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誘惑。
這種姿色一看就是隋海岩的風格,他翻一翻白眼,很想告訴她,別說半裸了即便這女人脫光光了自己也沒興趣。
裴涪淺表情驚訝,又有點羞澀,“沒想到阿裕你喜歡這樣的啊?”
“閉嘴!”他惱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他喜歡豬還差不多。
她偷笑,看來隋海岩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原來她的阿裕真的是個害羞的男孩,私下裏也喜歡看偶像劇,還喜歡看人體模特。
她死纏爛打,肖裕為躲耳根清淨,只好不情不願的開口,語速飛快:“My love is kept for you from the first sight to the end of life。”
My love…他說My love?
标準的英倫腔在耳邊萦繞,久久回蕩着,裴涪淺沉醉在那回聲當中,只可惜,太快了。
“阿裕你說的太快了,我沒聽清,再一遍好不好?”
“裴涪淺你他媽夠了啊!”好久不罵人不代表他忘光光了,她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最後一遍,就一遍,我保證!”
“休想!”
“阿裕阿裕。”
他煩不勝煩,索性武力鎮壓,“再啰嗦就滾出去。”
她果然安靜了,只是不滿的還小聲抱怨着什麽。
肖裕看她一眼,只覺得女人果然不能慣着來,三天不打還想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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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前
倆人打打鬧鬧間,肖裕媽媽敲門送來些水果和點心,裴涪淺立刻從地板上站起來去接果盤,畢竟是心上人的母親,她即便再粗心也得裝的乖巧聽話些,也好留下些好印象。
和怡進門來就看到那姑娘在地板上坐着,側頭沖自家兒子不滿道:“阿裕,你也太沒規矩了,怎麽能讓同學坐在地上呢,天還沒熱起來,別再受了涼。”
“我可沒讓她坐。”肖裕說着就要從床上下來。裴涪淺“唉唉”叫了兩聲,幾個快步到床邊又把他按了回去,“你別動別動,要什麽我給你拿。”
“我要吃蘋果。”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果盤,裴涪淺立刻連盤端來,用牙簽紮了一小塊遞給他。肖裕滿足的咽下,得意的向母親發起炫耀的攻擊。
啧,沒眼看了。
和怡不想再騙下去,偏頭對這傻傻的姑娘說:“他沒事,都是裝的。”
肖裕咬了半截的蘋果差點卡在喉嚨眼,怨憤的瞪了自己母親一眼,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怎麽會沒事呢?裴涪淺搖頭不信,把那天的情況又誇大般的給對方描述了一遍,最後強調:“阿姨,他流了好多血呢。”
和怡面露無奈,在心底默默嘆了聲氣。
這姑娘看着挺水靈又聰明的怎麽這麽好騙呢?
她實在沒忍心告訴這孩子,那天給肖裕包紮的醫生曾經就是自己的學生。他們前腳走後腳他就打來了電話,非常客觀且精确的描述了肖裕的傷口。真的,一點都不嚴重。
也是難為他了,還裝了這麽久。
她微笑,用最簡單易懂的通俗口語跟她解釋:“正常情況下,人體內的總血量約占體重的8%左右,一般成人的血液總量為4000-500。而失血量在500毫升時,是幾乎沒有明顯症狀的。超過800毫升以上時,傷者才會出現面色、口唇蒼白,皮膚出冷汗,手腳冰冷、無力,呼吸急促,脈搏快而微弱等。 ”
她看一眼自家兒子,表情相當嫌棄,問裴涪淺:“他那天失血多少?有30嗎?”
裴涪淺:“......”
這...她點頭,有吧?
“咳咳。”肖裕憋不住了,輕咳一聲制止了和怡想繼續的話題,再說下去他自己都嫌丢臉。不情不願的對裴涪淺解釋道:“我媽是301的醫生。”
言下之意,他那點小傷口壓根就騙不了她。
醫生!還是軍醫!
裴涪淺震驚面前氣質超凡的女人竟然是穿着綠軍裝的醫生,她這一生就崇拜兩種職業,軍人和醫生,沒想到有人竟同時兼具着這兩種身份。
對和怡的佩服和驚嘆之情,裴涪淺是半點都沒掩飾,就差跪下五體投地了。
激動難以言喻,她是真心誠意的誇贊着:“阿姨,你好厲害!”
