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爾擡頭看一眼,就見隋海岩和段王爺兩個人惡心兮兮的互相對視唱情歌。
那是首很多年前的老歌,孫悅和邰正宵合唱的《好人好夢》,本來一男一女對唱的情歌,換成兩個大男生深情凝望淺淺撫摸對方的臉頰,就變得令人作嘔。
尤其從他們嘴裏唱出那魅惑的歌詞:
“就讓我默默的真心為你
一切在無言中
有緣分不用說長相守
讓感覺與衆不同
就算是人間有風情萬種
我依然情有獨鐘
親愛的我永遠祝福你
好人就有好夢”
唐甜甜受不了的抖一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伸手抓了幾枚腰果砸到唱歌那人身上:“段佳辰,你閉嘴啦!”
段王爺回頭,抛了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
唐甜甜:“……”
裴涪淺和肖瑾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這個活寶。
唐甜甜伸手撫額,尴尬的直嘆辣眼睛,裴涪淺笑笑說:“我覺得很好呀,段王爺真的很喜歡你,也對你很好的。”
Advertisement
“就是!”肖瑾羨慕的眼都紅了,“一言不合就喂狗糧,讨厭!”
唐甜甜被她倆打趣的紅了臉,只說:“那你倆也抓緊速度脫單呀,幸福就唾手可及了。”
“我還小!”肖瑾咋呼了一聲。
裴涪淺默默低頭,想到什麽,輕笑了下。
那邊兩人剛唱完,立馬跑來慫恿着讓她們仨唱,裴涪淺一聽就要溜,被隋海岩眼疾手快的逮了回來。
“淺妹兒,剛剛為了你,哥差點就折了,這首歌你必須得唱!”
“不不不,我真的不會,大海你胸懷四海宰相肚裏能撐船就饒了我吧。”
脖子被他扣着,裴涪淺一擡頭,視線正好對上肖裕,趕緊求救。
肖裕懶懶的翻了個眼皮,低頭繼續玩游戲。
見死不救?裴涪淺咬牙磨刀霍霍,一面繼續求商量:“大海啊大海,我真的不會唱,真的我五音不全唱歌特別要命!”
“那正好我試試看會不會死人。”
裴涪淺急了,“你丫非得看我出糗嗎!”
“诶呀你看你矯情來矯情去的,唱首歌而已又死不了人,再說了今天可是肖裕的生日,你唱首歌助興不是應該的嗎?沒準他一感動就答應你了呢!”
裴涪淺氣急,磨牙,一跺腳,瞪向面前的男生說:“行!我唱,一會兒死人了你別怪我!”
隋海岩給她打包票,讓她放開大膽的唱,再差能到哪兒?誰還能比卯勁那豬嗓子更要人命。
唐甜甜點了首SHE的歌曲,正好三個女生唱。
第一句是唐甜甜的,她可是拿過校園歌手大獎的,聲音一出來,掌聲立馬随之而來。段王爺叫嚣的最厲害,眼裏有種我媳婦天下最牛逼的得意和驕傲。
第二句是肖瑾,她剛剛轉學來沒多久,除了前後桌,在座的其他人和她都不熟,卻也都覺得這女生的聲音和她長相很配,嗓音跟吃了蜜一樣的甜。
就要到第三句了,裴涪淺的心就似要破膛而出的鼓動着,緊張的手指發涼瑟瑟發抖。她聽不見身後任何的聲音,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進度條上,快到了,她握緊話筒,遞到嘴邊。
正打游戲的那人,恰到好處的停了下來,視線牢牢的鎖定在前面那個瘦高的身影上。
開口:“你要往哪兒~走?把我靈魂~也帶诶~走歐~他為你着了魔啊~”
“……”
一片寂靜,一片死寂。
剛剛還熱鬧的包間,忽然間詭異的安靜。
進度條安靜的走動着,只是再也沒有人接着唱下一句。
久久的沉寂之後,驀地爆發出陣陣滅頂的爆笑聲。
“哈哈哈哈哈!——!!!”
敲桌子的,摔酒瓶的,蹦蹦跳跳的,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裴涪淺面色漲紅,恨不得找個地洞立馬讓她鑽進去!偏頭去看,她的同伴,那兩個丫頭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徹底傻掉了。
“你、你們…”
肖瑾和唐甜甜嘴唇抖動,不敢開口,可憋着實在太痛苦了。
看到裴涪淺尴尬的握緊雙拳,她們想安慰一句,卻發現實在欺騙不了自己。
“哈哈哈!——”
隋海岩哥幾個笑的四仰八叉。
“我他媽——哈哈哈——诶呦卧槽——哈哈哈我特麽笑死了!——哈哈哈卧槽!”
