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放手?
第35章 放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蘇忱有一段時間都病恹恹的。
夜裏困頓之時,他總能嗅到薛逢洲身上的味道,盡管知道是幻覺,蘇忱還是忍不住想薛逢洲對他的影響有這麽大嗎?
他有這麽喜歡薛逢洲嗎?
随意把藥遞給蘇忱後嘆了口氣,“公子許久不曾這般生病了,那薛将軍果然不會照顧人,何況這些日子都沒來看過公子。”
蘇忱喝藥的手微僵,他緩緩放下碗,聲音有些啞,“莫在我面前說他了。”
随意一怔,他意識到蘇忱心情不太好,立馬噤聲。
蘇忱一閉上眼就想起薛逢洲的坦誠,太坦誠了,坦誠到蘇忱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的薛逢洲。
男人在他面前蹲下,明明是仰視着他,然而晦暗不明的面容讓他有些心慌,他似乎就要見識到一個……真正的薛逢洲了。
“小公子一定要知道嗎?”薛逢洲的聲音很澀也很沉,“就算是小公子知道了之後害怕我,我也絕不會放棄小公子的。”
蘇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微張着泛白的唇,許久他躲開薛逢洲的視線,“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
薛逢洲的手指輕扣了下扶手,定定地看着蘇忱,“我早與小公子說過,我是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我不是個好人,”
蘇忱咬唇,沉默地看着薛逢洲。
“若是有人傷害小公子,我決不會放過他。”薛逢洲聲音極低,“袁規如此,路景栩也是如此……”
袁規……蘇忱隐約記得他在哪裏聽見,袁規失蹤了半個月,某天早上被發現丢在了尚書府大門外,只是那個時候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整個人恍若失智一般,也已經不能人道了,尚書大怄,上書陛下要求嚴查。
這事,是薛逢洲做的。
他又響起方才在信中見到的「可要再斷一條腿」這句話,很明顯,袁規的腿斷了也是薛逢洲讓人做的。
薛逢洲并不敢說自己是為了蘇忱才做這樣的事,他只低聲道,“我做了也不後悔,若是放任他繼續下去,早晚有一日小公子會被他影響到。”
蘇忱的确覺得袁規此人相處起來不太舒服,只覺得自己遇到袁規都很倒黴,不是墜馬就是墜湖,他沒想過袁規是有意的。
自幼在白馬寺長大,總是被人保護的蘇忱沒有見識過外面的龌龊,現代的經歷也不足以讓他意識到有些人格外糟糕。
他不知道怎麽去評判薛逢洲做的事,他也不是什麽聖父,若袁規一再想要對他下手他自然也不可能輕易放過,必然是要報官的,總不能就這樣用私刑。
若是袁尚書知道此事與薛逢洲有關,蘇忱腦子裏浮現出薛逢洲歷史上的結局,眼前一陣陣發黑。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若是被知道了會怎麽樣?”
薛逢洲聽見這句話卻笑了起來,那雙深黑的眼看着蘇忱,“小公子是在擔心我?”
蘇忱別過臉,“我沒有擔心你。”
“就算是被發現了又如何?那袁規欺男霸女罪狀不少,袁尚書包庇二兒子,我沒有捅到皇帝面前都是我仁慈。”薛逢洲道,“就算是我殺了他又如何?”
“此事分明可以報官……”
“官官相護,由上至下,到時候袁尚書若是與你父親和解你又該如何?”薛逢洲的指腹按上蘇忱的唇,“按照我的方式來解決最好不過,此人千刀萬剮難解我心頭之恨,渣滓爛人死了就死了,小公子要因他與我産生隔閡?”
“你是鎮國大将軍,你濫用私刑對世家子弟出手,若是被人知道皇上便能借口奪你兵權——”
“說到底,小公子還是在關心我。”薛逢洲唇角勾起甜蜜的笑容,“這樣就好了,小公子這般關心我,我死也甘願。”
蘇忱一口氣沒提上來,睜大眼看着薛逢洲,許久才緩緩抓緊了衣服,“好好好,我不與你說袁規了,那你說,路景栩……又什麽意思?”