這話絕對不是客套,雖然如今網絡及社會上對醫生的評價褒貶不等,尤其現行的醫療體制下,醫患關系矛盾的極端化,昂貴的醫藥,高額的檢查費用,已經把醫生推到風尖浪口的端口,特別是直接面對患者的臨床醫生。但她依然想成為一名濟世懸壺,救死扶傷的臨床醫生。
然而她的崇拜,卻令某人嫌棄又鄙視的哼了一聲。
裴涪淺偏頭看了眼躺在床上正鬧別扭的那人,沒理。
她現在一心撲在和自己的新晉偶像交流上,“真的阿姨,我打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名醫生。”
“呸!”
和怡還沒說話,有人又不滿意了。
兩位女性一起把目光瞥向他,眼神質問他:“你有意見?”
當然,意見大了去呢!
肖裕眼睛嚴厲地瞪着還穿着校服的姑娘,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樣嚴肅,毫不客氣的威脅:“裴淺淺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去做什麽見鬼的醫生,咱倆就絕交。”
家裏已經有一個醫生了,要再多一個他一定造反。整天帶着一股子細菌和消毒水味兒回到家,聞着都夠了,幸好他媽不愛做飯,不然再用那雙摸過別人心髒的手來做飯,他絕對離家出走。
和怡冷笑出聲,真是幼稚到家了。一大把年紀了還學小學生動不動就絕交,她怎麽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這麽不要臉呢?
“為什麽啊,阿裕?”裴涪淺一着急竟忘了他母親還在身旁,那句親切的稱呼就這麽叫了出來。
肖裕氣急敗壞的吼道:“我讨厭醫生。”
裴涪淺掩嘴偷笑,和怡已經一個爆炒栗子揍向了肖裕。
“臭小子,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他一邊躲閃着母親,還不忘繼續強調:“我不管,反正裴淺淺你以後不要去當醫生。”
“管得着麽你。”和怡偏頭去對裴涪淺說:“你不要聽他瞎說,任何人都沒有權力制止別人的決定,做你自己就好。你有着一雙非常漂亮的雙手,那是天生的外科手。”
裴涪淺低頭握拳再張開,驚喜的把自己的雙手翻來覆去觀察,這個評價對她來說實在太高,令她激動到難以置信,不确定的又問了一遍:“阿姨您說真的?我真的适合當外科醫生嗎?”
“當然。”
“那我...”
她話沒說完,某人猛地一拍床墊,暴跳如雷的大吼:“裴淺淺!”
裴涪淺怕真惹毛了他,那自己絕對也沒好日子過,于是走過去又遞給了他一塊蘋果,邊說:“阿裕,你吃。”
她以為是逗狗啊?肖裕瞪眼,略帶不耐煩的望向一旁礙眼的自家母親,“您能出去了嗎?我們要學習。”
呵呵呵呵。
一連串的冷笑從和怡嘴角溢出,那張未經歲月洗禮的臉上尤然二十多歲的少女,晶瑩剔透光滑白皙,只是此刻卻帶着明顯的嫌棄和鄙夷。
這借口不要找的太爛,從小到大,他什麽時候認真學過習?
這樣別扭的兒子令她不由自主的在心底感慨,真是不知道這打出生就自帶的性格缺陷是遺傳了誰。
尤其是方才那會兒,在裴涪淺還沒有到來時,他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真是稀奇,讓她都差點想拿相機拍下來。
她盡管好奇,卻也不會過多的插手孩子們的感情生活,不過若是能刺激刺激他,倒是挺有趣的。
于是她問:“不是整天念叨嫌人家煩嗎?一會見不着人你又急了。”
正在門邊來回踱步的少年,聞言轉頭,輕輕哼了一聲:“我樂意。”
“我都聽彥彥說了,你這喜歡一個人的方式還挺特別,為什麽要欺負人家小姑娘呢?”
和怡不太能理解兒子的想法,至少在他們那個年紀裏沒有歡喜冤家這種套路。她記得當初和肖裕爸爸談戀愛的時候,雖然那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可卻是默默的在對她好,那種疼愛她是真真切切的能感覺到的。
喜歡一個人寵都來不及呢,怎麽能欺負?
