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出行
第32章 出行
夏日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上午還豔陽高懸,下午已經陰雲密布,就要下雨。
蘇忱正在和孟岫玉逛街,剛踏進布莊,豆大般的雨點亂七八糟地砸在了地上。
“這雨看起來一時半刻停不了。”孟岫玉拉着蘇忱過來,“正好,朝朝選選自己喜歡的料子,多做幾套新衣裳。”
蘇忱摸着柔軟的料子說,“娘親,可否給薛将軍也做一套?”
“.當然可以。”孟岫玉笑起來,“薛将軍那麽關心你,你想送他衣裳的話,他去府上的時候我讓裁縫給他量一下尺寸。”
“……尺寸我知道。”蘇忱說,“今日一并做了吧。”
孟岫玉懵了一下,“啊?你知道他的尺寸?”
蘇忱含糊地嗯了聲,“我知道,我記得,一并做了吧。”
“你若是記得自然可以一并做了。”孟岫玉滿心狐疑,“看來你與薛将軍關系的确不錯。”
蘇忱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袖子,他很想就這樣告訴孟岫玉他與薛逢洲的事,可是幾經思量,他還是壓下了想法。
還沒做好準備,就這樣說的話,只怕最終和路景栩那邊一個結果。
孟岫玉叫了裁縫給蘇忱量尺寸,她眉梢微蹙,“怎麽比上次量又要瘦了些,這些日子明明沒生病……”
蘇忱按住孟岫玉的手,“大約是天氣熱了,穿得少了的緣故,娘親不必擔心。”
“哎。”孟岫玉嘆着氣,“我們家朝朝長得是一等一的好,可也沒人上門說親吶。”
“娘親。”蘇忱眼皮跳了一下,又輕聲說,“你也聽我師父說過,我命中注定無子嗣,不成婚不是更好嗎?更何況我身體不好,若是成親之後讓姑娘守着我一個病秧子,對人家姑娘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什麽病秧子,胡說。”孟岫玉不悅地捏了下蘇忱的臉。
蘇忱讨笑,“是是是,兒子說錯了,我只是想說母親不要給我議親。”
“如今還有我們陪着你,可若是我們百年之後你一個人怎麽辦?”孟岫玉握着蘇忱的手嘆氣,“總要有人陪着你。”
“一個人……”蘇忱頓了頓,“仆人不也是一樣的?”
“那怎麽一樣?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在身邊才行。”
“總要有個……”蘇忱試探性地問,“若是……男人呢?”
“什麽?”孟岫玉似是沒聽清,“什麽人?”
蘇忱小聲重複,“男人。”
孟岫玉:“……”
她轉頭去問裁縫數據記好了沒有,又去摸那雲錦,看起來很忙。
蘇忱:“……”他就知道,父母很難接受,別說這是在古代了,就算是現代,也沒幾個人能平靜接受自己的孩子喜歡同性。
孟岫玉假意忙碌了一陣後冷不丁問,“沈桓之?路景栩?”
“什麽?”這下反而是蘇忱愣住,沒理解母親為什麽會念這兩個名字。
“是薛逢洲吧。”孟岫玉聲音也泛着涼意,“否則你怎麽突然要給他做衣裳,我還不了解你?做衣裳這種事情,若不是關系無比親近之人來做,那薛逢洲也不會收。”
蘇忱:“……”
方才娘親還叫着薛将軍,此刻已經一臉冷漠地叫薛逢洲了。他不過這麽說了幾句,娘親怎麽就有了這樣的猜測,甚至還給猜對了……他竟不知道如何接話比較好了。
“白馬寺時?”孟岫玉又問。
蘇忱連忙搖頭,低着頭有些緊張,“不是,不是,娘親,你別生氣,聽我和你解釋。”
“……”見兒子這副模樣,孟岫玉又覺得心疼了,她拉着蘇忱往旁邊走去道,“我沒有生你的氣。”
“我剛才一直在想,慧覺大師必然是早就預料了此事,才會早早告訴我們你不會有子嗣這回事。”孟岫玉嘆了口氣,“我們對你向來沒有什麽太高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地過日子。”
蘇忱有些怔愣地看着孟岫玉,“娘親……”
“你若是真喜歡我也不說什麽。”孟岫玉又道,“薛将軍,薛逢洲他對你确實殷切,可他一個武将粗人,真的能照顧好你嗎?”
