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一米五,夠不着的是侏儒吧。
真是好大的狗蛋,還敢諷刺他!
于是他轉身,非常不爽的把其中一瓶放回了展架上,掉頭就走。
裴涪淺傻眼愣在原地,反應過來飛快的踮起腳尖把那瓶冰紅茶取下來就往收銀臺跑。趁着他掏錢包的空當,她連忙對收銀員小姐姐說:“還有這瓶,麻煩一起結賬!”
剛剛還說要請客的人,轉身就瞪她:“我反悔了,矮子。”
“......”反悔就算了,矮子是幾個意思他倒是說清楚啊!
裴涪淺伸出食指,不确定的指着自己問:“我拖鞋後淨身高168公分,矮子?”
她話落,驀地瞪圓了眼珠子,驚悚的看着他忽然慢慢低頭湊近了自己。
随着他的貼近,那絲淺淺的呼吸就噴在她最敏感的脖頸處,情不自禁的,她悄悄打了個哆嗦。
不敢擡頭看他,低着頭卻通紅了脖子。
他...他...要幹什麽?親...親親...麽。
她害羞又緊張,渾身僵硬如屍體,卻還有工夫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只要他貼上自己的嘴唇,她一定要來一個熱烈的法式深吻,主動都行!
就差一點點,就差微毫的距離,他卻停了下來。
肖裕低眉,入眼就是女孩子那纖細白嫩又誘人的脖頸,他的鼻尖就停在了她耳邊一公分處,于是那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氣猛烈的直沖他鼻間。甜膩的味道讓他不舍得離開,那股特殊又陌生的情緒在心底瘋狂的叫嚣着,只想靠近點,再近一點。
忽然意識到自己猶如變态的可怕行為,他皺眉,幾乎跳腳着立刻遠離了她。
裴涪淺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睜着圓滾滾的眼珠子一臉納悶卻呆萌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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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酸酸澀澀卻又猶如被成千上萬的螞蟻啃噬一般奇癢難耐。肖裕偏頭,狠命握拳暗自咬牙,他無法解釋方才自己愚蠢的行為,仿佛靈魂出竅一般無法控制自己,也像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牽動着他去做靠近她的事。
色狼。
他在心底狠狠唾罵自己。
“怎麽了你?”裴涪淺見他臉色不太好,欲上前一步關心,卻被對方立刻制止:“你離我遠點兒!”
“我.....”
“別說話!”他忽然拔高聲音,洪亮尖銳的音色吓了她一跳,就連收銀員小姐姐都顫抖了下。
肖裕立刻低頭不願再看她,轉身落荒而逃。
裴涪淺反應過來也一陣風似的追他而去,留下收銀員姐姐在原地莫名其妙:“吼,我不要臉的哦?你們知道單身狗是需要得到關愛的嗎,随地亂撒狗糧就算了,說好的買我飲料就不買了?剛剛那倆個是幾年級幾班的?我一定要去向他們班主任告狀!真是的,小小年紀的就談戀愛,有考慮過我們這種大齡單身未婚青年嗎?真是齁死人了!啧啧啧,老夫這一顆燦爛的少女心都蕩漾了。”
**
課間,裴涪淺趴在桌上渾渾噩噩,懶洋洋的盯着桌上那瓶冰紅茶出神,她後來還是去拿回了那兩瓶冰紅茶,那是他第一次主動開口送她的,她怎麽舍得就遺棄在展架上。
她這幅樣子像是中邪了,季峥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被鬼打到了啊你。”
她嘆了一聲氣,可不是麽。
忽然想到什麽,她坐直身子問同桌:“季峥,你有多高?”
“一米六五啊。”季峥莫名其妙:“怎麽了?”
“那你覺得我矮嗎?”她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季峥聽後直翻白眼,“大姐,你比我還高了三公分呢,矮什麽矮。”
在此之前,裴涪淺也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高在同齡人裏算高的了,但為什麽他要叫自己矮子呢,難道男生和女生看問題的視角真的不同嗎?
她不放心,又戳了戳前面人的背。
隋海岩随即轉身,看她一眼懶洋洋的問:“咋介?”
“......”這又是哪的發音?青春期的男生還真是個迷。
沒空考慮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直接問出自己的問題:“大海兄,你覺得我矮嗎?”
隋海岩瞪她:“別老跟肖裕不學好,海什麽海!”
