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藏愛
第38章 第 38 章 38藏愛
穆凝姝對此結論有點意見。
懷不上孩子涉及到雙方, 傳謠的憑什麽直接定論是她的問題。就因為赫連煊看上去強壯嗎?這是歧視,是沒有醫學精神的妄言。
應該她去找別的男人試試,或赫連煊找其他女人試試,屆時自然能知道是誰的問題。
……還是算了, 她不想紅杏出牆, 更不想赫連煊紅杏出牆。
其他那些話純粹是無稽之談。雖說她解毒占了點時間, 但留不留人她無法左右, 是赫連煊一顆心挂在江山社稷上,對女人不太感興趣。瑪茹更是自作自受,內幕過于丢人,不得外傳,才找個體面說法。
僅僅胡亂說幾句, 穆凝姝不會放心上。下人們平時做事, 苦悶勞累,也就能嘴上拿貴人們秘聞,調侃玩笑。她也是宮女出身,能理解。
但時日稍久,幾個伺候其他阏氏的年長嬷嬷們,有意擴大此事,替自家主子造勢,尋求獲寵機會, 還敢煽動下人們懈怠忤逆,不認真做好穆凝姝吩咐的日常事務。私下裏,越來越多下人暗稱她中原妖妃。
穆凝姝抓了三個挑事挑得最厲害的嬷嬷, 徹夜罰跪。
處罰之後,事态竟愈發難看,那幾個嬷嬷的主子阏氏, 跑來找她鬧,抓她一起去找赫連煊對質,說她心胸狹隘,狠毒善妒。
赫連煊聽罷,看向他的妖妃,噙笑道:“是這樣嗎?公主。”
穆凝姝無奈道:“是啊是啊,妾身就是妒婦,巴不得整天纏着大單于,費盡心思阻止大單于接觸一切妃嫔和新人。您身為明君趕緊廢了妾身這中原妖妃。”
赫連煊直接讓人割了三個嬷嬷的舌頭,挂在顯眼處,又當衆對幾個阏氏施以板刑,拖回去時,已是半死不活。
好好養着她們,非要主動生事,活膩了。
短短一下午,殺雞儆猴,此事再無人敢提。
夜裏侍女們再侍奉穆凝姝時,神情和舉動極為恭敬,更勝從前,生怕沒伺候好而招來禍事。
穆凝姝洗漱後,翻看詩詞,直至後半夜赫連煊才回來歇息。
她跪坐在他旁邊,幫他拆發上的珠鏈,故作嬌嗔:“今日諸位姐妹拉妾身去找大單于,妾身滿心冤枉,卻苦于笨嘴拙舌,真真不知該如何辯解。幸得大單于明察,來,讓妾身給您拆……”
“你好好說話。”赫連煊被她逗笑,嘆氣道,“公主最是大度,不給孤塞人就不錯了。”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若是有天,你喜歡上一個人,會有嫉妒心嗎?也會占有欲作祟,不願讓給他人?”
穆凝姝愣住。赫連煊在試探她嗎?看她有沒有變成瑪茹那種妒婦的風險?女人帶給他頭痛的時刻太多,他想防範于未然?
他對她的縱容與寵愛,建立在她的乖巧與識大體之上,她好不容易,才成為他的家人。
這要她如何作答?
她半晌未回答,赫連煊追問:“公主,這個問題很難嗎?”
他察言觀色的本事,遠遠在她之上,眼神鋒利,此時盯着她,讓她一陣心虛,卻不敢躲開。
她同他對視,露出笑來,道:“大概……人之常情,免不得有吃點醋吧,我也不是摒棄七情六欲的神仙。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當然想時時刻刻跟他在一起。”
話音剛落,她裝作認真拆卸他的發飾,避開目光對視,怕他看出眼中藏不住的愛意,語氣輕快道:“不過你不要擔心,我肯定不會跟你耍這些小女孩脾氣。你人很好,待我也很好,很仗義,還把我當家人……我、我對你滿心感激和尊敬,絕沒有旁的心思。我們姜國公主,就是這麽有格局啦。”
她近來看了不少雜學,碰巧前幾天跟佗佗烏琪開讀書會,探讨過說謊技巧——此技能對他們這種天賦不足的愚人很有必要。
難怪她以前說謊經常被戳穿,讀完此書才知,說謊的最高境界不是胡編亂造,而是真假摻半。
比如今日這事,若全說假話,處處标榜自己高風亮節,不同于俗人,赫連煊個中高手,必能一眼看穿。
像她這麽混着說,既符合人性,又把他最在意的部分穩妥保證,方為上上策。
果然,面對此番肺腑之言,赫連煊連異議都未提出,良久,才無意義地“嗯”了一聲。
也不知是因為飽受癡纏表妹摧殘後,終于遇到她這麽個知情達理的朋友而感動,還是單純表示下附和。
赫連煊不願意讓人看出心思時,就擺個最常用的面癱臉,毫無破綻,旁人什麽都探不出來。
他政事繁忙,剛搬來新王庭,她也忙着到處打理。兩人像今晚這樣閑聊的機會并不多。
穆凝姝對自己今夜的急智頗為自得,見他沒有睡意,試圖循循善誘,滿足下好奇心,道:“都是我在說,那你呢?”
