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克制
第36章 克制
蘇忱安靜地看了會書忽然開口,“我們出去吧。”
随意一愣,“可是公子身體還沒好。”
“我想出去走走,整日待在家裏悶着,也很難好起來,說不定出去曬曬太陽反而好了。”蘇忱看向門外,“最近這些日子天氣都不錯。”
随意遲疑了片刻,在蘇忱清淩淩的目光中點了下頭,“我知道了,我讓府裏備好馬車,公子等我。”
蘇忱微微彎了彎唇,他的目光移到書上,神色有些怔然。
算下來,他與薛逢洲已有半月不曾見面了,恢複到往常的生活也沒什麽不好。
馬車從丞相府後門往外走,随意将馬車裏的香爐點燃了香問,“公子,這樣可好?”
蘇忱颔首,他随着搖晃的馬車撩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收回手問,“這是去哪?”
“公子想去哪兒?”随意問。
蘇忱也不知道去哪裏,他思量了片刻道,“去布莊吧。”
“是。”
“宮宴之後我去白馬寺住一段時間。”蘇忱又說,“不出意外的話,想住到年底再回來。”
随意道,“是。”
蘇忱看向随意忽說,“你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了,有沒有喜歡的女子?若是有,我替你去下聘禮。”
随意一愣,随即惶恐不安,“公子,公子可是不要随意了?我做錯什麽了?”
蘇忱忍不住笑了一下,“別這麽緊張,你已有二十餘三,只是與你年紀差不多的都已經有兒有女,你一直跟着我,也總得考慮一下自己吧。”
“……我,我只想跟着公子。”随意憋了好一陣才說,“我的命是公子救的,公子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若是成親之後選擇兩難豈不是對姑娘不公平?”
蘇忱揚了揚眉,“到時候我多招兩個侍從,你仔細陪着你妻子便是,哪有什麽兩難的選擇。”
随意垂下眼,“公子,我沒有喜歡的人,也不用成親,我只需要照顧好公子就滿足了。”
蘇忱撐着臉看了随意半晌道,“那現在先這樣吧,你若是有喜歡的人再告訴我便是。”
随意低聲道好。
馬車一個咯噔聲忽然停下來。
“怎麽不走了?”随意問。
“公子,前面似乎有人在耍雜技。”車夫回道,“圍了不少人,我們的車過不去。”
随意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只看見了滿滿的人頭和喝彩聲,“公子,确實擋路了,看起來像是街頭賣藝的。”
“嗯?”蘇忱略微有了點興趣,“我也去看看。”
“可是那裏人多。”随意道,“若是沖撞了公子可就不好了。”
“無妨。”蘇忱道,“去看看。”
随意只好下了馬車去扶蘇忱。
前面果然是在街頭賣藝,梳着大辮子的姑娘穿着短襖,耍着兩把大刀,動作幹脆利落。
蘇忱看了半晌示意随意去放銀錢。
他實在是無聊,能看會兒節目也好。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小孩用力鼓掌叫着好,蘇忱有些不太習慣這樣人多的場合,往外躲了躲試圖擠出人群。
“麻煩讓一下。”
“公子。”随意的聲音在混雜的人聲中聽不太真切,“公子你在哪?”
蘇忱在心頭暗嘆自己這身體太過羸弱,周圍都是些慣于做苦力的大漢,他毫無匹敵之力。
“麻煩讓讓。”
蘇忱的聲音徹底被淹沒在人群中,他壓抑着咳了幾聲,忽被人拽住手往懷裏按。
蘇忱被吓了一跳,猛地看去。
男人戴着一張醜陋的面具,看不清臉,只沉聲道,“我帶你出去。”
蘇忱蹙起眉,“你——”
“你說的是讓我們暫時先不要見面,我的臉已經遮住了,不算是見面。”薛逢洲說着又補充,“當然你若是想見一見我也好,我可以取下面具。”
蘇忱:“……”
薛逢洲這套離譜的言論還真讓蘇忱懵了一下,很快他反應過來,“我說的不見面是這個意思嗎?”
“小公子現在見到我的面了嗎?”薛逢洲反問。
蘇忱:“你!”