丫幾個混蛋,就這麽出賣了他的個人興趣愛好。
裴涪淺笑着吐了吐舌頭。說起這事也挺好笑,那天課間她閑的無聊,但凡她一無聊基本周圍的人也不得安生,尤其前面那一位。
肖裕煩不勝煩,在她纏着自己問了半天為什麽要叫隋海岩“大海”後,終于沒了耐心吼着嗓子暴躁的解釋,他的耐心向來在她面前摔得粉碎。
她又問了一遍:“我矮嗎?”
隋海岩給她一個大白眼,“你作業又寫完了?”
裴涪淺知道他的言外之意,難為情的低頭摳一摳手指:“別這樣說人家嘛。”
隋海岩沒聽明白:“誰?”
“人家。”
“在哪兒?”
“......”
真是對牛彈琴。
季峥在一旁笑的鮮花怒放,指着隋海岩吐槽:“真是不解風情,還吹噓什麽情場浪子!”
隋海岩像看神經病似的看着身後這倆人,以前覺得裴涪淺還挺女神,現在真是和阿裕走得近了,也被感染了精神病,不懂又在抽什麽瘋。
他問:“阿裕說你矮?”
這麽丢人的事實,裴涪淺不是很想回答。
可隋海岩是誰,憑他的智商就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這種蠢問題是誰說的。
他認真思索,誠懇回答:“個子矮的女生和男朋友站在一起那是小鳥依人,你站在阿裕旁邊,就是鴕鳥依人。”
“哈哈哈!——”季峥差點笑背過了氣去,這麽生動形象的解釋實在是高,她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想給對方一個贊。
結果,剛伸出去的手指還在空中就被人攔截住,裴涪淺惱羞成怒的握住她的指頭,瞪向隋海岩:“你就不能形容的委婉又好聽點嗎!”
不滿意?隋海岩好脾氣的點頭,換個說法再來:“那我這樣說吧,你穿上高跟鞋走在人群中就是一根定海神針。”
“......”滾啊。
隋海岩忽然想到什麽,又對她說:“你知道為什麽自己久攻不下肖裕這座鐵塔嗎?”
事及肖裕,裴涪淺傻乎乎的上鈎,問:“為什麽?”
“就是啊,為什麽?”季峥也滿臉好奇,裴涪淺從沒向她隐瞞自己喜歡肖裕的那點心思,畢竟一個是同桌一個是前桌,眼神出賣不了人,即便她有心掩飾都架不住那麽甜膩的感情。
隋海岩索性轉過身來,打算認真的給她們上一課。
“哥跟你說啊,阿裕打小就是老師和家長喜歡的學生,突然間冒出來了個你來和他争寵,他當然不高興了。你別看他整天繃這張臉裝深沉玩冷漠,其實心眼兒可小了。你這樣優秀會讓他覺得沒面子的,所以,女孩子要适當的學會示弱,別太強勢了。”
“歪理!”
裴涪淺還沒反駁,季峥先忍不住了,義正言辭的斥責對方:“你這是典型大男子主義,憑什麽瞧不起我們女生!憑什麽要我們來示弱!你們男生就不能先道歉先低頭嗎,你們比我們多一條腿嗎!”
隋海岩開始被吼得一愣愣的,聽到最後一句笑了,湊上前,不甘示弱的挑一挑眉,流裏流氣的說:“就是多了一條腿,你不知道嗎?”
季峥怔了下,很快反應過來,面紅耳赤的瞪他:“流氓!”
他笑一笑,也沒反駁,能聽得懂自己的意思,她又好到哪裏去?
裴涪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也沒興趣探究,她的心思全放在隋海岩方才的話上,他是肖裕的好朋友,他說的話,應該有點可信度吧?
她持懷疑态度,卻忍不住問道:“那要怎麽示弱呢?”
季峥怕她上當,還想勸她:“你呀,就是關心則亂聽他在這唬爛你,放眼七千年以前可是先有的母系氏族,狗屁男尊女卑。”
隋海岩故意和她較勁兒:“你把這話給陳沉說說看。”
果然,季峥聽到這個名字後就蔫了。裴涪淺好笑的搖頭,扯回話題問:“到底應該怎麽示弱?”