“誰喜歡她了!”肖裕一聽就炸毛了,吹鼻子瞪眼的反駁:“我才不喜歡她,蠢得要死,我喜歡聰明的女孩兒!您以後少聽肖彥在那胡說八道的,他知道個屁啊,就知道唯恐天下不亂,真是有夠八婆的。”
和怡癟唇,心道一聲:果然,和彥彥說的一模一樣。
“你知道彥彥說什麽了嗎?”
“who care?”
和怡偏偏不如他所願,故意刺激道:“他說我要是問你的話,你一定會說他是在胡說八道知道個屁啊整天唯恐天下不亂的。”
“……”
看着面前兒子如吞蒼蠅般的哽噎,她的心裏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失落。
說老實話,當她聽到肖彥說自己兒子喜歡上一個女孩兒時,她是堅決不信的,不是人家姑娘不優秀,而是不敢相信情商為負的兒子也會有情窦初開的那一天。直到丈夫回來後也告訴了她這件事,她才在懷疑中慢慢選擇相信。
可就這孩子目前的行為和狀态來看,還真是像極了他父親當年啊,他們肖家的遺傳基因也太強大了,青出于藍勝于藍的悶騷。
“我現在有點好奇這姑娘了。”她頓頓的點頭,摸一摸下巴的動作倒是讓肖裕引起了注意,他轉身,面露緊張的問:“您想幹嗎?”
和怡心底竊笑,這怎麽會是自己的孩子呢?雖說肖家基因強大,可再怎麽着也有自己一半的基因吧,怎麽他一點都沒遺傳到自己的真性情呢?
她有心逗他,故意裝作一副憂郁和糾結的嚴肅面孔,“我當然是和其他父母一樣,想将早戀的苗頭及時的制止,你太小了,現在不适合談感情。”
肖裕吃驚的微張着嘴,她在說什麽?虧他還一直以為自己的父母特別高尚,不會是那種剝奪孩子自由的強勢父母,結果呢?
“俗!”他大聲斥責,又心急又跺腳的模樣讓和怡不由的頓住了,她這個兒子啊,誰說他聰明絕頂了?明明就是個傻子。
真要不喜歡一個人,有必要如此激動嗎?
僅僅因為她的一句反對,就氣得上蹿下跳。
還老說別人是蠢貨,他自己就夠蠢的了。
和怡聳肩,表情無辜:“不是你整天說班裏有個女孩兒老煩你嗎,你要是不好意思說的話,不如我給你們班主任打個電話,讓他給你換座位?”
她扔下魚餌,果然小魚就上了鈎。
肖裕一聽要換座位立刻就急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滿臉怨氣的瞪向自己母親,大聲反對道:“不行!”
她挑眉表示疑問,肖裕喘了口氣,皺眉道:“我什麽時候說她煩了?”
“昨晚你還嫌棄人家馬馬虎虎的把你弄傷了。”
“那是她本來就很笨,做事特別粗心大意,這次是傷到我了,那下次呢?是不是那把小刀就直接掉在她的腿上了?”
和怡反應過來了,“哦,說了半天,原來你是關心人家。”
“怎麽可能...”肖裕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摸一摸鼻子開始攆人:“今天天下太平嗎?怎麽沒有人需要您去開刀。”
和怡學他的樣子也摸了摸鼻子,不客氣的揭穿:“在男性鼻子的下方有一塊海綿體,摸鼻子代表着想要掩飾某些內容。我給你個建議啊,以後說謊的時候千萬別心虛,至少不要輸給自己的小動作。”
肖裕:“......”
“兒子啊,為娘的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跟你老媽還裝什麽啊。”
和怡得意的看着自家兒子氣不過卻也鬥不過自己的模樣。
這樣的他,讓她恍惚間記起了他剛剛學翻身的那段日子,那麽小的一點點,軟乎乎的,把他放在床上,自己閑的無聊沒事兒就故意去推倒他,而他即不反抗也不哭鬧,每次都只翻個身用屁股來無聲的嫌棄她這當媽的。
真是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吶,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長的比自己還高了呢,甚至現在還有了自己心愛的女孩兒。而她這個做媽媽的,再也不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知心的女性了。
想想,竟還有點傷感和嫉妒。
她嘆氣,門鈴就在這時響起,她看着平時高冷酷帥的兒子一下子激動的竄上了樓,還不忘囑咐自己:“媽,媽,就說我睡了!”