“若是生氣也要養好病才能沖我發脾氣。”薛逢洲一雙漆黑的眼透過面具看着蘇忱,“你那侍從實在不靠譜,明知你病還未好竟讓你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
蘇忱沒預料到突然見到薛逢洲,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麽比較好。
薛逢洲似乎也不在意他要說什麽,只把蘇忱護着帶出人群之中。
蘇忱好半晌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麽會在這裏?”
“……巡查,只是碰巧路過。”薛逢洲說着解釋,“你放心,自從那日談過後我就沒有再讓人跟蹤你了。”
蘇忱神色淡淡,“我知道了,薛将軍事忙,我就不過多打擾你了。”
薛逢洲握着蘇忱的手腕沒動,只透過面具看着蘇忱。
“今日多謝薛将軍。”蘇忱說,“我也該走了。”他順着薛逢洲的手看下去,“薛将軍請放手吧,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不好看。”
薛逢洲手松了松,張了張嘴,好半晌才問,“你打算……什麽時候才和我見面?”
蘇忱沒說話。
“小公子還沒原諒我嗎?”
“你覺得自己做得過分嗎?”
薛逢洲一頓,半晌才問,“小公子問的是哪件事?”
蘇忱:“……所有。”
薛逢洲抿直唇沒說話,蘇忱一見此便知道薛逢洲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微微擡起頭,“我以為,事關我,再怎麽樣,你做決定之前都應該和我商量一下,至少我們是平等的,我們應該互相尊重,而不是你自認為好的瞞着我做那些……”
蘇忱說到這裏,按着胸膛喘息了一陣,薛逢洲擡起想要替蘇忱撫背的手被蘇忱擋回去。
蘇忱緩了緩神,唇看起來更白了,他定定地看着薛逢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習慣了下命令,所以別人的事你都能徑直下命令,而不與人商量——”
“你不是別人。”薛逢洲繃着聲音道,“你不是別人。”
蘇忱:“……”
他又撫了撫胸膛,“我不是別人,我不是別人你就可以不和我商量了嗎?哪怕你能聽聽我的意見我的想法,我——”
“公子。”随意焦急的聲音打斷了蘇忱的話,“吓死我了,我以為你不見了。”
蘇忱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看向薛逢洲,“今日多謝薛将軍,我先走了。”
薛逢洲重新抓住蘇忱的手腕,他默不作聲地看着蘇忱,漆黑的眼瞳在面具裏沒什麽神采。
蘇忱聲音很輕,“薛将軍請松手。”
“……我日後,會與你商量。”薛逢洲的聲音很艱難,“朝朝,別不理我。”
蘇忱看出薛逢洲的言不由衷,在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他伸出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地掰開薛逢洲的手,“我不想因為這事與你再吵。”
“朝朝。”
“你需要好好想想,我也是。”蘇忱擡眸看着薛逢洲,“我只是覺得,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你。”
薛逢洲沉默地看着蘇忱。
蘇忱對上那雙沉沉黑眸,低聲說,“你知道我說的不見面是什麽意思,你不要用這種方式來鑽我話中漏洞。”
“我不明白。”薛逢洲擡了擡手又放下,他一字一頓,“聽不懂。”
蘇忱差點被氣笑,他道,“我問你,若是我找人一天十二個時辰跟着你,瞞着你将你的事全部處理掉,完全不在乎你的想法,你會高興嗎?”
“我自然高興。”薛逢洲想也不想就回答,“這代表這你愛我,你在乎我。”
蘇忱:“……”
蘇忱忍不住又撫了撫心髒劇烈咳嗽起來。
“小公子。”薛逢洲連忙伸手來,“別生氣,我不說了。”
蘇忱覺得自己早晚會被薛逢洲氣死,他在薛逢洲的撫背下緩過神來,又瞪了薛逢洲一眼,“我也不想與你說了,我該走了。”
薛逢洲腳步一擡就準備跟上來,蘇忱冷冷地掃過他,“不準跟來。”
薛逢洲硬生生止住腳步站在原地,看着蘇忱上馬車,看着馬車緩緩離去。
他取下面具,沉着一張臉将面具扔到地上,回味了半晌蘇忱瞪他的眼神,他又彎腰把面具撿起來,嘆了口氣。
若是小公子真願意管他的事……他真的會高興,可為什麽小公子更生氣了?