隋海岩想了想,靈光一現,打了個響指,道:“看過臺灣偶像劇吧?你就學裏面女孩子的說話方式就好了。”
“啊?”裴涪淺懷疑。
季峥也不信他,出這都是些什麽損招。她在桌下拉住裴涪淺的手表态:“我賭一百塊錢肖裕肯定不喜歡那種作死的女生。”
隋海岩不服氣,別的他不敢吹噓可那是肖裕,化成灰他都認得出來的鐵瓷。立刻叫板:“阿裕真的喜歡,他還看過呢!”
他語氣嚴肅到不像是撒謊,季峥有些懵也有些吃驚,肖裕還看過臺灣偶像劇?如果是真的,這也太恐怖了吧!
裴涪淺一聽是肖裕喜歡的就急了,抓住同桌的手臂使勁兒搖晃:“到底是什麽?臺灣女生怎麽說話的?”
季峥還是不太相信肖裕會喜歡臺灣腔的女生,尤其這話從隋海岩嘴裏說出來,他就沒過半句實話。
她不想坑自己同桌,可是那傻姑娘太執着,她好不容易才從對方手中救出來自己那半廢的胳膊。想了想,清清嗓子模仿道:“就是說話的時候醬紫,比如“幹啥,煩死人了”就換成“幹森麽啦,你很奇怪耶”,就是這種惡心死人不償命的語調啦!”
裴涪淺:“......”
肖裕真的喜歡這樣的?
她吞了吞口水,懷疑的看向隋海岩,眼神問他“你确定”?
隋海岩拼命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止不住的汗顏,如果是這樣,好吧,她看向同桌問:“還有呢?”
“哦,其實很簡單,你說話的時候語調放慢些,多以哦,咧,ho來結尾。比如:是哦,對ho,屁咧。”
“有沒有什麽一學就會訣竅?”
“除了剛剛的句尾,再就是多以啊來開頭,張嘴的時候就說:啊不然嘞,啊你想怎樣,啊你會不會覺得......”
“還有就是把平時說話的AAB句式變成ABB,比如把試試看、嘗嘗看,變成吃看看,試看看。”
越聽越皺眉,裴涪淺十分懷疑真實性,踢了前面人一腳,她蹙眉:“你确定我這樣說話他不會打死我?”
她仿佛都能預料到,肖裕皺眉嫌棄的沖自己怒吼:“裴涪淺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會不會好好說話不會說話就給我滾!”
隋海岩在桌下偷偷掐自己的大腿,拼命忍着到嘴邊的笑意,點頭,拼命點頭。
沒錯,就是這樣!
“......好吧。”
于是幾天後,裴涪淺的日常就變成了:“阿裕,阿你要去哪裏哦?阿裕,阿這個題要怎麽解咧?阿裕,阿你中午次的什麽ho?阿裕,阿我買了冰紅茶哦,阿你要喝看看嗎?很好喝的哦,冰冰的呢!”
肖裕忍無可忍,摔桌,“阿阿阿阿你妹啊!”
他不懂,她到底又哪根筋兒搭錯了還是又吃錯了什麽藥,整天阿阿阿阿的煩得要死!
他拜托她,能不能稍微有一天正常點,讓他安生的度過一天,哪怕一天!
裴涪淺被他吼得手一抖,剛拆開的新美工刀聞聲掉落,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他光滑的腿上。
先是一道淺白的細線,然後皮肉瞬間分離,随之湧出鮮紅的濃稠的鮮血,滴滴答答順着小腿話落到腳踝,最後滴在木地板上。
“啪!——”
刀滾落在地上,裴涪淺盯着那滿是鮮血的小腿,一陣頭暈,不受控制的晃了晃身體,要不是身後同學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肯定已經頭倒地了。
對方剛想開口問她怎麽回事,就驀地瞧見一旁半個腿都是血的肖裕,吓得驚悚的尖叫出聲:“阿裕,你腿流血了!”
前面的美術老師和周圍的同學聞聲立刻蜂擁過來,裴涪淺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蠢事,她“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看着他蒼白的大手緊緊堵着傷口,可是任憑他再用力,那口子太長了,根本就止不住,眼淚瞬間就翻湧而出,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想碰但不敢,一開口,哭聲随之而來:“阿裕——嗚嗚——”
肖裕疼的整個臉都慘白慘白的,周圍人緊張焦急的聲音他都聽不到,卻只聽到了她的哭聲,真是...該死的,他還沒死,哭什麽哭。
咬牙切齒,拼命努力着蹦出了兩個字:“閉嘴!”
