忍不住吼:“沒完了是吧!要不要再進去上派出所再打一架?!”
這回二人終于學老實了,都沒敢再接話。
乾隆爺一揮袖子,黑着臉甩手走人。
果然如他所說,周一早晨的大會上,這件事被政教處主任當做惡性不良事件,全校點名通報批評,同時而來的,還有那幾個參與者的處分。
“我校高二年級多名同學在2005年11月15日舉行的期中考試中,未經請假擅自翹課,并在校外組織惡性打架鬥毆。為嚴肅校規校紀,教育參與此次打架鬥毆的多名同學和在校廣大同學,根據《學生守則》第五章第十五條的第九項條款及規定,經校委會研究,決定給予高二六班劉超同學開除學籍處分;高二六班張洋及周旺同學記過處分;高二六班胥己誠同學警告處分;高二一班肖裕同學警告處分。希望廣大同學引以為戒,端正學風,認真學習,嚴格要求自己,自覺遵守校規校紀,做一名合格的學生。”
話音落下,高二年級一片嘩然。
他們震驚原來學校竟然真的會開除學生,不再是嘴上吓唬吓唬。更想不通的是高二一班的肖裕怎麽會和六班的那些人一起參與打架,他可是年級第一名!
這個早晨,對于高二年級來說無疑是沉重的,尤其是高二一班和損失慘重的六班。
晨會解散後,其他的高二年級班主任各個換上相同嚴肅的表情,帶着自己的班級回到教室,立即召開班會。
而對于當事班級的學生來說,這個早晨,是他們的噩夢,也是他們高中生涯真正厄運的開始。
與六班一牆之隔的五班和七班同學,一邊聽着自己班主任在講臺上苦口婆心的規勸并嚴肅警告他們要引以為戒,時不時的還能聽到從六班傳來的陣陣拍桌聲和他們班主任憤怒的吼聲。
真是有點同情六班的學生啊。
而與他們稍有些距離的一班,卻是異常的安靜。
鴉雀無聲,掉根針都能聽見這是對一班再恰當不過的貼切形容了。
整整過去了二十多分鐘,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乾隆爺站上講臺,看一眼底下裝模作樣看書學習的這群學生,忽然一拍桌子,猛地吼道:“都給我把頭擡起來!”
衆人紛紛吓了一大跳,心理承受力差的身體都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比如隋海岩。
那家夥還敢小聲的吐槽:“我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膽小的不敢擡頭,卻能聽見乾隆爺快捅破天的吼聲:“裝什麽裝,現在知道學習了,早都幹什麽去了!”
沒人敢反抗,沒人敢這個時候去拔老虎屁股的毛。
“一個個的心思根本就不放在學習上,看看你們自己哪裏還有一丁點學生的樣子!校服校服不好好穿,頭發頭發不好好剪,上課不聽的,作業不寫的,遲到早退的!有跑學校混吃等死的,有跑學校來交友談戀愛的,還有惹是生非打架鬥毆的!你們自己說,還有什麽是你們不敢幹的?”
一片死寂。
乾隆爺這話說完,至少班裏百分之七十的學生都覺得在說自己,更是心虛的不敢擡頭。
做學生的都有這個通病,總覺得老師的殺雞儆猴是沖着自己來的,總覺得老師沒點到的那個名字就是自己。
比如不好好穿校服的隋海岩,不好好剪頭發的段王爺,經常遲到的卯勁和天天念叨着要吃什麽的肖瑾,以及來學校交友談戀愛的裴涪淺和惹是生非打架鬥毆的肖裕。
一句話,把大半個班都罵完了。
這就是班主任的智慧。
從挑事兒的開始,他開始點名:“肖裕,你站起來。”
他倒是一臉坦然,說站就站,沒一句廢話,沒一點怨念。
裴涪淺擡眼望向他高大的背影,從剛剛在操場就懸起的心到現在都沒放下,她還是高估了自己撒謊的能力,他明明早就知道自己那天下午沒來的原因,可是卻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不問她。
他一直都不信她說的那些鬼話,所以才會暗地裏去教訓了劉超。
她只是想不通,學校為什麽會給了劉超開除的處分,雖然他讨厭又過分,可開除對于一個學生來說,還是太嚴重了。
落在那道背影上的視線,漸漸充滿了些疑惑和不安。
“你給大家說說,被全校點名批評的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種老子天下第一的驕傲?”
肖裕:“......”
這話放在平時,班裏早就笑鬧成一團了,只是此刻,沒人敢在這時候沒眼色的把這當做玩笑。
乾隆爺也沒指望他會回答,指了指他,又對全班同學說道:“這就是膨脹。榮譽和恥辱和對立統一的,你們都學了唯物辯證法,也該知道事物是普遍聯系和永恒發展的,老話說人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別以為自己現在取得了一丁點的成績就沾沾自喜,高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