裴涪淺不僅僅是面上挂不住了,伸腳就狠狠一下踹到了隋海岩腿彎處,他一個趔趄摔倒,也不急着起來,索性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放聲大笑。
經久不停的笑聲在包房內起起伏伏。
裴涪淺臉像豬肝,下意識去找一個人,卻發現那人手握拳掩唇,肩膀抖啊抖個不停。
太!過!分!了!
扔下話筒,她氣呼呼的坐回去,一臉憤怒的望着這滿房嘲笑她的人。
卯勁:“诶呦卧槽,竟然還有人比我唱的還難聽哈哈哈老子特麽的再不是天下倒數第一了!哈哈哈笑死了好伐!——”
段王爺:“活久見活久見了哈哈哈——”
和肖裕一起踢球那個隔壁班的男生笑抽了筋兒,彎着腰問身旁那人:“诶那就是那第二名,老在你後頭那個?”
肖裕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止不住,他是真沒想到,她竟然能把歌唱成那樣,沒一個音在調上就算了,抖什麽啊抖。
伸手撫額,無奈的笑:“嗯,是她。”
“我的天哪!她的歌聲和學習成績簡直成反比,太吓人了!”
這男生安撫着拍着自己的胸口,邊笑邊吐槽,全然沒注意自己身旁那人表情裏寵溺的縱容。
他笑了下,說:“還行。”
**
可怕的笑聲持續了好久好久,裴涪淺發誓,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十分鐘。
隋海岩幾個好不容易笑夠了,他看到肖裕示意了下,終于止住了笑意,好心的去拆蛋糕。
大大的雙層蛋糕擺在中間,衆人一窩蜂的圍了上去。
裴涪淺在唐甜甜和肖瑾的拉拽下,不情不願的也跟着走了過去。
衆人一看見她,立馬紛紛讓道。
裴涪淺:“……”
好想罵人。
肖裕掩唇輕咳了下,說:“好了,切蛋糕吧。”
哼,別以為解圍一下就能讓她忘了,剛剛他笑的多開心!
混蛋!
卯勁跑去關掉包間裏所有的燈,段王爺去點了首《生日快樂》歌,其他幾個男生從兜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
一共六根,他十六歲的生日。
歌聲響起,蠟燭正好全部點着,衆人合着音樂一齊為他歌唱。
他安靜的等着他們唱完,微微一笑:“謝謝。”
低頭,準備去吹蠟燭,隋海岩诶诶大叫:“許願許願!”
肖裕向來不信這些,卻在衆人肯定的眼神中,低頭,暗自許了個願望。
然後,輕輕吹滅了所有的蠟燭。
“噢噢噢——”
那哥幾個又巅峰魔怔了,肆無忌憚的亂吼着。
裴涪淺嘴角勾起,剛剛的丢臉全然抛在了腦後,只留下對他深深的祝福,願他一切安好。
剎那,視線和他相對,她愣了下,然後上揚起嘴角,望着他無聲的說了四個字。
他看見了,勾唇輕笑了下。
她的嘴角揚的更高了。
肖瑾忽然大叫了一聲,裴涪淺看去,原來是隋海岩作惡的将奶油抹在了她的臉上。
她嗷嗷大叫着要抹回去,隋海岩瘋了似的邊跑邊說:“哈哈哈追不上追不上。”
“隋海岩,你站住!”
裴涪淺偏頭一笑,有點開心的過頭了。
正想着,隋海岩跑到了她身後,拽着她的衣服躲着,樣子有些像老鷹抓小雞那樣,只不過她變成了保護的那只鷹。
無奈,她低笑:“隋海岩,你丫有沒有出息了。”
“那玩意兒值錢麽!”他吐着舌頭,故意逗急眼了的肖瑾:“诶就是抓不着抓不着!”
“我要搬救兵!”
來啊,who 怕 who!
他大言不慚:“去啊去啊,去叫你哥來,老子打趴下他!”
肖瑾一跺腳,沉思一秒果然去找人了。
只是這救兵。
裴涪淺詫異,目瞪口呆的看着肖瑾拉來的人。
隋海岩剛剛說什麽?去叫你哥來?誰哥?
