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宿敵 季言心!今日定是你的死期
第65章 宿敵 季言心!今日定是你的死期
天咎見百裏翊縱身躍下異火深坑, 閃身追上,當即幻出胧月撐開結界。
祁珩見季言心跳了下去,奮不顧身也想跟着跳, 天咎一把将他揪了上來:“你就別去添亂了。”
祁珩心急如焚:“季師姐掉進火坑裏了, 就是死我也得陪着她!”
“有尊上在, 無需擔憂。”天咎說着又指了指頭頂上形成結界的冰藍色弓,“況且有胧月在, 就是整片黃泉海都變成岩漿火海, 他們亦能平安無事。”
祁珩半信半疑:“當真?”
天咎無奈:“反正你就在坑外好好待着,如今是在妖族境地, 在外若有變故還能起個照應。”
祁珩一聽似乎頗有道理, 也不再犟着要往坑裏跳。此時花魄跟了上來, 見深坑周遭被殃及的村鎮,眸中是難掩的焦灼:“我去幫忙。”
天咎又一把拉住花魄:“妖族人與你何幹, 他們此前還綁了你。”
祁珩難得附和天咎:“我也覺着你沒必要操這個心。”
花魄愁容滿面:“可是……”
天咎:“別可是了,先看看形勢如何。”
神屠帶着三千妖軍,試圖控制不斷蔓延的火勢, 可是今日不知怎的, 用盡各種法子依舊徒勞。
衆妖軍只好齊齊結成防護結界,聚集在一起, 先庇佑住被波及到的地帶。
司徒無忌雖是軍師,卻是文武雙全的軍師, 此時正不斷往聚起的結界上輸送靈力,以确保不讓妖族子民受到半分傷害。
“今日這是怎麽回事?異火竟躁動如此。”司徒無忌是有些怨神屠的, 若是不去為了他那争霸天下的宏圖大志,便不用去挑釁人族,便能與其相安無事。妖王亦無須被人族打得只餘一絲精魄, 更不會有去那原本莫須有的終焉之脊盜來太初神鞭,如今煉化神器不成,保不準弄得妖族一個生靈塗炭。
在司徒無忌看來,神屠自己的私欲,遠遠大過妖族子民的安居樂業。
神屠聞言眉頭緊皺,瞳孔亦縮成一個點,看上去淩厲又可怖,他的聲音消散在已是此起彼伏的爆破聲中:“怕是要抑制不住太初的神力了。”
神屠心頭又是一陣狂熱,激得他心血翻騰,好似要将身體撕裂一般。他真身乃八頭蛇,最是怕熱,進終焉之脊盜太初時,本就只是精魄的神屠被神火灼傷,自此便日日受熱毒折磨之苦。
直到遇到花魄,她配置的草藥果真對熱毒有奇效,可是只要一接近太初,便還是抑制不住。但若是能将其煉化,便能修補自己因被季言心重創的元神。
倘若元神未能修補,長則兩三載,短則月餘,神屠便會再次面臨灰飛煙滅的可能。太初煉化不了,便只剩那他不想觸碰的法子了……
見神屠面色痛苦不堪,司徒無忌好心勸谏:“王上,把太初還回去吧,即便你經得住折磨,可妖族子民們當如何是好?之後日日擔憂……”
“夠了!吾的決定不會改變。”神屠打斷司徒無忌,他覺得這個軍師學識淵博靈力強悍,委實是妖族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就有一點不好,軍師的道義時常與自己相悖。
神屠斂住痛苦之色,又将強勁的靈力灌入掌中,結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開來。
他淡淡道:“快些解決了眼下的麻煩,莫要讓魔尊久等。”
異火深坑中,季言心鬼使神差跳入,百裏翊追上後斥責:“你是不要命了!才會将我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語畢,百裏翊卻察覺季言心不大對勁。她未答話,呼吸急促得仿若能在坑外爆破聲中聽清她劇烈起伏的心跳聲。
季言心不是不答,而是似乎已然失去了意識,她雙眼直盯着坑能化作紅龍的太初,像極了瞳孔化作火球。
“季言心。”百裏翊喚她,毫無反應。
就在百裏翊想強行把她帶離此處時,只見那紅龍蜿蜒行至二人身前,俯身瞧着季言心,聲音如雷霆震天:“主人,我終于等到你了。”
“主人……季言心?”縱使活了五千餘年的百裏翊,亦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太初乃創世神庭皇的法器,曾經神界還在時,都不曾聽聞有誰能讓太初認主,如今太初卻對着連狩心都沒有的季言心叫主人?!
季言心回應着太初:“太初,我想你了。”
百裏翊:“……”
得到回應的太初,歡欣雀躍扭動身軀,更是攪得坑內異火沸騰,天地間的爆破聲可謂震耳發聩。
季言心又道:“太初,莫要殃及無辜。”
聞言紅龍陡然化作柳條似的辮子,溫柔纏在季言心腰間,不斷用尾鞭蹭着她的手,像極了村口等了三天三夜終等到主人歸家的忠犬。
百裏翊:“……”原來太初是這樣的太初,看來庭皇也不是什麽正經神。
“季言心。”百裏翊又喚她,同時拉住她的手,太初既已認主,便沒有必要再留在此處。
觸碰到她時,百裏翊心中一驚,再仔細一瞧似乎還在恍惚的季言心,再喚她:“快醒醒,你的心花又恢複了。你眼下已有九瓣心花,好歹是個人族天師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季言心一聽到心花恢複,果真立馬恢複神智,她抓住百裏翊的手,滿眼盡是期待,“你再說一遍,你說我的心花怎麽了?”
