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不出标題
天邊出現了一道長龍似的閃電,像一把利劍,劃破了天空。那道閃亮的圓弧,從雲間一路奔下,直到天的邊緣。霎時,照亮了哭泣的天空。
“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雨點連在一起,“噼啪噼啪”攻打着屋頂,順着頂檐一連串落了下來。
呂璐待在房間裏,卧室很大,簡潔對稱突顯沉穩,為端正的四方形,功能的空間劃分和位置布局體現主人的嚴謹。純藍色窗簾,除了窗簾稍微漂亮些,其它的東西是再普通不過的了。
其次是書桌,書桌正對窗簾,窗簾下面也就是書桌。書桌還算很新,是用黑胡桃的面板釘成的。但書桌上的書卻顯得很舊,整整齊齊地堆着。
書架上擺了很多晦澀難懂的書,随意挑了一本書,書封面被保護的很好,內爾·諾伊豪斯寫的一本偵探推理小說《白雪公主必須死》,她翻看了幾十頁,書看了大半,劇情環環相扣,引人入勝,直到頭暈目眩的感覺強烈到她無法忽視的地步。
眼睛脹疼,白色的書頁和黑色的字體相襯,虛花了眼。
呂璐不想睡覺,或者說搬離了另外的居住地方,她根本就沒辦法入睡。
呂爸從小就教育她,璐璐啊,你現在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不準情緒化,不準偷偷想念,不準回頭看。要去過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做一個好人啊!
所以她就按照父母的教導要做一個懂事的好孩子,會與人分享,會為他人考慮,從小別人跑過來借了筆,只要提出來,她都會借,雖然最後她筆袋裏的筆越來越少。
稍大點,班級裏放學留下來做值日,只要同學擺出為難的模樣求她幫忙代做值日,她都會同意了,萬一同學真的都有急事呢。
再大些,等她大學畢業那會,在手機還是奢侈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手機借給路人打電話,也會帶着跑來問路的女孩子,陪着走了半個小時送她到目的地,把靠窗透氣的長途車位置讓給暈車暈得面色蒼白的女人。
雖然後面遇到了偷手機的騙子,以及她陪着那個年輕的女孩子走了半個小時,到達目的地後,她的男朋友焦急地在那等她,兩個人激動的抱在一塊,全然忘了背後抹汗的她。
後來,呂爸生大病,沒錢治療,還瞞着呂璐沒告訴她,最後晚期,送去醫院也沒得治了,只剩下呂璐在醫院門口嚎啕大哭。
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生死都是一瞬間的事,看慣了太多人的傷心流涕,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而已,紛紛回頭注目,看了幾眼,也就走過去了。
那時候,呂媽偶爾還是會來關心她的,陪她度過了一段及其艱難的日子。
再後來,董越林的毛病戒不掉,呂媽自己都自顧不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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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就逐漸習慣了。
可是現在,她突然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她懷疑呂爸的教育,懷疑那句,“璐璐啊,你要做一個好人啊。”
董越林跑了,董玥玥急着撇清關系,呂媽軟弱。
而她莫名其妙就被背了還不清的債。
天地昏黑無光,只有黑暗。就存在于這片黑暗的領域裏,對未知的茫然與恐懼透過深邃的黑暗纏繞着,包裹着,蠶食着她。
沒有聲音,什麽都沒有,更讓人崩潰的是,即使是大聲呼喊,也得不到一絲回音。似乎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任何溫度,連星光都沒有。
她前是豺狼,後是懸崖。
沒有路了。
她現在開始思考,如果壞人總是得利,為什麽她要做好人?