“小公子以為,他在那春風樓養了個什麽?”薛逢洲沉沉反問。
蘇忱遲疑着搖頭,他不喜歡這些地方,自然也不會過問路景栩在這些地方做什麽。
“小公子想知道嗎?”薛逢洲移開眼,“我不願小公子知道,可小公子說了要我都告訴你,我并非無緣無故對路景栩下手。”
“他将那春風樓的頭牌點了美人痣。”薛逢洲的指腹拂過蘇忱的眉心,從那豔紅的眉心痣劃過,落到蘇忱臉上,“讓那叫蘇蘇的頭牌蒙了面,唯留一雙眼睛和那眉在外面,叫那頭牌朝朝。”
蘇忱的眼睛驟然變大,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薛逢洲。
蘇忱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他有些恍惚地發現,自己其實也并沒有多了解路景栩,說是朋友其實他作為朋友也并不合格。
“這種龌龊的事我怕不想小公子知道,我希望小公子永遠高興。”薛逢洲手指下移,扣緊了蘇忱的手,“他這麽侮辱小公子,已然足夠死千百次,只是外放已經是我顧忌着小公子把他當朋友的結果了。”
蘇忱聲音沙啞,“我沒讓你做這些,路景栩……若是真做了這些事,我自然有自己的處理方式……”
“小公子沒讓我做,若是小公子知道了也不會讓我做。”薛逢洲輕嘆着,“我知道小公子善良心軟,是我無情,是我嫉妒心強。”
“那袁規亦然,若是小公子不問,下一步他就該死了。”薛逢洲憐愛地撫摸蘇忱煞白的臉,“畢竟他死不足惜。”
蘇忱垂下眼睫,顫抖的睫毛晃動着。
“小公子對沈桓之也極好。”薛逢洲喃喃着,“小公子覺得,我該怎麽處置他比較好?讓他永遠回不了望京?還是殺了讓他永遠沒有機會出現在小公子面前?”
蘇忱猛地抓住薛逢洲的手臂,指尖有些疼,他有些艱難地搖頭,“不行,沈桓之什麽也沒做。”
他越是維護沈桓之,薛逢洲心底嫉妒的火焰越盛,他只輕聲道,“小公子,我想殺人不需要理由……否則你以為煞神的名號又是怎麽來的?你以為為什麽他們會怕我?”
蘇忱睫毛手指輕輕顫抖着,他喃喃,“不是,薛逢洲不是這樣的。”
“薛逢洲就是這樣的人。”薛逢洲擡起蘇忱的臉,眸色暗沉,“小公子根本不認識真正的我,我從來就不是什麽溫順善良的好人,小公子,我是擇人而噬的狼。”
蘇忱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他呼吸得狠了,薛逢洲又憐惜地去撫蘇忱的背,“小公子莫要生氣,我不會欺負你的,我喜歡你。”
蘇忱抓着薛逢洲的衣服,許久才平複下來,他的眼睫已經濕潤了,此刻看着薛逢洲,想說什麽卻又澀然着什麽也沒說出來。
“小公子不要怕我。”薛逢洲扣着蘇忱的手親吻,“我總想着,小公子不知道就好了,我可以在小公子面前裝一輩子,裝自己是個不算壞的人。”
“可我不是,我無法接受小公子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去關注他人,無法接受自己不知道小公子做了些什麽,小公子的所有都屬于我,無論是心、是人、還是所思所想。”薛逢洲滾燙的唇落在蘇忱唇間,明明溫柔,蘇忱卻覺得冷。
“小公子只能看着我,屬于我,所有試圖奪取小公子目光的人都不該存在。”
似是因為被蘇忱發現了,薛逢洲也不再僞裝。
這樣的偏執占有欲卻讓蘇忱感到膽戰心驚,他對上那雙漆黑的雙眸,眸中又浮現出一層帶笑的陰戾,“我把這樣的自己刨給小公子看了,小公子撞見了就算害怕也不能逃……”
“我說你若是喜歡他人就做你的外室是假的,我怎麽會允許其他人出現在你面前呢?你若是喜歡他人,那人只能死。”薛逢洲的臉蹭在蘇忱冰冷的手背,“除了我,小公子不能喜歡其他人。”
蘇忱喉嚨幹澀着,“不……”
“小公子,不要想離開我。”他撫上蘇忱的側臉,吻着蘇忱的耳垂,“因為我們要長長久久在一起的。”
長長久久在一起,長長久久沒有屬于自己的隐私和朋友嗎?
