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此言一出, 全場嘩然。
“桃、桃花劫?!”有人猛地站起身來。
“不會吧,那個莫無悔怎麽可能遭遇桃花劫,誰這麽膽大包天啊?”
“莫非是大夏神朝的美人計?”有人突然振聲道。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 但也未免太過荒謬。莫無悔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狂魔, 誰能對他施展美人計?
他斬殺美人時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吧。
衆人滿頭霧水,但這個蔔算的結果讓他們不得不感到沮喪。你能指望一個正處在桃花劫中的人來拯救你嗎?
華雲非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有人忍不住問道:“大師兄, 他的桃花劫嚴重嗎?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啊?”
華雲非沉默了一下, 臉色再次變得複雜, 沉思着說:“我也不知道, 這要看他自己了。”
衆人相互對視, 心想莫無悔自身難保, 似乎指望不上他了。但莫無悔是那個連問天宗少主都認可的男人,怎會陷入桃花劫之中呢?
若是大夏神朝所為, 他們莫不是派出了上界第一美人?
想不通,想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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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一時刻, 儲光珠依舊默默地記錄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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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床上, 一條長長的銀龍霸道地纏繞着一名黑衣青年。
那黑衣青年身形颀長,肩寬腰窄, 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充滿了力量感。若他全力以赴,掙脫銀龍的纏繞絕非難事。然而,他強行抑制着, 身體微微顫抖,即使眼中滿是壓抑不住的情欲和沖動,也未曾傷害那條任性束縛他的銀龍。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壓低了聲音,沙啞地說道:“小清哥哥, 嗯……能松開一些嗎?你知道的,如果我再不吃藥,等會嗯……肯定會出事的。”
他的話語中停頓了好幾次,沙啞的聲音中帶着一種難以描述的磁性。
然而銀龍仍舊記恨着他的調皮,不僅沒有放松,反而更加緊纏,長長的龍身摩擦過那精悍的腰身,有意無意地貼蹭着。銀龍似乎知道這樣做會讓對方更加難受,本能地折磨着那個人。
黑衣青年面色通紅,幾乎被勒得喘不過氣來,還好修士無需呼吸,若是普通人,此刻幾乎要窒息了。
他不怕銀龍勒,怕的是……
他皺起了眉頭,緩緩垂下眼眸,随即表情突變,眼中閃過一抹驚慌之色。
前幾天,他無意中得知封前輩被龍爺爺灌滿龍涎,再五花大綁關了三天三夜,心中還在看玩笑。萬萬沒想到,今日的回旋镖竟然砸在了他自己的頭上。
他的狀況并不比封前輩好多少,甚至更加難熬。龍血的發情期加上對象就纏繞在自己身上,他想不出還有什麽比這更殘酷的折磨。
甚至……連理智都在逐漸瓦解。
不、不行。他強打精神,心中告誡自己,小清哥哥現在或許不懂事,但自己怎能同樣失去理智?
他不能被本能所左右。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掙脫?
正當他沉思時,銀龍見他毫無反應,似乎更加不悅,尤其喜歡擺動龍尾,四處掃動,像個頑皮的孩子。
他臉色一變,不禁悶哼一聲,失聲道:“小清哥哥……別亂動龍尾。”
銀龍卻對他的請求置若罔聞,不知是否故意,還在他耳邊吐着熱氣,似乎對自己的龍巢非常滿意。
他渾身一顫,血脈瘋狂熱騰起來。這些天來靠藥物壓抑的熱,似乎在一瞬間被徹底釋放。
糟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腦海中的理智之弦一根根斷裂,他清楚地意識到,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很可能會完全失去控制。
“小清哥哥,”他突然提高了聲音,帶着一種懇求的語氣喊着對方,“我真的需要吃藥了,真的不能再陪你玩了。你能讓我吃藥嗎?”
-
藥、吃什麽藥?
銀龍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并不明白藥是什麽,只知道對方正在逐漸轉化成龍。
變成龍有何不好?這個弟弟為何要拒絕?
