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聲音 九天塔中神秘聲音召喚季言心
第57章 聲音 九天塔中神秘聲音召喚季言心
影衛撤離後, 季言心心中有個猜測,便道:“我去水下看看。”
三人來到湖底,并未見任何殘肢, 甚至連血腥味都沒有。季言心不發一言, 輕車熟路通過湖底, 來到九天塔束縛亡魂的地方。
只見那四千多個亡魂想逃離,到處亂竄卻根本找不到出路, 而後穹頂上的人骨燈忽地無風自動起來, 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伴着人凄慘幽怨的哭聲, 很是瘆人。
那些聲音似乎能壓制亡魂, 随着聲音此起彼伏, 八面牆上的盒子打開,新來的亡魂不再叫嚣, 只幽幽飄向自己該去的位置。
騰蛇道:“這些魂魄還熱乎着呢,就這麽被困在此處多可惜,不如被我吞了倒好。”
季言心白了他一眼:“若是如此便将你永遠關在須彌納戒中。”
騰蛇默了聲, 自行去看那些被囚禁的亡魂去了, 半晌又覺得無聊,回到季言心身邊道:“還是那須彌納戒中有意思, 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喚我。”
騰蛇走後, 百裏翊道:“此前天咎傳來消息,說樂游或與禁月明有關。”
“樂游?”聽得這個名字, 季言心不免震驚,追問,“你說的是堕仙樂游?那可是還有登仙臺?”
“嗯。”
季言心怔怔道:“原來散修間傳聞樂游在地下召集信徒, 是真的?”
“樂游不值一提。”百裏翊不屑一顧,頓了頓又蹙起了眉,“需要小心的是她背後之人。”
季言心想不到還有誰會是堕仙背後之人,試探着問:“會是夜無炁麽?”
百裏翊審視着此間一切,道:“想必只能是他。”
一時間太多東西在季言心腦海中湧現,昭帝霸占兩儀玄珠暗藏仙骨,酆都失蹤的八百萬人,無數亡魂被囚九天塔,神秘莫測的夜無炁,真正取走仙骨的黑衣人,樂游與禁月明有關,影衛又将從禁月明放出的人盡數滅口,如今他們的亡魂又被囚于九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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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季言心手腕傳來一陣刺痛,她擡起手便看到一圈紅色的符文,閃爍幾下後又熄滅。
季言心疑惑:“這符文是何時變成紅色的?想必是在提醒我尋那酆都八百萬人。”
百裏翊問:“這是什麽?”
“之前去帝王陵時誤入了酆都,同那裏的判官顏荼做了交易,他送我們出來,三年內我們替他找酆都莫名失蹤的八百萬人。他怕我們食言,便給我、不辭、王朝結了這生死符。”
季言心用手搓了搓那與皮膚融合的紅色符文:“之前一直是黑色的,同滄夷族的咒文連在一起,倒讓我忘記這個身死符了。”
百裏翊未曾聽過什麽生死符,琥珀色的眸子裏卻染上一絲不悅:“既名為生死,你們這是用性命與人做交易?”
“那顏荼倒是……沒說。”季言心回憶着,“只是如若沒能履行約定,我們三人往後會被困在酆都,那個地方,我們出不來。”
“……”百裏翊第一次質疑,季言心是如何順利長大的,後來幾乎站在凡人之巅卻被取了仙骨,完全是她的必經之路。
季言心輕聲說了一句:“請問可有從酆都來的?”這裏亡魂太多,她也不知該沖着哪裏問,見未得到回應,她擡首環顧無數束縛亡魂的盒子,又問,“可有酆都之人?”
語畢,手上的生死符複又閃爍起來,接着有陣陣空靈人聲回應着她:
“我!我從酆都來!”
“姑娘,快些帶我離開這兒!”