可裴涪淺哪裏止得住呢,她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更恨不得那把刀子是劃在自己的腿上,都好過此刻這種心如刀絞的痛楚!
她怎那麽手賤呢,怎麽就連個小刀都拿不住呢!
“阿裕,阿裕,你別害怕,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她說着爬起來就要抱他起來,卻被他狠狠的推開:“不去,我讨厭去醫院。”
課堂上出現這樣的事情,做老師的難辭其咎。美術老師顯然也吓到了,眼見血一直在流而當事人還在反抗,立刻做主指揮着旁邊的幾個高個子男生,即便是擡也要把他擡到醫務室去!
裴涪淺心疼的看着她的阿裕被那幾個男生擡了起來,突然一個動作扯到了他的傷口,他低呼了一聲,兩頰的汗順着脖頸不斷的往下流。
她忙別開眼,心碎一地。
卻忍不住從那幾個粗魯的男生發火:“你們輕點!別弄疼他了!”
肖裕順着聲音瞥了眼她一眼,那小模樣可真慘,要是放在往常,他肯定會好好的羞辱她一番。可是此刻不知為何,他最想跟她說的就是別哭了,他不疼。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碼的我好想笑。
在大海和淺淺說肖裕喜歡臺灣女生時,裕哥的話外音是醬紫的:“隋海岩你媽的,再給老子亂造謠抽死你。”
還有淺淺誤傷了裕哥之後,她真的給跪了。O(∩_∩)O哈哈哈~
☆、補課
裴涪淺哪受得了這樣的他,眼珠子跟不要錢的自來水似的嘩啦啦的流個不停,她唾棄這樣沒用的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竟然還弄傷了他,真是罪該萬死。
叮囑了同學和老師幾句話後,她立刻轉身就往教學樓跑去,發生這樣的事兒,她得通知肖彥一聲。
高三年級已經沒有選修課了,裴涪淺直沖高三一班教室,推開教室門的瞬間聲音也傳到了教室的每一個角落:“抱歉老師打擾了,我找肖彥學長,他弟弟受傷了。”
也不知肖家兄弟都是怎麽回事,那麽喜歡第四組第四排,裴涪淺話音剛落,和肖裕同一個位置處就站起來了個人,幾步跑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就離開了教室,忙焦急的問:“怎麽回事?”
兩個人都沒敢耽擱,說話的空檔嘴動腳不停,裴涪淺喘着氣回答:“我弄傷了他,腿上流了好多血,他不願意去醫院,現在還在醫務室。”
肖彥一聽就忍不住罵了一句:“混蛋!”
“對不起,都怪我。”裴涪淺自責不已。
趁着空檔,肖彥偏頭看了她一眼,怕她誤會,又解釋道:“我不是說你。”
自己的弟弟什麽脾氣他自然知道,那可是個能捅破天的霸王。全家都寵着他,讓着他,也慣出了他那一身的臭毛病。
有潔癖不讓人碰就罷了,因為見過宰牛羊吃不下去紅肉也算了,生活中的這些習性他都縱容着他,可是唯獨事關他性命的,他絕對不會任其倔強。
兩個人剛跑到醫務室,就聽見裏面的人又摔東西又大發脾氣:“說了不去醫院不縫針!拿幾個創可貼就行了!哪那麽多屁事!”
醫務室的老師手足無措,還從沒見過這麽犟的學生,打進來就視自己為仇人,好像讓他縫針是要殺了他。他都一把年紀了被這麽小的孩子吼了也瞬間沒了好臉色,比肖裕眼瞪的還兇,粗聲吼道:“不縫針你就等着這條腿廢了吧!”
“廢就廢,我樂意!”
“砰!——”
門被踹開的聲音,肖彥一路跑過來汗水順着臉頰流了兩滴,微微喘道:“閉嘴吧你!”
攤上個這麽能折騰的兄弟,他有什麽辦法,他也很無奈啊。
氣歸氣,還得給自家兄弟擦屁股,他轉身面向醫務室的老師,抱歉道:“對不起老師,麻煩您了,我這就帶他去醫院。”
那老師嘆聲氣揮揮手:“趕緊去吧,咱們醫療設備有限,縫針還是大醫院靠譜點,我剛已經叫了車了。”
“什麽!還要叫救護車!”被拉住的瘸子一聽就火大了,掙紮着就要起來,推了推離自己最近的人說:“裴涪淺你去跟他說,老子不去醫院更不坐什麽救護車,我還沒死呢!”