一起盤繞起來,龍身相纏,龍鱗相貼,傳遞着彼此的溫度,難道不是既幸福又舒服的事情嗎?
再說了,做人有什麽好?既要穿衣又要直立行走,體質還如此脆弱,龍爪輕輕一抓就無法承受。
看吧,還是做龍更好。他不管,他就要這個弟弟變成龍。
他又加緊了纏繞的力度。
對方忍不住再次悶哼了一聲。他愣了一下,他必須承認,他喜歡聽對方的聲音,可惜這個弟弟總是壓抑着、忍耐着,似乎已經成了習慣。為何呢?這個弟弟在壓抑什麽?為何要壓抑?
他們龍族難道不是向來随心所欲的嗎?
笨蛋弟弟,一定是學人類學多了,染上了壞習慣,要調教回來才行。遇上哥哥我,可是你的福氣。
他似乎感到一絲自豪,下意識地貼得更緊。過了一會,他察覺到對方的龍族氣息愈發濃烈,與此同時,體溫也在不斷攀升,熱乎乎的,越來越溫暖。體內回蕩着一種好聽的、節奏越來越快的鼓聲。
他意識到對方這樣的反應是因為自己,于是感到既驕傲又興奮,如果他能說話,可能會調侃道:“笨蛋,現在知道哥哥的厲害了吧?以後還敢不敢調皮,還敢不敢敲哥哥的腦袋?”
他龍尾掃動,突然好像觸碰到了什麽新出現的東西,之前還沒有的,怎麽會突然多出來?而且,為何弟弟剛才會顫抖一下?
他感到困惑,下意識地重複了剛才的動作,然後發現那裏非同尋常,堅硬而炙熱。
随着他的動作,弟弟似乎變得更加緊張,開始嘗試掙脫他的纏繞。
咋,叛逆了?
他不高興,釋放出更強大的靈力,将對方牢牢壓制。
對方似乎在低聲說着什麽,但意識似乎有些模糊,因此話語斷斷續續,不時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他感覺到對方的力量在減弱,心想對方終于放棄抵抗了嗎?
過了一會,對方徹底陷入了沉默。不再懇求他,也不再試圖掙紮,可能是終于熱暈了。
這也可以理解,因為他同樣感覺到了,對方的龍血正在劇烈覺醒,可能已經沒有多少理智去關注外界的事情了。
所以……這個弟弟也要變成龍了嗎?他心中湧起一絲喜悅,耐心地等待着。
又過了半個時辰,不知為何,他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下意識地擡起了龍眸。
不直視還好,一旦視線相對,他頓時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雙充滿威嚴和壓迫感的眸子。
對方的眉峰緊鎖,本就英俊的五官顯得更加銳利,釋放出一股陌生而恐怖的威壓。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玩得太過火了,以至于……這個從來不對自己發火的弟弟第一次生氣了。
只見那黑衣青年壓抑着眼中的情欲,聲音低而沉郁地說:“小清哥哥,你再不聽話,我真的會對你出手。”
他頓了頓,随即感到不滿,心想什麽出手,你這個弟弟何時贏得了我?被我壓制得動彈不得,還想打我,怎麽可能?
對方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忽然間低沉地笑了起來,那雙純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流露出一股近乎天生的壓迫感。
他仿佛感受到了一絲危機,不由自主地收縮了龍身。
緊接着,那人緊盯着他的龍眸,唇角輕揚,語氣平靜卻充滿威脅地說——
“再這樣下去,我會奸了你的。”
他瞳孔猛地一縮,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麽。
對方是不是被他折騰得……有些瘋了?
