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魏成道本來是打算讓許晁晁替自己去菜市場買點肉,順便捎上她,将東西給喬鳴送過去,卻沒想呂璐勸他們一塊留下來吃飯。
說句實話,魏成道還從來沒跟喬鳴正兒八經地吃飯過。
這玩意兒待着多害怕啊,想法跟正常人都不一樣的人,他心裏打鼓。
多待,就得多做錯事。
他用餘光偷瞄了眼坐在一旁的喬鳴,他坐在沙發上,視線從報紙上懶散地對上他的,一雙上挑的桃花眼,平添了幾分魅惑,就算長相再怎麽年輕,怎樣都已經是男人的風姿了,天質自然。一舉手,一投足,充滿成年男人的魅力。
喬鳴沒有說話,就代表他默認呂璐的想法。
魏成道就和許晁晁一塊留下來,用許晁晁的話來說,就算是蹭飯吃了。
順便感受了一把,喬鳴的廚藝。
全場只有四個字。
驚為天人。
一道麻婆豆腐不僅吃起來麻辣鮮香而且外觀看上去五彩缤紛。嫩白的豆腐丁整齊地擺在盤中,鮮紅的辣醬鋪上,看上去火紅火紅的一片,中間還夾雜着一些外酥裏嫩的肉沫,綠色的蔥花散落在盤中。
紅燒肉擺在水晶盤上,紅撲撲,亮晶晶,顫巍巍。
呂璐愛吃肉,第一口夾得就是五花肉,趁熱吃,第一口抿到肉皮,用牙齒輕輕往下縱切,下面一層是肥肉,絕對肥而不膩,再下面一層是瘦肉,入口即化。
還有牛的腰內肉,鮮嫩得要死。
三個人全程沒說話,都只顧着埋頭夾菜吃。
魏成道只知道喬鳴人聰明,學什麽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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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賺錢那一塊,才華超衆。
卻沒想到,就連燒菜的技巧都這麽精湛。
此行不虧。
簡直可以說,是他賺到了。
這事,他能跟下面的那些人吹噓好一陣了。
吃完飯,喬鳴和魏成道去客廳裏談事情。
留下呂璐和許晁晁在飯桌上閑聊。
許晁晁是個相當會活躍氣氛的女人,她對呂璐說,自己為了讓魏成道一直有新鮮感,就買了個燙發器,第一周做了個波浪卷,魏成道眼前一亮,感覺很好,過了兩周,她又給拉直了,他吓了一跳,卻也覺得挺好,沒一陣子,她又給自己打扮了一個小清新的造型。
魏成道見了她,沉默半天,眼眸噴火,幽幽道:
“你他媽,是不是看上你家附近理發店的那混小子了?”
許晁晁一邊說到後面一邊模仿魏成道的語氣,笑得不行了,前俯後仰,肩膀聳動,突然想起這不是自己家,又顧忌喬鳴不耐,就努力抑制,憋着悄悄地笑。
她的眼睛像海水一樣清澈,皮膚很白,是象牙色,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淡淡的。
呂璐輕輕笑,臉上肉嘟嘟的,露出點憨态。
“你是什麽時候和魏成道在一起的?”她有點好奇。
許晁晁用鼻子長長的“嗯”了一聲,雙手托着雙頰,“認識蠻久了吧,只不過最近才在一塊,嘿,說了你可能不相信,是我追得魏成道。”她笑嘻嘻地,才見她短短的臉,一張圓圓短短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暈紅,看上去不超過二十歲的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匹。
呂璐覺得不可思議,“真的嗎?”
“是呀,其實我悄咪咪喜歡他好久了,那時候,我在學校裏過得不開心,被班級裏一些裝社會大姐的女生欺負,周圍人沒有敢說話,生怕自己也被她們當做目标,我回去跟我媽說,我媽不相信我們這麽大點的小孩子能做多過分的事情,只對我說,讓我不要跟那些不讀書,穿得不三不四的學生接觸。我不招惹別人,他們又怎麽會來弄你?”
“後來,我想過死的。嘿,想找輛車撞上去算了,結果,遇到了魏成道,他救了我。”
許晁晁眼裏有光,神采奕奕,還有點少女的羞澀。
“我那時候小,想法還幼稚,心想着想死還被人攔下了,就直接哭了。那時候,天際的雲塊被雲霞染成玫瑰色的,彩霞是姹紫嫣紅的,魏成道有點無措,不知道怎麽安慰,只能從機車外套裏翻出一支煙,遞給我。”
他說,“小姑娘,你哭啥,這麽年輕,你死了怎麽報複社會?”
“這世界錢多得不行,等你去分呢。”
“愁得話,喏,抽根煙吧,這勁不大,我不跟你媽說。”
魏成道就見着那個哭唧唧的小姑娘像看壞人一樣的眼神,擡頭望了他一眼,喲,小白菜樣。經過眼淚水的洗禮,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烏溜溜地,雖然鼻子通紅,小臉皺巴巴的,卻滿臉透着精怪之氣。
小姑娘別別扭扭地接了煙,手指以不自然地姿勢夾着煙,魏成道蹲下來,掏出打火機給她打着了火,然後看她臉上還有兩道淚印子,像不要命一般猛地吸了一口,結果被鼻子裏冒出的白眼給嗆了個半死。
他眯眼笑了下,一直在手袋裏捂熱的右手伸了出來,拍了拍她的腦袋,“小姑娘,初中生?”