和怡邊往門口走去,邊無語的搖頭嘆息:“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啊。”
**
期末考試結束這一學年也就正式的告一段落了,對于高考失利的考生來說也許還會再經歷一次慘痛的高三,但在自己有限的幾十年生命中是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高一了。
傷感是肯定的,裴涪淺看着季峥一點點從課桌裏掏出課本、習題冊,直到緩慢的掏出最後一本書。然後低頭,看着桌上壘起一沓自己的東西,終究是收拾完了,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滴在了桌上。
她悲傷的情緒也牽動着裴涪淺的心,她伸手去握住季峥微微顫抖的小手,并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
“別哭,我會去找你的。”
不勸還好,她話音落下,自己懷中的小姑娘放聲的嚎哭,伴随着哽咽的嗚嗚聲,她吞吐道:“嗚嗚我後悔了~~~淺淺我後悔了,我不學文了,我要和你們在一起~~~嗝~~”
不小心打了個小嗝,裴涪淺輕笑,拍着她的後背安撫:“我會去找你玩的,好不好?”
文理分科這是他們面臨的必經環節,分班情況已經出來了,裴涪淺和肖裕他們幾個都選了理科,依然在一班留着,季峥卻去了文科,分到了二班。
這個她來附中的第一個好朋友,她會永遠記得在自己高一的這一年,有這麽一個可愛善良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同桌。
季峥還是很難過,盡管不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成績确實是去文科班更适合。
“你答應我,一定要來找我玩,你不能忘了我。”
“不會的。”裴涪淺答應她:“只是去了另一個教室而已,還都在同一層樓呢,你想去小二樓買冰淇淋了,課間要去衛生間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呀。”
這話不小心被剛從外面回來的肖裕聽到,他一臉看神經病似的表情看着面前難舍難分的二人,冰冷的評價了兩個字:“有、病。”
真是搞不懂這些女生,上個廁所還要手拉手一起去,那是不是生孩子的時候還要約好一起進産房啊!有本事就一起洞房花燭夜!
季峥臨走前警告他:“肖裕,別以為我以後不在了你就能随便欺負我們家淺淺了,我還會殺回來的!”
裴涪淺噗嗤一聲笑了出聲,特別得意的望向身後那人,明亮的小眼神分明在說:“我有靠山了你真的別欺負我,不然下場會很慘的哦。”
呵,肖裕嘴角一勾無聲的動了動唇:“智障。”
他沒忘記自己是回教室來拿游戲機的,随手往口袋裏一裝轉身就要走,裴涪淺叫住了他,略顯詫異的指了指他桌子裏的書包,問:“你不背書包回去?一整個假期呢你不用提前複習功課的嗎?”
乾隆爺剛剛開班會時專門強調高二可是高中最關鍵的階段,高考的成功與否全都在這一年,他真就這麽相信自己?
肖裕聳肩,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反問道:“你會看嗎?”
“當然。”她堅定的點頭,沒料到換來對方的一句嘲諷:“何必騙自己?”
明明就不想看書,為什麽還要裝□□學習的樣子背着滿滿一書包的書回去,然後一整個假期連一頁都不會翻,等到開學的時候再原封不動的全部背回來。
何苦為難自己的肩?
裴涪淺被他諷刺的面紅耳赤,辯解道:“我會看的!”
Who care?
他轉身就走,“随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看啦。想悄悄的說一點心裏的話,最近去跑了全國幾個權威的醫院,因為我可能要做一個大手術,北京協和的教授建議是做的,但是手術時間長達十個多小時我也比較害怕,還在和家人考慮的階段。所以這篇文都在斷斷續續的碼着,很對不起還在追問的小可愛們,不過我一定會碼完不會棄坑的。
希望我的小可愛們都要在繁忙之餘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真的,什麽都沒有身體健康最重要。
☆、偶遇
和其他同學即将迎來兩個月暑假的興奮比起來,裴涪淺是有苦難言,一想到要和同樣有兩個月假期的母親朝夕相處,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人間煉獄!
