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傷害
第37章 傷害
此刻軍營的将士們正在訓練。
聽見馬蹄聲,所有人都轉過頭來。
“将軍!”齊刷刷的聲音響起。
薛逢洲給了他們一個眼神,淡淡道,“繼續,不必管我。”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蘇忱身上,薛逢洲把蘇忱的臉一遮,徑直往主帳帶。
他不喜歡別人看蘇忱,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蘇忱一直在盤算着如何讓薛逢洲帶自己回去,自從挑明之後,薛逢洲是一點不裝了,這讓他心頭嘆氣的同時也想嘗試去理解一下薛逢洲。
或許薛逢洲自幼沒有家人所以才會把他看得這麽重,若是這樣的話,他可以再多包容一些薛逢洲,可薛逢洲不能這麽霸道且蠻不講理。
蘇忱這樣思量着,被薛逢洲大手一撈又徑直抱進了營帳之中。
蘇忱道,“我會自己走,你放我下來。”
薛逢洲停下腳步看着蘇忱,直把蘇忱看得不安,“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沒什麽,我只是怕小公子又想走。”薛逢洲把蘇忱放下來,神色自若。
蘇忱:“……”
蘇忱冷冷道,“你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帶我來的時候也沒怕我會走。”
薛逢洲垂眸,“我不想小公子去見他人。”
“前幾日你明明說過什麽事都會與我商量,今日你又做出如此霸道的行徑。”蘇忱氣得牙癢,“薛逢洲,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麽了?”
“自然是我心上人。”薛逢洲道。
“不。”蘇忱搖頭,“你若是真這樣想,今日也不會做出在我家門口把我帶走的事情。”
薛逢洲眼中晦澀不明,“……小公子,我已經很努力地克制過自己了。”
“我就問你,你有想過尊重我的想法嗎?”蘇忱擡起頭看着薛逢洲,看着那雙漆黑的眼,“尊重我交朋友的權利,尊重我擁有自己的隐私和自由,尊重我的家人……你有嗎?”
薛逢洲擡手摸了摸胸膛,低聲說,“小公子那般無視我讓我心痛,是真的很痛。”
比刀子戳進胸膛時還痛,他寧可被刀劃無數傷口也不願小公子不與他說話。
蘇忱睫毛顫了顫,他的視線下意識移到薛逢洲的胸口又移開,“我們之間的問題太多了,那些問題總要一個一個的解決,否則早晚有一天會爆發出來……”
“那就慢慢地解決,為什麽一定要現在這樣毫不留情地推開我?”薛逢洲扶住蘇忱的肩急切地問。
“不是我……”蘇忱話說到一半咬了咬唇,“這些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也不想再重複了,太啰嗦了,我也不喜歡自己反複去談那些話。”
窗外的日光照射進來,打在了蘇忱的臉上,瓷白的皮膚在光下白得近乎透明,薛逢洲的視線落在蘇忱臉上,眼底的愛意晃過,神色複雜交錯。
薛逢洲擁住蘇忱,低聲承諾,“小公子,你信我,我真的會改的。”
“這句話人人都會說。”蘇忱推了推薛逢洲的肩道,“薛逢洲你先放開我。”
“小公子莫亂動。”薛逢洲悶哼了一聲,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低下頭來,眸中黯然,“所以你如今這麽讨厭我?連與我同處一室也不願意了?”
蘇忱愣了一下,“我何時說過自己讨厭你了?”
“之前……”
薛逢洲說的是還未表明心意之前。
蘇忱本想說點什麽,可他盯着薛逢洲的嘴唇,皺起眉來。
總覺得薛逢洲的嘴唇有些不正常地白,錯覺嗎?
沒聽見蘇忱說話,薛逢洲不敢自讨沒趣去問蘇忱是不是讨厭他的話,他松開蘇忱後轉身去櫃子裏翻出筆墨紙硯來,目光灼灼地看着蘇忱,“小公子,你若是想畫,我陪你作畫吧。”
蘇忱縮了縮手,擡頭看着薛逢洲,“今日我約了沈桓之,我不能毫無理由地言而無信,你若是……”
“小公子想畫什麽?”薛逢洲如同沒聽見蘇忱的話一般,笑問,“我把窗打開,小公子看看外面的花林?”