“除非我死,小公子此生都別想擺脫我。”薛逢洲眸中流露出尤其複雜的情感來,愛意與懊悔交織,“小公子可以殺了我,殺了我你才能自由。”
夢境裏轟然倒地的大将軍似在蘇忱眼前上演,他白着臉冷靜下來,慢慢掰開薛逢洲的手,“我們都需要冷靜,在冷靜好之前還是……不要見面好了。”
“公子。”随意的聲音打斷了蘇忱的思緒,“路大人來看你了。”
路景栩。
蘇忱靠在床上看着路景栩拄着拐杖進來,那日在将軍府的事讓他分不出心神去路府,回來之後就病倒了他自然也沒去看路景栩,現在看起來路景栩的腿……應當好了許多。
路景栩的表情有些沉郁,和以往截然不同,他對上蘇忱那雙平靜的琥珀瞳,目光躲閃了幾下才道,“我來看看你。”
蘇忱道,“多謝,請坐。”
疏離的語氣令路景栩心頭澀然,“朝朝對我,怎麽這麽客氣了?是因為我去了春風樓?”
蘇忱搖了搖頭淡淡道,“我說了那是你的私事,即便是朋友,我也不可能對你的私事過多置喙。”
路景栩笑得有些奇怪,“朋友……所以不會對我的私事多言,朝朝,朋友之間,不是應該多些關心嗎?你若是不喜歡就和我說,我會聽你的話的。”
“我只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間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我不會過多幹涉朋友的事……更何況我曾經說過,我絕不會去春風樓,我以為你知道我不喜歡那種地方。”
蘇忱說着看向路景栩,他很想問你是不是真的把我當朋友,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問了又有什麽意義呢?若是路景栩真的說喜歡,說在春風樓造了個他的替身,他想想都覺得惡心。
這是喜歡嗎?這樣的喜歡不僅侮辱他也侮辱了那個青樓女子,那個女子知道自己在當一個男人的替身嗎?若是知道,只怕也會覺得惡心。
他厭惡這種所謂找替身的戲碼。
“朝朝,我……”
掩唇咳嗽的聲音打斷了路景栩的話,路景栩連忙倒了水遞給蘇忱,“喝點水緩緩。”
蘇忱喉嚨有些疼,他避開路景栩的手道,“多謝,我不喝。”
路景栩手僵硬在原地,許久才緩緩地放下,“你是不是……知道了?薛逢洲告訴你了?”
蘇忱合上眼,看起來像是累了。
“我和她真的沒什麽,只是……”路景栩低聲說,“我什麽都沒做過,我只給了她銀錢讓她陪陪我,別的什麽都沒有。”
蘇忱在心頭嘆氣,他說,“這跟我沒關系。”
“有的,有關系的。”路景栩急忙道,“朝朝,她是青樓女子……”
蘇忱打斷路景栩的話,“你覺得沒問題的話你可以繼續,但是別再用那種方式了,你并沒有尊重我也沒有尊重那個姑娘,還是說你覺得她是青樓女子,就沒有尊重的必要了?”
“……”路景栩怔然許久才喃喃,“她拿錢辦事罷了,也不需要她做什麽,我沒有強迫她什麽。”
蘇忱道:“她什麽想法我不管,你什麽想法其實也與我沒什麽關系,是我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無法接受,你明白嗎?”
路景栩啞了聲,沉默下來。
蘇忱見他不說話了,掃了一眼他的腿問,“腿能好嗎?”
路景栩眼睛微亮,“能!”