然而,就在他疑惑之際,那人又補充了一句:“嗯,就算你現在是龍身,我也行。”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顫抖,頓時被吓得放松了一些。
而對方竟然趁着他松懈的瞬間,直接掙脫出一只手臂。
他愣住了,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但就在他以為對方要進行報複時,他呆滞的目光中,對方竟然只是取出了丹藥瓶,猛地往嘴裏灌藥。
這個舉動,實在讓他反應不及。
然而,那些藥物對于當前的狀況似乎收效甚微,對方即便灌下了好幾瓶,也只是體溫略微下降了一些,并未完全平息血脈中翻湧的燥熱。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陷入了沉默,雙眼低垂下來。
對方越是沉默,他就越是緊張,仿佛惡作劇被揭穿,只能等待着懲罰的到來。
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作為哥哥,卻要對這個弟弟感到忌憚。或許是那個威脅太過駭人,以至于他此刻已經不敢輕舉妄動。
僵持了一段時間後,那人突然開口,“這都是小清哥哥的錯,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他愣了一下,心中暗想我才不補償你,歸根結底,還不是你先招惹我的。
但這個弟弟現在看起來有些危險了。他本能地縮了縮身體,似乎準備要逃離。
然而,那人突然按住了他的龍身,語氣低沉而強勢地說:“不行,小清哥哥,你把我弄成這樣,難道就想一走了之?”
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龍腦似乎無法理解目前的局勢,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見那人緩緩坐起身來,背脊挺得筆直,随後微微屈身,右邊的腿逐漸屈起。
他注意到對方的目光低垂,似乎在注視着什麽,自己也想低頭查看,卻被那人輕輕按住了腦袋,強迫他只能看向上方。耳邊随即響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
“別看,那會污了你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有些困惑,這人剛才還那麽強硬霸道,怎麽突然又變得這麽溫柔了。
而且,“污了”是什麽意思?為何他不能看?
但他的腦袋被那人一只手輕輕按在了堅實的胸膛上,他聽見那人低聲說道:“就這樣,別亂動,我會解決好的。”
解決什麽?他心中充滿了疑惑。
接着,他聽到了輕微的衣料摩擦聲,還有……一些難以描述的聲音。
起初還好,但保持這個姿勢太久,他感到有些無聊,不禁輕輕擺動了一下龍尾。
然而,僅僅是這麽一動,那人便輕聲斥責道:“小清哥哥,別亂動。”
他呆了呆,似乎有些不服。
那人低聲笑了,“除非,你打算用龍尾來幫我?”
他瞳孔猛地一縮,雖然不太明白對方話中的含義,但直覺告訴他那絕不是什麽好事。
見他不配合,黑衣青年似乎輕輕嘆了口氣。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久到他都感到困倦,但對方似乎仍在進行着那未完之事。
那似乎是一件極其艱難、煎熬、痛苦的事情,以至于對方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神情,身上的汗水也愈發增多。
他心軟了,不禁自責起來,甚至産生了想要幫助對方解決問題的念頭。他于是擡起眼眸,清澈的目光中帶着關切,定定地望着對方。
對方微微一愣,似乎讀懂了他的眼神,眼中的動搖一閃而過,唇線緊抿,片刻之後才說:“笨蛋小清哥哥,不是所有忙你都能幫的,你現在什麽都不懂,若是清醒了,你一定會後悔的。”
儲光珠依舊在默默地記錄着一切。
在小屋中,銀龍輕輕地眨了眨眼,似乎不理解黑衣青年的話,歪着腦袋,似乎又想往下看,然而黑衣青年反應迅速,再次按住了銀龍的腦袋。
“再等等,很快就結束了。”黑衣青年的語氣異常溫柔,仿佛在安撫自己的愛人,盡管內心充滿了欲求不滿,卻仍有一絲純情作祟。
銀龍猶豫不決,但他确實感到困倦,過了一會兒,便在黑衣青年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黑衣青年終于松了一口氣,輕輕地撫摸着銀龍的脊背,掌心感受着那鱗片溫暖而堅硬的觸感。
他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語氣柔和地重複道:“嗯,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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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一時刻,群英會內。
有人靈光一閃,急忙向華雲非提議:“大師兄,既然莫無悔遭遇桃花劫指望不上,不是還有問天宗少主嗎?他與我們道宗關系匪淺,若我們求助,他應該會答應相助的。”
華雲非微微一愣。他之前也考慮過這個方法,但問天宗少主似乎不喜打擾……
妃昔也贊成道:“大師兄,八師弟說得對,我們不妨試着聯系一下。”
華雲非沉思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我會嘗試蔔算一下。”
衆人再一次露出期待的眼神。
然而,三刻鐘後,華雲非虎軀一震,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他難以置信地說道:“不會吧,又是桃花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有沒有搞錯?莫無悔遭遇桃花災也就算了,問天宗少主怎麽也遭遇桃花災了?
