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錯覺。
“真的嗎?”慕笑忱驚喜萬分,扭頭就去問當事人,“肖醫生您也太不厚道了,這麽大的喜事竟然都不告訴我!不管,我也要吃喜糖!”
男主角點頭,非常好說的答應:“放心,絕對少不了你。”
慕笑忱興奮不已,結合肖裕一貫燒錢的模式,暗自搓掌握拳,一心幻想喜糖是金子包裝。
肖裕是個行動派,第二天就往慕笑忱桌上扔了兩大袋糖,還是那種超大型的麻袋!慕笑忱眼都紅了,這麽多金子!就這樣砸死他吧!
等不及肖裕離開,他激動的拆開,邊拆邊手抖,發財了發財了發財了,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然後,“咚!——”
他跪下,淚流滿面的拽住大神的褲腳,鬼哭狼嚎:“大哥我錯了大哥你不想給破財就算了你拿兩大袋榴蓮糖幹什麽啊!”
對,沒錯,袋子裏裝了滿滿,滿滿的榴!蓮!糖!!!
肖裕低頭,輕蔑的瞥了眼滿地打滾悔不當初的小助理,呵呵想吃喜糖?
吃吧,吃不死你。
**
【財大】
上午最後一節課鈴聲響起,方欣等班裏的學生都走完了才鎖門離開,拎着手中的鉑金包腳踩一雙C家小高跟直接向商學院右側的柳樹下走去。
拉開車門上車,身子還沒做坐呢,司機就開口抱怨了:“我又不是見不得人,還讓我躲這麽遠。”
系好安全帶後方欣湊上前親了親他的嘴角,安慰道:“你車太招搖了嘛,現在的學生都太猴精了,為避免有流言蜚語我只能低調點,委屈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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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事還是要怪他,前陣子他回香港,不打一聲招呼買給了她一個H包,那麽經典的橘色包裝,她吓了一跳,拆開一看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能不能退?”
肖彥摸了摸她的頭,睜眼說瞎話:“打折。”
當她土包子好騙嗎!什麽時候H打過折了!哼!
兩人鬧騰了一會兒,肖彥态度堅定,她沒轍,哼哼唧唧的包裝好要收起來當貢品,最後還是被他暴力鎮壓在床上,第二天背去學校一路備受關注,她只好不厭其煩的解釋:“高仿。”
方欣拍了拍腿上的包,哼了一聲說:“這包就是前車之鑒,你不知道我多怕它蹭哪兒弄髒了,以後不要買這麽貴的東西了,我把半個衛生間都背在了身上,壓得我都駝背了。”
肖彥無奈的一笑,捏了捏她的臉蛋寵溺的說:“出息。”
她忽然間沉默,肖彥拐出小路,趁機瞥了她一眼,“怎麽了?”
方欣搖頭,“我只是在反省自己人生。”
“噢?”他挑眉,看起來很感興趣,“反省出了什麽?”
反省出,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她嘆氣,一臉的怨念,“我每天上班還在擠地鐵,你倒好車換了一輛接一輛,人跟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能這麽大呢?”
肖彥還以為怎麽了呢,吓他一跳:“我早說給你買車了,你一直不願意,既然你想通了,那就周末去看看?”
“不要。”她果斷拒絕,開車比坐地鐵還麻煩,她坐地鐵只需要二十分鐘就到學校了,可是他送自己的話,就得提前一小時起床,還得堵上半小時。
“你每回送我都遲到。”
肖彥難得無話可說。
“我真不要,我就是說這社會的普遍現象。有些人勤勤懇懇工作一輩子到頭來連個住所都沒有,能有幾個靠自己工作在北京買的起房的人呢。”
說起來真是慚愧,好歹她也是正兒八經985高校畢業生,工作聽上去也不賴,高校教師,可實際情況呢,別說買房了,指望她的工資連車都買不起。
肖彥可不希望自己妻子為錢而發愁,松掉握着方向盤的一只手,握住她軟軟的小手遞到嘴邊親了親,安撫道:“你老公我不就是嗎?別想那麽多。”
他不說還好,提起這個方欣就更郁悶了,他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一歲而已,卻能有資本在北京買套二百多坪的高檔公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伸手甩開他,她哼了一聲:“咱倆不是一個階級的,沒有共同語言。”
“肖太太你越來越會無理取鬧了。”
“!!!”
