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第37章 你和我睡
◇ 第37章 你和我睡
從江大出來,郁從言難得地感覺到有些迷茫。
他倒不覺得陳耘發生了什麽意外,如果發生了意外學校肯定會最先知道,但他怕陳耘遇到什麽事,自己瞎處理,他站在學校外面又給陳耘打了個電話,這回還是不接,郁從言突然開始生氣了。
不管上天還是遁地了,總得有個信兒吧。
他靠在車座上,也沒想着要去哪,回家也是空無一人,正煩着時,手機響起來,郁從言有些心急地拿起來看,卻發現是唐适。
郁從言盯着屏幕看了兩秒,然後給他挂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起來,郁從言有些煩躁地接通了,還沒開口,就聽見唐适的哭腔,一個大男人,快哭破音了,聲音啞得郁從言沒認出來,他說:“老郁,我分手了!”
唐适選的農家樂不算遠,從市區開車過去一個多小時,郁從言在繞城高速上時,接到唐适的電話:“你來了嗎?她已經走了。”
郁從言看着前面的路,穩穩超了一個車,說:“快了。”
唐适一說又要哭:“我那麽喜歡她……”
“打住!”郁從言拐彎進入匝道,面不改色地說:“我開車,等我到了你再哭行嗎?”
唐适點點頭,把電話挂了。
郁從言本以為秦璐先走了,唐适得是一個人,卻沒想到去到農家樂,在路邊等着的還有一個何楠楠。
唐适狀态不好,居然還幫何楠楠提着行李箱,兩個眼睛哭得像個大核桃,郁從言都沒眼看,反倒是何楠楠狀态挺不錯,和他打了招呼,很自覺地去拿自己行李箱鑽入後排。
唐适一看見郁從言就要哭要靠,被郁從言推着頭頂開了,問他:“怎麽回事?”
其實唐适已經過了最傷心的時候,架是早上吵的,他哭一整天了秦璐也沒心軟,他其實已經慢慢接受了分手這件事,但一看到郁從言,又難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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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了兩下鼻子,說:“上車說吧。”
上了車,郁從言先看了一眼何楠楠,挺好奇她為什麽沒和秦璐走,何楠楠挺聰明,一眼猜出了他的想法,趕緊擺手說:“我和唐适沒關系啊,楠楠和我們一起來的另外一個女生一起回了,我總不能丢唐适一個人吧,他剛剛看起來感覺要哭斷氣了,要哭死了我還得負責呢。”
唐适居然還有力氣反駁:“沒有那麽誇張!”
現在知道丢臉了,郁從言看他一眼,唐适大概是過了那個勁兒,沒那麽難受了,他抽了抽鼻子,自己抽了兩張紙擦了,說:“她嫌我幼稚。”
郁從言沒說話,唐适又問他:“我幼稚嗎?”
“不算。”郁從言有些煩,話也說得挺生硬的。
唐适又抽了兩張紙:“可是我仔細一想,覺得我是有點不成熟,尤其是和你比起來。”
郁從言:“那就有點。”
唐适又哭了:“你也覺得是吧……”
郁從言皺了皺眉,将油門踩得更實,眼見着已經逼近市區了,下個路口就得轉到唐适家那條大道去,唐适卻說:“我不回家。”
郁從言看了他一眼,唐适挺沒出息地問他:“我能去你那兒嗎?我那天才和我媽說等我回來帶璐璐去見她,我這會兒回去會被她掐死的。”
郁從言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朝後視鏡裏的何楠楠看去,何楠楠笑了笑:“你把我放在路邊就行。”
話是這麽說,郁從言還是把她送回了學校,然後又帶着哭哭啼啼地唐适回了他家。
唐适來過他家很多次,已經輕車熟路了,進門自己打開鞋櫃就開始換鞋,結果發現常用的那一格裏放着一雙陌生的拖鞋。
他問郁從言:“你換拖鞋了?”
再看旁邊,郁從言穿着和那雙陌生拖鞋的同款。
郁從言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捉奸呢,他說:“陳耘的。”
唐适猛地擡起眼來看他:“你們果然同居了,還穿情侶款拖鞋,你果然被他蠱惑了!”