不是,等等,誰能讓問天宗少主遭遇桃花災?
以問天宗少主的絕世容貌,誰會那麽厚顏無恥去誘惑他?照過鏡子嗎?啊?
妃昔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這……這怎麽可能?他們兩個同時遭遇了桃花災?”
有人驚恐地說道:“他們不會是陷入了同一個桃花災吧?”
華雲非哽咽了一下,面色變得十分古怪,“你難道想說,他們同時喜歡上了一個人,因此大打出手了?這怎麽可能!”
“是啊,他們是一對好兄弟,當初從天階城出來時還手牽手,怎麽可能因為喜歡上同一個人而反目成仇?”接着有人補充道。
“但事實就是他們都遭遇了桃花災。”
衆人陷入了迷茫,完全想不通這是怎麽回事。
妃昔緊鎖眉頭,忽然提出疑問:“大師兄,有沒有可能是你算出錯了?”
衆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華雲非身上。
華雲非微微一怔,随即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過了一會,他才開口:“別的我不敢說,但在算桃花這方面,我幾乎從未失手。”
妃昔緊接着說:“你剛剛也說了,是‘幾乎’。”
華雲非沉默了,又過了片刻,他才緩緩說道:“嗯,或許這次我真的算錯了。”
衆人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這件事若是真的,總覺得……先不說別人,淩雲尊者絕對會勃然大怒。
“算了。”另一人開口道:“他們兩人都難以尋找,我們還是靠自己度過難關吧。”
華雲非表情沉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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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個時辰後。
小屋中的銀龍終于從沉睡中蘇醒。
李清源緩緩睜開雙眼,意識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方才回歸自我。
他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變回了龍形。
他下意識地動了動身體,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纏繞在小七身上,如同打了個結,粗壯而修長的龍身緊緊盤繞着對方的腰、胸、腿,親密無間。
而那黑衣青年正倚靠在牆壁上,眉頭緊鎖,似乎睡得并不安穩。
小七這是……怎麽了?
李清源有些發懵。
對于自己變成龍時的記憶,他并不清楚,只覺得自己短暫地回到了幼崽時期,那時的他幼稚、任性又驕縱,與父親對他一歲多時的描述十分吻合。
他覺得自己變成龍時,一定給小七添了不少麻煩,否則小七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李清源皺起了眉頭,随即恢複了人形,站在石床邊,緩緩穿上衣袍。
“昨日我究竟做了什麽?”
“我是不是跟小七說了什麽?或者,小七是不是對我說了什麽?”
總覺得是些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他的腦海中卻沒有任何記憶。
他沉思了片刻,轉頭望向沉睡中的黑衣青年,眸光中帶着深切的擔憂。
小七似乎非常疲憊……
他開始回憶起一些片段,自己變成龍之後緊緊纏繞着小七,似乎折騰了他很久。那之後呢?