“我自己可以照顧我自己。”
“更何況。”孟岫玉道,“你真的了解他嗎?你确定自己能和他過一輩子?人心易變,別說無法成婚的兩個男人,即便是男女之間,開始恩愛後期生厭的也不少,娶妻納妾更是常态……”
蘇忱抿緊唇,他不敢說薛逢洲一定不會變心,他只低聲道,“我如今也沒想……和他過一輩子的事,我就是覺得,無論日後是不是薛逢洲,又或者是不是要成親,我都不可能和女子在一起了。”
孟岫玉定定地看着蘇忱,擡手摸了摸蘇忱的臉,“日後的事情都是說不準的。”
蘇忱沒與孟岫玉争論這些,他輕聲說,“那母親……”
“此事我暫時不會與你父親說。”孟岫玉道,“若是之後……母親也只希望你好好的。”
蘇忱輕聲說,“我會好好的。”
外面的雨漸漸地停了。
孟岫玉轉身和裁縫說了何時送上門後拉着蘇忱道,“濕漉漉的,也不好繼續走了,回去吧。”
蘇忱微微點了點頭。
和孟岫玉的談話對于蘇忱來說是在計劃之外的,不過既然已經被母親知道了,他也不多想了。
……
路景栩握着酒杯,聽着耳邊的靡靡之音,他面無表情地把酒杯砸到地上,“別彈了,難聽。”
琴聲戛然而止,彈琴的女孩從屏風後面出來,她看起來怯生生的,“路……路大人。”
路景栩瞥了她一眼,指了指門外,“去,換蘇蘇來。”
那女孩說了聲是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路景栩重新換了只杯子,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裏灌,直到房門重新打開。
進來的人面紗覆面,眉間點着一顆紅痣,朝路景栩過來,“路大人要聽曲還是喝酒?蘇蘇陪你。”
路景栩眼前有些模糊,他看着朱砂點的美人痣,呢喃着:“朝朝……”
夕陽橙橘色的光穿透樹梢照射到窗前,顯得安靜而靜谧。
蘇忱将寫好的信封好之後交給随意後叮囑,“送到路府,交給路景栩。”
随意應道,“是,我會親手交給路大人。”
作為朋友他會解釋,至于路景栩接不接受那是路景栩的事。
随意拿了信往外走,沒發現有人一路跟着他往路府走。
“我是丞相府的随意,想見路景栩路大人。”随意站在守門人前面取出信物,“勞煩通報一聲。”
“大公子還未回來。”守門人說,“你若是有急事不如去春風樓找他。”
“春風樓?”随意皺了皺眉,“那你可知道他何時回來?”
“不知道。”守門的侍衛道,“或許晚上,或許明日。”
“……多謝。”随意看了一眼手上的信遲疑了一下道,“那我去一趟春風樓。”
……
蘇忱趴在桌子睡得迷迷糊糊的,直到窗外傳來兩聲叩窗聲他才驟然驚醒,本以為是随意回來了,卻在看見昏暗的天際時意識到随意還沒回來。
窗戶自外面打開,男人幹脆利落地跳進來,對上蘇忱的目光後他又默默地回身關了窗。
“你怎麽又爬窗?”蘇忱說,“我爹爹現在不是已經不讨厭你了嗎?”
薛逢洲靠近蘇忱,“可如今已經是晚上了……我聽說你今日出門上街去了?”
“嗯。”蘇忱沒什麽精神,“娘親發現了。”
“發現……”薛逢洲沒太明白,“發現什麽?”