忽然心跳劇烈,手上撲上了一層汗液,她猜測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麽一直被忽略掉的東西。因為緊張而情難自禁的吞着口水,想問的話還沒說出口,肖瑾再次證明了。
“哥,隋海岩欺負我!你給我揍回來!”
肖裕冷眼瞧向隋海岩,吝啬的點評了兩個字:“幼稚。”
隋海岩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麽?幼稚?你丫不幼稚!”
“沒你幼稚。”
“你比我幼稚!”
“沒你幼稚。”
“就是比我幼稚!”
“沒…”
“打住!”裴涪淺及時叫停,她現在顧不上去罵這兩個半斤八兩的人,滿腦子都是:“肖瑾是你妹妹?”
肖裕瞥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隋海岩莫名其妙:“你不知道嗎?我們都知道啊!”
她!該!知!道!嗎!
咬牙切齒的瞪了隋海岩一眼,那家夥一臉詭異,他們開學第一天的課間就知道了啊,還是肖裕說的呢。
難道肖裕一直沒告訴她嗎?
為什麽?
裴涪淺也想知道為什麽!
她看向肖瑾,肖瑾無辜聳肩,也很納悶:“我以為你和隋海岩他們一樣,早就知道了呀。”
所以他們都以為自己知道,可只有一個人清楚她并不知情。
甚至還放任她誤會,看她像個跳梁小醜一樣為此吃醋和介意。
“幼稚!”
她将視線毫不客氣的瞪向那個罪魁禍首。
他還好意思罵別人,他才是最幼稚的那一個!
☆、初吻
某人冷笑一聲,轉身,高傲的揚起下巴向包間外走去。
他就是料定了她會跟着出去!
裴涪淺為他這不知哪來的自信,氣憤的想打架。
直到那抹英俊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她只好一臉心塞的回到座處,從包裏取出個小盒子悄悄裝進了口袋。
故意等了好些時間,等到房裏又熱鬧的點歌玩游戲拼起酒來,确定沒人注意着她,才偷偷溜出包間。
邊往外走,邊取出正在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是一條短信。
簡單的四個字加标點:“還不出來!”
她沒有回複,收起手機,嗤之以鼻。
**
大樓頂層,裴涪淺順着臺階上去,找了一圈才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倒是會享受,安靜的扒在欄杆邊眺望遠方。不用看也猜得到,那張帥氣的俊臉上一定是懶洋洋的陶醉。
西外的錢櫃比其它地方的氣氛都要好,這裏的頂層承包出去做成了空中咖啡廳,最吸引人的除了它特色的手工貓屎咖啡以外,就要屬這室外露天的場地了。
與樓下吵鬧喧騰的包間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裏安靜的讓人身心舒坦。
早已過了立秋,夜晚的北京城還能稍稍涼快一些,尤其站在高點,陣陣涼風吹在身上,一掃悶熱,特別的舒服。
剛走到那人身後,他仿佛就連背後都長着一雙眼睛,轉過身來看見她邁着緩慢的腳步,出口就沒什麽好氣:“你爬來的吧!”
裴涪淺無語,暗自翻了個白眼,“你又沒說在哪裏,我能找着就不錯呢。”
“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他問。
“很簡單啊,我用腳後跟都能想到。”裴涪淺看向他,語氣認真的回答:“我出門見你沒在,大廳人多你肯定不會去,你這人就喜歡安靜,對天臺情有獨鐘,問下服務生天臺能不能上去就知道了。”
他哦了一聲,評價:“那你腳後跟還蠻厲害的。”
裴涪淺:“……”
她心裏擱着事兒,不問清楚難受,索性直接開口:“你真的和肖瑾是兄妹嗎?”
回答她的,是一個大大的白眼。
好吧,這問題白癡了。那麽,“你為什麽故意不告訴我呀?”
難道真是為了看她介意,看她吃醋,看她為此發愁的整日茶不思飯不想他就特別滿足?那他的惡趣味未免也太重了吧。
不知道這句話又戳到了他哪根神經,裴涪淺話音剛落下,就聽見那人從鼻子裏發出一聲高傲的冷哼。
肖裕轉身去看她,語氣硬邦邦的,滿臉都寫着不高興。
“哦,懷疑我和肖瑾有一腿的時候整天給我擺臉色,現在知道我倆沒那回事就又屁颠颠的追過來。裴涪淺,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喜歡我嗎?”
她這樣子,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示嗎?