“薛逢洲!”蘇忱猛地打斷薛逢洲的話,在男人受傷得如同落魄小狗般的目光看過來時又心軟了,他輕聲說,“我與你一同畫。”
薛逢洲眼中的光驟然亮了起來,迫不及待轉身去開了旁邊的窗,窗外那一片碧綠的草地随風來去似有光一般,不知名的野花夾雜在其中,看去只覺得讓人心曠神怡。
蘇忱從未想過望京外面還有這樣的地方,一時看得呆了。
“小公子可還喜歡?”薛逢洲自蘇忱身後将人抱緊,他親着蘇忱的耳垂,“我是個莽夫,也不懂欣賞,可我總覺得小公子會喜歡。”
蘇忱看了許久才緩緩點頭,半晌他又低聲說,“喜歡。”
薛逢洲的心跳得極快,這些日子受的苦和痛似乎在這兩個字裏消失得無影無蹤,隐隐作痛的心髒也讓他歡喜。
“那小公子要畫這個嗎?”薛逢洲臉上帶着期盼,“和我一起畫?”
蘇忱看着野狼收斂了利爪在自己面前裝小狗的模樣,又忍不住點了點頭,“畫這個,與你一起畫。”
“小公子,我不會畫畫,你教我好不好?”
蘇忱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薛逢洲,也想知道薛逢洲這種性格形成的原因,聞言颔首,“好,你想畫什麽?”
“我只想學畫小公子。”薛逢洲黏黏糊糊地蹭着蘇忱的頸項,“別的我都不要畫。”
蘇忱道,“我從沒畫過我自己,也沒仔細看過我自己,我畫不出來,你若是想畫我,只能學會畫畫之後來畫。”
薛逢洲含笑道,“好。”
蘇忱擡手磨了磨墨看向薛逢洲,“現在開始?”
薛逢洲又乖乖地說好。
蘇忱看他似乎心情不錯的模樣,思量了片刻問,“那我們換個位置。”
薛逢洲微愣,“換個位置?”
蘇忱嗯了聲,“我在身後,托着你的手畫。”
薛逢洲憋不住唇間的笑意,“好。”
薛逢洲長得人高馬大的,蘇忱沒辦法把他整個人圈住,手也沒有薛逢洲的長,只能退而求其次往旁邊站了站去握薛逢洲的手。
蘇忱的手很軟,也根本包不住薛逢洲那只黝黑粗糙的大手,以至于看起來有些滑稽。
薛逢洲不覺得滑稽,只覺得心曠神怡。
少年身上的香自身旁傳入鼻間,薛逢洲喉結滾動了一下,實在不願意破壞這些天他們難得的溫馨場面,強壓下心頭那些想抱着蘇忱親的想法跟着蘇忱走。
蘇忱的聲音很輕,“你點墨時輕些,落筆時力道莫要太重。”
耳邊溫柔的語調聽得薛逢洲心跳加速,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蘇忱那輕柔的聲音和蘇忱柔軟的掌心上,根本不知道蘇忱在畫什麽。
簡易的小狗在宣紙上懶洋洋地趴着,蘇忱松了手道,“要不然你模仿試試?”
香味抽離了,薛逢洲有些失落,他還是點了下頭道,“好。”
蘇忱見他真的開始自己研磨作畫,也彎了彎唇角取了紙筆來站到窗前。
外面的吼聲震天,蘇忱一邊落筆去畫那外面綠油油的草原,一邊分了心神去注意薛逢洲。
薛逢洲還真是沒有畫畫的天賦,蘇忱偶爾看一眼都忍不住笑,卻在對上薛逢洲的視線後輕聲道,“很好,繼續保持。”
得到誇獎的男人便越發高興和認真。
蘇忱也越專注起來。
不知道何時薛逢洲停了筆來到蘇忱身邊,他近乎癡迷地看着蘇忱的側臉,呢喃着,“小公子。”
蘇忱抽空看了他一眼問,“怎麽了?”
