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宮宴
第38章 宮宴
蘇忱回家時被孟岫玉和蘇丞相拉着仔仔細細看了許久,接受了一連串問話。
蘇丞相怒道,“那薛逢洲竟如此膽大妄為,公然在我丞相府門口搶人,當真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若是我早些回來,定不會讓你在他軍營這麽久。”
蘇忱眼皮跳了下,輕聲道,“爹爹,我是自願跟薛逢洲去的。”
蘇丞相瞪着蘇忱,“你現在還在替他說話,你今日不是與夷則約好了怎麽會突然想和他去?”
蘇忱垂眸道,“父親,朋友也分親疏遠近,我之前與行舟鬧了矛盾,今日想與他解開誤會,他也有心我就去了。”
蘇丞相:“……”
他萬萬沒想到蘇忱還叫上薛逢洲表字來表明自己的态度,一時氣極,可看着蘇忱蒼白的面容,蘇丞相還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道,“行,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無話可說。”
“爹爹。”蘇忱又道,“薛逢洲對我來說,是很在意的人。”
蘇丞相看着那雙清淩淩的琥珀瞳,冷哼一聲轉過頭去,“我哪想管他是什麽樣的人……你今日累了一天,還不快些去休息?”
蘇忱拜了拜,“兒子告退。”
見蘇忱離開,蘇丞相才深深嘆氣,“那薛逢洲到底給我兒下了什麽迷魂湯?”
孟岫玉在一旁翻了個優雅的白眼,“我都說了不會有事,你還盤問孩子這麽多。”
“你就是太慣着他了,不知道為何也那般偏心那薛逢洲,夷則多好一孩子,守禮知進退——”
“知道的知道沈桓之是你後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替兒子擇婿。”孟岫玉道。
“什麽擇婿?”蘇丞相瞬間大驚後解釋,“我看得出夷則日後必有所為,若是我們不在之後,朝朝也能有個朋友依靠罷了!”
“你想得遙遠,若是那沈桓之娶妻生子,對方很介意沈桓之因着你的提攜之恩來幫助恩師之子呢?”孟岫玉忍不住道,“朝朝只是性子淡,不愛走仕途,其他的我兒不輸給任何人……更別說我們也為朝朝留下退路,你管兒子和誰深交。”
“人心隔肚皮,我這不是怕那薛逢洲騙他……”
“人心易變,你不怕沈桓之裝的好騙他?”
“……”
空氣寂靜了一瞬,丞相讨饒,“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你說得我跟兒子擇婿似的,你不也一樣。”
孟岫玉心想,我是真擇婿,你是假擇婿,那的确不一樣。
蘇忱又讓随意送了東西到沈桓之府上,對自己失約表示了歉意。
之後一段時間蘇忱沒再出門,而是待在丞相府看看書作作畫,直到了端午那日。
……
雖然宮宴是從下午開始,但蘇忱卻一大早就被孟岫玉叫起來去試衣裳了。
蘇忱打了個哈欠,眼角還挂着一滴淚,“娘親,穿得不出錯就好了,也不必這麽麻煩……”
“那怎麽行?”孟岫玉享受着給蘇忱換裝的樂趣,“我們朝朝長得好看,自然也要穿得好看。”
蘇忱:“好叭。”
折騰了一上午孟岫玉才給蘇忱選了身繡着水形紋樣的月白色長袍,還給蘇忱臉上染了胭脂,唇上點了口脂。
孟岫玉給蘇忱塗完後笑道,“不愧是我的兒子,長得極美,若是女子,上門提親的男兒只怕都要踏破門檻了。”
蘇忱這張臉确實結合了丞相夫婦最為優秀的基因,特別是眉間痣,長得極妙,不笑時清冷卓絕,似那畫像上高高在上的慈悲仙人,笑時溫柔多情,又可引仙墜入紅塵。
孟岫玉摸着蘇忱的黑發想,她兒長得這麽好看,那薛逢洲死心塌地愛着也是人之常情……
馬車一路往皇宮駛去。
蘇忱不曾去過皇宮,即便是在現代也只是在電視上見過,幾乎不曾出過遠門,所以站在巍峨威嚴的宮門前時,他的确被震撼住。
在高高聳立的宮門下面,人顯得格外渺小。
“馬車不能進宮門。”蘇丞相道,“我們要走進去了。”
蘇忱嗯了聲,旁邊有馬車停下,他眸光轉動了一下,見是尚書府的馬車。
袁尚書下車的時候臉色不虞,餘光掃到蘇忱之後,眸子閃了閃,忽地疊上了笑來,“蘇相,今日公子也來了?”