郁從言一頓,看了一眼腳上的拖鞋,沒說話。
他現在還不知道陳耘那個小崽子去哪兒了,心情不免有些煩躁,語他朝唐适說:“沒在一起,你把鞋扔一邊兒就行。”
唐适拿了自己常穿的鞋,左看看又看看,确認了陳耘不在才進門了,還故意問郁從言:“陳耘不在嗎?”
說到這個郁從言就來氣,他忍不住聲音大了點:“說了不在,你要麽進來,要麽滾。”
唐适被吼了反而嘿嘿笑起來了,又熟門熟路去冰箱拿酒,抱了一堆果啤雞尾酒放在茶幾上,讓郁從言陪他喝,“老郁,還是你對我好。”
郁從言都被他氣笑了,但他也沒拒絕,拿了一瓶開了,遞到唐适面前,又自己重新開了一瓶,才說:“說吧,總不能真因為覺得你幼稚就分了。”
說到這個,唐适又開始難過,“一部分原因吧,我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老說我不理解她,不懂她想要什麽。”
“昨天我們在農家樂還玩得很開心的,吃燒烤的時候她還給我夾肉呢,但後面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就生氣了,自己回房間了,晚上我問她,她又說她沒生氣,然後今天早上起來就說要分手,說我不懂她。”
女人的心思郁從言是真的不懂,他沒發言,自己慢慢喝着酒,控制着別醉,要不然待會兒唐适醉了他還得遭罪。
雖然家裏都是啤酒果酒之類的,度數不高,但照唐适這麽個喝法,再加上情緒上頭,醉肯定是跑不了的,就看他醉到什麽程度了。郁從言已經做好準備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唐适從盤古開天地說起他們這回矛盾的起點。
起因是因為一個月前,秦璐想出去玩,但唐适被導師拖住沒去成,後來答應她要補,又因為什麽事情沒補上,反正拉來扯去都是一些小事,郁從言算是聽明白了,但他沒有勸,感情的事情,還得自己感受。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莫名奇妙想起陳耘。
他想,他們也沒吵架吧?知道陳耘保研了沒告訴他,他也沒生氣,還說要給他慶祝呢。
唐适哭得抽噎了一聲,突然說:“下雨了?”
郁從言轉過眼看陽臺,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烏雲密布,已經落下雨點,且起了大風,這陣仗估計雨小不了。
郁從言把窗戶關上了,問唐适:“你今天不打算回了?”
唐适“嗯”了一聲,“我在你這躲兩天,然後我就回學校治愈情傷去了。”
兩個人坐着喝了好一會兒酒,天都黑了,雨卻一直沒有要停的意思,看着唐适已經有點飄了,郁從言打算叫停,唐适卻還滿嘴“璐璐”,郁從言看不下去,打算叫他先去洗澡。
唐适哼哼唧唧不願意,郁從言又開始煩躁起來。
他剛剛聽到手機振動了好幾聲,怕是陳耘,但唐适拉着他,他又沒法看。
他站起身來,唐适又拉着他,不知道是喝昏了還是耍混,迷迷糊糊地喊:“璐璐……”
郁從言嘆了口氣,正準備借勢扶他,恰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郁從言一愣,一把甩開了唐适,唐适抓了他兩把沒抓住,在沙發上摸了半天,撈了一個枕頭抱在懷裏又蹭又親。
郁從言的腳步有些急,不知道為什麽,他有種預感,門外是陳耘。
門鈴只響了一次,開門前郁從言的心跳已經快起來,果不其然,門打開,陳耘渾身濕漉漉地站在外面。
“你……”郁從言一時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陳耘渾身濕透了,黑色的沖鋒衣已經被水淋濕反光,哪怕戴着帽子,頭發也是濕的,眼睫上都是水,甚至下巴還在往下滴水,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他就這麽看着郁從言,一語不發。
郁從言簡直不知道說什麽,他等了他兩天,陳耘消息不回,電話不接,人也不在寝室,不知道去哪了,一個信兒沒有,郁從言本來是很生氣的,但陳耘就這麽一聲招呼不打地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卻一個字說不出來,兩個人站着對視了幾秒,郁從言才反應過來把他拉進了門。
地板上立馬以陳耘為中心聚了一灘水漬,郁從言沒管,聲音也有些急,“換鞋!愣着幹嘛!進去先把濕衣服脫了!”