“發現我們兩個的事。”蘇忱揉了揉手腕,“她沒有生氣。”
“這不是好事嗎?為什麽不開心?”薛逢洲握住蘇忱的手去替他揉手腕,輕聲問,“是有什麽別的事還是人惹你不高興了?”
說到這裏,薛逢洲微微眯了眯黑眸,掩住自己眸中的戾色,“告訴我,我安慰安慰你。”
“沒有。”蘇忱低聲說,“娘親她什麽都沒說我反而覺得很對不起她。”
“對不起她?”
“……嗯。”蘇忱擡頭看着薛逢洲,“我一直在想,當初他們若是再生個弟弟妹妹就好了。”
“我常年不在家中,他們有我這個孩子跟沒我這個孩子似乎沒有什麽區別,我很少陪着他們,實在算不上什麽孝順的孩子。”蘇忱語調極慢,“若是有弟弟妹妹的話,他們應當也不會這麽孤單吧。”
“他們只是想要給你全心全意的愛。”薛逢洲把蘇忱摟進懷裏,低沉的嗓音在蘇忱耳邊響起,“他們孤單這樣的想法是你自己感覺的?還是你爹娘說出來的?”
“他們沒有說過。”蘇忱遲疑了一陣,“我知道他們很愛,很關心我,所以我才會覺得愧疚。”
“別想太多了。”薛逢洲親了親蘇忱的唇角,“日後多陪陪他們就是了,他們也會感到很高興的,若是你這般愧疚着,他們見了才會擔心。”
蘇忱點了下頭,“我知道,我就是……今天娘親和我說了些話,我忍不住就想多了點。”
薛逢洲看了一眼窗外問,“要不要出去?”
“出去?現在?”蘇忱問,“去哪裏?”
“去夜市。”薛逢洲道,“早些時候我在夜市尋到了一家小吃店,我想你應該會很喜歡。”
“現在出去……”蘇忱道,“随意還沒回來。”
“有我在,不會有事。”薛逢洲輕笑,“我會負責把你安全送回來。”
頓了頓薛逢洲又道,“你我二人出去就好了,帶上随意那麽大一盞燈做什麽?”
蘇忱:“……”
蘇忱又道,“你翻牆進來的,如今要怎麽去與我爹娘說你要帶我出去?”
“那就不說。”薛逢洲指了指牆頭,“我也帶你翻牆出去。”
蘇忱沒幹過這麽不莊重的事,他指控薛逢洲,“你這樣是在帶我做壞事。”
“我只是想讓你與我出去開心開心,怎麽就要帶你做壞事了?”薛逢洲笑道,“若是朝朝真的想做點壞事,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蘇忱輕哼,“我才不會做壞事。”
“要不要翻牆?”薛逢洲又問。
“那你讓我給随意留個紙條,免得他回來沒看見我着急。”蘇忱糾結了一陣又道,“若是我爹娘突然過來怎麽辦?”
“就讓随意說你睡了。”薛逢洲說。
蘇忱握着筆哼了一聲,“你不僅帶我幹壞事,你還教我說謊。”
“哦,我記起來了,小公子曾經和我說過,你是不說謊的人。”薛逢洲說着,眼底露出了揶揄的笑意,“不過,就我與小公子相識以來,小公子也說過謊。”
蘇忱:“……我沒有!”
“抓賊那日,小公子還騙随意說沒見過我。”
“那是被你威脅的!”蘇忱冷笑,“你還好意思說。”
薛逢洲:“是我的錯,小公子罵我?”
