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織夢 季言心再次回到神屠少年時代……
第73章 織夢 季言心再次回到神屠少年時代……
餘氏沒想到跨越千年, 還能親眼見到兒子,卻是眼下這般境地。她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撫摸榻上那條小蛇, 卻又怕再次吓着他, 痛心地收回手, 随即淚水止不住地流。
她哽咽着說不出話,季言心不住地感嘆。
騰蛇見神屠不再顫抖, 竟開始渾身僵硬, 他無奈:“真是丢蛇的臉。”而後又将自己的血,分別滴了三滴在小蛇身上, 道, “我只能暫且保住他性命, 下一步要如何,快些想法子吧。”
季言心在得知了神屠悲慘得近乎畸形的過往之後, 原本想召出餘氏,即便她不願,也要逼她對神屠說一些善意的謊言。沒想到餘氏願意, 可神屠卻是一萬個不願意。
季言心莫名有些自責:“還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騰蛇瞧着神屠的眼神說不出的鄙夷:“明明是他的問題, 無須将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百裏翊也思忖着:“如今已變回原形,除非能改變他的記憶, 不然很難再恢複過來了。”
“篡改記憶……”季言心很是頭疼,喃喃着, “近乎兩千年前的記憶,王朝也只能将時間倒流三日, 墨旬前輩只能回溯過去,并不能改變記憶……”
騰蛇道:“這還不簡單,你不是有白澤麽?入他夢中即可改變記憶。”
百裏翊難以置信地瞧着季言心, 問:“你什麽時候有的白澤?你怎麽什麽都收?”
季言心笑笑,一臉我也不甚清楚的模樣。
騰蛇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行了,我的血能保他三日不死,後面的你讓白澤給你解決,沒事別吵我。”
語畢,騰蛇隐到須彌納戒中去了。
季言心對着納戒喚道:“白澤,白澤你在麽?”先前從九天塔中帶回白澤時,他耗費了太多靈力,一直在納戒中休養,不知眼下可好了?
未見回應,季言心不死心又喚了一聲:“白澤?”
轉瞬之間,随着一陣雲起雲滅,一只巨大的白獅出現在寝殿之內,似是覺得舒展不開,他又化作貍奴般大小,落在季言心肩頭,聲音溫潤柔軟:“言心,你找我何事?”
百裏翊不遠不近瞧着毛茸茸的白澤,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上古神獸如此嬌小可愛的模樣,又幹淨得看似纖塵不染,實在是想将他抓過來好好揉揉,可身為魔尊的操守,讓他扼殺了這一想法。
季言心立馬切入正題:“我想讓你織造一個夢境,我需要通過此夢境,去改變一些事情。”
“沒問題,如今我也修養好了,任何夢境都不在話下。”白澤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将頭上的毛梳得順滑,而後問,“是要入誰的夢境?”
季言心想了想,問:“能同時入另個人的夢境麽?”
白澤:“只要是在同一時期,就是成百上千人的夢境也不在話下。”
聞言,季言心展開笑顏,從肩頭将白澤抱下,指了指榻上的小蛇又指了指餘氏:“就是他二人。”
白澤:“那我們二人入他二人夢境,準備好了的話我們随時可以走。”
季言心迫不及待:“走吧走吧。”
“等等。”百裏翊上前一步。
季言心用問詢的目光瞧着他。
百裏翊清了清嗓子:“兩千年前的夢境,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我也去。”
白澤道:“放心,夢境是由我主宰的,即便夢裏是末日亦不會有任何危險。”
百裏翊蹙眉,眸子裏登時染上一層明目張膽的寒霜:“本座說有便是有!”
白澤瞧着這人實在不好惹,便默了聲。
季言心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別怕,百裏翊就是這樣,其實他人很好的。”
“百裏翊!”白澤驚呼出聲,你說這人是百裏翊,這不是被神族傾盡全力困在終焉之脊了麽,他是如何出來的?你竟說堂堂殺人不眨眼的魔尊是一個好人?!
意識到自己反應有點大,白澤極力控制住,連呼吸都是計算好了的,生怕稍有差池,便被百裏翊以礙眼為由,将自己就地正法。
哪知百裏翊順手接過季言心懷裏抱着的白澤:“他看着有點兒重,我給你抱着,快開始吧。”說着,還摸了摸白澤毛茸茸的背。百裏翊腹诽,“這怎的跟想象中不一樣,身體硬得跟蛇一樣。”
白澤在被百裏翊觸碰的瞬間,以為下一瞬他便要将自己掐死,他心跳如鼓卻絲毫不敢作聲:“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連白澤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回過神來的,等他終于确認大魔頭并不想要自己命的時候,兩人一獸已站在了一座堆滿海藍色晶石的島上。
晶石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襯着同色的大海與蒼穹,壯麗震撼得不可言說。
季言心大受震撼:“這……似乎做餘氏靈位的那種晶石。”
白澤道:“這叫海晶石,兩千年前被所有種族奉為最漂亮的寶石,可如今卻是見不到了。”
季言心這才反應過來,四下尋着:“神屠和餘氏呢?”
