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第59章 淺色衣服
◇ 第59章 淺色衣服
本以為陳耘會吃醋,但他聽完居然很平靜,還說:“看來他也是個很好的人。”
郁從言有些意外,但也不得不承認,宋慎的确挺好的,他點了點頭,說:“他性格的确不錯,就算不是我,換作別人他也會站出來。”
他顧自說着,沒注意到陳耘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說完視線掃過來時,陳耘又大方朝他一笑,問:“那你們為什麽分手呢?”
為什麽分手這個問題答案很清楚,但郁從言說了理由之後,又補充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現在想想,我們并不合适,他喜歡熱情浪漫,但我性格很平,也許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
陳耘對他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他問:“那你呢?從言哥,你喜歡什麽樣的?”
郁從言轉過來看他,陳耘适時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有些無辜天真,但郁從言知道他是裝的,陳耘也知道他知道,于是兩個人都笑起來,陳耘又轉過來抱他,在他後脖頸啃了一口,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眼神又變得沉郁,他說:“好嫉妒。”
郁從言拍着他的背,笑着說:“嫉妒什麽?我給過他的,都會加倍給你。”
第二天郁從言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早,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喉嚨也燒得厲害,像被人拿烙鐵燙過。屋裏的窗簾拉着,陳耘已經不在了,他在床上坐着緩了一會兒,才慢慢去枕頭底下找手機,結果在床頭櫃上找到了,手機打開,先看到一條陳耘的消息:【早餐放在微波爐裏,記得吃,我帶陳慧去複查,今晚過來】
這條信息往下,還有很多未讀,不過備注都是規規矩矩的某某事務所,某師,後面跟着一串號碼,他随便翻了一下,略過一堆同行,看到唐适發的,先是一個鏈接,郁從言點進去看,這才發現拿獎的事居然還上了個熱搜,不過下面的評論怎麽看怎麽像……水軍。
他一怔,心想,這熱搜不會是郁鴻買的吧?
除了鏈接,唐适還用表情包給他排了一個NB的隊形,然後揶揄地問新時代傑出青年哪天請他吃飯,大概是知道他現在炙手可熱飯局必定難約,還貼心地給他留了期限:【你可以先應付別人,我這裏排上就行】
郁從言笑了笑,又往下滑去,然後在最底部看到郁鴻的消息:【抽個時間回家吃飯】
發送時間是昨天晚上十一點,算算時間,估計郁鴻是昨天睡前看新聞知道他拿獎的事才給他發的。
郁從言看着那個消息,半天沒往下滑,過了幾秒,點進去給他爸發了一個OK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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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消息就沒什麽意思了,一些不太熟的同行和聯系不頻繁的朋友都發了祝福信息過來,就連劉皓也裝模作樣發了,按照禮貌應該回一個,郁從編輯好了一一回了,又磨磨蹭蹭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才下床準備去吃東西。
走到陽臺時,看到晾衣杆上挂的一件奶白色毛衣和淺色牛仔褲。
郁從言一怔,随後記憶回籠,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被熱液糊在臉上的不适感,也想起掌住他後腦勺的力度,但想起更多的是,居然是迷迷糊糊的那個夢。
他記得陳耘不愛穿淺色衣服。
眉頭慢慢皺起來,郁從言突然想起來昨天還沒給林丞發日志,立馬掏出手機,編輯了幾次,最後還是删了,只告訴林丞一件事:【我昨天和他聊起了前任的話題,他表現正常】
林丞平常上班時候不看手機,郁從言也沒想要他秒回,發出去之後,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懷疑他昨天有過激行為,但我喝醉了,不太确定。】
發完他去洗漱,打算給自己弄點吃的,剛走出衛生間,他突然想起來什麽,又倒了回去,站在鏡子前,看着裏面的自己。
他下巴青了,嘴角也破開了一個口子。
郁從言一時有些怔,他昨天其實不算斷片,做了什麽都記得,只是一些細節回憶不起來,也許是酒精麻痹了神經,連痛感也消磨了,看到這個痕跡,他才想起陳耘掐他的力度。
于是他開始仔細回憶,昨天陳耘到底做了什麽。
一些床上的情趣可以不用計較,誰幫誰無所謂,有點癖好只要不過分他都可以包容,問題是,在陳耘眼裏,這樣的行為到底是做愛,還是發洩?
言語上沒有表現,全把氣撒在床上嗎?
郁從言又想起那個夢,想到陽臺上的衣服,以及夢中分明是陳耘的聲音,又像宋慎似的說話。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時,林丞的電話進來了。
平時郁從言和他聯系都是發消息,用以避免陳耘發現,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林丞直接打了電話。
郁從言連忙接通,林丞開門見山地問:“他在嗎?”
郁從言一愣:“不在。”
林丞頓了一瞬,說:“你昨天怎麽和他說的,具體一點。”
郁從言挑一些能說的說了,林丞又問:“之後呢?你再回想一下,他真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郁從言回想了一下,除了陳耘說半真半假地說他嫉妒,其他的就沒有了。
林丞說:“我覺得他有點太平靜了,雖然這是好事,但根據你前面說的,這就不符合他的行為邏輯,你确定你有完整地觀察到嗎?有沒有什麽遺漏的?”他不相信陳耘這麽快就能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
郁從言想了想,和他說了昨天晚上的情形。
他本來有點羞恥,但林丞專業的态度又沖散了他那種感覺。
林丞問他:“這種情況之前有嗎?”