蘇丞相拱手,“袁尚書,夫人沒來?”
“陛下寬宥,允許內人在家照顧我兒。”袁尚書說到我兒的時候,那雙眼又去看蘇忱,似是嘆息,“我兒命苦,如今他有何要求我們自然是要盡力滿足的。”
蘇忱斂眉,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老實說,蘇忱對袁規其實一直沒有多少印象,若不是薛逢洲突然說袁規的事都是他做的,對蘇忱來說,袁規此人也就是見過兩三次的陌生人罷了。
“不知道尚書大人的公子如今還有什麽願望?”不喜不怒的冷淡聲音自身後響起,“說出來說不定本将也能幫他一二。”
蘇忱轉頭看去,也不知道薛逢洲何時來的,騎在馬上冷飕飕地看着袁尚書,一看就知二人不對付。
——朝堂之上,或許沒幾個人與薛逢洲對付。
袁尚書一聽薛逢洲的聲音便冷笑着理了理衣冠,“家事不勞煩大将軍幫忙了。”
說罷,他邁着四方步往裏去。
薛逢洲下了馬,大跨步來到蘇忱面前,他禮數周全地沖蘇丞相和孟岫玉行了禮,然後看向蘇忱。
他看着蘇忱紅潤的臉頰和染色的唇,心口的熱一團又一團往上湧,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
蘇忱擡手道,“薛将軍。”
薛逢洲眼中刺痛一閃而過,“小公子。”
蘇忱看向蘇丞相和孟岫玉,“爹爹娘親,你們可否先行一步?”
蘇丞相吹胡子瞪眼就要發作,被孟岫玉一拽,孟岫玉看向蘇忱含了笑,“要開心些。”
蘇忱彎了彎唇,“我知道娘親。”
蘇丞相不爽得跟着孟岫玉走了,走之前他還不忘冷冷地瞪薛逢洲一眼,薛逢洲沒看見,他滿心滿眼都是面前的蘇忱。
蘇忱擡起眸看着薛逢洲,“走嗎?”
薛逢洲沉寂了數日的心在見到蘇忱那一刻跳得已經比什麽都快,聽見蘇忱問他,立馬點頭跟在蘇忱後面。
他眼巴巴地看着蘇忱的背影,如同跟在主人身後的大型犬。
蘇忱微微側目道,“跟在身後做什麽?到我旁邊來。”
薛逢洲又趕緊走了兩步與蘇忱并肩。
蘇忱的視線滑過薛逢洲的臉,“幾日不見,你似乎瘦了點。”
薛逢洲下意識摸了摸胸膛處,他一旦想起在軍營的事便忍不住懲罰自己,直到被身邊的人發現與他說若是不好起來宮宴會被蘇忱發現異常……
“沒瘦。”薛逢洲聲音很低,“吃肉訓練都沒落下。”
蘇忱颔首,“那就好。”
薛逢洲想說不好,可他還記得那日的事,為了避免之前的事再次發生,他牢牢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小公子。”薛逢洲悶聲道,“對不起。”
蘇忱腳步一停,轉過頭去看薛逢洲,他看得很認真,從薛逢洲深邃的眉眼到抿得筆直的唇,好一陣才道,“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小公子原諒我了?”薛逢洲問,話語中卻似乎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
蘇忱說,“我說了,沒怪你。”
這次換薛逢洲停下了,薛逢洲看着蘇忱的背影,看着那及腰的烏黑長發,還有發上的紅色發帶。
他有些恍惚地想,其實一直小公子都在包容他,看起來柔弱的小公子一直都很堅強,是他、是他因為幼年的遭遇和前世的經歷在毫不自知地欺負小公子。
他其實很壞。
他本來就不是好人,可他總以為他對小公子很好。
他對小公子好嗎?
“跟上。”蘇忱的聲音打斷了薛逢洲的思緒,薛逢洲壓下那些紛雜的情緒跟上蘇忱。
他會對小公子好的,會一直對小公子好的。
薛逢洲高大的身影跟在蘇忱身後,巡邏的禁衛軍在二人離開後小聲議論。
“薛将軍從不在人面前低頭,那位公子是誰?”
“你們不知道?那是丞相家的公子蘇忱,我曾在白馬寺有過一面之緣,為了留下看他,那些香客們可是千方百計地找借口留下。”
“我知道,他十五歲時回過望京,随慧覺大師來的,當時路旁站着的人都是為了看他,偏偏他不自知地沖人笑……我都要暈過去了。”
“你是個男人!”
“男人怎麽了?誰說男人就不能看漂亮的男人?”
