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安利催婚
舞會當天,淩彥在屋子裏扭扭捏捏半天沒出來。他看着自己滿櫃子疊得整整齊齊的長衫,難得有些黑線。
林洛小哥也是,留學一趟回來就一身西裝,平時也就算了,難道舞會還要穿着長衫麽?至于那唯一一套西裝,又是緊身束腰的,穿着坐下都難,別說跳舞了。
哎,跳舞果然和他無緣。算了算了,本來他也只是為了做任務的。
淩彥擺正心态,換好西裝走出了門。他邊走邊扣外套扣子,早已打扮好的吳樂甫從沙發上站起走過來,原本只是打量他,突然湊近了一些,伸手替他捋平衣領。“你的襯衣這麽緊,等會怎麽跳舞?”
淩彥只顧着回應他說話,倒是不覺得兩人的動作有什麽尴尬。“還不是因為只有這麽一身衣服。沒事,反正我也不打算跳舞了。”四國大提倡男女平等,是最先招收女學生和聘用女老師的。他這些任教的日子,雖然也認識了一些女老師,但多半只是點頭之交,真的上去邀請
“這怎麽行,不跳舞你去參加舞會幹嘛。”吳樂甫不客氣地說,“你和我身形相仿,我的衣服應該也穿得上吧?”
淩彥想了想,覺得撮合老師們也算是功德一件,對任務的極大推動了。畢竟他身邊這位好像還是單身呢。不過他又覺得不好麻煩別人,看着吳樂甫已經走回屋子裏翻找,便答道:“樂甫,你先借我一身衣服,我回頭去鋪子訂一套送你好了。”反正被這麽一提醒,他肯定也是要給自己買衣服了。
“那麽客氣幹嘛。你自己看看喜歡哪一套。”
淩彥站在門口,略一猶豫,便走了進去。這是他第一次進到吳樂甫的房間裏。兩人雖然在同居,但都很有分寸地給對方留出了空間。
吳樂甫的屋子和淩彥的大小差不多,也是床、書桌和衣櫃的布局。不過在書桌上整整齊齊堆放着法學著作。
吳樂甫正單手拉開衣櫃,背靠櫃門。衣櫃裏挂着一排三件套,顏色從黑色深藍到棕紅正紅不等。
“……就黑色的吧。”本來還想說這有什麽可挑的的淩彥一下子就啞然了。“沒想到樂甫也有這麽……”他一時沒想到形容詞,平時看着吳樂甫雖然講究,但是沒看出來還有這麽騷氣的一面。
吳樂甫只是渾不在意地一笑,伸手取出一套黑色三件套遞過來。“試試。”
淩彥換好襯衣外套,戴上費多拉帽,他和吳樂甫個頭相仿,白襯衣黑外套又如出一轍,轉眼就成了一對孿生兄弟。
“試試這個。”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吳樂甫把手伸到他面前攤開,是一條暗紅領帶,和一對金色袖扣。吳樂甫自己的領帶是深藍色,袖扣是銀色的。
淩彥借過來時難免觸碰到他的手心。吳樂甫的手掌偏涼,但是和金屬冰涼的質感一對比,又似乎似乎火熱的。這溫度讓淩彥躊躇了一下。吳樂甫便翻過手,将袖扣放在他的手心,領帶則一抽直接套到了襯衣領口。
淩彥入手就感覺到沉甸甸的的質感,是純金的。接過了再退卻已經來不及,他只好說:“樂甫果然出手闊綽。”
一番拉扯,吳樂甫已經幫他打好了領帶,是個漂亮的溫莎結。
淩彥和吳樂甫從住處出來時,整個校園的氣氛都熱了起來,他們一出門,就碰到了幾個盛裝打扮的老師。
“吳老師打扮的這麽精神,是要好好豔驚四座一番?”說話的是個女老師,姓嚴,教國學的。她穿着旗袍,挽着另一男老師,一臉打趣的笑。
“林老師今天總算露面了,吳老師你行啊,林老師這麽一個文質彬彬的君子都能被你‘近墨者黑’成這樣。”嚴老師挽着的,一個三十餘歲,戴着金絲眼鏡的男子斯斯文文地說道,他咬重了“近墨者黑”四個字,看着兩個一身黑衣的人,周圍的老師們都被逗笑了。
淩彥拍了拍自己暗紅的領帶,笑道:“不能光看不好的,這也算是‘近朱者赤’嘛。”
他們說說笑笑,到了淩彥定下的會館。學生已經來了不少。校長安排了許多小圓桌,擺着甜點酒水,中間鋪着紅毯的舞池被空了出來。最靠裏是個小舞臺,旁邊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
“校長可真是大手筆,不過前線還在征戰,未免太過奢侈。”
“放松一下倒也沒什麽,只是學生飲酒倒是不必,助長惡劣風氣。”
“我聽說南征軍已經到了川渝?下一步不知是不是會向着我們……”
“陳老師,今日既然赴宴,莫談國事。”
老師們從這場宴會發散話題,淩彥這是第一次從他們的對話中近距離地感受到這個風雲變幻的世界象牙塔以外的風沙。往日看報時他多少有意回避了戰事的報道,然而這種事又豈是他能回避了的?