被薛逢洲這麽一打岔,蘇忱也沒有什麽逛街的心思了。
他摸了摸被薛逢洲握過的手腕,不可否認薛逢洲對自己的影響比想象中大一點,可是一想到薛逢洲那理直氣壯的模樣,他又覺得心煩了。
幽幽嘆了口氣,他道,“明日去茶樓吧。”
聽聽書,說不定還能緩解一下心情。
……
茶樓的說書人是個七十來歲的老先生,他将那西廂記講得繪聲繪色,蘇忱抿了口茶,他還以為能聽到什麽更有趣的。
桌子旁邊亦有人落座,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蘇忱手一頓,慢慢轉過頭去。
旁邊的男人依舊帶着那張可笑的面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臺上的說書人,也不說話。
蘇忱:“……”
蘇忱示意随意放了銀錢站起身往外走。
男人看着蘇忱的背影,幽幽嘆氣,公子沒與他說話。
第二日,蘇忱應邀去了護城河乘船。
這次沈桓之租了艘大船,見到蘇忱時他帶着些許笑意,“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撞倒了。”
蘇忱莞爾,“上次本來也是意外。”
沈桓之欲言又止,半晌後才道,“我上次見了一次那袁規,他坐在那椅子上,當真是形同廢人了。”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看他那副模樣又覺得可憐。”沈桓之嘆息着搖頭,“也不知道是誰下這樣的狠手,還不如一刀了結了來得痛快。”
蘇忱睫毛輕顫,他終究還是因為私心瞞下了薛逢洲做的事,其實他也不是什麽好人,無論如何他還是偏袒薛逢洲。
“算了,我們不說他。”沈桓之将糕點推到蘇忱面前,眼中含着殷切,“這是我親手做的,你試試味道怎麽樣?”
“親手做的?”蘇忱有些驚訝。
“……嗯。”沈桓之耳朵發熱,“我以前甚少下廚,很少做這些,你嘗嘗好不好吃。”
蘇忱試了下含笑,“不錯,甜而不膩。”
沈桓之肉眼可見松了口氣,“喜歡就好,喜歡……我日後常做。”
蘇忱搖頭,“不必那麽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沈桓之連忙說,“我很樂意。”
蘇忱笑起來,“那也不該做給我吃。”
沈桓之張了張嘴,半晌低頭給蘇忱倒了杯酒,“能喝嗎?”
蘇忱微微颔首。
他抿了口酒,忽然聽見有人叫道,“将軍,你劃那麽快做什麽?”
蘇忱含着酒轉了頭去看,見薛逢洲戴着那張面具,此刻抓着船槳,站在小舟上,擡着頭來看他。
蘇忱:“……”
一日兩日是湊巧,三日連着如此,他還真不信是湊巧了。
“小公子,甚巧。”薛逢洲笑道,“小舟也別有一番風味,可要來感受一下?”
蘇忱默默地收回視線來,他對上沈桓之的眼神後微笑,“今日天氣不錯。”
沈桓之愣了一下,他餘光自薛逢洲那張陰森森的臉上掃過,笑容真切了些,“确實不錯。”
薛逢洲站在船上,陰郁冰冷的目光似要将沈桓之千刀萬剮一般。
“朝朝。”沈桓之壓低了聲音,“可是與薛将軍鬧矛盾了?”
蘇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打算與沈桓之說自己與薛逢洲的事,只是搖了搖頭。
他這副模樣反而坐實了與薛逢洲鬧矛盾的事實,甚至看起來,不僅僅是鬧矛盾那麽簡單。
沈桓之心頭瞬間蔓延了巨大的欣喜,他按耐着自己心底的歡喜,輕聲道,“無妨,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
蘇忱:“……”
他微笑不語。
沈桓之沒敢貿然說自己對蘇忱的心事,若是蘇忱真的和薛逢洲鬧翻了他還能徐徐圖之,若只是瑣事争吵,他若是說了只怕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得慢慢來才行。
想到這裏,沈桓之又道,“朝朝,過幾日我院中的栀子花就開了,你可想去賞花?”
“你府上有栀子花?”蘇忱問。
“嗯。”沈桓之說,“馬上就開花了,我想……或許你願意去看看,作畫?”