“我怕把你罵爽了。”蘇忱面無表情地把紙條留在顯眼的位置,“反正你是個變态。”
變态二字從蘇忱嘴裏說出來對薛逢洲而言都如同打情罵俏,他擁着蘇忱親了親,“小公子願意罵我也是因為愛我,我高興。”
蘇忱無言看着薛逢洲。
“走吧。”
薛逢洲拉着蘇忱出門,他左右看了一眼摟緊蘇忱的腰低聲道,“小公子抱緊我。”
蘇忱乖乖地抱緊了薛逢洲。
他只覺得腳下一空,身體一輕,再看去薛逢洲已經帶他越過牆頭來到了外面。
踩在地上,蘇忱眨巴了下眼去看薛逢洲,“要不你什麽時候也教教我這個……我也想自己飛起來。”
薛逢洲沒忍住笑,“小公子,我沒有飛起來,只是借力而起……如果是小公子想學我教你就是,不過會很辛苦。”
蘇忱:“……”
薛逢洲握了蘇忱的手,“晉不禁夜市,晚間人也不少,小公子要牽好我的手才不會走丢。”
蘇忱嘟囔,“就算走丢,我也不會迷路的。”
薛逢洲瞧蘇忱這模樣又覺得可愛,他克制着想要親吻蘇忱的欲望,拉着蘇忱往夜市而去。
這一路上都挂着燈籠,來往的人褪去了白日的匆忙,連節奏似乎都慢了下來。
蘇忱沒來過夜市,他有些好奇地左右看了看,“你經常來這裏嗎?”
“有時候從軍營回将軍府,或者當值的時候會來往。”薛逢洲道,“我覺得沒什麽好看的。”
蘇忱拽着薛逢洲到賣燈籠的攤子旁,“這是花燈,祈福的,你放過嗎?”
“沒有,小公子對這些很了解。”
“書上會寫呀。”蘇忱說,“不過今日不适合放花燈,等乞巧節我們來放吧。”
薛逢洲注視着蘇忱,聽着這個下次的約定,眉宇間浮現着笑意,“好。”
他并不相信什麽祈福,可若是蘇忱相信,他也可以信。
蘇忱的視線從花燈上挪過,拿起一盞燈籠,給薛逢洲看,他的雙眼亮晶晶的,看似很喜歡,“好可愛。”
“那就買了。”薛逢洲掏出錢袋子遞給攤販,“還有沒有別的喜歡的?”
“薛逢洲。”蘇忱把燈籠舉到薛逢洲眼前,“你看這小狗笨頭笨腦的,像不像你?”
薛逢洲:“……像。”
攤販在一旁笑道,“公子認錯了,這不是小狗這是狼,狼可不笨,它是會咬人的。”
蘇忱唔了聲,“是狼啊……”
薛逢洲含笑,“小公子覺得他是小狗,他就是小狗。”
“不管是小狗還是狼,這副模樣都長得很可愛。”蘇忱眉眼彎彎,“我們走吧。”
薛逢洲的視線在那盞燈籠上掃過,微微笑了笑,“好,我們走吧。”
穿過石橋,靠近湖邊就是薛逢洲所說的小吃店,此刻店裏的人也不算少,薛逢洲拉着蘇忱掃了一眼,找到了靠角落的位置,這個地方正好能看見倒影在水中的月亮。
“小公子想吃什麽?”薛逢洲問。
“好吃的我不挑。”蘇忱說,“什麽都行。”
薛逢洲颔首點了三個招牌,點完後他說,“過些時日就是端午節,端午那日宮裏有宴會,小公子可要與你爹娘一起去?”
“你呢?”蘇忱問。
“那日我必然是要在宮裏的。”薛逢洲嘆氣,“若是小公子也去就好了。”
蘇忱莞爾,“不如你求求我,你求我說不定我就去了。”
薛逢洲輕笑一聲又正色道,“那我就求求小公子,我一人在宮中實在無趣,小公子也去吧,就算不能坐在一起,我見到了小公子也會覺得開心。”
看了薛逢洲半晌,蘇忱眼中浮現出笑意來,“既然薛将軍都求我了,那我會去的,若不然,薛将軍一人在宮裏也太可憐了。”
少年眉宇間帶着狡黠之色,靈動又漂亮,薛逢洲唇動了動,若非現在人多,他必然已經把蘇忱拉到了懷裏親得蘇忱說不出話來。
掌櫃上了小吃來,笑道,“二位客官,你們的吃食上齊了,小店備有免費茶水,可以自己打。”
蘇忱寫過掌櫃後看向盤子裏的食物,他指了指被荷葉包裹着的,“這是……荷香糯米雞?”