裴涪淺頭疼不已,就沒見過這麽不安分的瘸子,可是闖禍的是她,她必須要安撫他:“阿裕阿裕,其實不疼的,就跟被蚊子咬了一下,一閉眼就過去了。”
“不疼個屁啊!又沒在你腿上縫針,反正老子就是不坐救護車,死人才坐那玩意兒!”
都什麽謬論啊。肖彥和醫務室的老師互相看了一眼,沒忍住同時翻了個大白眼。偏頭一眼,那姑娘竟然還能耐心的安撫他。
裴涪淺蹲下身和他平齊,看着他的眼睛輕聲安慰:“阿裕,那天我們在路邊不是碰見一個大叔暈倒了嗎,後來也叫了救護車,可是他很健康啊。救護車不僅僅是給死人用的,你別怕啊。”
肖裕沉默,許是想到了那天意外遇到的情況。他面露猶豫,裴涪淺乘勝突擊,低頭望向他放在身側的大手,鼓足勇氣,輕輕牽起。
“別怕,我會陪着你的。”
肖彥簡直嘆為觀止,他弟弟其實是個腦殘吧?難道他一直以為救護車是給絕症患者用的?
他沒忍住,打算吐槽下:“你…”
話沒落下就被對方唬住,肖裕哼道:“怎樣!”
他好膽就諷刺自己試試。
肖彥聳肩攤手,不和智障兒童一般計較。
“可是,醫院那地方是人能去的嗎?全是細菌全是病源。”
他竟然還有心思糾結這個問題?
鬧了半天,還是潔癖這個臭毛病!
裴涪淺剛想再說點什麽,就被肖彥制止着,他伸手一個響指,指揮着旁邊那兩個同學說道:“得麻煩你倆了,幫我再把他扛到車上去吧。”
那兩男生也沒敢再耽擱,左右兩邊一人一個胳膊就擡了起來。
“喂!我不去!喂喂喂肖彥你放老子下來老子特麽的不去那髒地方!——”
肖彥兩手插兜,和裴涪淺及醫護室的老師一起昂首走在前面,不為所動。
幾個人出了學校大門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停着的是一輛車租車。
醫務室的老師率先上了車,邊催道:“快點上車,想什麽呢都一個個的,就被刀子劃拉了下叫什麽救護車!”
等出租車開了出去,他還不爽的嘀咕了句:“沒文化真可怕。”
于是,車上一路詭異的安靜。
等肖裕從急診室裏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門一打開,裴涪淺立刻撲了上去,緊緊的抱着他的胳膊,攙扶着他。
眼淚吧嗒吧嗒的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她無聲哭泣的模樣讓肖裕一陣心煩,“哭什麽哭,我還沒死呢!”
“呸呸呸別胡說八道。”她心急又害怕的樣子讓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不知道在那念着一大串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是他再沒說過死不死的話。
肖彥怕他聽了醫生的話心裏有負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多想,就是留一點小疤,傷痕是男人身上最好的勳功章。”
“對對對。”裴涪淺點頭,補充道:“阿裕你別怕,我不會嫌棄你的,絕對不會的!別說只是一道疤,就算你真瘸了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這話說的,肖裕怎麽聽怎麽別扭,什麽叫他真瘸了也不嫌棄?這疤明明就是拜她所賜!他哼了一聲卻看到肖彥哆嗦了下肩膀,那副隐忍笑意的模樣一下子就讓他來了氣。
于是惱羞成怒:“我告訴你這傷就是怪你,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好好的上課拿什麽美工刀,我有足夠的證據懷疑你根本就是殺人未遂!”
裴涪淺吓了一跳,不斷解釋:“我沒有阿裕,我真的沒有!”