蘇忱思量片刻笑道,“可以,若是那時我有時間就來。”
跟着大船的小舟上,薛逢洲看着蘇忱的笑容,忍不住開口,“小公子。”
蘇忱垂眸。
“小公子準備何時回府?”薛逢洲問,“我送你回去。”
蘇忱咬了口糕點,看着那雙漆黑帶笑的眼瞳,忍了又忍,還是将手中的糕點沖薛逢洲丢過去,“別叫我!”
薛逢洲眼疾手快,一手将那糕點抓住,看着上面的牙印,他将面具往上推了推,把糕點一口塞進嘴裏,笑道,“小公子吃過的糕點真香。”
蘇忱:“……”神經病啊。
……
随後幾日,怕再撞到薛逢洲,蘇忱都讓随意先去問了薛逢洲的安排,他刻意避開薛逢洲可能出現的地方去。
薛逢洲顯然也知道蘇忱有意躲他,他安分了沒兩日,在知道沈桓之單獨邀請蘇忱的時候還是坐不住了。
蘇忱因着應了沈桓之的邀約去沈桓之家作畫,一早就起來了。
随意取了衣裳問,“公子今日穿這套綠色的還是藍色的?”
“都行。”蘇忱系好發帶,沒聽見随意回答,回頭看了一眼随意,“怎麽了?”
随意摸着衣裳,轉頭來問,“公子可是與沈大人……”
後面的話随意沒說,但蘇忱卻明白了,他頓時哭笑不得,“我與夷則是朋友,日後可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了,更不能在夷則面前說,若是他誤會了就不好了。”
“我自然不會在沈大人面前說。”随意嘟囔,“只是我覺得沈大人看你的眼神實在不清白……”
蘇忱蹙眉,“不要胡說八道。”
見蘇忱有些不高興,随意連忙閉嘴。
收拾好,蘇忱讓随意取了筆墨紙硯走。
馬車就停在丞相府大門外,蘇忱和孟岫玉說過後往外走,只是他沒想到出門就見到了薛逢洲。
此人陰沉着一張臉,長槍直挺挺地釘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蘇忱出來。
蘇忱腳步一頓,他往旁邊繞了繞欲繞過薛逢洲往外去,薛逢洲跟着往旁邊移動,擋住蘇忱的路。
蘇忱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薛逢洲,“薛将軍,你可是有什麽事?”
“小公子要去何處?”薛逢洲說,“我送你。”
“多謝薛将軍好意,但不必了。”蘇忱道,“我出行自有人接送。”
“小公子可是要去見那沈桓之?”後面三個字薛逢洲如同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似是想将此人撕碎一般。
蘇忱皺眉:“這與薛将軍有何幹系?”
薛逢洲忽地三兩步跨上臺階,手一伸将蘇忱往肩上一抗,轉身就走。
“公子!”随意大驚,“薛将軍,你要帶我家公子去哪?”
“別跟過來!”薛逢洲陰森森地掃了一眼随意,“我不對小公子怎麽樣,其他人的性命可不保證。”
蘇忱被颠了這麽一下,說不清是難受還是害怕,他捶了捶薛逢洲的背,“你放我下來!”
薛逢洲悶哼一聲,又驚得蘇忱手一輕,“你怎麽了?我這力道還能把你打疼了不成?”
薛逢洲也不說話,将蘇忱往馬上一放,然後自己翻身上馬把蘇忱抱住,“小公子坐穩了。”
“薛逢洲!”
蘇忱的聲音在馬奔騰起來那一刻一收,他下意識閉了閉眼,又咬緊唇。
“小公子莫怕。”薛逢洲在蘇忱耳邊低聲說,“我只是不想讓你與那沈桓之單獨見面,我不會做什麽的。”
蘇忱氣得不行,“這還不叫做什麽?薛逢洲,你要帶我去哪裏?”
“軍營。”薛逢洲只吐出兩個字。
軍營?
蘇忱眼前陣陣發黑,不知道薛逢洲帶他一個病弱公子去做什麽,莫非薛逢洲終于看不慣他病病殃殃的模樣,打算如同練兵一般狠狠操練他一番?