“……”薛逢洲垂首看了一眼蘇忱的畫上,又怔了一下,“小公子畫的這個背影是誰?”
蘇忱垂首看了一眼草叢之中的背影,神色淡定,“你猜?”
“是我?”薛逢洲從盔甲中看到熟悉的影子,有些欣喜,“畫的是我?”
蘇忱說,“或許是吧,你讓開些,別擋着我。”
薛逢洲聽話地移動了一下身體。
沒多久蘇忱放下筆,吹了吹紙上墨漬看向薛逢洲,“你的将士們都在外面訓練,你不需要去看着?”
“有人看着。”薛逢洲握上蘇忱的手,“小公子手上沾墨了,我替你處理幹淨。”
蘇忱歪了歪腦袋,本以為薛逢洲是要給他擦幹淨,結果此人低下頭便把他的手指含入唇中細細舔舐。
好些時間沒有這麽親密,蘇忱手指微僵,他輕輕轉動了一下眼珠,“薛逢洲,我來軍營許久了。”
薛逢洲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可我覺得還沒多久,我想與小公子多相處些時間。”
“你今日這麽把我帶走,我爹娘若是知道肯定會着急。”蘇忱又道。
“他們若是擔心你為何此刻還沒來找你?”薛逢洲擡起眼看着蘇忱,“小公子就是想走了?”
蘇忱溫聲道,“我只是想讓我爹娘放心。”
“小公子莫擔心。”薛逢洲的手移到蘇忱的唇上,“有人會與夫人說清楚的,不會有事。”
蘇忱:“……”
他一時覺得好氣又好笑,只覺得這薛逢洲的性子一時半刻是改不了的。
他去撫摸薛逢洲掌心的繭問,“你可有什麽很重要的人?”
“小公子就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薛逢洲掌心泛養,遂一把握住蘇忱的手去親吻。
蘇忱:“……我的意思是,朋友或者夥伴?”
薛逢洲頓了頓,緩緩搖頭,“小公子,我不需要朋友。”
“可人怎麽能沒有朋友呢?就算是狼,也是成群結隊出現的。”蘇忱說,“你的戰友、你的将士、你的同袍……”
“他們都不是我的朋友。”薛逢洲黑眸深邃,“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小公子,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我現在只做我想做的事,在意我最在意的人。”
蘇忱一時啞然,“鎮國軍……”
“鎮國軍是鎮國軍,我是我,我會盡力保他們性命與前途榮華,這是我的承諾。”薛逢洲輕輕捏着蘇忱的手,“我只要小公子就夠了。”
薛逢洲比他想象中要更……怎麽說呢,蘇忱安靜了片刻才遲鈍地想,更偏執啊。
蘇忱本想,薛逢洲也要和旁人一般,有朋友,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
可仔細想想,除了在他這裏,薛逢洲看起來沒有不正常,至少他的部下也很信任他。
這讓蘇忱感到矛盾,或許是他想得太多了。
又靜了片刻,蘇忱問,“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有事,你可否先送我回去?”
薛逢洲正在看蘇忱畫的那幅畫,聞言問,“小公子去做什麽?”
蘇忱沒有糊弄薛逢洲的意思,也不打算隐瞞薛逢洲自己的去處,不過考慮到薛逢洲讨厭沈桓之一時,他還是決定委婉一些,“不管怎麽說,放了朋友鴿子也得跟對方道個歉……”
薛逢洲的視線從那幅畫上移到蘇忱臉上,“朋友……沈桓之?”
“你別一聽他名字就應激,我與他真的只是好友而已。”蘇忱試着順毛,“更何況我父親也頗為提攜他——”
“若是丞相大人在我與沈桓之之間選,那必定是選沈桓之對嗎?”
薛逢洲看起來極為冷靜,可他越是冷靜,蘇忱反而覺得不對勁。
蘇忱說,“你們不一樣,沈桓之他——”
“沈桓之,又是沈桓之。”薛逢洲抓緊了手中的畫,猛地俯身将蘇忱困在椅子裏,“小公子與我虛與委蛇這麽久,就是為了去見沈桓之嗎?”