肖太太的這點小怨念在車子拐到那條熟悉的胡同時立馬又喜笑顏開了。
“要去周奶奶那裏吃飯嗎?”她激動的拽了拽他的手臂。
周奶奶就是肖彥兄弟周俞的親奶奶,也是這清州私房菜的現今掌門人。
據說最早當家的是一位滿族正黃旗格格,和康熙帝的定妃是一家人,同為萬琉哈氏。格格一心欽慕于府上的一個廚子,兩人離開府上在一條深幽僻靜的胡同裏開了個私房菜館,不為錢只圖有個打發生活的樂子。
世代相傳,如今到了格格的親孫女也就是周奶奶手上,周奶奶已是七十歲高齡,前幾年老爺子走了,只剩下她守着這越來越紅火的店。兒女不放心老人年歲已高還老呆在店裏,可老太太更執拗,口口聲聲祖傳的家業絕不能毀在了自己手裏,兒女沒辦法才妥協一周只開業三天,且限桌。
多少人預約都吃不到的一頓美食,要不是肖彥和周俞的關系,好吧,她承認還是資産階級有福氣,她要抱緊資産階級人民的大腿!
一頓飽餐後,方欣見自家老公手上拎着幾個飯盒,詫異道:“還要打包嗎?”
肖彥“嗯”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車鑰匙牽着她的手準備離開,邊說:“給肖裕帶的。”
方欣反應過來,故意哼哼了兩聲:“感情我是沾了他的光了。”
她才不是要和肖裕比重要性,知道肖彥疼這個弟弟,故意逗他下罷了。
“瞎說什麽呢。”肖彥伸手在她額頭彈了下,她皮膚嬌嫩,這麽一下立馬就有了一小團紅印,他又心疼了,大拇指在上面撫摸着,解釋道:“肖裕最愛吃這裏的龍蝦靈芝菇,正好等下要去他那兒。”
這龍蝦靈芝菇別看名字叫着龍蝦,可卻是一道素材,其實就是百靈菇外面挂着一層薄薄的蝦膠,最後在澆上秘制的龍蝦汁,很是鮮香。
“為什麽要去他那?”方欣直覺拒絕,挂着心理精神科門診的牌子這不罵人呢嗎!
這事兒不容抵抗,肖彥瞪她一眼,傾身替她系好安全帶,“昨天晚上你又沒睡着覺別以為我不知道,動得快和動得慢是一樣的。”
啊...他知道啊。
方欣頓感委屈的低下頭,像只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渾身無力。事實上昨天晚上她都已經很小心很小心的在翻身了,他也太敏感了吧!
其實最近她的睡眠質量已經好很多了,畢竟造成她失眠的主要原因現在每晚都睡在她的身旁。她不死心,還想反抗,“我下午還有課,時間來不及,下次我一定去!”
他語氣冷了幾分,“你忘了自己放在書桌上的課表了嗎?”
特意放大字體打印出來還夾在相框裏擺在桌上,除非他瞎才看不到。
方欣欲哭無淚,他就不能裝看不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想念肖大神了,溜他出來長長臉,畢竟那麽帥的臉,不顯擺可惜了O(∩_∩)O哈哈哈~
☆、荒唐
一腳跨進醫院大廳,她瞥了自家丈夫一眼又一眼,內心不斷掙紮。盡管她是很喜歡惹毛肖裕,可她也不想承認自己有病啊!
肖彥對她一路的冷暴力視而不見,明知道她很不願意但還是必須要,他要她一輩子都健健康康的陪在他身邊。緊了緊握着她的小手,忽然笑了一聲,真有這麽可怕嗎?手心都出汗了。
他開口安慰:“好了,看完就放你回家休息,晚飯我來做。”
“今天周四,本來就該你。”
“......”她就不能裝不知道嗎?
方欣撅着嘴一臉的不高興,其實她也知道他是關心自己,所以她并不是排斥看病,只是...非要來這裏嗎?人來人往的看着她走進心理科的門診,萬一碰見熟人,還有什麽臉吶。
“反正醫生是肖裕啊,在家裏随便問幾句不就好了。”
肖彥沒忍住,哭笑不得的搖頭嘆氣,這要是被肖裕聽見了不知道又會引起什麽災難呢。弟弟引以為傲的專業在自家媳婦眼裏就是随便問了幾句話,這可真是傷透了小霸王的心啊。
輕笑一聲,伸手溫柔的蓋在她的頭發上揉了揉,他好心提醒:“一會兒別在肖裕面前說這話了。”
“為什麽?”