李清源微微蹙眉,突然腦海中靈光一現,目光轉向床頭的儲光珠。
小七曾經告訴過他,為了安全起見,小七總是在居住的地方放置一顆儲光珠。
他心中一喜,有了儲光珠,昨日發生的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他急忙伸手準備去取。然而,就在這時,一只手比他更快地取走了儲光珠。
李清源微微一怔,目光轉向了已經醒來的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似乎仍舊疲憊未消,低頭揉了揉眉心,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的蒼白。
他正準備開口,黑衣青年卻先一步說道:“早上好,小清哥哥。”那聲音低沉而沙啞,似乎暗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李清源有些意外,心中暗想,小七何時有了起床氣。
他沉默了片刻,而黑衣青年擡起頭,似乎已經恢複了常态,溫和地問道:“小清哥哥,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李清源一愣。不知為何,他竟從對方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分緊張,難道小七不希望他記得嗎?
但李清源也只能如實回答,“記不太清楚了。小七,我昨天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過分的事?”
莫無悔唇角微揚,終于露出了平時的笑容,嘿嘿一笑道:“沒什麽大不了的,最多就是差點被小清哥哥勒到喘不過氣來。”
李清源目瞪口呆,立刻道:“小七,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你一定要用力掙脫,知道嗎?”
莫無悔眨了眨眼,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認真地說:“那怎麽行?那樣會傷到小清哥哥的。”
李清源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道:“當然是你更重要。”
莫無悔定睛望着他,仿佛在發着誓:“但對我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比小清哥哥更重要的了。”
李清源一時間愣住了,低頭沉思道:“嗯……昨日真的只是這樣嗎?”
“沒有別的了。”
莫無悔下床起身,仿佛只是睡了一覺,昨日并無事發生。
突然,他轉過頭,幾乎貼在李清源的耳畔低語:“小清哥哥真的不記得昨天的事了嗎?”
李清源轉眸看着那雙純黑的眼睛,坦誠地回答:“不記得了。”
“完全不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嗎?”莫無悔的語氣中似乎帶着一絲緊張。
李清源并未察覺,點了點頭:“真的不記得了。”
莫無悔似乎松了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那沒事了,我出去一下,小清哥哥有事就用傳光鏡叫我。”
李清源一愣,然而剛要說話,那黑衣青年已經消失不見。
他沉默了許久,喃喃自語道:“昨天真的什麽都沒發生嗎?若只是被我纏了一夜,為何要取走儲光珠?小七……是不是對我隐瞞了什麽。”
他心中有些煩亂,但如今人已走遠,他也無從得知真相。
“都是因為練功出了岔子。”李清源自責地反思,決心今後絕不再讓類似的意外發生。誰能想到他将近二十年未曾顯露真身,這次卻突然顯露出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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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一時刻,洞府之外。
巨木環繞的山野之間,黑衣青年眉頭緊鎖,目光緊緊地盯着手中的儲光珠。
醒來後,他還抱着一絲僥幸,希望記憶中的一切都是幻想。然而儲光珠清晰地記錄了一切,讓他找不到任何借口來否認自己昨日的荒唐言行。
太荒唐了。他究竟是怎麽了,竟然會對小清哥哥說出那種話?
“我居然對着小清哥哥本人說……”莫無悔面色蒼白,看着儲光珠中的自己,感到格外陌生。
這個人真的是自己嗎?自己真的對小清哥哥說了那些下流的話,甚至威脅了他嗎?