“已經一點了。”喬鳴推門進來,一頭天生的黑色發絲随意地搭在頭上,細長的劉海散落在額前,高挺的鼻子上戴着的金絲眼鏡掩去了他眼角的戾氣,溫和謙謙的一張臉。
呂璐腦中的轟鳴聲一點沒少,昏昏沉沉,全身上下只覺滾燙。她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晃來晃去的天花板,然後視線慢慢集中起來,對上床邊站着的人影。
他盯着她坐在床上,眼眸漆黑,細長,眼角微微上挑,喬鳴換下了外穿的西服,回家換上了整整齊齊的一套黑色睡服,因為房間的大燈沒有開,呂璐只開了一盞床邊的小燈。
公園那邊高樓上的燈火,就像許多眼睛在眺望這裏的一片阗靜的漆黑。那圍在高樓上的萬盞燈火,如同一串又一串閃光的寶石,兩側的華燈,像一朵又一朵盛開的碎玉蘭花。
屋內暖和,又昏黃。幅射着的黃黃的散光,襯着他的整個人的身上反暈出一片朦胧的淡霭,透過這淡霭,在暗暗水光波裏.又逗成縷縷的明漪。
所以他整個人都像是沉浸在黑色裏。
那神态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呂璐脫口而出,聲音沙啞而可怕:“喬鳴……”
喬鳴看着她,半響,順着她的話,一字一句道:“叫我阿鳴。”
聽着他的話,她的眼睛又開始痛了起來,眼前混沌一片,嘴唇慘白,與嘴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通紅得不正常的臉頰。
“給我水………”
他轉過身,從桌上遞過來一杯冰涼的水,扶起她。
呂璐連忙伸出手,接過玻璃杯,杯壁泛着幽藍的冷光,冰涼的水仿佛在她手心晃蕩。她喝了幾口水,就感覺是在一片荒漠無邊的沙漠裏流過一股清流,讓不适感漸緩。
喬鳴往下瞥了眼桌上那本《白雪公主必須死》,彎腰拿起,“別看了,眼睛受不了。”呂璐只捧着水杯,沒有說話。
他伸出手,輕輕碰了她的脖子,她只單穿了一件黑色的低領毛衣,從領口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和隽秀清冷的臉龐。
長發被撥到了一邊,輕軟的披在肩頭,頸與肩膀連接起來的那一塊肌膚白嫩,骨節突出,根據他觸碰脖子的燙度來看,呂璐有點低燒的症狀。
喬鳴微垂眼,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飛快地将心思掩去,面上不動聲色,狹長的眼染上淺淺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呂璐突然說話,
“我以後,是被監視了麽。”
她問,“我的工作呢?”
喬鳴可以通過她面部一點點微表情的變化,就可以知道她的想法。
喬鳴摸了摸她的頭,比如說,雖然呂璐表面上沒什麽過多的變化,但是她的肢體略微僵硬,即使她想裝作冷靜的樣子,但是太緊張了,瞥過來的視線就顯得刻意了。
在他眼裏,呂璐其實真的很好懂,一眼就看破。
喬鳴不點破她,頓了片刻,突然出聲:“你還可以上班。”
“我還不想媛媛沒有老師教,她就聽你的話。”
聽到方媛媛,想起方媛媛那張白嫩而紅潤的小臉上鑲着一個秀氣的鼻子,再加上平時愛抿的小嘴,可愛而驕橫的模樣,呂璐總算擡了擡頭,萬分複雜的瞄了他一眼,逆着光只大約看到他的輪廓。
呂璐這時反應過來,“她是就聽你的話吧。”
喬鳴笑了下,也看不清什麽表情,不明着回答:
“她本來就喜歡你,她如果自己不喜歡你,旁邊人說什麽也沒用。”
即使眼前的青年衣着不繁麗卻仿佛天生帶着貴氣,睡服的布料都是上好的絲綢,他眉目濃黑,眸中炯炯有神,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
如果喬鳴不笑,英俊無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配上棱角分明的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他語氣淡淡,
“好了,留點力氣,明天再盯我。”
他手上拿了一塊溫熱的毛巾蓋在她的眼睛上,溫度恰到好吃,敷在她感覺到脹痛的地方,不适感稍緩。
呂璐本來神經是緊繃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恍惚間心裏就松懈了一塊巨石,哭累了,她很疲憊了。
“有沒有好點?”
呂璐閉着眼,隔着毛巾,睫毛輕顫道:“好多了。”
他看着她逞強的表情,微笑:“明天會有醫生來判斷的。”
呂璐沒辦法判斷這個人到底是個壞人還是好人,雖然他是一個社會青年,但是他會給老人讓座,不讓小孩學壞;雖然他對她很好,但是他限制了她意識。
恨是恨不下的。
只能努力去還債。
她只能靠自己盡可能的保護自己。
喬鳴以為呂璐睡着了,昏暗中,他聽見了輕輕淺淺的酣息聲,他眨了眨眼,眼底是幽黑色的,仔細看,微微透點深幽的藍,像最深的湖水。
他慢慢俯下身子,有些冰涼的唇碰了碰呂璐的額頭。
是瘾,是毒,是誘惑。
他抑制的很辛苦。
喬鳴幫她蓋好被子,正準備從床邊離開,只聽見她兀的來了一句話:
“我不想再做爛好人了。”
喬鳴微頓,眼底流光潋滟,給她一個答案:
“但是上天讓你成為一個好人就是對你最好的獎勵。”
房間裏很安靜,靜得只聽見窗外細微的風聲。
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順着葉子滑下來,歡快地浸入大地,綠油油的小草在柔和的晨光愛撫下蘇醒了,在經過昨夜雨水的洗刷下顯得更加綠了。
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濕潤潤的風輕輕地掃着,門窗掩飾,它微微地拂着一切,又悄悄地走了。
天亮了。
光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_(:?」∠)_
先去睡覺…
麽麽噠。
希望這篇文能有進步吧。
注明:“但是上天讓你成為一個好人就是對你最好的獎勵。”
這句話來源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