“好了好了。”肖彥及時分開快要打起來的這倆人,都說兩歲一個代溝果然沒錯,他都看不懂年輕人的心思了,談個戀愛而已有必要傷其體膚痛乏其身麽。
肖裕不情不願的哼了一聲,走在前面。
看着那兩個人的背影,女孩子被男孩推開了一次又一次,卻還是倔強的湊上前去拽住他的胳膊,不管對方怎麽罵她都不放開,而那男生大概是不厭其煩了,終于默認了她的關心和身體接觸,沒再推開那女孩兒。
肖彥無奈的搖一搖頭,嘴角一勾輕笑了一聲。
明明喜歡,卻要狠命折磨對方,阿裕你其實早已深陷其中了的吧。
**
由于腿傷,肖裕請了幾天的假,這天下午一放學,裴涪淺背起早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只等鈴聲一響就往出跑。
忽然書包肩帶被人從後拽住,她微仰着頭往後看了一眼,揮揮手道:“快松開我,有事明天再說。”
隋海岩不依不饒,手上用了點勁兒,硬是把她拖到了自己面前。
“幹嘛呀你們!”裴涪淺懊惱的瞪着他們。
隋海岩也不廢話,直接問:“跑這麽快去哪兒呢?”
“就是!”段王爺接嘴。
卯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都什麽跟什麽啊。
裴涪淺頭疼不已,看一眼時間着急的說:“我真有事,明天再說行嗎?”
再遲了那位爺非得殺了她不可。
異口同聲的三道聲音:“不行!”
“......”
段王爺也不和她繞圈子,“淺妹,你該不會要打入阿裕他家了吧?”
“就是!”卯勁不樂意了,有種養了多年的白菜被豬拱了的不爽,“我們說好了今天放學要去阿裕家看他,他突然打個電話說變卦就變卦,你倆肯定暗度陳倉了。”
真是了不起,成語都會用了。
裴涪淺呵呵一笑,開玩笑,她才不會告訴他們呢,她才不想讓這幾個電燈泡壞她的好事呢!
沒錯,她是打入了敵人內部,從醫院出來後她還送他回家了呢。
她知道今天自己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案,這幾人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沒關系,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們最好就不要落在她手裏。
“我要去給人補課,滿意了嗎?”她沒好氣的哼道。
隋海岩明顯不相信:“補課?你去哪兒補課,給誰補課?”
真是煩的一逼,眼看時間一點一點被浪費,裴涪淺火大的怒吼:“我當家教不行嗎!勤工儉學不行嗎!”
兄弟幾人被忽然的吼聲吓得後退一步,面面相觑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有點被驚吓住的尴尬。卻又在心底忍不住懷念起了一年前的裴涪淺,那會兒她脾氣多好啊,怎麽跟肖裕呆的時間久了,連性格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們不知道,也僅僅是事關肖裕,她才會異常的暴躁。
好不容易擺脫那三個磨人精,一路擠地鐵再小跑,趕到肖家的時候她按了按門鈴。沒想到開門的竟然是一個氣質出衆的女人。
她愣了一秒,瞬間反應過來,趕緊低頭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裴涪淺,肖裕的同學,來給他...補課。”
和怡看着面前穿着寬大校服的小姑娘,想到剛才和兒子聊天的話題,忽然就笑了,側身讓她進門:“快進來吧,阿裕等你半天了。”
等她?
裴涪淺不太敢相信,可是這話又是他媽媽說的,到底信不信呢?
和怡看了她一眼就知道這丫頭準是不信,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點頭真誠的說道:“真的,他剛才一直盯着門外看呢。”
裴涪淺差點就笑出了聲,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肖裕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自己呢?
換好鞋,她沒敢再耽擱,立刻就和對方說:“那阿姨我先上去了哦。”
肖裕家住三層的獨棟別墅,裴涪淺這是第二次來,那天和肖彥一起把他送回來時,家裏除了一個保姆阿姨在都沒見到他的父母。
想到樓下的女人,她挫敗的嘆了一聲氣,自己這一路跑來流了不少汗呢,早知道就換身好看的衣服再來了。
輕輕敲了敲樓梯口的那間房門,她試探的叫了一聲:“阿裕?”
下一秒,裏面立刻傳來一聲低吼:“叫什麽叫,還不給我滾進來!”
“......哦。”
她推門進去,他躺在床上,半靠在床的後背上。此時,正一臉憤怒的瞪着她。
裴涪淺心虛,怕他生氣便解釋道:“對不起啊我來晚了,今天周末坐地鐵的人太多了,我等着好幾趟才擠上。”
誰知對方并不領情,“你窮到連出租車都坐不起了嗎!”