雖然是在幾乎失去理智、心情極其煩躁的情況下,但……
“我怎麽可以這麽說?”莫無悔面色一陣青一陣白,似乎想要否認那個威脅好兄弟的自己。
他垂下眼簾,語氣沉重地說:“我真的是變态吧,有那麽多威脅的話可以說,為何偏偏選擇了那麽下流的威脅。小清哥哥都被我吓到了。”
他不敢深想,為何自己會想到那種威脅,難道他內心深處真的藏有那種念頭——
“不,不對!”他突然擡起頭,緊張地低語:“那一定龍性發作胡說的。”
他在心裏反複念叨,幾乎把他自己洗腦了。
就在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緊接着是一片喊殺聲。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仿佛終于找到了一個釋放壓力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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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群英會的駐紮之地外,刀光劍影,術法對轟。
玄黃會此次派出了六位玄字輩的皇子皇女,姬玄基與姬玄蝶作為先鋒,勢如破竹地沖擊着敵陣,姬玄劍、姬玄和分別從兩側發起進攻,姬玄八在後方以箭雨進行猛烈的遠程打擊,姬玄戈以陣法輔助,攻勢淩厲。六位聯手之下,群英會幾乎難以抵擋。
姬玄基一拳擊破陣法,紫袍随風飄揚,他冷笑着盯着華雲非,嘲諷道:“華雲非,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華雲非皺緊眉頭,他主持着陣法,不能輕舉妄動,而對方的猛烈攻勢已經讓他們左支右绌,若再無對策,陣法被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轟!又有一名道宗弟子被擊飛。
靈喜兒和符白瑜并肩作戰,雙劍合璧,勉強攔下了姬玄八那如巨浪般洶湧的恐怖箭雨。
五行宗的周天火與姬玄劍激戰,周身烈焰熊熊,已将手段施展到極致。
刀宗首座吐出一口鮮血,惡狠狠地盯着那沐浴在神光之中的姬玄和。
後方的姬玄八聲如洪鐘,響徹整個戰場,他一聲大吼,靈力如海嘯般傾瀉而出,令群英會的陣法即将破碎。
妃昔額頭上冒出冷汗,似乎已經做好了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準備。
“至少拉一個墊背。”她心中暗自發誓。
華雲非通過傳音入密的秘法大聲說道:“各位聽我指揮,待會我會引爆陣法,你們在此之前迅速撤離。”
妃昔一愣,急忙道:“大師兄,這樣做你會沒命的。”
華雲非輕輕一笑,語氣中帶着一絲決然,“死便死吧,能拉幾個墊背的,也不算白走一遭。”
靈喜兒注意到後方的異動,急忙說道:“道宗大師兄,你實在不必如此。”
華雲非搖了搖頭,仿佛心意已決,“諸位,能與你們并肩作戰至死,是華某此生之幸。”
聞言,妃昔、靈喜兒等人的臉色驟變。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充滿狂傲的挑釁聲打破了戰場的緊張氣氛。
“嘿嘿,這不是姬土雞、姬瓦狗們嗎,趁我不在,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玄字輩的六人齊刷刷地轉頭,瞪大眼睛地盯着那個提刀而來的人影。
姬玄和眼皮狂跳,大聲喝道:“莫無悔!”
姬玄基咬牙切齒,怒斥道:“你竟敢出現在我們面前!”
姬玄戈的眼神冷冽,如同毒蛇般緊盯着莫無悔,“呵呵,莫無悔,你終于來送死了嗎。”
華雲非愣住了,不禁與妃昔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妃昔驚訝地問道:“大師兄,你不是說莫無悔桃花災了嗎?”
華雲非一怔,低聲自語:“啊,或許是我算錯了。”
他們交談之時,姬玄劍已經跟莫無悔殺在了一起。
莫無悔一遇到他們,似乎心情大好,手中的殺豬刀招招蘊含極道之威,僅僅三刀就砍得姬玄劍節節敗退,頭破血流。
姬玄基見狀暴怒,也加入了戰局,直撲莫無悔。
莫無悔狂笑一聲,從容揮刀,刀光如狂風驟起,橫掃姬玄基,擊碎了他的護體靈光。
姬玄八也怒了,竟然沖了出來,轉眼之間,莫無悔與六個玄字輩的皇子皇女激戰在一起,面對對方層出不窮的手段,他僅憑一把殺豬刀,越戰越勇,刀氣縱橫,籠罩了整片戰場。
華雲非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未曾想到,令他們如此多人苦戰的六人,竟然被莫無悔一人全部擋下。
這莫無悔還是人嗎?
“三個月不見,他似乎變得更強了。”靈喜兒凝視着那片激戰之地,不禁感到背後冷汗直流。
妃昔忍不住補充道:“或者說,他變得更加變态了。”
符白瑜的關注點則有些與衆不同,他環顧四周,奇怪道:“問天宗少主沒有來嗎?”