這種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苦日子持續了整整一個多月,直到程主任實在受不了報了個團出國旅游去了。裴涪淺為了慶祝自己短暫的脫離苦海,決定在她母親不在的這些天裏要好好放松,再不用避免碰面的尴尬而起早貪黑的奔圖書館了。
心情好,精神就好,人自然就美麗。她特意挑了件很久沒穿過的連衣裙,将頭發半紮丸子頭束在後腦,甚至抹了淡淡的唇膏。厚重的書包換成精致小巧鏈條包,肩膀沒有了負重的壓力,瞬間令她覺得呼吸都順暢多了。
下樓時看到保姆阿姨在打掃衛生,她撲過去高興的喊道:“張嫂中午好啊!”
聚精會神吸地毯的張嫂被吓了一跳,轉過身看她,然後驚奇的微張着嘴道:“淺淺...你...”。
畢竟是個女孩子,裴涪淺害羞的撓了撓自己的頭發,小聲道:“好不好看呀?”
“好看,好看。”對方稱贊的點頭,問她:“你是要出去嗎?哎呀真是女大十八變,平時你老是穿着校服,這猛然間換一身衣服可真好看。”
裴涪淺得意洋洋,給了張嫂一個熊抱,“張嫂我今天不在家吃晚飯啦,我和同學約了去南鑼鼓巷逛逛。”
“逛街好啊!”張嫂在裴家工作好多年了,幾乎沒怎麽見這孩子出去逛過,不是學校就是去圖書館,整天就知道學習。想到什麽她忙去從自己口袋裏掏東西:“淺淺啊,我這有張卡是你爸爸給的生活費用,平時除了買菜和維修也用不到什麽,你拿去用吧,喜歡什麽就買。”
裴涪淺看着張嫂遞過來的那張卡,心底一股濃濃的感動溢在胸膛,連一個在他們家工作了幾年的保姆都有心,為什麽生她到這個世界來的父母卻從來不會呢?
她要的并不多啊,她只想像其他孩子一樣能得到父母一個親切的擁抱和親吻。
眼眶不禁酸澀,她拼命忍住淚意在心底唱着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
“張嫂,我有呢,我爸每個月都會給我打錢,這卡你留着做家用。”
張嫂心底嘆一聲氣,沒再強求,送她出門時不忘囑咐:“那你小心點啊,晚上早點回來,有什麽事兒就給我打電話啊。”
“放心吧。”她揮一揮手,迎着陽光揮別心底的陰暗。
和季峥約的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刻,一出門豔陽高照,還沒走出小區門口呢,額頭已經有了汗珠。盡管熱的人呼吸困難,可對于這難得的悠閑時光,她還是非常期待的。
加緊了腳步,乘坐地鐵四號線直達南鑼鼓巷。出了地鐵她擡頭望向遙遠的路盡頭,記憶中那裏有家特別好吃的饅頭店,以前她和徐懷亦騎自行車路過地安門外大街,每次都能看到那裏排着長長的隊伍。也不知道那家店還開着嗎?
季峥還沒到,她買了杯奶茶,從巷子口的第一家開始逛起。
那是家賣國貨的老店,裏面有很多□□十年代的兒時回憶,裴涪淺好奇的走走停停,看到了百雀羚擦臉油,上海女人護手霜,還有許多小時候玩過的小玩意兒,彈球、拍洋片,還有活靈活現會跳的綠青蛙,她越看越喜歡,不留神就買了很多。結賬時又看到一個塑料瓶子裝着許許多多五顏六色的泡泡糖,像彈球那麽大小,泡泡糖上有一些細細的豎條,才一毛錢一個。她大手一揮要了二十個,想着一天吃一個。
快到中戲那條胡同時,路邊有一家賣爆肚的,她很久沒有吃過了,父母絕不會讓她吃這種路邊攤的,猶豫了下,還是暫時先忍住了。
“老板,來一份爆肚。”身旁有人吆喝了一聲,聲音有些耳熟,她不禁偏頭去看。詫異過後便是驚喜,意識還沒有恢複嘴巴已經先一步的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韓冰!”
韓冰聞聲移動視線,看清對方後,連老板的找零都不要了大步就朝着她邁來。
“裴涪淺!”
裴涪淺嘿嘿傻笑:“是我是我。”
韓冰驚喜萬分,上去拽住她連連問道:“你怎麽也在這兒啊?你和誰來的?吃了嗎?”
裴涪淺被他搖的快散架了,忙說:“停停停,你讓我先回答你的問題。”
韓冰笑着松開手,沒忍住,又拍了拍她的頭。
“我和同學約的在這逛街,剛來,還沒有吃飯,滿意了嗎?”
