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裏逢春

第31章 ◇ 第31章 我不會和別人談戀愛的

◇ 第31章 我不會和別人談戀愛的

陳耘愣了一瞬，随即沒忍住笑了起來，他笑了，郁從言卻皺起眉頭來，他緊緊盯着陳耘。

陳耘笑着問他：“你想吃嗎？”

郁從言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擺手拒絕了，“我晚飯吃太多了，這會兒肚子難受，好脹。”

他伸手揉了揉額頭，陳耘過來扶他，笑着問：“那我送你去躺會兒，好不好？”

郁從言點了頭，卻又說：“身上好髒，我先洗個澡，脖子上全是汗。”

陳耘看了他一眼，郁從言在伸手摸自己脖子，好像上面已經汗濕得受不了似的。

陳耘不再掩飾眼神，甚至故意湊近了些，靠近郁從言，低聲靠在他耳邊說：“可是從言哥，我還沒洗好呀。”

郁從言愣了好半天，才愣愣地看着他，看到他裸露的身體，眼睛像被燙了一下，說話突然有些語無倫次，“哦，我忘了，我打擾你了，那個，你先洗吧。”

他說着就要往外走，還沒轉身就被陳耘拉住了，然後身後的重量壓下來，他被陳耘壓制在牆上。

郁從言有些愣，陳耘卻抓着他不放，郁從言掙了掙，轉身皺着眉看着陳耘。

理智在一點一點回籠，眼前的陳耘也一點一點變得清晰，直到他完全看清陳耘上半身，視線聚焦在他下巴上的一滴水珠上。

陳耘在用他從來沒見過的笑對着他，聲音也不是一貫的清朗，而是帶着幾分水汽，有些故意拖慢的低緩，“從言哥，我沒有找到毛巾，你知道毛巾在哪嗎？”

耳朵瞬間燙起來，郁從言酒完全醒了，也意識到自己身體的反應，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無措。

他聲音都有些遲緩，尾音發顫：“我去給你拿？”

于此同時，陳耘也發現他清醒了。

眼底的情緒瞬間退去，手下意識放開，脊背竄上一股森寒，陳耘看着郁從言，郁從言也看着他，兩人無聲對視了幾秒，然後郁從言主動開門出去了。

怎麽回事？

陳耘……

郁從言恨不得敲自己腦袋，暗罵喝酒誤事，同時腦子裏反複浮現剛剛看到的陳耘。

陳耘……原來是這樣的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在心裏暗罵自己別以為喝昏了就能瞎想，腦子裏卻抑制不住反複回播剛剛的畫面。

他一直以為陳耘是個半大孩子，大學生那一款，上次給他擦藥的時候他都沒多想，但沒想到剛才……他們為什麽以那種姿勢僵持已經記不清了，但郁從言承認，睜開眼呆滞的那幾秒裏，他的确差點色令智昏。

五分鐘後，郁從言在浴室門口敲了門，清了清嗓子，才問裏面的陳耘：“家裏新的毛巾好像沒有了，我下樓給你買？”

浴室裏有水聲，但沒有別的動靜，過了幾秒，裏面才傳來陳耘有些低沉的聲音。

“不用了，我帶了，剛剛忘記了，謝謝從言哥。”

“那行吧，”郁從言在門口漫無目的地站了幾秒，聽着那水聲心裏怎麽想怎麽不是那麽回事，但陳耘一句“從言哥”又把他念頭打回去了，他暗罵一聲，趕緊走開。

酒精誤人，郁從言一直都知道，他喝酒有分寸，也就是今天心情不好，才喝多了些，本來沒啥事的，但他沒想到陳耘會在他家。

更沒想到他會拉開門就撞見正在洗澡的陳耘，看見他不穿衣服的樣子。

郁從言覺得有些荒謬，有些東西好像在心裏升騰起來，又被他很快按滅了。

他拼命在腦海裏回憶陳耘小時候的樣子。

然後回憶着回憶着，他突然意識到，第一次遇見陳耘時，他已經十四歲，其實也不算什麽都不懂，只是個子小，他才一直把人當小孩而已。

他在陽臺站了一會兒，同時告訴自己，他本來就喜歡男人，陳耘身材長相各種外形條件都不錯，他會對陳耘起反應很正常，這種反應和感情無關。

可心裏卻又泛起隐隐的不安。

他不是在教室坐着睡個午覺都得往大腿上蓋外套的小男生了，雖然有些東西對于男人來說不必太糾結，感情并不是有反應的必要條件，但這也提醒他，至少他對陳耘的身體是感興趣的。