他病起來連走路都一步三喘,若是真被當兵來練,只怕半個時辰都撐不住就要昏倒了。
更何況軍營是薛逢洲的大本營,他若真去了,不管薛逢洲想做什麽他都是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宰割了。
“我不去!”蘇忱掙紮了一下,“薛逢洲,你放我下來!”
薛逢洲又悶哼了一聲,說不清是疼還是怎麽樣,蘇忱又靜了一瞬問,“你怎麽了?”
“沒怎麽。”薛逢洲的語調慢慢地,“我只是太想小公子了。”
蘇忱鼻尖動了動,他似乎隐約嗅到了一絲血腥味……
身後之人聲音低啞,“你知道的,我對你向來沒什麽自制力。”
那絲血腥味瞬間消失,又像是錯覺。
蘇忱怔了下,身後的觸感讓他忽地臉色發燙,他忍不住咬牙罵,“變态!”
薛逢洲低笑,“小公子還是罵我時的聲音更好聽。”
蘇忱:“……”
他不自在地動了動,“你別,你放下……”
“小公子別亂動,馬背危險,若是出事了可怎麽辦?我雖不介意與小公子殉情,但我更願意與小公子長久一生。”薛逢洲滾燙的呼吸灑落在蘇忱的頸項,“小公子。”
蘇忱耳朵泛着癢意,“那你離我遠些。”
“馬背就這麽些位置,我若是再往後真的要墜馬而亡了。”薛逢洲發幹的唇印在蘇忱的頸項上,“小公子要成為俏寡夫了。”
“你閉嘴!”蘇忱氣得一腦袋往後撞去,只是薛逢洲沒事,他先嘶了一聲,後腦勺先痛了起來。
“小公子可是撞疼了?”薛逢洲一只手揉了揉蘇忱的後腦勺,“揉揉就不疼了。”
“貓哭耗子。”蘇忱偏了偏腦袋,“別碰我。”
薛逢洲的餘光見到了少年帶着些許濕意的眼尾和長睫,心頭發癢,“小公子,其實這些天我仔仔細細想過了,我之前做得确實過分了些。”
蘇忱耳朵動了動。
馬兒穿過長街直往軍營的方向去,薛逢洲難以克制地碰了碰蘇忱的耳垂,“我今日就是想與你好好談談,你不喜歡的事,日後我都會改的,可小公子也要允許我慢慢來……我都能克制的。”
蘇忱本來還認真聽着,聽見這句話又忍不住冷笑,“你的克制就是在我和沈桓之有約的時候把我搶去軍營?”
“此人心懷鬼胎,小公子如此良善怎麽鬥得過他?”薛逢洲輕咬蘇忱的耳垂,“小公子若是想看花,軍營附近漫天遍野都是花,比他府中那可憐的栀子花好看多了。”
蘇忱推了推薛逢洲的臉,“我們還在冷靜中,別親我。”
“我已經冷靜好了。”薛逢洲可憐兮兮的聲音在蘇忱耳畔響起,“小公子若是再不原諒我我可要抑郁而終了。”
“你若真那麽容易抑郁而終,現下不應該在我馬上。”蘇忱面無表情。
“……”薛逢洲把蘇忱的腰摟更緊,“小公子一日不原諒我我一日睡不好,眼底一片青黑,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小公子的話,知道了小公子生氣的理由。”
蘇忱想回頭去看薛逢洲的眼睛,他說,“又不是我叫你不睡的。”
薛逢洲喃喃,“只有抱着小公子我才睡得着。”
他時常在夜裏去抱着小公子睡覺這事可不能說了。
“日後我做什麽都會與小公子商量。”薛逢洲蹭了蹭蘇忱的頸項,“原諒我好不好?”
蘇忱抿了抿唇半晌才說,“你今日帶我來軍營也沒同我商量,我與沈桓之還有約。”
“我讨厭他。”薛逢洲的語調很委屈,“我嫉妒他,小公子不與我說話還沖他笑,我怕自己忍不住對他下手,我只能找小公子安撫情緒……小公子,我在克制自己。”
這套理論讓蘇忱詞窮了許久,直到營帳漸漸顯現在眼前,鋪天蓋地的喝聲響徹耳畔。
作者有話要說:
大薛的話翻譯一下就是:老婆,你套根繩子一直牽着我我就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