群英會衆人紛紛振作。有人提議去援助莫無悔,華雲非卻搖了搖頭。
“不要妨礙他就好。”他說道。
衆人一愣,心想莫無悔竟然已經強大到如此地步,連道宗大師兄華雲非都認為他們只會成為他的負擔。
符白瑜語氣複雜道:“誰還記得,不久之前他還是那個被衆人嘲笑的草莽小子。”
靈喜兒一愣,目光落在那瘋狂的身影上,不得不承認道:“是啊,誰能想到呢。”
周天火帶着受傷的身體走來,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自言自語:“他的打法好像在發洩,是心情不好嗎?”
華雲非有些詫異,再仔細觀察,莫無悔的确與平日不太一樣。
平日莫無悔的刀極精極準、極猛極狂,可今日他的刀弱化了前面兩者,放大了後方兩者,更猛更狂了,那臉上的笑容更是帶着幾分瘋狂。
“他發生什麽事了嗎?”華雲非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擔憂是多餘的。莫無悔轉眼間便砍翻了姬玄劍和姬玄和,突然抛刀攻擊,差點砍斷了姬玄八的脖子。
他拾起姬玄八遺落的靈器寶弓,目光如閻王點名般掃過每一位玄字輩的皇子皇女,笑容中帶着凜冽的寒意。
姬玄八心道不妙,急忙下令:“撤退!”
其他五人甚至沒等他下令,就已經開始了撤退。
只見那黑衣青年滿弓爆射,每一箭都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且精準無比地射向了那些逃竄的玄字輩。
“真是箭道的極道之威!”有人失聲驚呼。
姬玄八腹部被射穿,姬玄劍大腿中箭。其他人也各自負傷,其中姬玄基傷勢最為嚴重,後腦被射穿,生命垂危。
群英會的衆人也未曾料到,方才還對他們發起猛攻的玄黃會,竟然在轉瞬間落得如此下場。
莫無悔的實力實在太過恐怖了!
華雲非松了一口氣,一邊吞服丹藥,一邊平靜地說道:“危機已過,大家快些療傷。”
周天火回過神來,低頭慚愧地說:“或許我本就不該來這裏。”
符白瑜一愣,也不禁低下了頭,“是啊,我們如何與他相争?”
一個天才的發光,勢必伴随着無數天才的黯淡。
他們曾經以為自己是唯一發光的,但現實扇了他們一巴掌。他們不過是衆多黯淡者中的一員,只是天才的襯托罷了。
華雲非掃了他們一眼,“先別急着沮喪,既然我們來了,就算成不了那唯一的主角,總也要成為這段傳奇的見證者。”
衆人聞言一愣。
妃昔不禁道:“大師兄,你心态真好。”
華雲非輕輕一笑,語氣淡然:“沒辦法,這就是所謂的大世。”
符白瑜陷入沉思:“莫無悔在這裏,問天宗少主卻不見蹤影。”
這是一個微妙的話題。他甚至覺得,莫無悔今日的異常行為與問天宗少主有着莫大的關聯。
“那可不好說。”靈喜兒坐了下來,心中回憶起那兩人攜手步入衆人視線的那一刻。
當時,她有一種直覺,那兩人之間的關系絕不僅僅是好友或兄弟那麽簡單,尤其是莫無悔看向問天宗少主的眼神。
那眼神中,乖巧背後隐藏着野心,溫順之下暗含着強勢。
莫無悔……究竟是如何看待問天宗少主的呢?在此之前,莫無悔又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他們各自沉思着這個問題,而就在這時,對面的戰鬥幾乎已經接近尾聲。
六個玄字輩中,五人倉皇逃竄,一人被斬殺。
完成此舉的黑衣青年郁悶地罵了一句:“就煩打不過就跑的廢物!”