“因為...”他突然頓住,聲音戛然而止。
方欣對他莫名其妙講話到一半很不滿意,“喂,你怎麽了?”
肖彥沒說話,微眯着雙眼看向剛從電梯間走出來的那道身影。
“嗯,看見了個熟人。”他邊說着,擡步向前大跨了幾步。
從八樓心外病房下電梯到一樓的心髒檢查室(Cardiac Examination),迎面過來輛病床,裴涪淺趕緊側身讓路,站了一早上肩頸有些酸脹,她看了眼一旁的自動售飯機,摸一摸口袋,正好有張十元錢紙幣,于是走過去投幣,選中一瓶冰可樂。
沒喝,倒是放在脖子上冰敷。轉身的瞬間,迎面看到面前五米處正向自己走來的那個男人。
腳下仿佛生了根一般無法移動,裴涪淺怔愣的立在原地失掉了一切反應,就連右手還詭異的舉着那瓶冰可樂放在脖子上,她看着那人朝自己走來,一步一步,越來越近,忽然間,眼圈一陣發酸,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前方的視野,她的右腳不自覺的向後移了幾步。
“淺淺。”
他低聲開口叫她,只是兩個字,卻讓她強忍的淚意瞬間崩塌,滿面成河。
這一聲“淺淺”,竟讓她幻覺的以為是那個人在叫她,他們太像了,就連聲音都難以分辨。
可是,她該叫他什麽呢?
嘴角猶豫的動了動,她恍然意識到脖子處的一陣冰冷,猛地一愣,快速的取下那瓶可樂,冰涼的瓶身刺激着她的掌心,她不自覺的越握越緊。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她開口,疏離的喊出了三個字:“肖師兄。”
沉默,良久的沉默。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久久的沉默在倆人中間盤旋,哦不,三個人。
肖彥沉默的看着她這幅倔強的模樣,真是像極了一個人。片刻,他在心底暗嘆了一聲,眼裏情不自禁的流露着心疼,他開口,還是先打破了這尴尬的局面。
“還是叫二哥吧。”
剪短的一句話,卻令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襲上眼眶,鼻頭陣陣的發酸,明明那麽心疼,她卻倔強的搖頭,她長大了,不再是從前沒心沒肺的小姑娘了,也再沒了任性妄為的資本。
二哥,再不是她能随便叫的了。
她擡眸看向被肖彥緊緊牽着手的那個女人...多麽好,至少還有人是幸福的。
方欣與她的視線在空中“砰砰砰”撞擊,她不動聲色的向下移了些自己的視線,當看到對面的女子在看到自己後緊緊攥起的拳頭時,心下猛地一咯噔,第一反應是:情敵啊!
和童瑤這種二貨呆一起久了,方欣也潛移默化的有了種誰敢搶他男人,她就挖誰祖墳的勇氣,輕咳了一聲,她驕傲又自信的挺了挺胸。
雖然小了點,但是氣勢上絕對不能認輸!
感覺到掌心被指甲一下下刮過的疼意,肖彥心底暗笑又無奈,知道這是她的警告。他微勾了下嘴角,松開握住她的手順勢圈在了肩上,徹底将她擁在了懷中,邊對裴涪淺介紹道:“淺淺,這是我妻子方欣。”
雖然快到一閃而過,可方欣還是默契的感受到了丈夫方才搭在自己肩上時,那一瞬間的收緊五指。她微笑,伸出自己的雙手友好的看向對方,溫柔的開口:“你好,我是方欣。”
裴涪淺面露驚訝,她還以為只是女朋友呢,沒想到他竟結了婚。
帶着慶幸帶着難得的喜悅,她由衷的祝福:“您都結婚了呢,真是恭喜。”
肖彥蹙眉,深沉的嘆氣,“淺淺,你一定要和我如此疏離嗎?”
裴涪淺低頭,抿緊着雙唇,盯着自己腳上的平底鞋子發呆,她真慶幸自己沒有穿高跟鞋,否則一定會狼狽的站不穩吧。自嘲的一笑,她低沉的說了句:“以前小,太不懂事了,沒皮沒臉的。”
那個時候總是跟在他身後二哥二哥的叫,又哪知道上天太會捉弄人。
盡管不忍心,可有些話題始終無法逃開,既然她回來了就必須要面對。肖彥斟酌了下措辭,安慰道:“淺淺,你要知道我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在我心裏你和肖瑾沒差別,這一點和肖裕沒有關系的。”
肖裕?