蘇忱一愣,“……什麽?”
“小公子不搭理我,卻與那沈桓之相約,對那沈桓之笑,若我什麽都不做,今日那沈桓之指不定要對小公子做些什麽,你就那麽信任他?”
蘇忱不由生怒,“你以為人人都如同你薛逢洲一般,不顧我意願做些我不喜歡的事麽?”
豔陽高懸的天空突兀地響起一聲驚雷,蘇忱看見了薛逢洲漆黑眸中一掠而過的受傷。
蘇忱的身體一下子僵硬着原地,他抓緊了身下的扶手,不服輸地看着薛逢洲。
“小公子就這般想我的,一直都是這麽想我的?”薛逢洲垂下頭來,呢喃着去碰了下蘇忱的唇。
“你何嘗又不是在随意揣測他人?”蘇忱反問。
“既然小公子這麽說,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說到這裏,他的手漸漸收攏,無甚顧忌地親了下來,想要将舌頭擠入蘇忱口中。
蘇忱咬緊了牙關,只推着薛逢洲的肩,臉色泛紅,他想要叫薛逢洲的名字,想讓薛逢洲冷靜理智一番,可一張口,反而給了薛逢洲機會讓舌頭長驅直入。
薛逢洲親得又重又急,如同宣洩一般的情緒和力道讓蘇忱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隐約又嗅到了血腥味,再想細聞卻被薛逢洲作亂的手給打斷。
蘇忱哪裏抵得過薛逢洲的力道,眼淚凝在眼眶中卻又倔強得不允許眼淚掉下來,他對薛逢洲的親吻和撫摸都有反應,薛逢洲很了解他。
蘇忱一口咬下去,血腥味在二人口中蔓延,然而薛逢洲只是悶哼了一聲,半分沒有松開蘇忱的意思。
“小公子,小公子。”薛逢洲熱切地叫着,“小公子愛我。”
蘇忱推着薛逢洲的胸膛,用力地搖了搖頭,他想說話,可搖頭看在薛逢洲眼中卻是他在告訴薛逢洲不愛。
薛逢洲眼底的神色徹底沉寂下去,痛苦與自厭相交織,捂住了蘇忱的嘴,“我知道了,那不說了,我不想……不想聽見小公子說不愛我。”
蘇忱別過臉,想要克制着自己喉嚨間的呼聲。
薛逢洲一雙瞳孔漆黑渙散,毫無神采地低喃着,“明明留下了……為什麽還要提別人?”
蘇忱緊繃的身形微僵,他飛快地看了一眼薛逢洲,被男人臉上如同死灰般的表情震住。
他推了推薛逢洲的手想要解釋,薛逢洲卻毫無反應,只捂着他的嘴去親他的頸項。
蘇忱想過和薛逢洲有真正的肌膚之親,可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或者說,即便是他能接受,薛逢洲理智回來會後悔。
蘇忱沒有忘記之前薛逢洲拿刀讓自己傷他的事情,即使那個時候薛逢洲說是開玩笑,可當時薛逢洲的表情卻絕不是開玩笑,再經過監視、袁規,路景栩的事,蘇忱有理由相信,那個時候薛逢洲是怕吓到他了。
常年使槍的手粗糙滾燙,撫摸上柔軟光滑的肌膚,懷裏的人在喘息着,這讓薛逢洲的激動達到了巅峰,他舔了舔唇角的血漬,餘光從蘇忱唇上掠過。
少年染血的唇妖豔,像一只勾魂攝魄的妖。
他的小公子好漂亮,難怪那麽多人懷有觊觎之心,怎麽辦?他是真的會害怕小公子不要他,他怕小公子喜歡上別人。
那些人都是見色起意的無恥之徒,他才是真心喜歡小公子的,只有他。
沈桓之……沈桓之出現的頻率太高了,他要不要殺了沈桓之?可若是殺了,被小公子知道了,小公子或許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難道真的要走到把小公子綁起來關在房裏這一步嗎?