“如若再在此處待下去,不出一年我們就會随着一切灰飛煙滅。”
……
無數聲音嘈雜着交織在一起,震得穹頂的人骨燈晃動起來,随着燈撞擊發出的聲音,人聲漸漸被壓了下去。
季言心側耳傾聽着其中的某個聲音,可人聲過于嘈雜,再加上人骨燈的壓制,方才明明就快要分辨出來了,眼下又不知方向。她試圖以靈力催動手腕上的生死符,欲與那聲音連接。
百裏翊看着攀爬上盒子的紅線,提醒:“如若你還要接着喚醒他們,夜無炁便會發現。”
季言心不願放棄,低聲道:“我再試試,實在不行我就收手。”因為她聽到的那個聲音令她無比在意。
那聲音混雜在千萬聲音中,可聲音道出的話,雖聽不清楚,卻句句驚人:
“季言心,我一直在等你……你被剝骨……蘇醒之時……”
“你一定……仙骨才會……道心才會……”
“我在乾位……第八……,我們再也不分開……”
季言心将靈力注入生死符時,雖不知為何,但果真又讓亡魂沸騰起來。可就在她想仔細辨別那聲音的方位時,人骨燈發出一聲尖厲的慘叫,燈中一綠色幽魂朝她襲來。
那幽魂看起來好似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卻有尋常人十倍之大。她嘶吼着眨眼間便已至二人面前,眼看百裏翊下意識便要喚出天斬将其撕碎,季言心卻一邊按住百裏翊的手,一邊展開保護結界,将幽魂擋在外面。
季言心道:“你方才還說動靜太大會被夜無炁發現。”
百裏翊瞧着即将被抓破的結界,只好将靈力注入其上,結界頓時變得堅不可摧。
結界中,季言心斂住心神,想要盡快找到那聲音,她朝乾位上看去,屏息靜氣。可幽魂見撞擊結界無果,忽地哭泣起來,她的哭聲将一男子幽魂從人骨燈中引出。
那男子幽魂發出的聲音低啞沉重,似乎刺激得無數亡魂凄聲哀嚎,如此季言心便再也聽不清任何聲音。
季言心道:“我們先走吧。”
語畢,兩人借着阿九那得來的符咒離開了此處。
靈臺山前,季言心看着光潔如鏡的湖面,心亂如麻,沉默良久,她才道:“我得琢磨個法子,下次再去時,定要找到那聲音的主人。”
……
玄青宮。
蘇願婉依舊親力親為伺候昭帝更衣,她笑靥如花,聲音軟糯香甜:“陛下近日笑容愈發多了,臣妾也跟着高興。”
昭帝心情甚是舒暢,笑道:“多虧愛妃尋來了方時宴兄妹,沒想到他們竟如此大的本領,相信過不了多久,便可取代夜無炁。”
蘇願婉道:“眼下沒人知曉那夜無炁不知去了何處,聽聞非天宮內的異獸也都跟着不見了,陛下說他還會回來麽?”
“他回不回來已不重要。”昭帝不以為意,可思忖片刻又道,“只是朕與他相識幾百年,時至今日卻不知他到底境界為何?”
“其實臣妾一直想問,這天下最強的便是人族大仙師與妖族妖聖,夜無炁就是再厲害,還能翻了天不成?”
見昭帝聽自己的話聽了進去,蘇願婉又道:“國師雖向來神祕莫測,可每每需要他動手,皆由那些個異獸代勞,而異獸皆出自靈臺山。再有就是摘月樓,樓內彙聚了觀測星象的法器與各類結界陣法。先前是只有夜無炁懂,如今陛下有了方時宴兄妹,便沒什麽好憂心的。”
昭帝點頭:“滄夷秘術較之夜無炁為皇城設的結界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願婉試探道:“如今不知夜無炁何可還會歸來,朝臣又上奏他擅離職守,對陛下不敬。何不趁此機會,讓兩位新國師接手摘月樓?”
昭帝搖頭:“世人只知朕做了大昭帝位多久,夜無炁便做了大昭國師多久,貿然将摘月樓易主,恐怕遭天下人非議。”
“此前方時宴說神物在青龍位上久了,反倒壓制龍脈。”如此說着的時候,蘇願婉嬌滴滴靠在昭帝懷中,我見猶憐,“自聽聞此言,臣妾一個人的時候總是睡不好,但凡有個風吹草動,臣妾都在為陛下擔憂。”
語畢,蘇願婉情不自禁落下淚來,浸濕了昭帝的常服。
昭帝擡起蘇願婉的臉,将她的淚拭去:“朕是大仙師,愛妃無須擔憂。”
“陛下知道的,臣妾自幼便是一個人,直到遇到陛下,臣妾便将陛下當作全部,比臣妾的性命還要重要。臣妾只想着要陛下好,但凡有任何人任何事對陛下不好,臣妾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昭帝将蘇願婉朝身上攬了攬,道:“方時宴向朕禀報過,東城外的清水寺是安置神物的最佳之地,待明日早朝,朕便令其着手去辦。”
蘇願婉像只貓兒般蜷在昭帝腿上,撥弄着他散落肩頭的發梢,柔聲細語:“陛下可還記得,臣妾與陛下的初次相遇?”