唯一不知情的方小姐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了,怎麽她越聽越糊塗呢?
肖瑾她知道,可自家老公什麽時候多了個姓裴的妹妹?這又和肖瑾、肖裕有什麽關系?
肖瑾...裴涪淺不自覺的攥拳,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心如刀絞,卻始終低着頭不敢與他對視。
她不想哭的,尤其還穿着白大褂,這是她的驕傲,是她的榮譽。
她現在是個醫生了,不能再像從前那麽脆弱。
肖彥看不下去她這幅樣子,即使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但也不是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對。
他嘆氣,上前一步輕輕抱了下她,順勢在她肩上安撫的拍了拍,“你先上班吧,我和方欣的婚禮就在這個月,我會親自給你送喜帖,到時候我要看到你。”
她擡頭本能的想拒絕,卻看到對方眼裏不容反駁的執意。肖彥沒等她拒絕,轉身牽着自己的妻子就走了。
走了沒幾步,方欣就忍不住的回頭去看,留在原地的裴涪淺安靜的低着頭好一會兒才蒼涼的轉了個身,她望着那道背影沉重的擡着腳步,緩慢的步伐一下一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似腳上有着千斤之重的負擔。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那背影蕭瑟的讓人心疼。
莫名的,她心疼這個叫裴涪淺的女孩兒。
收回視線,她偏頭看向丈夫。
肖彥低頭看她一眼,心下了然,“很好奇?”
好奇害死貓!方欣拼命點頭。
他沒說話,只是牽着她的手繼續向電梯間走去,順便伸手按了四層。
電梯間內只有他們倆人,望了眼正在跳動的數字,他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什麽樣的女生才會喜歡上肖裕嗎?”
方欣詫異了一秒,立馬反應過來,震驚的掩着自己的嘴,咽了咽口水,難以置信道:“所以...她就是那個有自虐傾向的人?”
天哪!竟然真的有這種膽大不怕死的女人存在!
她跺腳,滿臉後悔的低聲斥責:“你怎麽不早說呢,我剛剛差點誤會她是…我應該五體投地的佩服她啊!”
她懊悔的模樣,反而讓肖彥心情更沉重了。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肖彥嘆氣:“你就別落井下石了,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瞧不起人!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方欣不服氣的冷哼:“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不就是一個愛的驚天動地,一個能逃多遠逃多遠,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愛上人家,可人家不稀罕了呗,然後分別兩地老死不相往來,沒想到造化弄人又久別.....”
忽然頓住,她蹙眉看向身邊人,“你幹嘛用這幅見鬼的表情看着我?難道我真的猜對了?”
天哪,她胡說八道的啊。
肖彥沒說話,深沉的嘆息,目光緊緊的盯着她的雙眸,仿佛有一股神氣的力量想徹底将對方吸進自己的眼底。
他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摟住了她。難得他主動親密,方欣卻有點緊張和羞澀,正準備拿喬一下耳蝸便是一熱,那人覆在自己耳邊充滿誘惑的輕聲吐字:“你又收了學生的言情小說自己偷看了?”
“......”滾開啊!
看着妻子因羞憤而瞪圓的眼珠子,他的內心一片柔軟,她竟不自知自己這般模樣有多可愛。低笑一聲,他收緊了手臂,懷抱她的力度緊了緊,在她耳邊繼續開口:“看來我需要好好整理下你的書櫃了。”
“……”滾啊!
**
【城西】
站在面前這棟歐式四層別墅前,裴涪淺有種恍惚的錯覺,明明那麽熟悉卻又是那麽的陌生,擡頭就能看見的三樓的那間窗戶被白色紗窗遮的嚴嚴實實,一閉眼仿佛還能看到有個小女孩兒光着腳丫子在地板上蹦蹦跳跳,充滿天真快樂的笑聲随着那道窗戶飄進她的耳朵。
身旁停了一輛私家車,透過車窗的反光,她對着鏡面上随意紮着頭發素顏朝天的女人一陣發呆,那個快樂小女孩兒什麽時候變成了眼前這個滄桑的人?