但陳耘愣在原地沒動,郁從言關了門,察覺他沒動作又要生氣,轉眼一看,放陳耘的拖鞋的格子裏空空蕩蕩。
叫唐适丢,他還真丢了。
郁從言無語地彎腰下去找了半天,才把那雙陳耘常穿的鞋在最下面一個格子裏找出來了,陳耘看了他一眼,脫了鞋換上,露出來的腳趾都被水泡白了。
郁從言看着他被水泡得發白的腳趾,一時不知道這氣還要不要接着生了,頓了一下,低聲說:“鞋不是我收的,是唐适。”
陳耘沒說話。
郁從言發覺他不對勁,正想問他怎麽回事,卻被打斷了。
“璐璐!”唐适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精神地站了起來,以一個十分滑稽的站姿看着陳耘。“璐璐,是你嗎?你終于來接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和我分手。”
陳耘看見唐适也一愣,但他沒說話,轉過頭來看着郁從言。
郁從言解釋說:“他心情不好,過來找我開解。”
“他今晚不走嗎?”陳耘說了進門的第一句話。
郁從言一頓,陳耘的聲音……真是啞得可以,和十年老煙嗓有得一比。
他皺起眉問:“你感冒了?”
陳耘沒回答他,又問:“他今晚要在這睡嗎?”
也得虧是唐适醉了,要不然陳耘這态度,肯定得被說不禮貌,但郁從言看着他,沒說話。
陳耘顯然一定要得到他一個答案,緊緊盯着他。
好半天,郁從言才說:“他喝醉了,外面在下雨。”
陳耘問:“他睡客房?”
郁從言是肯定不能讓唐适和他一起睡的,但他把唐适帶回來的時候,并不知道陳耘會突然回來。
沉默了幾秒後,他“嗯”了一聲,陳耘突然就開始往外走,郁從言愣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陳耘就已經走到了門口,好在他要換鞋,耽誤了時間,讓郁從言一把抓住了他,“幹什麽去!”
郁從言也有氣,且氣還不小,陳耘說要回來,兩天沒消息,打電話不回,也不在寝室,一點音信也無,結果就這麽濕漉漉出現了面前,不知道的以為他被綁架了今夜才逃回來呢。
郁從言拉住了他換鞋的手,聲音也沒壓着氣,問他:“幹什麽?”
陳耘擡起眼,說:“回學校啊。”
“外面下這麽大雨,你回個屁的學校!”郁從言極少罵髒話,但現在他是真的有點忍不住,他一把揪住陳耘的衣領把他拽了過來,不容質疑地說:“就在這睡!”
陳耘也不甘示弱,斜眼看着他:“他在這,我睡哪兒?”
郁從言一瞬間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來,他好像把客卧單獨劃給了陳耘。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家的客卧在之前也不是沒人睡過,唐适有時候沒事幹也會連着過來住幾天,他從來沒說過客卧應該屬于誰,但昨天陳耘不在的時候,他去客卧看過,陳耘往衣櫃裏放了衣服。
陳耘把他的客卧當成了自己的房間,但這不能說冒犯,因為是郁從言允許的。
但唐适……再一看,已經醉暈了,敞着肚皮躺在沙發上,又不能真的讓他這樣回家。
郁從言有些負氣地說:“他和我睡。”
陳耘立馬說:“不行。”
郁從言擡起眼來看他。
陳耘完全是下意識地反駁,郁從言看出來了,但他眼裏沒有說錯話的慌亂,而是直直對上他的眼神,就這麽緊緊看着他。
這個眼神太過直接,郁從言一時忘了問為什麽不行。
胸口慢慢熱起來,他有種自己要瘋狂起來的感覺,兩個人就這麽對視着,誰也沒說話。
幾秒後,在陳耘朝郁從言邁出半步的時候,郁從言率先挪開了視線,然後他聽見自己說:“那你和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