“滿意!滿意極了!”韓冰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轉身就拉着她走,“正好我請你吃飯!”
他說着就走,不管不顧,裴涪淺被他拖拽着,只能張嘴提醒他:“诶诶,你的爆肚。”
“哦對!”
他快速轉身往老板那跑,端着一碗剛調好汁兒的爆肚邊走便跟她說:“你都不知道在美帝我做夢都想着這一口呢。咱倆可真是有緣分,我昨晚上剛回來,就準備今晚去你家找你呢,沒想到我們就在這裏先碰見了。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真好,真好,真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真好,裴涪淺配合的笑着,不忘開他玩笑:“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永遠組織不到一起,語文老師怎麽說你來着?沒有中心沒有主題,寫個作文像倒豆子似的,想一句說一句。”
韓冰不服,“我剛剛那句話的中心主題就是見到你真好!”
“是是是,我的榮幸。”她配合着對方,從包裏掏出手機給季峥打電話,邊對韓冰說道:“我同學可能快來了,你介不介意一起吃飯?”
裴涪淺以為他會說不介意的,沒想到這人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的不高興,大聲反對:“我介意!特別介意!”
“哦,那你就別去了。”
“不行!”韓冰緊緊拽住對方的胳膊就怕她跑了似的,邊指責:“裴涪淺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沒有人性了!見到久別重逢的老相好還是你的發小甚至就是兩對門的你能不能溫柔點對我?沒有擁抱就算了,竟然連跟我吃頓飯你都不樂意!我不管,我就要吃!就要跟你吃!”
裴涪淺無語扶額,這家夥怎麽就一點沒變呢?
她掙紮了下沒甩開身上的“睡袋熊”,反而被對方抱得更緊了,頭疼,真是太頭疼了。
這家夥打小就這臭毛病,犟起來比誰都厲害,只能順毛摸。她只能耐着性子呼吸,深呼吸,然後緩聲道:“韓冰同學,你出國幾年外語水平沒見提高倒是這國語水平跳躍式下降啊。首先咱倆才剛見面不過三分鐘,你這個“發現”和“越來越”用詞不當,另外咱倆不是老相好,別亂造詞。”
“三分鐘怎麽了,三分鐘能幹好多事兒呢!那廣告上不是說了麽,三分鐘不但能削三分之一個蘋果,三分鐘還能無痛人流呢!”
“......”哪個廣告如此喪盡天良?廣電總局也不管管!
她無奈嘆息,驚覺整個人驀地被對方摟住了,氣的翻了翻白眼,“男女授受不親,你幹嗎呀?”
他要是敢說這是西方熱情的禮節,她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韓冰像看白癡似的瞪了她一眼,哼哼道:“這都看不出來嗎?我在抱你啊!”
裴涪淺:“.....”
他能不能去滾啊!
見她掙紮,他索性整個摟住她的肩膀,連拖帶拉的憑借男生天生的一股蠻力拖着她向前走着,邊解釋道:“你是不知道國外那些女的,長的五大三粗的,就那腰都能頂我三四圈呢,整個兒一和尚廟麽,我爸還騙我說西方人熱情開朗奔放。我現在看見你,就覺得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真是母豬都能上樹了!”
“啊——!”話音落下,他慘叫一聲,憤恨的彎腰指責這個狠命踹了自己一腳的女生:“你謀殺啊!”
裴涪淺瞪他:“你才母豬呢。”
見對方遲遲直不起腰,她心軟了走過去踢踢他的腳,“別裝啊你,我都沒用勁兒。”
韓冰不吭聲,就是一直咬牙切齒的瞪着她。
她果然心虛,小心翼翼試探着問:“真疼啊?”
“廢話!”
“那我扶你起來?”
她說完又遲遲不見行動,韓冰心想得虧自己身邊沒刀,不然他真不敢保證會不會殺了她:“快點啊!”
嗓門可真大,裴涪淺癟唇,不情不願的伸手去拉他。
韓冰的手剛剛碰到她的指尖,反應神速的一拉一拽一撲倒,裴涪淺立馬就成了對方的盤中餐。他得逞的哈哈大笑:“你竟然敢踢我,看小爺怎麽收拾你!”