百裏翊嘆了口氣,道:“我說,你的心花有九瓣了,已到人族天師境界。”
季言心當即運行靈力,感受到經脈間蓬勃的靈力似是破土而出的嫩芽,一下便長成了大樹。她連聲音裏都是難掩的笑意:“方才發生了什麽?”
腰間傳來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恭喜主人,真為你感到高興。”
季言心聞聲低頭瞧了瞧腰間,只見一條以龍首為柄,鞭身排列着紅色鱗片的鞭子正繞在她腰間。
她伸手輕輕握住龍首柄,有一瞬間心花似是炸開一般,将原本封住的靈力瞬間釋放至全身經脈。季言心眼前盡是天地初開時的幻想,屍橫遍野轉瞬便成良辰美景,說不出的宏偉壯麗。
而後,她見一人,站在耀眼的光中。那人随光而逝,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
百裏翊見季言心再次陷入恍惚,又喚了她一聲,将她拉回現實。
季言心眸中莫名有淚滴落,握着太初的手緊了緊,問:“這是?”
太初答:“我乃太初神鞭,如今你是我的主人。”
季言心心下一驚:“太初……神鞭?據我所知,天底下叫太初的法器,只有一個。”
太初又道:“沒錯,就是我,庭皇以鴻蒙玄鐵與日月精魄煉化而成。而如今,我是你的了。”
季言心登時又驚又喜,握住太初的手忍不住想要發力,試試這神器的威力,卻被百裏翊阻止。
“周遭的妖族因為太初已經遭殃,普通妖族是無辜的。”
季言心好好審視了百裏翊一番,她的目光看得他有些不自在,百裏翊避開她的視線,問:“你看着我做甚?”
季言心笑道:“我本以為,身為魔尊,不會在意不相幹的人的生死,我越來越覺得你是個非常好的人。”
百裏翊話鋒一轉:“好了,快出去吧。”
太初認主,異火平息,被波及的地界随之恢複平靜。神屠瞧着眼前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連着自己心頭的熱毒亦随之退去,一頭霧水收起靈力,撤下結界。
司徒無忌亦是懵然不知:“太初神鞭怎的突然不折騰了?”
神屠被一語驚醒,飛身前往深坑。只見百裏翊與一少女方從深坑中出來,而太初則被少女握在手上,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兀自化作腰帶系在了她的腰間。
神屠絲毫顧不得在魔尊面前端着的體面,指着少女,瞠目結舌道:“你!你是……季言心!”
季言心見了神屠,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百感交集,與方才在坑中剛觸及到太初時,所産生的異樣感竟如出一轍。當初她帶守心閣讨伐妖王,彼時神屠乃妖族妖聖,與人族大仙師旗鼓相當,何以敗給只是仙師的自己?縱使她季言心再如何天賦異禀,福運深厚,仔細想來,亦不可能打得神屠只餘一絲精魄。
季言心面露窘色,低聲道:“他怎能一眼便認出我?”
百裏翊道:“想必是太初認主。”
季言心聽得一頭霧水:“此話怎講?”
“我未曾告訴你,我被封印那三千年不得見天日,便是因太初以自身化作的結界阻攔。”百裏翊雲淡風輕地說着,怕她還是聽不明白,又補了一句,“太初不僅有庭皇的神力,更有鴻蒙之力,世間萬物包括你我,于鴻蒙而言,皆不過是塵埃。”
神屠難以抑制心中的怒火,他的瞳孔瞬間變成了一條淩厲的線,像極了面對獵物的毒蛇。是這個女人讓他險些神魂俱滅,是她讓他成為人族的笑柄,如今她還要帶走他千辛萬苦從終焉之脊得來的太初神鞭!
外人只知,人族仙師季言心讓妖王大敗。但只有神屠知道,決戰那日,季言心并不是靠自身之力贏了他,這亦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他都想将她撕碎。
……
決戰那日。
為了避免生靈塗炭,季言心與神屠約在了黃泉海南一百裏的黑水之畔堕仙島。傳聞堕仙島乃處刑樂游之地,因得被貶的樂游怨念橫生,表面順從,待上屆人走後,不知從哪裏得來毀天滅地的力量,将周遭幾十裏的生靈盡數毀滅。從此之後,青水之畔變成黑水,尋常人再也不敢踏足此地。
守心閣衆與妖軍聲勢浩蕩,助威聲響徹黑水之畔。本就烏雲蔽日的天際,似是為了迎合兩股勢力的針鋒相對,頃刻間電閃雷鳴。
只見一襲紅衣的季言心幻化出巨大光劍,似是從上界直劈而下,直指妖族大軍。神屠亦不甘示弱,身後是七條吐着信子的巨蛇,在光劍逼近妖軍時,巨蛇再度壯大,它們齊齊咬住光劍,以壓倒性的氣勢将光劍撕碎成齑粉。
神屠叫嚣着:“季言心,你不自量力,今日吾便叫你有來無回。”
說着巨蛇周身圍繞的幽綠色瘴氣,化作細雨般密密麻麻的針,直逼守心閣衆。
季言心道:“不好,神屠的毒瘴又來了,快展開防護結界。”
守心閣之人早就默契十足,閣主話音方落,一個巨大的結界便将守心閣所有人護在其中。唯獨季言心,不知怎的被一股瘴氣拖拽到神屠面前。
蕭允大驚:“閣主!”便欲帶人去助季言心,可此時結界外徹底被毒氣掩蓋,已看不清外界是何情形。
沈夏年心急如焚:“好歹毒的蛇!”
