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天寒假比以往的要推遲了些。
溫度也冷得越發厲害,天空中逐漸彌漫起來的晨霧,被漸漸亮起來的燈光照射出一團一團黃暈。
冬天來了,清晨的天空亮起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晚,在冷藍色的天空上,依舊可以看見一些殘留的星光。氣溫在這幾天飛快的下降了。呂璐輕輕捧着手,呵上一口氣就成了霜。
西北風刀子似的刮過街上行人的臉,道路兩旁的枯枝無力地吱吱作響,做着最後的掙紮。出門上班的人們用大衣将自己捂得緊緊的,瑟縮着身子在路上匆匆行走。
而開始放假的孩子們也躲進溫暖的家中,不願出來玩了。
呂璐回了趟原來的出租屋,補上了拖欠的房租,她和房東聊了會天,得知她已經把房子租給了一個三十多歲年輕的單親媽媽,一個人獨自帶着兩個五歲不到的孩子。
呂璐本來想把一些東西收拾出來,後來看到那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一個是姐姐,梳着小辮,穿着小花褂。一個是弟弟,腦門上留的頭發,滑稽的就像扣了個茶壺蓋。
見人總是目光怯怯地喊一聲,“阿姨好。”
房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呂璐沖着她們友好的笑了笑,“你們好。”剛說完,那兩個小孩就跑遠了。
她的想法也便算了。
那些家具也不是非要不可。
房東其實還是蠻喜歡呂璐的,這小姑娘獨自從家裏搬出來的早,人家大學生大部分還是靠家裏支柱的,她一個人就去外面打散工,撐了這麽些年,要不是小姑娘的父母好像是個拖累,欠了許多債來着。
她“啊”了一聲叫了起來,然後神情詭異,看了看四周,悄悄附到呂璐的耳邊說:“我前幾天來給對面收房租的時候啊,看到牆角那邊,有一對老夫妻啊,穿着衣服倒厚實,但是還是哆哆嗦嗦蹲在那邊。”
“然後,隐隐約約還聽見,那個女人好像在勸他走,但是那個男人非不信,說你一定還會回來,賴在這,我經過的時候,還跟我打聽你呢。”
呂璐微頓,接着她輕輕說,
“麻煩就說我沒有來過,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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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們不用等了。”
“好好好。”
房東也覺得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點點頭,一通應下了。
呂璐空着手進去,又空着手從樓道裏出來。
今天冬天大概依舊是不會下雪了,但是她怎麽感覺今天的冬天比往常還要冷上許多。
她縮了縮鼻子,鼻尖應該又紅通通的了。
她忍不住将拖長的圍巾又圍了一圈,将自己的脖子都給圈了起來,腳步也加快了些。
喬鳴在附近的公交車站等她,因為他要先去找菜場買菜。
呂璐就看到,喬鳴穿着白色羽絨背心,黑色長褲,正在聊電話。
一頭黑亮微卷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雖然打扮十足像個正在讀書的學生,但是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難以掩蓋的戾氣和凜然。
……尤其是,他的右手還拎着幾袋蔬菜。
喬鳴眯了眯眼,“嘁”了一聲,他從口袋裏掏出了煙,手指夾煙的姿勢相當漂亮,湊近嘴邊,白霧就這麽騰騰升了起來。
他突然譏笑,“魏成道,你是不是覺得你跟着我太久了,就無所謂了?”風徐徐吹來,他的劉海被輕輕揚起,露出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眸底凜冽深邃,“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把呂璐吓了一跳。
喬鳴覺得身上的煙味有些重,掐了煙,蹭亮的鞋頭踩上去碾了碾。
“你現在要是找不到哪家菜場有牛的腰內肉,”
“我明天就讓你去N鄉縣,去做那裏的鄉霸,肥水足,就是信號差,交通閉塞。”
即使隔着遠,電話開了免提,呂璐也依舊能聽到魏成道苦兮兮的聲音:
“鳴哥,你直接去餐廳吃不行嗎,幹什麽非要去菜場哇,我們這種糙漢,每天打架收稅就夠累了,什麽時候自己去買過菜哇。”
喬鳴語氣極淡,
“中午我要給你嫂子做飯。”
“我只找到菜,沒找到肉。”
喬鳴會做飯,會做一手好菜。
卻不會買菜。
用的都是別人準備好的食材。
手機那頭魏成道呆了半天,然後輕輕說了一聲“操”,最後他可憐兮兮的說,“那,那,我和許晁晁中午一塊過來把菜帶過來?”
喬鳴的眸子極其緩慢的眨了一下,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着銳利如鷹般的眼神,他眼角撩人,“好的。”
魏成道總算逃過一劫,忍不住長長地懈了一口氣。
接着,挂斷電話前,喬鳴不冷不淡地添了一句。
“我記着了。”
挂完電話。
男人轉過身,清遠的目光從街邊轉移到了呂璐的身上。
那雙細長的眼睛玲珑剔透。
喬鳴被呂璐撞到了窘迫,依舊面不改色,深黑色的瞳孔經過角度的偏差,竟泛起微微的綠,出聲問,“什麽時候過來的?”