他和小公子,分明情投意合的。
都怪沈桓之,都怪沈桓之那個不要臉想要勾引小公子的賤男人。
越想,薛逢洲的腦子越是混亂,他胡亂地親着懷裏的少年,舌尖舔過少年圓潤的肩,再含櫻色。
他的小公子好甜,好香,好軟。
蘇忱閉了閉眼,喉嚨間發出一聲極輕地哽咽聲,卻委屈又難過。
這道聲音如同一盆涼水從薛逢洲的腦袋上澆下來,理智瞬間回籠,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下來。
薛逢洲緩緩對上蘇忱那雙含着淚的琥珀瞳,心頭驟然泛上來一陣陣涼意。
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搞砸了。
明明蘇忱對他的态度已經有所緩和,即便是今日他這般把蘇忱帶走,他也能感受到蘇忱其實沒有多生氣,可現在……他搞砸了。
薛逢洲的唇動了動,唇前所未有地泛白,他顫抖着手替蘇忱攏好衣裳,喃喃叫着,“朝朝,對不起。”
蘇忱随手擦了下眼尾,推開薛逢洲站起來,他連眉梢都沒動一下,只淡淡道,“我回去了。”
“朝朝,我送你。”薛逢洲手忙腳亂地想要起來,“朝朝。”
蘇忱理了一下淩亂的發,“你冷靜一下吧。”
蘇忱想自己的情緒還真是足夠穩定,這樣也沒生氣,其實沒什麽可生氣的,他喜歡薛逢洲,也一直想解決問題,他不排斥和薛逢洲發生些什麽,薛逢洲也不是源自真心的。
想到這裏,蘇忱苦笑一聲,可是看起來,這個問題想要解決或許還需要一個契機,今天只怕是沒有什麽機會了。
男人不敢再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蘇忱從他身邊經過,眼底滿是倉皇無措,“朝朝。”
蘇忱路過薛逢洲時,只很輕聲地說,“薛逢洲,我剛才是想說,沈桓之他是父親看重的後輩,可你是我喜歡的人,父親看重誰是父親的事,從頭到尾我喜歡的都是你。”
“我從來沒有搖擺不定過,也沒有對他人動過心,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麽,我都很希望你能說出來。”
“若是你真的有仔細考慮過,端午宮宴那日,我再與你見面。”說到這裏,蘇忱又頓了頓道,“不要去找我娘親,她是向着我的,不要再用戴面具的方式來跟着我、亦不要再半夜爬我家的牆打暈随意了。”
小公子都知道,可小公子從來沒有阻止過他,他明明一直都該知道的,小公子做得那麽明顯,半點沒有掩飾的意思。
薛逢洲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過了許久,他的視線緩緩移到了桌上的那幅畫上。
分明,分明……小公子已經對他心軟了,可他都做了些什麽?
“将軍!”外面傳來林圩的聲音,“趙九送公子走了。”
薛逢洲閉了下眼,試圖冷靜下來,終究他還是死死地按住胸膛處,血腥味逐漸蔓延開來,黑色的衣衫顏色越來越深。
痛意自胸膛蔓延,卻絲毫緩解不了他心底的絕望,他怎麽就這麽傷害小公子?明明是他要好好保護的人。
“将軍?”外面林圩又叫了一聲,“如今将士整合結束,就等将軍去主持大局。”
薛逢洲聲音沙啞,卻還是保持着将軍的威嚴,絕不在除了蘇忱之外的人面前洩露半分自己的情緒,“讓沈修去……”
林圩頓了頓問,“是。”
說罷林圩轉身,他還有些疑惑,總覺得将軍的聲音有些不對勁,莫不是和小公子吵完架哭了?
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林圩忍不住抖了抖。
直到手被血色完全染紅,薛逢洲才仰躺在床上,任由胸口血液肆流,喘息着低笑出聲。
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懲罰而已。
沒有人可以傷害小公子,他也不會放過任何傷害小公子、讓小公子難過的人。
——即便那個人是他。
也是比其他人更惡劣的他。
作者有話要說:
朝朝:其實強制愛也就那……薛逢洲不敢啊[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