都說相由心生,這幅憔悴的模樣,心得脆弱成什麽樣呢。
門前的這兩棵枯了的櫻桃樹,揚着光禿禿的枝幹應景的可憐。她記得曾經會和父親搬着梯子就站在樹下采摘櫻桃,而如今,真是物是人非。
這是她的家,她離開了多久,就有多久沒再回來過。
在協和遇上肖裕的那天晚上,他送她回來這裏就離開了,她看着蘭博基尼漂亮的一個甩尾消失在夜幕中,多想告訴他,她已經不住在這裏了。
悲涼的眼淚還是沒能忍住,這些年裏盡管孤獨卻從沒有這麽一刻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憐。
拿到學位證的那一刻她那麽着急想要回來,迫不及待想有個人分享,可是回來幹什麽呢?沒有父母、沒有愛人、沒有朋友,根本就沒有人關心她,沒有人歡迎她,也沒有人期待她的歸來。
她就像個小醜,回來演了出笑話。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不再停留,她最後看了眼緊閉着大門,轉身,帶着絲落荒而逃,步履沉重的離去。
☆、送機
【首都機場】
辦理好托運,許诃子轉身習慣性的想拍拍對方肩膀,伸出去一半的手看到對方的臉色後又顫顫的收回,她沒在意,換以一個燦爛的微笑道:“大清早的讓你來送我,真是非常抱歉又感謝。”
肖裕目光懶散的瞥她一眼,雙手置在口袋裏,語氣淡淡的,“沒事。”
他也正好要來機場接人,順便而已。
沒事才怪,他明明開始挂斷了自己的電話。許诃子癟唇故意嫌棄:“那我打第一個電話時你還一言不發的挂斷。”
“大姐你好歹看看時間。”肖裕難得無語,她淩晨五點就給自己打的電話,他沒關機都是客氣了。
許诃子就是跟他開個小玩笑,不過能看到他除了死魚臉以外的表情還是非常欣喜的,眨着眼笑道:“是,我非常感謝,我會記得給你帶禮物表示謝意的。”這個俊俏的男子,只是看着他,心裏都有說不出的柔軟呢。
肖裕嗤之以鼻,“上海能有什麽?”
和北京一樣除了樓就是樓。
“別這麽說,黃浦江也是江,至少還有水。”
“拉倒吧,還不如擱護城河釣魚呢。”
許诃子被他逗笑,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時間尚早,她遂開口邀請:“我還得一會兒,可以賞臉讓在下請您喝杯咖啡嗎?”
他很少有吃早飯的習慣,但倒是風吹雨打不變的會來一杯咖啡,聞言輕聲“嗯”了下,跟在女士身後向機場大廳的咖啡館走去。
清晨的機場不比下午那麽多人,尤其又是工作日,星巴克內稀稀散散的也只是坐了兩三人。站在服務臺前,許诃子随意的看了眼頭頂的菜單欄,邊掏錢包邊開口點餐,“一杯拿鐵一杯美式,再要兩份蔬菜三明治。”
她說完,從錢包裏取出一張百元紙鈔,正欲遞出卻被人空中攔截。
肖裕攔下她遞錢的手,從自己錢包裏抽出一張毛爺爺,看向服務員順便道:“一份三明治就好。”
許诃子扭頭看他,頗有意見的蹙了下柳眉,“你總是這樣不吃早餐光喝咖啡不好,非常不好。”
咖啡本身就很有刺激性,大清早了不吃點東西墊墊,最傷胃了。
她想起自己早上見過他的那幾次,也是手上單單拎着一杯咖啡。
“不太吃得下。”他沒多少表情,對服務員點了點頭示意就按自己說的來。
“那就是還能吃下一點點了。”
她不依不饒的态度讓肖裕些許無奈:“你一定要咬文嚼字嗎?”
即便是他皺眉了,許诃子也不打算就這麽任他胡來,這麽大的人了一點不知道照顧自己,總是像個孩子似的任性。但凡不按照他的意願來就撒潑翻臉不認人,都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毛病。
他嫌自己啰嗦,她還嫌他幼稚呢!
“不吃肉已經很缺營養了,再不吃早餐你是故意想挑戰自己的身體極限嗎?明明自己就是醫生還一點都不知道要注重健康。”
她喋喋不休個沒完,肖裕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真是怕了她了,女人不管平時多精明多能幹,唠叨起來也能分分鐘變身居委會大媽,沒完沒了的惹人煩。
他投降,只是為了耳根的清淨,“兩份。”
許诃子心滿意足,給了對方一個孺子可教的笑容。
收銀員這時遞來找零的錢,她忽然意識到他剛剛攔下了自己的錢。
于是:“說好了我請的,怎麽你把錢付了呢?”