“當然記得。”
那日郊野蔓草青青,昭帝本在狩獵卻不小心驚動了蔓草下尋兔子的蘇願婉。美人以為他是登徒子,便一路禦風逃離。誰知驚鴻一瞥,昭帝對其一見傾心,硬是追到了妙音坊,才知蘇願婉乃如今臨安城最炙手可熱的舞姬。
之後二人一來二去,順理成章比翼雙飛。
昭帝遇到蘇願婉前,後宮早已無一妃嫔,思及此,他不禁慨然:“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朕本最不信天賦良緣,奈何對你一見傾心,且與你在那般情景中相遇,後來又知你名願婉,這若不是上天送到朕面前來的姻緣,又是什麽。”
“于是臣妾便做了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
黃泉海域。
天咎站在附近最高的礁石之上,問花魄:“你可知龍脊草長在何處?”
花魄還在山中當蘭花草時,聽進山采藥的老藥師說起過:“聽聞可尋海面上的銀鳐魚,只要跟着它們定能找到龍脊草。”
天咎催促:“那走吧,抓緊我。”
花魄又不自覺紅了臉,便暗自在手背上掐了一下,斂住心神道:“帶着我去取龍脊草恐怕會拖你後腿,我們精怪也算是小妖,我便去附近打探妖王的消息,這樣也好早些返回臨安城。”
“行,那你自己小心。”語畢天咎便要走,又轉回身在拿起花魄的手,在其手腕纏上一圈冰藍光環,“萬一離得遠了不好找你,有了這個便容易許多。”
花魄往妖族聚集的地方走去,滿眼的繁華絲毫不比臨安城遜色,反倒多了些異域色彩,令人心馳神往。
花魄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抹了些泥在自己臉上,又将衣裳蹭在石牆上擦了擦。覺得還不夠,又撿了根樹枝當作拐,扮成了可憐兮兮的外來乞丐,一瘸一拐走進了人群中。
她邊走邊瞧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最後視線落在了一牽着女童的小婦人身上,女童手裏拿着糖葫蘆,看上去天真爛漫,小婦人則一派和顏悅色。
花魄走到這對母女面前時,一個踉跄摔了下去,正好橫在二人面前。
花魄眉毛和眼睛擰在一起:“哎喲,摔得我好痛啊。”
果不其然,母女二人忙不疊上前攙扶。
小婦人道:“姑娘你沒事吧?”
待扶花魄站好,女童打量了她一遍,竟将手中的糖葫蘆遞給她:“大姐姐你看起來慘慘的,你是不是快餓昏了才摔倒,我的糖葫蘆給你吃。”
“姐姐沒心思吃東西。”花魄拒絕了女童的好意後,哭得梨花帶雨,“我們村子昨夜遭幾名修為高深的人族襲擊,大家四散逃離,途中我撞到礁石上昏迷不醒還崴了腳,醒來時已不知身在何處。”
見花魄哭得傷心,小婦人憤憤不平:“那些人族怎敢欺負到妖族的地盤上來!姑娘你放心,這裏是炎都城,由神屠大人守着呢。我夫君是司徒大人手下副使,你先随我去舍下安頓,待填飽肚子換身幹淨的衣裳,我讓夫君上報為你做主,定容不得人族在我妖族地界放肆。”
花魄抹了抹淚,道:“從出生至今,我從未想過會被人族欺壓至此,姐姐你說,我們妖族并不比人族差,為何不将那人族的城池占領了去,讓妖族做天下的主人。”
一男子的聲音自花魄背後傳來:“沒想到小女子竟還有此等抱負,不拉你去妖軍歷練實在可惜了。”
花魄轉身,見男子銀發高束,身披豹皮玄甲,腰間橫刀,身後跟了八名玄甲執刀人,俨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樣。
小婦人瞧見男子,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禮:“司徒大人。”
男子擡手,手指做了個向下的姿勢,命令道:“将這臨安城來的小女子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