衆人愣了一下,心想能這麽狂妄的人,除了問天宗少主,也就只有莫無悔了。
偏偏他有狂的實力。
華雲非走上前,溫和地說道:“莫道友,多謝你的出手相助。”
莫無悔一怔,仿佛這才注意到他們的存在,緩緩轉過頭,微笑着說:“是你們啊,剛才沒仔細看。”
衆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莫非對方是莫無悔,這時可能就有人繃不住了。
他們堂堂群英會……竟然不入他的眼。
華雲非依舊平靜,“是嗎?那麽,莫道友是因為看到大夏神朝的人,才出手的嗎?”
莫無悔點了點頭,似乎因為沒了對手,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妃昔走上前,手中捧着一盒散發着濃郁靈氣的靈藥,“莫道友,感謝你的援助,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莫無悔轉過頭,看了妃昔一眼,倒也不推辭,随手接過了靈藥。
他們閉關修煉已有三個月,一直沒空去搜集靈材。雖然他不知道盒中具體是什麽,但直覺告訴他,小清哥哥可能會需要這些。
符白瑜忍不住好奇地問:“莫道友,問天宗少主不在你身邊嗎?”
這話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莫無悔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氣息也變得有些駭人。
不知為何,符白瑜感到一陣寒意。
“小清哥哥……嗯,在閉關修煉。”莫無悔的語氣平淡。
衆人聽後,心中各自生出了不同的猜測。
妃昔心想,他們的關系果然非同一般。
周天火則認為,問天宗少主果然喜歡清靜。
華雲非則松了一口氣,确信自己之前的蔔算是錯誤的。
哈哈,問天宗少主怎會有桃花災呢?
突然,莫無悔擡起頭,表情異常嚴肅地說:“我有一件事想請教。”
衆人從未見過他如此嚴肅的表情,不禁感到有些緊張。
華雲非鄭重地表示:“莫道友救了我們的命,有什麽問題盡管問。”
莫無悔似乎有些猶豫,最終選擇了傳音給華雲非,“就是……你們會不會跟好兄弟開一些下流的玩笑?”
華雲非面色古怪起來,誠實道:“我自己是從來不會這樣做的。但據我所知,有些人之間确實會開這樣的玩笑。”
莫無悔一愣,心中似乎寬慰了許多,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變得燦爛,他又脫口問道:“即使是和好兄弟開玩笑說想幹他,也是有可能的,對吧?”
華雲非的面色變得更加古怪,心中暗想這是什麽問題?
但他還是如實回答:“如果非要說有沒有的話,确實有些合歡宗的人可能會開這種玩笑。”
莫無悔仿佛松了一口氣,心情明顯好轉,他高興地拍了拍華雲非的肩膀,“多謝了,道宗大師兄,莫某人告辭。”
莫無悔離開後,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華雲非身上。
妃昔忍不住問道:“大師兄,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麽?”
周天火猜測道:“難道是說如何攻破玄黃會的計策?”
華雲非只覺得這事難以置信,決定還是不要告訴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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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莫無悔走回洞府,似乎一切都正常了,然而他因為大意,沒注意到姬玄基臨死前對他脊骨造成的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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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小屋中的李清源感應到了莫無悔的氣息,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随即睜開了雙眼。
只見黑衣青年踏入屋內,向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嘿,小清哥哥,我回來了。”
李清源輕輕一笑,注視着黑衣青年走到自己身邊。他本是面帶笑容,但突然間神色一變,察覺到對方的氣息有些異常。
“小七……”李清源的話音未落,那人差點跌倒在他身上,幸好及時用手撐住了。
莫無悔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姬玄基的暗算,雖然不算什麽大傷,但偏偏傷到了他的脊骨,這讓他可能一整天都無法挺直腰板。
他的脊骨乃“龍氣”所化,此刻似乎有些岔氣。
他正沉思間,面前的李清源溫柔地将他擁入了懷中。
他下意識地擡起頭,只見那雙本應溫和的眼眸中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那白衣青年罕見地動了怒,聲音低沉地問道:“小七,是誰傷了你?告訴我,我去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