七嘴八舌争論一會後,氣氛稍稍凝滞,剛剛說話的嚴老師又忽然指着那架鋼琴笑問:“吳老師不來露一手麽?”
“雕蟲小技,就不賣弄了。”
淩彥沒在公寓裏見到鋼琴,不知道他的同居友人還有這麽一項技能,不過想象着吳樂甫坐在鋼琴前的樣子,他又覺得意外的合适。
還是剛才那個打趣他們倆的男子,笑道:“我們站在這裏一動不動,難道是來罰站的麽?還是快些坐下,省得學生都不敢進來了。”
大家紛紛應是,走到小圓桌邊坐下。
行動間淩彥輕輕碰了碰吳樂甫,問道:“那位先生叫什麽?”
“他姓顧,上珩下之,學的是經濟學。”吳樂甫回答。淩彥肅然起敬,他沒有學過經濟,但是知道這一行對數學要求都很高。而且這位先生風趣幽默,倒是個不錯的友人。
“嚴老師是他的太太?”他敏感地問。
“不不,應該說是追求者。”
剛想撮合老師們就見到實打實一對女追男,淩彥暗自搓手,躍躍欲試。
“你們兩個,不要只顧卿卿我我,快來坐下。”顧珩之又一本正經地說笑,又引發周圍一片笑聲。他倆這才結束了竊竊私語,跟着坐下。
來的學生越來越多,其中男生大部分都穿着學生裝,偶爾有穿西裝的。女孩則是以旗袍為主。
“聽說林老師在課上大展歌喉,一曲成名。”嚴老師挨着淩彥坐,順勢跟他搭起話。“沒想到林老師人長得俊俏,唱歌也這麽好聽。”
“您客氣了。本來是和學生讨論事情,就拿唱歌舉了個例子。”淩彥謙遜地回答。突然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回頭不解地看吳樂甫,“顧老師問你,有沒有看過《國富論》。”
亞當斯密的《國富論》在後世大名鼎鼎,但在這個世界如何淩彥就不知道了,他只能中規中矩地答道:“只聽說過,并沒有看過。”
他們交談了一會,人差不多來齊了。學生大約有百十餘人,老師也有兩桌。緊接着,盛裝打扮的校長登臺,會館裏一片掌聲。校長兩只手往下壓了壓,叫大家平靜下來。他說道:“今天既是傳統的夏至,也是國外的仲夏節。我自作主張,叫大家彙聚一堂,是為了小小放松一下,增進同學之間的了解,在舞會之前,我們先來做個游戲。”
游戲環節?學生們嗡嗡地議論起來,連老師們都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一時也在讨論校長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有吳樂甫看了淩彥一眼,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那就是擊鼓傳花。”
擊鼓傳花這個游戲在中國可是源遠流長,不過,重點不是這個游戲。淩彥抿了口香槟,掩飾笑容。
“輸了的人,可以選擇回答一個問題或者做一件事,由其他同學來指定問題和做的事。”
這一下,學生們才是真的炸開了鍋。老師們也大跌眼鏡。
“這,這如果被問到隐私,難道要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游戲原不必這麽認真。”嚴老師笑道,“就比如回答問題,誰知道你說不說真話。可是若是撒謊,也沒什麽意思了。”
顧珩之也贊同地說道:“校長定是想到過,你們快別擔心,想想等會怎麽出題吧。”
校長似乎也意識到了大家的擔憂,“當然,如果覺得這件事自己做不了,或者問題回答不上,也可以為大家表演一個節目。不過題目和要求的事也不能太過分。”
他說完了要求,就示意別人取來了一個繡球讓大家傳,自己則走向鋼琴。“我來為大家奏樂。”
這一下也是出乎意料,掀起了小小的驚呼,校長背對臺下坐好,掀開琴蓋,十指在琴鍵上跳躍起來。
繡球很快就被大家傳了起來,不知道學生是不是故意的,很快就抛到了老師們這一桌。嚴老師眼疾手快地塞到淩彥懷裏,淩彥一愣,迅速地丢到吳樂甫膝頭,樂聲戛然而止。
“呀,剛才讓大家想問題,這下可真派上用場了。”顧珩之說道。
淩彥抱歉地看向吳樂甫,吳樂甫輕輕一點頭,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說:“我選回答一個問題,大家想問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