地位瞬間被轉換,裴涪淺懊惱自己缺心眼,這家夥可是打小就被他爸扔在部隊訓練過的,怎麽可能被她那一腳就踹到起不來身呢,真是輕敵了。
她被對方夾扣在胳膊肘下,緩緩吐氣,聲音不高卻自有威力:“韓冰,你完了。”
“哼!”韓少爺大大的哼了一聲,誰怕誰啊誰怕誰!
裴涪淺吸氣,呼氣,再次勻速吸氣,呼氣,最後一次吸氣,呼氣,握拳,鼓足全身的力氣伸手狠狠一下掐住對方腰間的肉,然後180度旋轉,跳躍。
随之而來一聲殺豬般的吼叫:“啊——!!!”
叫聲太大,周圍正逛街的人都停了下來吃驚的望着眼前這一幕,那男孩叫完就立在原地持續蹦跳,一下比一下蹦的還高,活像只被踩了腳的兔子,嘴裏還重重的喘着粗氣。
一旁,剛從中戲打完球出來的幾個少年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只有一人臉色陰沉的立在原地,緊握着的雙拳骨節泛白。
肖靳好笑的看着那邊鬧騰的小情侶,真是可恥的青春啊,就連周遭都飄散着濃濃的戀愛酸臭味道。
一點也不考慮他們這些大齡單身男青年的心。
他偏頭看向自家親弟弟,好奇的問:“你們這個年紀的戀愛,都這麽驚天動地?”
見對方緊抿着唇不說話,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不太對勁兒,像是和誰在生氣較勁兒似的,伸手指了指對方的臉頰,他道:“你臉黑了。”
肖裕微擡起眉頭,一句話沒說,只是冷冰冰的視線射向他,就一個簡單的對視卻讓肖靳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呃.....”肖靳莫名其妙他這忽然的脾氣,真是有夠來去自如的。
“怎麽了你?”
剛不是還好好的麽,贏了球後多高興啊他。
肖裕緩緩移開視線去看那對兒依然在打鬧卻遮不住笑意的兩人,她今天脫去了校服換上了從沒有在他面前穿過的漂亮裙子,甚至還刻意的靜心去打扮了一番。就是為了見他以外的其他男孩兒?
他沒忍住,嘴角輕勾語氣涼涼,無不諷刺的開口道:“我們這個年紀的戀愛,才沒這麽惡心。”
話落便轉身,背道而馳。
肖靳意識到這家夥回答的是自己上上個問題,剛想罵他兩句卻見他走到了死胡同裏去,忙大叫:“那兒出不去!”
肖裕腳步不停的回答他:“去吃飯。”
出不去又怎樣?他真是一點也不想從那對可恥的人面前走過。
**
位于中戲斜對門的景秀餐廳,看起來不起眼味道倒是不賴,很多學生吃膩了食堂的飯都會跑這裏來開小竈。老板仗着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搶着先機和這些未來的大明星們合影拍照,就貼在門口的玻璃窗上作為攬客的噱頭。
當然這一行為不止一次被肖靳評價為:“可恥。”
他就跟進自家小院似的自來熟,推開門就喊:“老朱,我來了。”
先一步進來的肖裕坐在老位置上,十分嫌棄的瞥了自己大哥一眼,真拿自己當國家領導人了。
“怎麽門口還挂着那倆中國結呢,醜爆了,趕緊摘了吧。”
“就摘就摘。”店老板從廚房出來,邊擦手邊回應着,看清入座在角落裏的少年,他“诶喲”了驚喜道:“阿裕啊,好久沒見你來了。”
肖裕點一點頭,客氣的叫了聲:“朱叔。”
“喂喂喂。”不甘被忽視的肖靳不滿了,“我天天來也沒見您激動一回,這臭小子一來您臉上褶子都遮不住,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您私生子呢。”
“去!”張叔踢他一腳,“就你話多。”
肖靳癟癟唇,老實的坐了下來,這地方他們常來,和老板早就混熟了,菜都不用點,上的全是他們愛吃的。
沒多會兒菜就上齊了,兩人也不再客氣,一個比一個能吃,酒足飯飽,肖裕癱在椅子上對老大說:“你以後別再叫我來你學校打球了。”
肖老大微仰着頭靠在後座的椅子上,嘴角輕勾起眯着雙眼,語氣慵懶:“你是讓我回家調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