走得遠了身後的聲音也淡了,薛逢洲卻咬緊了牙憋了一肚子的妒火,平時沒發現,現在才知道喜歡蘇忱的人比他想象得多多了。
蘇忱十五歲的時候随慧覺大師游京……薛逢洲忽地怔住,那日,他似乎也在——或者說,那是剛重生時的他。
他無召回京,不得不僞裝身份混跡在人群之中,那日正好街道旁都站滿了人,把他前進的路線擠得水洩不通。
薛逢洲當時是為了洩憤回京殺人的,他不得不耐着性子等人群散去,實則心底的火已經燒得他快要發瘋了。
兩世的混亂記憶讓他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旁邊的人都讓他産生有人要害他的沖動,直到有人驚呼一聲,“來了!”
“看到沒有?好嫩好俏的俗家子弟……”
薛逢洲什麽都沒聽清,他聞到了一股香,若有似無的,他甚至無法分分辨那是什麽香,卻奇異般地讓他心頭的火散了。
或許是寺裏的香,對他這個魂魄不穩的重者有着奇效。
冷靜之下薛逢洲再擡頭看去,只見到了被風吹起的一截紅色發帶。
什麽寺裏的香,他在白馬寺待過,那混亂的心緒也不曾被安撫,從頭到尾只有一人。
——他在三年前,已經見過蘇忱了,擦肩而過。
宮宴大殿近在咫尺,蘇忱回頭看了神色恍惚的薛逢洲一眼,“薛将軍,今日宴後。”
薛逢洲眸光溫柔,“不必宴後,宴中,大膽離去就是,我已與陛下說過了。”
讓皇帝當你的愛情保镖?
蘇忱輕輕地揚了揚眉,想笑又忍下,他道,“好。”
二人分開入座。
男女眷不同席,為官者與即将踏入仕途的世家公子亦不同席,蘇忱既無官職又未科考,混在了世家公子這一席。
蘇忱對席上的人沒什麽印象,或許在長公主府上見過,又或許在獵場見過,不過沒多少交集的人他都記不清面容了。
蘇忱掃了一眼,還見到了沈桓之,身為皇帝重要提攜的狀元郎,入朝不過半年步步高升,又有丞相引路,旁邊不少朝臣都在笑着問他是否有成婚的打算。
沈桓之含糊應付着,似是是察覺到蘇忱的目光,擡眸看過來唇角露出一絲笑容來,蘇忱也微微笑了笑當做回應。
直到皇上駕到的通報聲傳來,滿殿的人跪了一地。
明黃色的衣角從蘇忱眼前劃過,帶着笑,“今日是家宴,諸卿且放松随意,都起來吧。”
蘇忱安靜地坐了下來。
很快絲竹之聲不絕于耳,舞姬們在殿內翩翩起舞。
蘇忱一杯酒見了底,撐着臉欣賞起舞蹈來。
與蘇忱同席的清俊男子開口,“蘇公子。”
蘇忱看向那公子。
“我叫秦玉。”那公子自報姓名,“我在長公主府上見過你。”
蘇忱微微眨了眨眼,“秦玉……原來是世子。”
秦世子父親是先帝養兄,并無什麽實權只有爵位的閑散王爺,蘇忱對他沒什麽印象實在是因為歷史上也不曾有過什麽記載。
秦玉微笑了一下,“我一直很佩服你的膽識。”
蘇忱有些茫然,膽識?他的?
“那日在長公主府上你不畏強權,與薛将軍針鋒相對,令我心生敬畏。”秦玉說,“家父曾被薛将軍威脅過,也是敢怒不敢言。”
蘇忱:“……”
他靜默了一瞬道,“我爹是丞相,若非如此,我或許也沒那個膽子與薛将軍作對。”
“不。”秦玉搖頭,“我知道你與其他人不一樣,你對沈桓之的态度也可見一斑。”
蘇忱不知道秦玉腦補了什麽,他還想說什麽,卻聽對面傳來一陣笑聲,随即有人道,“薛将軍為晉國出生入死,若非有他,在座各位大人還能這麽安心地坐在此處喝酒?”