赫連煊:“我什麽?”
穆凝姝抿下唇,裝作不在意随便問問:“你要是碰上喜歡的女子……會如何?”
赫連煊看向她,眸色幽深,緩緩道:“那必定是無論如何也要得到,徐徐圖之,謀而求之。誰敢擋我的路,就殺了誰,賠上這條命也在所不惜。哪怕我死了,也要跟她葬在一處,來世也不放過她。”
穆凝姝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麽番話來。他平時那樣溫和待她,她常常忘了他還是個極為狠厲的帝王。他要是喜歡誰……竟格外濃烈。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符合他的本性。
見她眸中怔然,赫連煊收斂神情,道:“這就吓到了?我開玩笑的。”
穆凝姝捧場道:“原來如此,呵呵,是挺好笑。”到底哪裏好笑了。
他淡然笑下,擡手摸摸她的腦袋,道:“不會這樣對你。別怕。”
穆凝姝連連點頭,又搖搖頭,“我不怕。我知道你很好,我們像現在這樣,就都很好。”
她心情微微複雜。
按理說,心上人不喜歡自己,該煩惱。但平日裏只談軍國大事的帝王,願意同她這般坦誠相待,聊些看上去跟他不沾邊的姻緣話題,她又忍不住高興。
再說,他身旁只有她。
知足常樂是她奉行一生的箴言。
煩惱撐不過一秒。
她開開心心拆完發飾,放進床頭小盒子裏。
想起那幾個割舌的老嬷嬷,穆凝姝又道:“下午的事是我處理不當。你許久沒這般下重手懲治下人,是心煩嗎?你本就忙,還讓她們拿這等小事去打擾你,是我的過錯,以後我會注意。”
赫連煊道:“她們還不配讓孤心煩。這些事,要麽不當回事,懶得搭理。要麽就得下狠手,讓她們怕,知曉你不好惹。你罰跪整夜,激發其怨氣,卻不夠痛,還讓她們以為有資格繼續同你鬥一鬥。常見的奴大欺主罷了。公主生于宮廷,對此等禦下之事,應當手到擒來才對。”
穆凝姝心道,對不住,從前她才是被禦那個奴,沒人給她禦。
她跳下床,拿着紙筆過來。
赫連煊:“你做什麽?”
穆凝姝輕輕咬着筆頭,道:“赫連夫子講得好,我拿個小本本記下來。您繼續。”
她認認真真翻開紙張,雙眸亮晶晶,一副好學模樣,嬌憨而不自知。
赫連煊拽過她手中紙筆随意扔去一旁,壓住她的手,十指緊扣,将人禁锢在床上。
比起那些雜碎,眼前這人,才讓他心煩。
動不動說話氣他。
随意做點什麽,又能輕易惹得他意亂。
穆凝姝茫然看着他,剛還正經教着學,怎麽忽然變成這樣?
她的困惑寫在臉上,他湊得極近,附耳道:“我這麽跟你說,你直接吞進肚子裏,學得更快。”
穆凝姝被他的胡說功底驚到,“還能這麽學?”
他只是笑。
嗓音低沉,好聽得不像話。
她哪裏受得住這個。
穆凝姝輕聲道:“你又要解毒啊……”
她極力壓制笑意,人家為救她這麽慘,她內心卻在無恥狂笑。
他微微挑眉,道:“嗯。就快毒發身亡了。公主對刁奴們也能心軟,不妨對我更心軟些。你說的,我對你很好。”
她擡手抱住他,手指輕輕摩挲他的脊背,肌肉緊實,骨節分明,綿軟道:“嗯,你對我最好啦。我也是一樣……”
* * *
這世界上,能讓穆凝姝佩服的人不多,做合歡蜜的藥師,得占一席之地。
此君真乃人才。
藥效長得令人匪夷所思。
之前兩人同床共枕許久,赫連煊全然一副禁欲模樣,而今卻……甚是頻繁,有時夜裏都睡不了太久。
她很想找張奉景請教下關于合歡蜜的事。
思來想去,始終不好意思說出口。
赫連煊看上去,仍是意氣風發的貌美青年,不見灰敗頹廢。他說過問題不大,只是偶爾難受。
或許如阿香所言,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合歡蜜放大了他的欲念。大概,也出不了什麽岔子。若真不舒服,他會宣禦醫看病。
倒是她自己,恐怕問題更大。
搬來王庭後,赫連煊依照姜國宮廷制度,建立太醫院。張奉景頗有才幹,又得穆凝姝引薦推崇,如今貴為院判之一,在一衆老頭中格外出挑。
她找張奉景幫忙看下身子狀況。她癸水又至,仍未有身孕。
張奉景一番望聞問切,道:“你我之間,我就不說冗長的客套了。你身子虧空得很,內裏寒氣重,像是早年落下了什麽病根。大概剛出塞那三年,過得太苦寒,你自己沒察覺,實則有損。”
穆凝姝細細一想,估摸着怕是不止出塞後的事。
她兒時漂泊,貧困交加,剛進宮時做錯事,被主子重罰,雪地裏跪過好幾個時辰。細究起來,還有許多類似小事。
除開跟着赫連煊的這大半年,其他時候,她根本沒條件保養。
她這副軀體,金玉其外,敗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