肖裕這回沒再忍,瞪了對方一眼,顯然耐心已用完,“你夠了啊。”
很久不罵人不代表他技術水平有所下降,她最好不要再啰裏吧唆的。
許诃子掩唇偷笑,心裏其實挺開心自己能惹毛他的。對于肖裕這種複雜生物來說,能惹毛他就代表他從心底把你當做自己人了。
将手中的外套遞給他,她道:“那就謝謝肖醫生了,麻煩再幫我拿下衣服,我去下洗手間。”
由不得他拒絕,一件Burberry風衣已經從空中滑過一道弧線直直的扔在了他的懷裏。他下意識的伸手接住,然後皺眉,後悔這種直線中樞反應。
許诃子一離開,四周一下就安靜了,肖裕享受這片刻的清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邊緣,甚至嘴角還輕輕的哼着小調。
誰都沒有注意到咖啡館外安靜而又怔愣的站着一位女子。
那是他嗎?
記憶中冷清高傲的恨不得和全世界女人隔絕的那個人,真的是眼前的這個人嗎?
那件女士外套在他的臂彎處是那麽的刺眼,曾幾何時他竟然也會幫女人拿衣服?
當初她的校服不過是被同學無意扔在了他的課桌上,他卻嫌棄的仿佛那是從垃圾場撿回來的被丢棄的垃圾,她當時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用兩根筆夾起她的衣服毫不留情的丢到後面的座位上。就好像沾染上一點點她的氣息是多麽惡心的一件事。
這就是差別對待嗎?在她走後的這些年裏,是他已經變了太多太多,還是那個女人在他的心中更重要呢?
那她...還回來幹什麽呢?
而咖啡店內的肖裕在不得已接受手上的衣服後,轉身找了個空位置坐下後,就立刻扔在了一旁,一臉嫌棄。
服務員送過來咖啡和三明治,他微微點了下頭道謝,偏頭的瞬間,餘光意外瞥到門口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識的蹙眉,沉思了幾秒,立刻起身向外快走了幾步。
那背影就是化成灰他這輩子都認得!
那動作僵硬卻又緩慢行走的背影,雖然看起來落寞但在他的眼裏卻閃耀的仿佛這四周的一切在她面前都褪了色。他微微移下視線,當看到她手上拎着的行李箱時,那雙耀眼的猩目終于再也無法隐藏,瞬間因怒火而漲的通紅。
隔着距離,他忽然怒吼一聲。
“裴涪淺!——”
不等她反應,他猶自大步邁上前,動作粗魯的拽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扯,她沒站穩差點撲進他的懷裏。
他低頭,意外看到她那盈滿淚水的眼眶,憤怒瞬間襲上心頭,哭什麽,就這麽委屈見到他嗎!驀地收緊五指緊緊拽着她的胳膊,與其說拽,不如說是掐,他恨不得就此掐死她一了百了。
所有的耐心在看到她拎着行李箱出現在清早的機場就碎的一塌糊塗,他咬牙切齒,憤怒的想撕碎她的心都有了。
“你又要去哪裏!”
猩紅的眸子發狠的瞪着面前這一臉懵逼的蠢貨,他不想承認,卻終于還是敗給了自己的決心,這兩年的時間裏他多不想承認,他在等她回來!
可是她怎麽可以這樣?他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回來,現在她拍拍屁股又要走人?他絕不允許!
“我...”擡眸看着面前盛怒中的男人,裴涪淺恍恍惚惚,不明白他在生氣什麽?如今他身邊都有了別人難道還要強留下她當觀衆嗎?
肖裕,你怎麽可以如此殘忍呢?
她久久不語,肖裕只當她是默認,心底的火燒的更旺了。他忍不住多想,今天是正好被自己碰到了,如果不是呢,她又要不告而別了嗎!
“你他媽的可真夠狠!”
面對她這幅溫吞的模樣他再也抑制不住的爆了粗口,伸手一揮,重重的推開了她。
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他到底稀罕什麽,活該他媽的自作自受!