這種話就算真的有人這麽想,也絕不會在皇帝面前說出來,敢在這種場合說出來,這人絕不是真的為了薛逢洲說話的。
蘇忱握着杯子的手一緊,本能地去看那皇帝的表情,只是高座之上的皇帝不辨喜怒,看不出半分情緒。
蘇忱心頭有些不安起來。
“是嗎?我倒是聽說薛将軍最近追在某個男人身後跑,連鎮國軍都不管了,沉溺于男色,這還是鎮國大将軍嗎?”說着那官員發出悶悶地笑聲。
蘇忱心頭一跳,松了口氣的同時心又提了起來,不自覺看向薛逢洲。薛逢洲坐在那裏,握着酒杯,只安靜地看着他,似是沒聽見那官員的嘲弄聲。
“我聽說薛将軍喜歡那男子還是世家子弟。”見薛逢洲不說話,那官員自認薛逢洲是無話可說,又笑道,“也不知在不在這宴席之上——”
“李卿。”上座的帝王神色不辨喜怒,打斷了那官員的話,“你怕是喝多了,還是下去醒醒酒再來。”
李卿立馬住了嘴,只得恹恹地聽從帝王安排。
薛逢洲的目光這才晃動了一下,緩緩看向那被宮人引着離開大殿的官員。
方才的小插曲一晃而過,蘇忱默不作聲地垂下眸來,絲毫沒有半點自己是話題中心人物的自覺。
那李卿的發言不論初衷是好是壞,總歸暫時是壓下了前一人會引發帝王猜忌的語言,只是……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會不會因此對薛逢洲心生隔閡。
蘇忱旁邊的另一人人壓低了聲音道,“蘇公子,我聽說你與薛将軍關系不錯,薛将軍真是有龍陽斷袖之癖?”
秦玉在一旁說,“你記錯了,蘇公子與薛将軍關系不好,針尖對鋒芒。”
那公子搖頭,“秦世子消息太滞後了,如今蘇公子與薛将軍關系好望京人人都知,更何況他們共乘一騎離開了城內這事傳得沸沸揚揚。”
顯然,這個公子有點腦子但不多,還沒意識到他八卦到了本人身上。
蘇忱看向那公子,清潤的琥珀瞳裏印出那世家公子的臉,直看得那公子的臉一點點泛紅,視線開始飄忽他才說,“這是薛将軍的私事。”
那公子恍惚地應了聲,“是,是私事,是我多嘴了。”
蘇忱忍不住又偷偷去看皇帝的神色。
不過皇帝卻看起來心情不錯,蘇忱知道是為什麽。
在座或許沒有人比皇帝更高興薛逢洲喜歡男人,薛逢洲把握兵權,再好的情誼在皇帝登基後都會成為一根刺,早晚發展成心腹大患。
可若是薛逢洲喜歡男人,不會有子嗣,這根刺不會那麽硬,也不對,男人三妻四妾尤其正常,皇帝若真放心薛逢洲,應當不僅僅是薛逢洲喜歡男人……
蘇忱垂眸思索着,或許這也是皇帝高高興興送薛逢洲去白馬寺的緣故?
這樣想着,對面的薛逢洲忽然站了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他道,“陛下,臣喝多了酒頭暈,可否下去休息一陣?”
“原來行舟也有不善酒力的時候?”皇帝笑着調侃了一句,“去吧。”
蘇忱又看向薛逢洲,男人的視線在他身上停頓了片刻,起身離去。
“那薛逢洲離開時是不是看你了?”方才搭話的世家公子又小聲問,“蘇公子,他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秦玉:“……”
蘇忱:“……”他忍不住憐愛地看了一眼那世家公子,怎麽如此傻白甜?
那世家公子被蘇忱這麽一看,又默默地紅着耳根轉過了頭,疑似喝多了酒。
秦玉看了蘇忱半晌,欲言又止,最終嘆息一聲道,“蘇公子,及時止損。”
蘇忱只微笑,“多謝秦世子提醒。”
那世家公子迷茫地看看蘇忱又看看秦玉,默默地低下頭,他沒聽懂。
蘇忱抿完一杯酒,招了招手問旁邊斟酒的小太監,“我有些頭暈,可否帶我出去走走?”
那小太監連忙伸手來扶蘇忱,“公子随奴才走就是。”
世家公子又問,“蘇公子去哪?”
蘇忱沒有回答,走出了大殿。
大殿外的風一吹,蘇忱的腦子清醒了不少,他随着那小太監走了一陣又問,“薛将軍在宮裏有專門休息的地方?”
“是。”小太監老實回答,“留守宮中值夜的侍衛都有住處,薛将軍與陛下交情頗深,深得陛下信任,有專門的住所。”
蘇忱微微颔首,他指了指前面的涼亭,“我在這裏坐一會兒,你可否能幫我去取一壺醒酒湯來?”