蘇忱微微點了點頭,覺得一直堵在心頭的,路景栩會因為他斷腿的那口氣松了下來。
他道,“我困了。”
路景栩眼中的光又一下子黯淡下去,他說,“那我下次再來。”
“你好好養傷吧。”蘇忱說。
路景栩握緊了拐杖,他知道蘇忱這是在拒絕他來了,他有些恍惚地看着蘇忱蒼白瘦削的側臉,“因為這件事,你不會再原諒我了嗎?”
蘇忱安靜得厲害,纖長的睫毛打在眼睑上,籠罩下一片蝴蝶似的陰影。
沒有得到回答,路景栩沉默了下去。
“路大人,請吧。”随意說,“公子要睡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蘇忱翻了個身,輕輕地嘆了口氣。
算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也好。
路景栩一走,父親和母親便攜手進來。
“剛才我看見路家小子。”蘇丞相問,“朝朝你與他鬧別扭了?”
蘇忱不想自己和朋友之間的事被父親知道,他只含糊道,“是有些分歧,爹爹不必擔心。”
“我擔心什麽?”蘇丞相笑道,“我們家處理事情我也放心。”
蘇忱微微笑了笑。
孟岫玉往前一步靠近蘇忱,“今日怎麽樣?”
“好許多了。”蘇忱說,“娘親不必擔心,我沒事。”
“這臉都瘦了一圈了。”孟岫玉憂心忡忡,“也不知道怎麽就病得這麽厲害。”
蘇忱抿唇笑,“許是天氣轉熱,一時不适應,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若真是這樣就好了。”孟岫玉摸了摸蘇忱的手,“宮裏的名單下來了,端午那日我們一家都要入宮參加盛宴,你還生着病呢。”
聽見端午兩個字,蘇忱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嗯……會好起來的。”
“往常朝朝生病,那薛逢洲送東西來得都那麽勤,這次怎麽沒見着他來,還是說他來的時候我不知道?”蘇丞相疑惑問。
孟岫玉輕輕拽了一下蘇丞相,暗暗瞪了他一眼。
蘇丞相不明所以:“怎麽了?”
蘇忱的笑容揚起,“許是薛将軍有要事,父親這麽在意可是想與他對弈?”
蘇丞相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只是我見夷則和觀南都來過了,沒見到他才覺得疑惑問了句。”
蘇忱輕輕地嗯了聲。
孟岫玉見蘇忱這副模樣,又拽了下蘇丞相,“朝朝,你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
“爹爹和娘親要走了嗎?”蘇忱撐起身子,“我讓随意送你們。”
“不用不用,你好好養病。”孟岫玉按住蘇忱,“随意也要盯着你才行。”
蘇忱安靜地看着孟岫玉和蘇懿離去。
蘇丞相走出房門還在莫名,“你今日怎麽怪怪的?”
孟岫玉擰眉冷笑,“我怪怪的?丞相大人平日裏都會察言觀色?怎麽沒發現朝朝不想多談薛逢洲?”
“啊?”蘇丞相一呆,“怎麽?他們吵架了?朝朝那個性子與人只怕吵不起來?薛逢洲欺負他了?”
孟岫玉輕嘆口氣,“前幾日薛将軍來找我托我送東西給朝朝時我就知道,他二人定是鬧矛盾了。”
蘇丞相瞬間瞪大眼,“好啊,我就知道薛逢洲欺負我兒。”
“……你聽我說。”孟岫玉又說,“你別管他們為何鬧矛盾,特別是別去問朝朝,你別在朝朝面前提起薛逢洲就是,這件事只能他們兩個人自己解決。”
這次換成蘇丞相擰眉了,“不去開導朝朝一番?”
“我嘗試與朝朝談過,但他并不願我們擔心,只笑着轉移話題。你別看昭昭看起來性子淡,其實他比誰都在意,這事只能薛逢洲去開解。”孟岫玉道,“我已經與薛将軍談過,他若是有心,自然能夠解決。”
“可那薛逢洲是不是從未來過?”
“送了不少藥材過來。”孟岫玉嘆了口氣,“一切還是等朝朝好起來,若是薛逢洲真的欺負了朝朝,我不會給他什麽機會的。”
“?”