裴涪淺猝不及防,趔趄了幾步緊緊抓住行李箱的拉杆,低眉頓了幾秒,再擡頭時她頂着自己那張蒼白的臉,沉聲的冷笑:“我去哪裏都和你沒有關系。”
他對別的女人那麽溫柔貼心,對她卻始終冷言嘲諷,甚至現在還動了手。
她一直忍耐甚至屈膝是因為愧對過他,但并不表示可以任由他欺負。
她話音落下,那副明明做錯了卻還不道歉的倔強模樣徹底讓肖裕炸毛,她還有理了?!
“你...”上前一步,他正欲好好指責一番,口袋裏的手機卻锲而不舍的震動着。
他瞪着她,邊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目光如炬的緊緊盯着她,沒移開過一秒。沒想到的是,對方并不怕他,甚至比他眼珠子瞪得都大。
一時之間兩個人誰也不肯先退讓,互相練着櫻木花道的神技——以眼殺人。
他勾了下唇角,怒極反笑。
不錯不錯,真是有出息了,出去這麽多年別的沒見學會脾氣倒是漸長了不少。
下飛機足有二十多分鐘的隋海岩繞了大半個機場大廳也沒見着要來接機的那位爺,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被放了鴿子,氣得他站在大廳中央接通電話的瞬間就開始破口大罵:“說好的來接機,老子都下飛機半小時了,你他媽人呢!人呢!”
隔着些距離裴涪淺都聽得到話筒裏那人激動的怒吼聲,不由暗自驚嘆,人與人之間果然是有差距的,換做是她敢這麽喊,呵呵。
肖裕愣了下,這才想起自己來機場是要接人的。
他理虧,索性就不開口,轉身四下望着尋找着,直到看到大廳中央那一副黑社會模樣打扮的人,才張嘴說了句:“就來了。”沒等對方反應,他便挂斷電話。
再次看向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的蠢女人,他沒什麽時間再和她在這浪費,索性先拉下臉來,皺眉問:“你到底要去哪兒?”
他不是應該着急離開去找人嗎?怎麽還有功夫和她在這裏幹瞪眼。
裴涪淺癟唇,看在他先低頭的份兒上,這才不情不願的的低聲回答:“我回來的時候托運中出了點問題,行李箱丢了,我來機場只是拿回被運到下一趟航班上的行李箱。”
所以,不是再次離開。
肖裕真是懶得說她,這麽大的人了丢三落四的習慣還是一點兒沒改,哪天她要是把自己丢了他一定放鞭炮普天同慶!
弄清楚原由,他又替自己有些不值,生一次氣腎上腺激素就會分泌失調,她要再多惹自己幾次,他非得英年早逝不可!
憤憤的将手中的衣服扔給她,直接吩咐道:“在這等着,我等下過來,趕逃跑你就死定了!”
盯着手機屏上顯示通話已結束的提示,站在機場大廳的男人一臉懵逼,握緊手機他憤憤的磨牙咒罵了一句:“媽的,又挂老子電話。”
黑色墨鏡遮掩着他那雙棕色猶如混血般的眼珠,一件朋克搖滾風黑色皮衣訂滿了鉚釘,肩上随意的挎着一只lv大旅行包,此刻正不耐煩的四處張望着。
終于,他看到向自己走來的那位爺,微微一低頭,墨鏡從鼻梁向下滑了些,他費力的睜大眼想看清一些,确認無誤後他立刻大步向對方走去。伸手摘下墨鏡邪笑的勾起了嘴角,諷刺道:“呦,這是哪位大牌的明星呀?”
肖裕翻了個白眼,沒空理會對方的冷嘲熱諷,“隋海岩,你想死了吧。”
隋海岩洩氣的伸手錘了對方一拳,不滿道:“靠,老子終于舍得回來了,你也不上來給個激動地擁抱。”
他其實只是随口說說而已,畢竟這麽多年的兄弟,早知道這人有喪心病狂的潔癖,卻沒想到對方真的上來抱了自己一下。
瞬間他又被驚吓的瞪大了雙眼,驚恐萬分道:“你瘋了嗎?”
他不是最怕和人身體接觸嗎!怎麽會忽然擁抱自己!
肖裕微微勾了下嘴角,沒有解釋。見到久別重逢的好友,剛剛陰霾的心情漸漸好轉,看向面前越發出衆的男子他嗤笑了一聲:“幾年不見,你丫真是越來越騷包了,這身打扮一會兒是直接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