“更深露重,公子不要亂走,等奴才回來便是。”
蘇忱颔首。
今日宮宴,除了來往巡邏的禁衛軍,只有偶爾行過的宮人。
蘇忱自然是不敢亂走的,迷路了事小,被當做刺客抓起來事大。
他在石桌旁坐下,見桌上有棋盤,棋盤上一盤未盡的棋局,看似有來有往難分伯仲,實則白子已經被逼到了窮途末路,無論走哪條路最終都是死局。
“黑子是我,白子是陛下。”
薛逢洲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驚得蘇忱驟然回身。
薛逢洲及時護住蘇忱的額頭,垂眸看着他,“你在等我,是嗎?”
蘇忱抿了抿唇,他餘光掃了一眼棋面,“這樣做,皇上他……”
“我不留手。”薛逢洲平靜道,“沒道理下棋我還要委屈自己輸給他。”
蘇忱愣了愣。
“但是輸給你我心甘情願。”薛逢洲握住蘇忱的手,“走吧。”
“……去哪?”
“那日在軍營……”薛逢洲說到這裏的時候沒敢看蘇忱,“我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了。”
蘇忱有些茫然,想到解決的辦法?什麽解決的辦法?
他跟着薛逢洲往薛逢洲在宮裏休息的地方去,是一處僻靜的小院,距離宴會大殿算不上特別遠,那邊的絲竹歌舞聲隐隐約約的聽不真切。
薛逢洲推開門進去,屋裏收拾得幹淨整潔,看起來有些空,就是臨時歇息的地方,這會只亮了一盞燈,算不上多明亮,看裏面的東西亦是朦胧。
蘇忱站在原地,看着薛逢洲往床邊走。
“小公子過來。”薛逢洲朝蘇忱招了招手。
蘇忱一步步靠近薛逢洲。
男人的笑容在昏黃的房中看不真切,蘇忱也沒看到薛逢洲在床上拿了什麽。
“小公子總說我不尊重你,我想了想我做得的确不夠好。”薛逢洲低聲說,“這些天我一直很後悔那日傷到了你。”
蘇忱微微搖頭,“我說過了,你沒有傷到我,我也沒怪你。”
“是我,我無法原諒我自己。”薛逢洲啞聲道,“朝朝。”
蘇忱蹙了下眉,“薛逢洲,我……”
“所以。”冰冷沉重之物被塞到了蘇忱手中,薛逢洲漆黑的眼瞳在朦胧的光中一點點地亮起來,含着熱切與迫不及待,“把它給我戴上,我會很聽話的。”
蘇忱手指微僵,順着被薛逢洲握住的手看去,見到了一個銀質項圈,不算很粗,卻很有分量。
薛逢洲湊近蘇忱的耳邊呢喃着,“朝朝,幫我戴上好不好?你把野狼當做惡狗,可惡狗要拴上繩子的。”
蘇忱緩緩地對上那雙閃爍着急切的雙眸,喉結動了動,他沒有緊張和害怕,甚至沒有立刻拒絕,只是問,“為什麽?”
“戴上,我就是徹底屬于你了。”薛逢洲說。
“你覺得這樣做好嗎?”蘇忱又問,“你知道戴上這個意味着什麽嗎?”
“知道,這樣做最好不過了。”薛逢洲低下頭親了一下蘇忱的唇,低聲道,“只要鑰匙在你手中,就只有你能取下來……我很希望,只希望。”
蘇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忽地按住了薛逢洲的後頸,踮起腳尖吻了上去,下一刻,薛逢洲圈住他的腰,将他緊緊禁锢于懷中。
在這個久別的、兩相情悅的吻裏,冰冷的項圈圈住了薛逢洲的脖子。
薛逢洲勾着蘇忱的舌戀戀不舍,半晌才松開蘇忱去蹭蘇忱的頸項,每次薛逢洲這麽蹭的時候,蘇忱都會覺得薛逢洲真的像某種大型犬在蹭他。
蘇忱攀着薛逢洲的肩,手指輕輕地觸碰着薛逢洲脖子上的項圈,并不突兀,或許是因為薛逢洲長得高鼻深目,皮膚黝黑的緣故,反而更像是習慣戴銀圈的異族人。
蘇忱低喘着呢喃,“行舟,不準騙我了。”
薛逢洲剛要張嘴說好,卻又陡然想起此刻又痛又喜的胸膛,他托着蘇忱的腰,已經感受到在吻中因為激動而迸裂的傷口。
他能感受到,逐漸冷靜下來的蘇忱自然也能嗅到那股尚且不算濃的血腥味。
外面憑空打了一道閃電,照亮了薛逢洲的臉。
蘇忱鼻尖聳動了一下,垂下眸來,伸了手去扒薛逢洲的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是雙向啊[豎耳兔頭][豎耳兔頭][豎耳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