許晁晁不怎麽愛搭理他,“高一。”
魏成道“噢”了一聲,從她嘴裏又将煙抽了出來,掐斷,一腳碾了上去,“那你未成年,別抽。”
許晁晁背後悄悄翻了個白眼,突然就聽到魏成道還在說,“現在高中生好像都挺橫的啊,低年級都能打高年級的,公交車上給老人讓座還能打起來,現在小女生欺負人起來也蠻兇的,高中生崛起了?”
許晁晁早就不哭了,想回家了,她剛要轉背走,就聽見男人突然叫她,“你叫什麽?第五高中的?”
“許晁晁。”
魏成道湊近手給自己點一支煙,卻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不是因為他的容貌,也不是抽煙時候,漂亮且流暢潇灑的姿勢,而是臉上那讓人撲朔迷離的神态。
“以後我罩你,你別死了。”
許晁晁不知道為什麽就聽信了他的話。
但是,她确實被人罩了,而且那些人也不敢再來欺負她,就是免不了亂嚼舌根的。
魏成道一直以為自己随手在馬路上撿了一顆小白菜,并且這些年裏就跟在他後面,被他罩着。
卻不知道這顆小白菜很久之前就盯上他了。
許晁晁眨眨眼,“我好不容易等到他跟之前那個相親對象掰了,我緊追不舍,他才知道我喜歡他,跟個傻子樣。”
呂璐有點羨慕許晁晁,她對感情的态度相當透明,喜歡就是表現喜歡,不喜歡就是表現的不喜歡,就像荊棘鳥,把自己嬌小的身體紮進一株最長、最尖的荊棘上,它的一生只能夠一直飛翔,飛累了就睡在風中,這種鳥一輩子才會落地一次,那就是死亡來臨。
她突然問:“你爸媽會同意嗎,畢竟他們…”
是黑色。
他們是一個巨大的染缸,各種顏色湊成了一塊,變成渾濁的黑色。
許晁晁撓了撓頭,“他們怎麽了?”
她想了想,猜到呂璐估計是被魏成道那些人的打扮給誤會了,噗嗤笑了下,“嫂子,你不知道嗎,喬鳴投資的電影,一部的利潤都有好幾億,他不想跟那些地底下幹點壞事的人玩了,那些來路不明的錢,他想搬到明面上來。”
“唔,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些眼紅的老人,也想分杯羹,想把他拉下來,那這時候,只能幹回老本行了,陰的只能用陰的怼回去呗。”這些也是魏成道私底下告訴她的。
這些人,一朝是混混,終生是混混。
身上的一些痞味總是掩不掉的。
可又能怎麽樣。
只要能搬到明面上來賺錢,不用再怕條子,他們怕個屁。
呂璐被她說的這些話愣住了。
也就是說,喬鳴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誤以為他們是那些社會青年,卻從來沒有解釋過他要洗手不幹了。
仔細想想,喬鳴好像也從來沒承認過。
呂璐生氣了。
果然不是什麽好玩意,騙她,設計她,還瞞她。
當她真的是傻子嗎,嘴上說着好聽,說什麽愛她,哄着她團團轉,說不定心裏還覺得她傻兮兮呢。
她是真以為喬鳴一輩子要待在這黑色裏,打打殺殺的。
呂璐一生氣,就算想掩飾,也明顯得不得了,被喬鳴一眼就看出來了。
男人洗完澡出來,換上了一襲略微緊身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狹長的眼睛彎彎,用她入懷,聲音哄膩:
“你在生氣什麽?”
呂璐覺得自己有理,橫了他一眼,“你騙我。”
走之前許晁晁跟喬鳴說過了事情,所以喬鳴只覺得被她這樣看一眼極其可愛,他一雙漂亮的狐貍眸子眨了眨眼,“我從來沒說過我是…社會流氓啊?”
呂璐慢吞吞地問:
“那你為什麽還有花臂?”
“洗紋身好痛。”
喬鳴笑眯眯。
“你們為什麽穿成這樣?”
“以後就不這麽穿了。”
喬鳴笑眯眯。
呂璐小聲地又問了一句,“那你以後從良了?”
這個詞用得有點奇怪,但是她一時也沒想到好的措辭。
“從良了。”
喬鳴笑眯眯,頓了頓,他意味深長道,“你要不信,我明天剃發明示。”
呂璐以為喬鳴只是開個玩笑,卻沒想到他第二天回來真将頭發剃了光。
腦袋光溜溜的,卻更顯得他五官俊美,鼻梁挺拔,薄唇不塗自紅,要是擱在古時候,就是個充滿禁欲氣息的俊俏和尚,輕佻的眼型和漆黑的眸子襯得他多了幾分妖氣。
像個什麽?
呂璐腦子裏蹦出一個詞。
妖僧。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第二更
不過可能八點要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