什麽都不問,卻什麽都放在心上,全屏自己腦補出一場大戲。
他不說,她就不會主動問嗎?有那麽難嗎,向他來求證是會要了她的命還是她怕自己殺了她全家!
倘若他永遠不說,她是不是就真的以為他和肖瑾有什麽,然後就放棄了他。
這樣草率對待感情的人,他真的很懷疑她的愛能有多深。
“你怎麽能這麽說?”
裴涪淺一臉錯愕,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直白的提出“喜歡”,更沒想到他會懷疑自己的心意。
“開學的第一天你就給我甩臉色,我想跟你解釋韓冰只是我們家鄰居,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可是你連聽都不聽,甚至都不和我說一句話。突然間肖瑾出現,你又對她那麽好,給她買早飯買零食,你們兩個出雙入對的,我懷疑也是正常的,可是我哪有立場去問你?開學都一個月的時間了,你自己算算和我說過幾句話,多少次我都主動想和解,可是你壓根就不屑!就和今天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隋海岩給我打電話,我怎麽會知道你們在這裏,你還嫌我來得遲了!肖裕,你不覺得自己更過分嗎?”
有些憋在心裏多日的話,以為再沒機會說出口,于是才剛開了一個頭,就十分順口的一股腦全吐了出來。
這些話在她心裏醞釀過無數次,有時候被他折磨的緊了,都想破罐破摔的沖他吼出來老死不相往來算了!
裴涪淺氣不過,他說她什麽都行,就是不能懷疑她的真心。
她倒是想不喜歡他呢,只要不喜歡他就不用這麽辛苦,這麽難過。
可是該死的,她根本就做不到啊。
連騙騙自己,都做不到呢。
肖裕氣笑了,她還有理了?
這串話罵的可真上口,練習過多少次了?
是不是每天睡前都要在心底吼一遍才舒坦?
他也不甘示弱的指責回去:“那是因為你先帶着莫名其妙的人來我面前耀武揚威,你還敢懷疑我和別人!”
沒有立場?她也好意思說!
要是真沒立場,他根本就不會讓隋海岩叫她來,也不會在她還沒有到的時候忐忑不安,她更加不會此刻站在他面前!
裝,她有本事就給他繼續裝下去!
“什麽耀武揚威,我說了,那只是我的鄰居,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誰他媽管你們什麽關系!和我有個屁關系!”
就算這個是鄰居,那胥己誠呢?鄉下姨媽家的遠房親戚?!
“肖裕!”
“閉嘴!”肖裕皺眉瞪她,眼見對方氣急轉身就要走,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個用力将人又拽了回來。“跑什麽?!話還沒說完不準走!”
裴涪淺被他禁锢在胸前,開始還掙紮了下,卻見對方手臂更加用力,只能氣餒。深呼吸了好幾口,胸口那股悶氣漸漸散去了些,被他圈在懷中片刻,低啞着嗓子說:“我不知道說什麽,我說了你都不信。”
誰說有力的攻擊一定要用吼的?她這麽低沉的嗓音才更讓他的心忍不住顫抖,那是來自她靈魂深處,實在沒有辦法了的控訴。
肖裕瞬間就沒脾氣了,“誰說我不信了。”
她擡頭望着他,大大的眼珠子寫滿了懷疑:“你信嗎?”
“……”癟唇,不怎麽情願的回答:“姑且信吧。”
裴涪淺不信。
她凝望着那雙令自己着迷的臉龐,真是不敢相信,因為那次競賽的一面之緣會對一個人一見鐘情,甚至瘋狂的追到了他的學校。這一年多的時間,越接觸才越發現一件更加糟糕的事情,那就是——日久生情。
“阿裕。”
她又叫他阿裕了,肖裕還是板着張臭臉,哼唧了一聲,等着她的下一句。
“我還可以繼續喜歡你嗎?”
肖裕沒想到她會忽然間表白,和那次在人大一樣,她總是這麽出其不意,令他措手不及。
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推開她,眼珠子轉了又轉,為了掩飾尴尬而故意輕咳了一聲,眺望着遠方,語氣滿不在乎的:“你随便啊。”
裴涪淺低着頭沒說話,久久沒有回應,肖裕皺眉,心底忍不住懷疑難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重?還是表情過分了,她誤會了?
“我、我是說…”
他剛想解釋,卻見對方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他。
“阿裕,這是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肖裕愣了幾秒,反應過來臉都黑了。
她把他當什麽了?以為一個小破玩意兒就能收買他?!