“小公子吃過?”
蘇忱吃過,不過是在現代時吃過,時間隔得太久,他已經快忘記了這個東西的味道。
“試試?”薛逢洲挑開荷葉,“不過糯米容易積食,不可多食。”
薛逢洲将糯米夾到蘇忱唇邊。
蘇忱下意識看了一眼左右,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才小聲說,“大庭廣衆之下這樣親密不太好——唔。”
入口的糯米軟糯香甜卻又不膩,蘇忱顧不上問薛逢洲怎麽突然喂他這事,他咽下後說,“還要。”
“不如也試試其他的。”薛逢洲又道,“若是只吃糯米雞吃飽了,其他的就吃不了了。”
蘇忱點了點頭,怕薛逢洲又喂他,趕緊自己拿的筷子。
見蘇忱這模樣,薛逢洲放下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蘇忱,忽道,“小公子,日後我們住一起,你想吃什麽我都為你做。”
蘇忱茫然地看向薛逢洲,沒明白薛逢洲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我希望小公子的事都經由我的手。”薛逢洲說,“吃的穿的,我都會做。”
蘇忱笑道,“薛将軍,看不出來你還很有人夫屬性。”
“人夫?”薛逢洲琢磨了片刻道,“小公子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夫君?”
蘇忱:“……”
“我喜歡。”薛逢洲似是沒看見蘇忱無語的表情,自顧自道,“那小公子希望我叫你娘子好還是叫你夫人好?”
蘇忱:“……不如叫我主人呢。”
“主人也好。”薛逢洲神色不變,甚至壓低了嗓音,帶着沙啞的笑意,“主人需要我做些什麽?”
蘇忱耳朵一下子紅了,他偏過臉,“你別這麽叫——”
後面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裏,蘇忱不可置信地看着薛逢洲。
隔着桌面起身親了一下蘇忱的薛逢洲緩緩放下遮臉的袖子,在蘇忱震驚的目光中神色淡定,“主人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蘇忱實在沒預料到薛逢洲的操作,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他憋了一會兒氣勢洶洶地低頭吃東西。
薛逢洲撐着臉笑盈盈地看着蘇忱,“主人吃慢些,到時候肚子不舒服。”
蘇忱:“不準叫我主人!”
“分明是主人說的這麽叫。”薛逢洲無辜地看着蘇忱,“我叫錯了嗎?”
蘇忱哽了一下,拿起小狼燈籠,“走了!”
“不吃了?”薛逢洲跟上來,“是我說話惹你不開心了?”
“沒有不開心。”蘇忱幽幽嘆氣,“我只是忘了,你有點變态。”
“小公子怎麽又誇我?”薛逢洲伸手撩了下蘇忱的頭發。
蘇忱:“我沒有誇你。”
“小公子害羞不願承認。”薛逢洲也嘆氣。
蘇忱瞪了薛逢洲一眼,決定不搭理薛逢洲了。
男人輕笑一聲跟在蘇忱身後,“小公子現在想去哪裏?我帶你去。”
“我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蘇忱轉動着手中的燈籠,“薛逢洲,這小狗……小狼看着這麽溫順,是僞裝的嗎?”
“若是他願意僞裝一輩子也不錯,不是嗎?”
蘇忱擡頭看着薛逢洲,“被當做小狗也沒關系嗎?”
“當然沒關系。”薛逢洲把燈籠往下壓了壓,“就算是小狗,也只是你的小狗。”
蘇忱嘴角翹了翹,“我們回去吧。”
“好。”
薛逢洲沒有異議地跟在蘇忱身後,“小公子說,我們乞巧節來放花燈。”
“嗯。”蘇忱還在研究那盞燈籠,“你想好許什麽願望了嗎?”
“我的願望只和你有關,我希望——”
蘇忱又轉身捂住了薛逢洲的嘴,他小聲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你可不能說。”
薛逢洲握住蘇忱的手笑,“小公子總是信這些。”
“那當然。”蘇忱說,“我對鬼神都抱有敬畏之心——”
蘇忱的聲音忽地一收,看向不遠處。
“怎麽了?”