呂璐的臉蛋被風吹得紅撲撲的,一雙水水的眼睛盯着他。烏黑的頭發下,兩條彎彎的眉毛,像月牙兒。她重重的點了點頭,開口卻說,“沒有,我剛來的。”
點頭點得這麽認真,說出來的話卻恰恰相反。
連說謊都這麽容易被揭穿。
喬鳴不戳破她的話,摸了摸呂璐露在外面的耳朵,耳垂小巧而帶着粉紅色,像貝殼一樣,而耳輪外一圈受凍得厲害,已經通紅得像要落下來的果子。再這樣吹下去,耳朵上的凍瘡就該長出來了。
他把眼底湧動的暗流掩飾得極好,一剎那,便恢複了原本的澄澈與清明。
“回去吧,外面冷。”
呂璐今天裹着的是超大的白色羽絨服,她稍微笑一笑,就顯得她甜甜的胖乎乎的,白裏透紅的臉蛋圓圓的。
“好,”
“我有點餓了。”
喬鳴捂住她的耳朵,擋住寒風,聲音讓人着迷,“我回去做。”
冬日溫暖的陽光穿梭于微隙的氣息。舒倘而漫長。
呂璐第一次看見魏成道帶着一個女人過來,說是女人,也算不上,因為看過去,年紀太小了,像個女高中生。她的臉上有一雙帶着稚氣的、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眼睛,就像兩顆水晶葡萄。
那姑娘脫鞋子的時候,呂璐注意了下,她竟然穿得還是夏天的船襪,腳瘦長、略小,腳趾頭像嫩藕芽兒似的。
她看到呂璐,露出八顆牙齒,笑道,“你好,我叫許晁晁。”
她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沒介紹清楚,笑嘻嘻的添上一句,“我是魏成道的女朋友,今天二十四,絕對已經成年了。”
呂璐覺得許晁晁性格活潑,她憨憨地點點頭,剛想開口說話,許晁晁緊接着說的話打斷了她,“我知道的,嫂子嘛。”
呂璐還是不習慣被人稱作嫂子,她臉紅了半天。
“那,那你們快點進來吧,外面冷啊。”
喬鳴在廚房裏忙碌,油煙機上的燈光慢悠悠的打下來,他的頭發似乎也泛上了粼粼的水光,黑色的發,黑色的眼,低垂的睫毛。燈光仿佛在他的全身輪廓處都勾勒出淺淺的暖色。背影寬厚。
聽到聲響,他走了出來,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叽叽喳喳拉着呂璐聊天的許晁晁,“帶來的東西呢?”
等真的面對面碰到喬鳴的時候,許晁晁突然慫了。
像耗子碰到貓。
許晁晁一下磕巴起來,“嗯……我帶了,帶了。”她忙裏忙慌地開始找進門被她随手一放的塑料袋,呂璐幫着她一塊找。魏成道停了車,推門進來,沒走兩步就被東西絆了一跤,嗑了牙,得虧牙硬,沒碎。
他剛想罵髒話,想到呂璐是幼兒園老師,應該對髒話比較敏感。
他要是随口一說,喬鳴又得往死裏整他。
所以他把氣只能出在絆倒他的那袋東西身上,仔細一看,噢,裏脊肉和腰內肉。
許晁晁又亂丢東西了。
魏成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把東西拾起來,遞給了喬鳴。
呂璐看了看,起身想進廚房幫他。
身後許晁晁壓着聲音,偷着問魏成道,“你信不信我用大拇指就能把啤酒打開?”
魏成道沉吟,“不信。”
許晁晁嚷嚷,“那你還不把瓶起子拿過來。”
呂璐進了廚房,伸手挽起袖子,露出那兩只胳膊渾圓、雪白,如兩段剛出水的嫩藕一般。
“我來吧,你手還沒完全好。”
喬鳴笑眯眯地瞅她,見她低眉眼順,模樣認真的在水池子裏仔細地擇菜,因為有點彎着腰,她的頭發由于大幅度的動作而散亂開來,又黑又長,垂在肩後。
他的手指輕佻,挑起了一縷,從發尾一圈一圈的,爬到了臉龐。
然後抽開。
頭發迅速的散成小波浪狀。
呂璐不解地看了看他。
喬鳴輕笑出聲,他俯下身,陰影随着動作攏下來,他吻了吻她的耳朵。
“算了,我收回讓你撐死我這句話了。”
“我現在想活得久一點,”
“才能愛你更久。”
作者有話要說: 哼。都是騙子。
在一起果然都沒人看了!
還好,我憋着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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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和大貝子的文《等》同期開,之前的榜單都是緊挨着的,不是上下鄰居就是左右同學。
這期編輯給我們的榜單都是紅圖,雖然隔着稍遠。
由于數據都不太好,于是有了這樣的對話:
貝曉菀:隔壁的,你就不能成績好點,借我抄抄作業嘛?
我:樓上的,你就不能字寫大點,這抄得我看不清啊。
兩個即将要被編輯抛棄的同班同學垂死掙紮日常。
所以~
我來推薦一波大貝子的文啦~《等》~
晚上八點沒有了,我提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