他是這麽随随便便的人嗎!
心裏別扭着,手卻很誠實的接了過去,動作粗魯的打開盒子。
意外那是一對小巧卻別致的袖口。
看清楚那玩意兒後,肖裕的臉色忍不住又黑了。
他才十七歲而已,她送他袖口,怎麽想的?
“裴涪淺,你挑禮物的時候不動腦子嗎?你覺得這玩意兒我現在有機會用?”
裴涪淺确實疑惑:“校服對于你來說,不是只作為進校門檢查的行頭嗎?這個用在白色襯衣上就可以,一點兒也不老氣,我挑了好久呢。”
她見過他穿白色襯衣的樣子,光芒四射。
這枚袖口,只是錦上添花的飾品罷了。
這個解釋差強人意,他勉強接受,只是還想瞪她一眼,強調:“下次你走點心!”
伸手摩挲了下手中的小盒子,那标志的一串英文字母他很熟悉,他父親多件襯衣都是出自于此品牌,價格不菲。
她攢了多久錢才買下了這對袖口?
盡管嘴上說着嫌棄,肖裕的心底卻被一股濃濃的感動充盈着,他靜默了兩秒,又說:“謝謝。”
他極少道謝,裴涪淺一時有點接受困難,“啊,沒、沒事。”
“你生日哪一天?”他問道,也想送她一份珍貴的禮物。
她的生日啊,裴涪淺不太想回答。
“嗯?”
“….9月8日。”
皺眉,他不怎麽高興的問:“過了?你怎麽沒說!”
裴涪淺氣弱的低頭去摳手指,紅唇微撅着,眼眶有些酸澀,那一天的辛酸和失落直到現在她都能清晰的回憶起。
那麽孤獨,那麽悲傷。
“那時候,你又不理我。”她小聲的解釋,細聽有點埋怨和責怪之意。
是他的錯,肖裕坦然承認。
向前邁了一步,不知怎麽想的,他忽然伸手在她腦後輕輕拍了拍,帶着一股安撫的意思,承諾她:“下一個生日,我會陪你過的。”
強忍了許久的熱淚驀地就流了下來,像打了閥門的水龍頭怎麽也止不住。
從剛剛在包間得知他和肖瑾的真實關系後,那激動的淚;
到上天臺來找他,和他互相指責并争執時,那憤怒的淚;
再到送出去自己挑了很多天的禮物時,那緊張的淚;
終于他剛剛道歉缺席了她很遺憾的生日,他還親口承諾下次會陪她一起過,那最後的喜悅的淚。
裴涪淺的心底酸澀難忍,各種複雜的令她措施不及的情緒一瞬間紛紛襲上了心頭,她張開雙臂沒有猶豫的圈住了對方的腰身,緊緊摟着不撒手。
這…碰瓷兒啊!
肖裕目瞪口呆,想伸手去推開她,卻忽然感到自己胸前那股異常的濕意。
已經舉起的右手頓了頓,最後落在了女生柔軟的後背上,一下一下輕輕的拍着。
一想到自己的耐心竟能好成這樣,他都特想一巴掌抽臉上,看是不是在做夢。
可是轉念一想到她的眼淚,卻又覺得胸口鈍鈍的疼,那種疼并不尖銳,卻撕扯着心上最柔軟的那一部分,令他陣陣的悶痛,呼吸不暢。
“好了,別哭了。乖。”
誰,誰的聲音?
肖裕震驚,這是誰的聲音,這麽溫柔。
下一秒,他聽見自己內心有個小人在叫嚣着:“你啊!笨蛋!”
不,這不可能。
他表情驚悚,一臉不相信。
“蠢貨!你在心疼她啊!”
不不,他才不會心疼任何人!
“傻子,你早就喜歡上她了!”
你、你血口噴人!你、你才喜歡上她了!你全家都喜歡她!!
“對啊,我就是喜歡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承認吧肖裕,你就是喜歡上她了!”
肖裕:“…..”
心底那股難受的情緒漸漸消散,裴涪淺深吸了口氣,從他懷裏探出頭來,卻意外的瞧見他一臉痛苦和糾結的樣子。
“阿裕,你怎麽了?”
他看起來糟糕極了,手足無措,眼神慌亂,就像一個迷路了的小孩子。
裴涪淺吓了一跳,不安的追問:“怎麽了,你哪兒不舒服嗎?”