郁從言一愣,想到車上那次,愣愣地說:“有。”
“那你之前怎麽沒和我提過?”
郁從言一怔,心在慢慢往下沉。
他不說話,林丞有些無語了:“性暴力也是暴力的一種,從言,如果有苗頭就別拖了,盡早帶他過來治療。”
郁從言拿着手機的手突然捏緊了。
好半天,他才說:“我……盡量。”
林丞似乎察覺到什麽,開始勸他:“從言,這不僅是為他,也是為你自己,別談個戀愛把自己都……”
“我知道。”郁從言飛快打斷了他:“我還有事,改天聊,謝了,之後改天請你吃飯。”
逃也似的挂了電話,郁從言怔怔地坐着,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性……暴力嗎?
他摸着自己的嘴角,又回想起上次在車上,在小巷,陳耘呼吸粗重地叫他下車,把褲子脫了。
目前為止,陳耘好像沒有對他有什麽實質的傷害,只是偶爾狠了一些,但事後都會撒嬌道歉,也有人喜歡這樣的,但林丞說,本質上講,這已經是扭曲了。
之前那些被郁從言壓下去的想法,現在又通通冒了出來。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郁從言過了一會兒才拿起來看,發現是陳耘的消息,【複查結束了,身上還是有自殘的痕跡,我沒發現,醫生說情況很不穩定,我今天得陪着她,就不過來了。】
郁從言看着那條消息,毫無預兆地,眼裏泛出淚來,模糊了視線。
他一怔,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抹了抹臉,又覺得脖子也梗得厲害,他拿着手機打字,卻發現手在抖,一個“好”字打了半天。
陳耘要是接受治療,也會這樣嗎?
會嗜睡,會兩眼呆滞,長時間不說話,會突然情緒失控砸東西,也會在晚上夢游似的一個人爬起來在沙發坐一夜,會拿刀劃自己,把自己沉在浴缸裏……
郁從言發現自己想象不了那樣的陳耘,想象不了他那雙黑亮的眸子變得空洞,想象不了他拿着刀往自己身上劃,只要一想,就要痛得窒息。
過了好久,他才給林丞回消息:【我知道了,但他最近有改善,我想再試試,如果還是沒有效果,我會帶他來的。】
一月份,陳耘要正式開始實習了。
郁從言拿了獎之後三天兩頭就要去應酬,還抽空回家了一趟,父子關系因為他拿獎這事兒有所緩和,但他那天也沒在家裏過夜——他最近實在有點太忙,跟新科考的狀元郎似的,要不是現在不流行到家裏拜訪,他家估計也要門庭若市了。
但他本人其實十分恍惚,整個人和行身走肉沒什麽兩樣,酒喝到肚子裏什麽反應都沒有,飯吃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每天借應酬把自己沉在酒桌上,時常半夜才回家。
陳耘去實習的前一天,郁從言喝到在外面吐了一通,陳耘去接他時,他正靠着路燈,坐在地上用皮鞋的腳尖劃圈。
陳耘走過去把他抱起來,郁從言一開始很配合,快站起來時卻開始掙紮,陳耘差點抱不住他,連忙喊他:“從言哥,是我!”
郁從言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好像認出來了,又好像沒有,他突然脫了力,靠在陳耘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說:“是你。”
陳耘要把他背到背上,郁從言卻不動了,把他抱得緊緊的,簡直像要把他勒進自己的身體裏,他突然說:“陳耘,你乖一點好不好?我好累了,乖乖。”說着,還摸了摸陳耘的頭。
陳耘僵了片刻,沒說話,也沒動,直到好一會兒郁從言都沒再出聲,喊他也沒反應,陳耘才把他撐起來,發現郁從言已經睡着了。
陳耘沉默着把他抱起來,往車上走。
第二天一早,陳耘起來時,郁從言還沒醒,他輕手輕腳地收拾,裝了一個行李箱。
寧城的房子早看好了,兩居室,郁從言挑的,出門就是地鐵口,三站地就到陳耘公司,很方便。
寧城離江城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高鐵路程,因此陳耘只收了幾件衣服,留了好多在郁從言的衣櫃裏,他一排排看過去,然後拿出手機,給衣櫃拍照。
拍完,他又打開了吊燈,從裏面拿出一個微型攝像頭,換上電池,然後去浴室,書房,客廳,檢查剩下的三個。
一切準備好後,他走到床邊,看着睡得很熟但眉頭皺着的郁從言,在他額頭上親了親。
等行李箱的滾輪徹底消失在房子裏,客廳傳來鎖靠上的聲音,郁從言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翻了個身,從側躺變成平躺,仰頭看着房間裏的吊燈。
從陳耘起床他就醒了,可他現在寧願自己沒醒,這個吊燈是他自己挑的,按照自己審美來的,通體都是奶白色,像朵飄在空中的雲,他現在才發現,雲中間有一個黑點,仔細看還散發着紅光。
【作者有話說】
抱歉來晚了,最近在忙一個比賽,恨不得一個小時掰成三個小時用(哭哭)
佩子啥時候允許作話發表情,我要哭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