蘇丞相又覺得奇怪了,什麽叫給薛逢洲機會?二人只是朋友,為何夫人說話跟二人是夫夫一般。
蘇丞相一個大直男想不通其中關竅,只能捋着胡子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梆梆的打更聲響起,穿透院牆傳入丞相府,随之響起的是房中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咳嗽聲減低,燭火熄滅,房門開了又關,随意端着盆出來。
牆上的黑衣人看了許久,見随意又要進入蘇忱房間時,輕巧躍下牆頭,擡手往随意頸後,毫無防備的侍從倒在地上。
黑衣人往後一退躲過随意,然後用帕子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手,這才進入了蘇忱的房間。
黑暗的房中彌漫着一股藥味,黑衣人皺緊了眉頭,眼中閃過無數懊悔之色,漆黑的瞳孔壓抑深沉,赫然是薛逢洲。
透過錯落有致的珠簾,他看向床上躺着的少年,許久才擡起腳步往裏去。
壓抑的輕咳聲響起,他腳步停了一瞬,直到少年輕聲叫着,“随意,是你嗎?”
薛逢洲身體一僵。
“幫我倒杯水好嗎?”
薛逢洲默不作聲地轉身倒了水進來,他能在黑暗中視物,他能看見蘇忱那蒼白的面容,恹恹地垂着眼。
見蘇忱掙紮着要起來,他連忙伸手把蘇忱半摟住,又把水遞給蘇忱。
蘇忱微頓,微微偏頭,“随意,不用扶着我,我自己能行。”
薛逢洲又倏地收了手在一旁站着,以保證蘇忱沒懷疑自己。
蘇忱腦子裏灰蒙蒙一片,也沒力去去探究‘随意’怎麽不說話,他喝了水後又躺了下去。
薛逢洲站了許久,确定蘇忱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這才放心了些。
他在床邊蹲下,輕輕撫摸着蘇忱的容顏。
他的小公子受苦了,因為他……
後悔嗎?
薛逢洲想,他只後悔沒有藏好,那些書信一開始就該燒了,是他舍不得,有關小公子的東西他都舍不得燒掉。
後悔嗎?
或許也不後悔,他把真實的自己暴露出來,只要他活着……小公子要麽接受他要麽殺了他。
他不怕死,他只怕自己死後蘇忱會和其他人在一起。
放手?讓蘇忱有自由選擇的可能?不如蘇忱殺了他好了。
說到底他還是後悔,若是那日沒說得那麽絕,或許蘇忱就不會生病了,都是他的錯。
他親吻着蘇忱微涼的手背和指尖,試圖讓蘇忱的手暖和起來。
睡夢中的少年不堪其擾地蹙眉呢喃,“薛逢洲,別……別親。”
薛逢洲一僵,幾乎以為蘇忱醒來了,但很快他發現蘇忱只是在呓語。
睡夢中的蘇忱也在叫着他的名字,薛逢洲一時悲喜交加,他放過蘇忱的手指,又親了親蘇忱的手腕,灼熱的呼吸将那一片蒼白的肌膚微微染紅。
少年蜷縮起來,手也縮到了臉下,眉尖微蹙着,看起來可憐極了。
薛逢洲看蘇忱這模樣,小心翼翼地脫了外衣和鞋子上床,輕手輕腳地将蘇忱抱進了懷裏。
雖然是夏日,可蘇忱的手腳依舊冰冷,此刻驟然被熟悉的氣息籠罩,蘇忱下意識地蹭了蹭男人的胸膛。
薛逢洲連日來的焦躁在此刻都被撫平,他親了親蘇忱的額頭,聲音很低,“小公子,快點好起來,我再也不氣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大薛就是這樣的人,死也不會放手的,死了他都害怕朝朝愛上別人,他就是戀朝腦。
吵架時。
朝朝:jxhsksnsbcs……djkdksbvsiqoqma
大薛:他關心我,他愛我。
就算朝兒給他一刀他腦子裏都是朝還愛他[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