“我…”
肖裕看向她,那明亮的眼眸中有自己的身影,他忽然想到她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些情話:
“阿裕,你知道我的眼睛為什麽這麽好看嗎?”
“不知道。”
“因為我的眼睛裏都是你啊。”
是的,他在她的眼睛裏。
滿滿的,都是他。
沒有繼續說完,他卻低下了頭。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中,周遭的一切運動仿佛都靜止了。
安靜的,聽不見任何聲音。
裴涪淺癡呆的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那柔軟的嘴唇輕輕相碰,剎那,她的眼中光芒四射絢爛奪目。
“嗡——”的一聲,她耳鳴了。
有一道輕輕的聲音在左耳說着:“閉眼。”
那溫柔到可以讓她溺水的聲音,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願望。
睫毛微微閃動了下,她聽話的,閉上了明亮的眸。
**
清晨,朝霞緩緩的在空中升起一輪黃色光圈,北方的天空浩渺如藍色的大海,悠然飄過的白雲,如千帆靜泊,隐着粼粼波光。
深深的呼吸上一口難得的好空氣,滿腔皆是秋天的味道,寧靜、安詳。
從車庫裏推出自行車,一路暢通的騎出了別墅外。
路邊的人行道上,那個少年跨坐在山地車上,單腿點地,姿态悠閑。
他沒有穿寬松的校服褲子,一條黑色的布料褲子襯的那條腿尤其修長。
看見她出來,揚了揚下巴,腳在輪子上靈活的一踩,車子便駛了出去。
七點的街道,已經有了很多車輛,甚至在必經的馬路上,已經有了擁堵的趨勢。
和機動車道相比,這兩旁的自行車道上車子并不多,從遠處看去,只有兩個穿着校服的孩子,歡快的騎着腳踏車。
兩個人,兩輛車,騎在上學的路上。
隋海岩到教室的時候已經開始早讀了,他在門口瞧見乾隆爺正在教室裏轉圈兒,趕緊從後門偷偷溜了進去,慌忙掏書。
“怎麽這麽遲?”肖裕偏頭看了他一眼,問。
隋海岩翻了一頁書,接過他遞來的紙巾一邊擦汗,邊氣喘籲籲的說:“車掉鏈子了,整了半天才折騰好。我靠我都差點把它扔路上跑着來了!”
肖裕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麽,從窗臺取過那份買了有些時間的早飯遞給他。
隋海岩詫異接過:“你都去過食堂了?怎麽不等我一起啊?”
平時都是他們四個一起在早自習下了後才去的,不過是放了個假而已,他就抛棄自己了?!
肖裕嗤哼:“等你等到幾點?”
“那還不是因為你今天不跟我一起走,要是你在,肯定咔咔就修好了。”
“我咔咔先宰了你。”
隋海岩又咬了一大口,沒在意的問他:“你今早幹嘛去了?怎麽突然不跟我一起走了?”
“餓了就先走了。”他沒多解釋,岔開話題說:“涼了就別喝了。”
“那哪兒行啊!”隋海岩很給面子的喝了一大口豆漿,邊說:“這可是你對我滿滿的愛!”
肖裕:“……”
身後被人戳了戳,隋海岩舉着豆漿杯回頭去看,小丫頭一臉蠢萌的盯着自己,然後問:“大海啊,你什麽時候收數學作業?”
“早自習下了就收。”
裴涪淺瞥了眼在第一組巡視的乾隆爺,小聲的說:“那你借我抄下呗。”
嗯?
抄作業?
她眼裏還有沒有他這個數學課代表了!
隋海岩放下手中的早飯,态度堅決的開口:“不借!”
肖瑾和肖裕兩兄妹同時把視線移了過去,肖裕直接皺眉問她:“你沒寫完?”
“啊,不是。”她有點尴尬的撓了撓眉心,心虛的回答:“我忘了。”
“啧。”肖裕不客氣的瞪向她,幹脆的罵:“你個豬腦子!”
離早自習結束沒多少時間了,裴涪淺沒空搭理他。伸手又去摳了摳課代表的後背,雙手合十,态度誠懇:“你行行好晚點兒收呗,或者借我一下,我很快的。”
“不借,自己寫去。”
裴涪淺想罵人了,要不是時間太緊,她何至于去抄作業?他不幫自己就算了,多什麽嘴!