此時季言心的聲音響起:“守心閣衆人聽令,待在結界裏莫要輕舉妄動,我有法子應對,信我。”
衆人聞言心上懸着的石頭才落下,每每閣主說信她,那她定不會叫所有人失望。閣主可是千年難遇的天之驕子,自守心閣成立,在她的帶領下,無論到了哪裏皆勢如破竹,有如神助。敢問這世間,舍她其誰?
神屠聽得季言心如是說,笑得嚣張:“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大言不慚。你當真以為先前妖軍能被你們人族打得節節敗退?可笑,太可笑了。吾來告訴你,你确實是個強勁的敵人,但若是以為憑借你天生仙骨,便想打敗吾,你就錯了。”
神屠笑得愈發張狂,待他笑夠了,複又接着道:“你錯在太自以為是,錯在相信自己乃天選之人,錯在明明乳臭未幹非要打腫臉充胖子。如今你也要死了,吾就讓你死得明白。先前妖軍故意潰敗,為的只是今日,此時此刻,将你們一網打盡。自此之後,昭國再無守心閣,人族再無季言心。你的仙骨,吾便笑納了。”
對手畢竟被稱作千年難遇的天選之人,縱使神屠乃妖族活了兩千餘年的妖聖,亦不會輕敵。他與季言心耗戰良久,為的只是徹底摸清她的底細,神屠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決不允許自己走錯一步。
季言心聽着神屠的長篇大論,未曾吐出一個字。這一次,她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如他所言,先前他故意隐藏實力,假意讓自己以為勝券在握。她真沒想到,神屠竟強到如此地步。那八條蛇能輕易摧毀她用七成靈力幻出的光劍,纏着自己的毒瘴更是将她渾身骨骼捏得咯咯作響,幾欲窒息。
她越反抗,身上的疼痛便越是深入骨髓。耳邊神屠的聲音,她已然聽不清說的什麽。她只覺那股瘴氣直直鑽入心髒,要将她的心花撕裂。
季言心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不吭一聲,倘若守心閣衆知曉她這邊有何不妥,便會沖出防護結界。屆時,圍得守心閣密不透風的毒氣,恐會将衆人扼殺在其中。
“季言心,冷靜。一定有法子的……冷靜,要将守心閣衆人一個不少地帶回臨安城。”她如是同自己說,可意識已渙散開來,下一瞬,便什麽也感知不到了。
神屠見季言心再無回天之力,舒出一口氣,道:“待我拿了你的仙骨,便将你喂給我心愛的毒蛇們。”
語畢,還未等神屠有任何動作,周遭兀自襲來一片金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下意識再睜眼,已置身在雲端。雲端之上彩霞滿天,神霄绛闕,自是一派仙氣缭繞,讓神屠自慚形穢。
神屠眼看着自己的毒瘴被彩霞吞噬得不留一點痕跡,再看季言心死一般靜谧。忽覺背脊發涼,氣勢洶洶發問:“季言心!休要裝神弄鬼!今日定是你的死期。”
可季言心并不回答神屠,她閉着眼睛,面上安寧祥和。愈發讓神屠心中發怵,這不是季言心,這絕對不是季言心!
季言心臨空而起,卻依舊閉目。她負手而立,只用一只手于胸前結印,口中喃喃念咒。
而後自神屠腳下生出一個金色法陣,他見狀想離開,卻渾身不得動彈。法陣陡然擴大,伴随着他聽不懂的咒語,似是在召喚着什麽。
下一瞬,神屠頭頂亦展開一個金色法陣,他擡首瞠目結舌,心膽欲裂。因為頭頂絕非尋常法陣,而是萬劍陣。數不清的劍從法陣中生出,神屠甚至來不及呼吸,未曾感覺到疼痛,那些光劍便已将他擊得神形俱滅。
好在神屠因兒時的經歷,習慣居安思危,未雨綢缪。
神屠幻形本有八條大蛇,就連他的心腹也未曾見過第八條蛇。他時時刻刻将自己一縷精魄藏于其中一條蛇腹中,在季言心帶着守心閣離開後,神屠藏于其中的精魄才得以保下他性命,但元神亦遭受重創。
想要徹底修補好元神,非神魔之力不可,抑或是還有個萬不得已,神屠不會用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