白澤:“這是在他們的夢境中,自然是正在經歷夢中之事。”
“那我們快去找他們吧。”
白澤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百裏翊抱着,小心翼翼開口:“尊……尊上,讓讓讓我……我自己走吧,我……我我可以。”他心下止不住自嘲,“這嘴怎麽回事,能不能說快點。”
百裏翊聞言竟未曾說什麽,便将他放開。白澤飛旋在半空,終于可以暗自舒出一口氣,而後道:“随我來吧。”
片刻後,一陣接一陣刺耳的謾罵聲傳來:“你個賠錢貨,老娘真是造了八輩子的孽,生了個你這麽個毫無用處的東西!”
“躲?還敢躲!我讓你躲!讓你躲!”
“老娘看見你就想起你那個出賣妖族無能的廢物爹,我看你是要把老娘給活活氣死才肯罷休!”
兩人一獸已來到一處簡陋的棚屋之前,瞧見了裏面餘氏正手持藤條,一下又一下抽打在瘦骨嶙峋的神屠身上。
季言心喃喃着:“要是知道會再親眼看一遍,還不如一開始就先找了白澤再直接入夢。”神屠的過去着實壓抑又凄慘,她是萬萬不想再看一遍。
神屠本名申屠海,原本申屠氏在妖族中乃有頭有臉的人物,可自申屠海祖父那一輩開始,便逐步走向落寞。到了他父親這一輩,更是因判以出賣族人利益的大罪,被殘忍絞死。自此,申屠氏徹底在妖族歷史上落幕,除被絞死的家主外,無論男女老少,皆被發配到晶石山,永生永世為妖王無止境開采海晶石。
申屠海的噩夢,也是從晶石山開始。
少年即便身上已被藤條抽打得幾欲滴血,也不曾吭一聲。可在聽聞母親那般說父親時,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父親沒有出賣妖族,他不是廢物。”
“哎喲!你今天是吞了熊心還是豹膽?”餘氏萬萬沒想到申屠海竟敢回嘴,更是怒火中燒,鉚足了勁狠狠又是一頓藤條抽在申屠海身上,見他咬牙忍痛不躲,她更是幹脆連腳也用上了,胡亂踢在他身上,直到瘦弱的他再也抵不住倒在一邊,餘氏才肯罷休,“我讓你回嘴!老娘不把你嘴都踢爛了!”
季言心忍不了,當即欲上前幫申屠海,卻被百裏翊拉住:“別去,你就這樣貿然沖出去,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尊上說得對。”白澤附和,“這是他們母子二人的夢,不僅可以看到神屠的過往,也可以看到餘氏的,我們先觀察觀察,再做決定。”
“好吧。”季言心只好忍住心中的怒火,此前入了神屠識海,只知道他那非人的經歷,卻不曾知曉餘氏又在經歷些什麽。
申屠海倒在地上,半晌沒有再起身。餘氏見他還喘着氣,便啐了一口:“呸,真是礙老娘的眼,你生來就是個累贅。”說完她便罵罵咧咧離開,陰冷潮濕的棚屋裏,只餘下申屠海一人,倒在地上,無聲抽泣。
見餘氏已消失在視線中,季言心終是忍不住走到申屠海身邊,一邊将靈力注入他體內為他療傷,一邊将他扶起來。
申屠海瞧着眼前陌生卻好看得不似人間所有的少女,恍惚間只以為是仙女下凡可憐他來了。一瞬間羞恥感充斥了整個心髒,申屠海甩開了季言心的手,踉跄着站起來:“不要管我。”
見申屠海身上的傷正在自己靈力的作用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季言心也不再執着去同他說話,看着他消失在視野裏。
被餘氏暴打過後的申屠海,又一如既往地來到一處開采地,麻木地開始幹活。待夜幕降臨後,他又将遭到餘氏新的一頓毒打,比這次更甚。
季言心:“趁這個時間,我倒要去看看餘氏在做什麽?”
餘氏雖然三十有餘,可在妖族中,也是一等一的美貌,不兇的時候時常對人暗送秋波,看起來千嬌百媚,風情萬種,任憑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都難以抵擋她的誘惑。所以在來了晶石山的短短一個月後,便與此地的管事勾搭在一起,兩人不僅暗通款曲,餘氏還被允許免去一切勞役,成為晶石山第二把交椅。沒有人敢在此事上多說一個字,也沒人敢再提申屠海是餘氏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