肖裕言出必行,拽着隋海岩的肩膀就給擰了回去,他說不借,隋海岩就一定不會借。
望着那兩個決絕的不帶一絲商量餘地的同桌二人,裴涪淺深深的嘆了聲氣。
“咚”的一聲,額頭重重的點在桌上,都怪她這兩天太得意忘形。
低頭凝望着腳下的地板,她猶豫着該怎麽給乾隆爺解釋。
家裏停電?停水?還是感冒發燒了?
忽然,一只小手輕輕的在她大腿上摳了摳。擡頭,看見肖瑾伸手在唇上比了比。
她瞬間秒懂,一臉感激的望向對方。
兩個人像地下工作者接頭似的,小心翼翼的在桌下傳着作業本。
不敢光明正大的放在桌上,裴涪淺特別謹慎的翻到寫着假期作業的那一頁,把肖瑾的本子放在桌子裏,自己的本子則壓在語文書下,低頭快速抄了起來。
肖瑾配合着給她打掩護,一邊朗朗讀書,一邊悄悄留意着乾隆爺的腳步。
夾帶着,還能聽見隋海岩那不着四六的背書聲:
“老夫聊發少年狂,治腎虧,不含糖。”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雙截棍!”
“巴山楚水凄涼地,do you want like me?”
“但使龍城飛将在e on baby don’t be shy!”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肖裕放聲大笑:“他媽的老子終于貢獻出去了初吻!老子他媽的再也不是處了!!!”
裴涪淺:???
他是不是傻?
“阿裕,處的意思是、是...”她翻開生物課本,遞到他面前。
肖裕盯着書上的解釋,一臉錯愕,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着急問她:“那我們什麽時候試一試?擇日不如撞日?嗯?”
裴涪淺一臉悲痛,咬唇哼道:“不行,今天鹿晗公開戀情了,我失戀了!很難過!而且那個女生...哼!!!”
“誰失戀了?裴涪淺你他媽的再說一遍!”
裴涪淺瞪了他一眼,滿臉不高興的走出教室,狠狠的摔上了門!
午休時寂靜的學校內,廣播站的同學放着一首歌:“分手快樂,祝你快樂.....”
☆、再吻
耳機裏的一曲歌正好播放完,想到什麽,肖裕突然轉過身來。
還沒開口,卻見有人面露慌張猛地蓋住桌上的課本,他立刻便意識到她鬼鬼祟祟的在幹嘛。
真是好大的狗蛋!
“拿出來!”
他拍了下桌子吼她。
裴涪淺死死護住自己好不容易抄來的作業,小聲求饒:“你就幫我這一回,你那麽好肯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吧?”
“我會。”
“別啊,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保證真的就這一次。”
“別想!”
抄作業有一就有二,等她抄順手了哪還有心思再自己下功夫去做題。再說了,誰讓她粗心到連作業都忘了寫,她是不是不想要這第二的排名了?清華還考不考了!
說完,他伸手就要過來搶,裴涪淺緊緊的抓着作業本不撒手,他氣的罵她:“你劉.胡蘭啊?還寧死不屈了!”
她搖頭,又點頭,只要不搶她本子,是孫子都行。
同桌有難,肖瑾必然出面求情,撒嬌的搖着肖裕胳膊,開口道:“哥~~你看淺淺都知錯了,你就幫她這一回吧。又不抄你的作業,你別吭聲就行了。”
她倒是有臉說?
肖裕拿起桌上的一本書毫不客氣的就敲在自家妹子的頭上,一點不留情面的斥責她:“再敢給她抄作業,我連你一起揍!”
“你怎麽這樣呀,同學之間要互幫互助的。”肖瑾痛的揉着頭皮,還想頂嘴,卻見他換了本更厚的書卷成一團,指向自己冷聲警告:“肖瑾,你是不是皮癢了?”
他很少叫她全名,肖瑾立馬認慫,縮着脖子躲在一邊,再不敢吭氣。
收拾完一個,他偏頭去看另一個更可氣的人,卻見對方正快筆疾書的又多抄了兩道題。
就這麽幾秒鐘的功夫她都不放過?早幹什麽去了!
“還抄!”
他一聲吼完,佯勢要向乾隆爺告狀,裴涪淺怕死了,伸長腿就是一腳,端端正正的踢在了他屁股上。
肖裕簡直驚呆了,反應過來就差一掌拍死她。
“你敢踢我?!”
裴涪淺心虛的不敢看他,比起他的怒罵,她更怕被乾隆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