“我...”
她想說出租車沒準這會兒還在學校門口堵着呢,可是看他一眼,不敢。
“好吧,是我錯了。”
肖裕得理就不饒人,沒完沒了道:“你當然錯了!你讓一個傷殘者等你就是你的錯,尤其這個傷還是拜你所賜!”
“你殘哪了?”他全身上下就只有腦子殘了。
“不對,把殘字去掉。”肖裕說完,反應過來咋舌:“這是你該關注的點嗎?”
裴涪淺這回自覺的沒出聲,這個時候要是自己再敢犟嘴,那這個話題就別想過去了。
“死纏爛打說要來給我補課的人是你,定好時間的人也是你,結果呢,遲到的還是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答應別人你連這點常識都沒嗎!”
“我.....”
“你什麽你,老子就知道你是個出爾反爾水性楊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幸好沒有答應她的表白,要不然他高貴的人生就出現了被甩的黑歷史!
裴涪淺莫名其妙他這一通無名火,雖然他脾氣是不怎麽好,可以前也從來沒有這麽喋喋不休過。
她是遲到了,可是這和她水性楊花有什麽關系?
“阿裕,你怎麽了?”她擔憂的上前一步,“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
肖裕推開她獻殷勤的手臂,重重的喘着粗氣。
他怎麽了?
他特麽的也想知道自己怎麽了呢!
不過就是幾天沒見,為什麽他總會想起她?不過就是來遲了一會兒,為什麽他要擔心她?不過就是罵了她幾句,為什麽他就心疼後悔了?
即便他的感情再遲鈍,即便他再想否認,可他也恍然意識到了,原來心上早已有了牽絆。
她的名字便是他的情。
深吸一口氣,他叫她:“裴涪淺。”
裴涪淺點頭應着:“唉。”
“我們......”
“嗯?”
“補課吧。”
“......”裴涪淺略有遺憾的偷偷癟唇,轉身打開書包取出書來,邊回應他一句:“哦。”
肖裕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她在期待什麽,可是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
其實哪裏需要補課呢,不過是她想見他的借口。裴涪淺嘿嘿一笑,他依然背靠在床上閉目養神,她索性席地而坐就靠着他的床。
“阿裕,我念一道題,你回答一道好嗎?”
“好。”
她翻開數學練習冊,先挑了一道簡單的念了起來:“某位同學擲出3枚相同的均勻骰子,向上的點數都是“6”的事件是什麽?”
肖裕:“不确定事件。”
裴涪淺點頭,是有點簡單了。再來一道,中等難度,“一枚硬幣連擲三次,出現一次正面的概率是多少呢?“
“八分之三。”
“bingo!”
“一組數據中的每一個數據都減去80,得一組新數據,若求得新數據的平均數是1.2,方差是4.4,則原來數據的平均數和方差分別是多少?一口報出答案哦。”
“81.2;4.4”
裴涪淺吃驚,他的心算能力不輸自己呢。
忍不住誇贊一句:“阿裕你真棒!”
肖某人的心裏爽翻了天。
裴涪淺收起數學書,又道:“數學是你的強項,換一個。”
“随便。”他表情相當臭屁,反正沒什麽是難得到他的。
她又翻開英語書,直接跳到最後的附錄單詞表中,随機抽選:“survey是什麽意思?”
她一定要問這麽low的問題嗎?肖裕無語翻白眼,卻還是配合着她:“調查。”
“ignore?”
“忽視。”
“你總是忽視我,請翻譯。”
“you always easy to ignore。”
“沒錯!”她刻意看他一眼,他挑眉,故作不明白的樣子氣得她想揍人。
“阿裕,我還想請你翻譯最後一句話。”
“嗯。”
她合起書來,擡頭去看他,微微笑着訴說着一句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話:
“我喜歡你,始于初始,止于終老。”
“......”
裴涪淺見他反悔,扔下手中的課本撲上去搖晃他:“阿裕你答應我了,不能反悔。”
“我收回。”
“不行!”
“那我拒絕。”
“阿裕阿裕。”她不依不饒,見對方鐵了心的不理自己,只好讓步,“那不然這樣,你對着我說不出口的話,那就看着她吧。”
肖裕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隋海岩最喜歡的雜志《花花公子》,封面上性感的半裸波霸女輕咬紅唇,坦胸露乳,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