薛逢洲順着蘇忱的視線看去,前面就是春風樓,而此刻的春風樓,進去的男人不做他想是要做什麽,若是有醉醺醺出來的男人自然也能輕易猜到他們經歷了什麽。
而此刻出來的路景栩站在春風樓門口,自然也看到了蘇忱,在見到蘇忱那一刻,路景栩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難看。
薛逢洲皺眉,他只覺得現在遇到路景栩真是晦氣,更何況在春風樓這裏,只會髒了小公子的眼睛罷了,還是應該加快步伐讓路景栩此人趕緊滾蛋才行……
“朝朝。”路景栩下意識抓了一下衣服,有些慌亂地朝蘇忱走過來,“朝朝你等等我,你聽我說。”
撲面而來的脂粉味讓蘇忱胃裏有些翻滾,他朝薛逢洲身後退了一步,拽了一下薛逢洲,“我們走吧。”
薛逢洲緊皺的眉緩緩放平,他護着蘇忱越過路景栩。
蘇忱的反應讓路景栩心頭發慌,他知道蘇忱不喜歡這種地方,現在這種時候遇到太糟糕了……是薛逢洲!路景栩腦子裏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對,都是因為薛逢洲,否則怎麽會這麽巧,他今日來了這裏,薛逢洲就帶着蘇忱出現了,肯定是薛逢洲算計好的,薛逢洲故意的。
“朝朝,我什麽都沒做。”路景栩跟上來,聲音幹澀,“我就是喝酒……喝酒澆愁,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蘇忱偏頭看了路景栩一眼,“這是你的私事,跟我沒關系。”
“不是的我……我不是——”
“路大人。”春風樓上傳來女子溫柔的呼喚,“你的令牌掉了。”
路景栩的聲音戛然而止,薛逢洲擡頭看去,在看見那女子眉心點的那顆朱砂後,身上的氣息陡然陰沉下來。
“怎麽了?”蘇忱奇怪地擡起頭去,然而他還未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就被薛逢洲捂住了眼睛。
“沒事。”薛逢洲回答完蘇忱的話,冰冷沉郁的視線從路景栩那慘白的臉上滑過,“你就是這樣……侮辱他的?”
路景栩聽懂了薛逢洲的話,他只是白着一張臉沒說話。
他知道,現在他解釋什麽都沒用了,即便他真的沒有與春風樓的女子發生什麽關系。
“薛逢洲?什麽侮辱?侮辱誰?”蘇忱抓了下薛逢洲的手,“我看不見。”
“沒什麽。”薛逢洲湊到蘇忱耳邊輕聲低語,“前面有不幹淨的東西,我怕髒了小公子的眼睛,我這樣帶你過去好不好?”
蘇忱想偏頭,“路……”
“路大人回春風樓去取東西了。”薛逢洲沒看路景栩,只輕嘆着,“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就這樣被妨礙了,擾了小公子的興致,真是令人不爽。”
“沒什麽不爽的。”
蘇忱扒下薛逢洲的手,他沒有回頭,自然也沒看見路景栩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去抓薛逢洲的手,“今天晚上我很高興,沒有被擾了興致。”
“小公子在安慰我嗎?”薛逢洲反手将蘇忱的手徹底包裹在自己掌心,“若是安慰的話,小公子可允許我今夜給你暖床?”
蘇忱站定,擡起手拍了拍薛逢洲的肩,“薛将軍蹲下。”
薛逢洲不明所以地蹲下來。
蘇忱繞了個圈站到薛逢洲身後趴在薛逢洲背上,他環住薛逢洲的脖子,朝着薛逢洲耳朵呼氣,“薛将軍背我回去,我就允許你今夜替我暖床。”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大薛小時候被朝朝帶回家的if線,主仆癡漢以下犯上……也很香[豎耳兔頭](雖然正文還差一截沒寫,不妨礙我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