這種東西不受情感和理智的支配，哪怕他反複告訴自己不行也無濟于事。

郁從言想：也許是他太久沒弄了？

上一段分了之後他一直沒什麽想找的心思，一是身邊的人不合适，二是家裏的态度不明朗，他沒心思去禍害別人。

所以大概真的是單久了。

陳耘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郁從言已經不在客廳了，他喊了一聲，郁從言在卧室應答他，陳耘便走去卧室敲門，但郁從言說：“我在換衣服，你洗完了收拾好先睡吧，明天是不是還有課來着？”

課在下午，根本不需要早睡，但陳耘沒有反駁，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隔着門，安靜的卧室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郁從言沒在換衣服，他坐在床上發呆。

腦子很亂，根本沒辦法思考，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酒到底醒了沒有，明明有些事想清楚了，心卻沒放下來。

想着陳耘大概是走了，郁從言躺了一會兒，便打算收拾東西去洗澡，衣服換好了，本來打算燃個香薰的，轉念一想，也許這澡得洗挺久，又放棄了。沒想到拉開門，卻看見陳耘站在外面。

郁從言吓了一跳，聲音都有些虛：“你……怎麽在這？”

陳耘已經換了睡衣，表情看不出來什麽情緒，只是看着他。

郁從言在他的視線下，突然有些發虛。

他不至于斷片吧？昏也就昏那一會兒？

但一想到剛才他清醒過來兩個人的姿勢，又有點心虛，他看着陳耘，沒法确認什麽，也不好問，只好催他去睡覺。

卻聽見陳耘說：“郁老師，你生我氣嗎？”

郁從言一愣，“我生你什麽氣？”

陳耘看着他，視線從他臉上仔細掃過，似乎是想判斷他是否真的沒生氣，過了一會兒，不知道判斷了個什麽出來，他又笑了，但笑得有些蒼白，看得郁從言很不是滋味，“你不生氣就好，我來沒有提前和你打招呼，怕你生氣。”

說完，他又垂下來頭，微微偏着腦袋，像極了偷偷抹眼淚不想讓人發現的樣子。

郁從言最受不了他這樣，在心裏嘆了口氣，才說：“你就算給我打電話我也不一定接得着，給你密碼就是做這個用的，不用那麽……小心翼翼的。”

陳耘沒說話，但好歹把頭擡起來了，視線落在他手裏的衣服上，問他：“你要洗澡嗎？”

話題轉得快，郁從言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嗯……啊。”

但陳耘沒讓他。

郁從言有些愣，擡眼看着他，看見他眼裏亮晶晶的，閃着一絲期待。

郁從言有些懵，陳耘說：“郁老師，我今天好累，洗澡前可以抱抱我嗎？算是安慰，可以嗎？”

郁從言目光有些閃躲，他現在真的有點抱不下去。

但陳耘看着他，又說：“我這樣是不是會讓你有負擔？對不起，因為我怕你只是客套，不是真的想讓我來，但是今天網吧停……”

郁從言一咬牙，伸手抱上去了。

他動作有些急，陳耘的聲音都被撞得不穩了，郁從言有些尴尬，但也沒有回頭之路，只好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發，把這個擁抱的姿勢往大人抱小孩的方向去靠，然後就感覺到陳耘順勢把頭埋在了他頸窩裏，手也慢慢在他腰上收緊了。

一些記憶回籠，郁從言下意識想躲，心說也不用抱這麽用力，下一秒，就感受到陳耘在他耳邊笑了。

氣息就在脖頸邊上，竄得他有些熱，也有些癢，脊背突然一陣酥麻，郁從言心一緊，下意識把聲音都放輕了，他問：“你笑什麽？”

陳耘說：“很開心。”

郁從言又一心虛，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就這麽不尴不尬地抱了五分鐘，郁從言實在忍不了了，感受到陳耘沒有別的動作，就想推開他，還沒來得及，陳耘就放開了，他笑着郁從言，好像真的因為他一個擁抱開心起來了。

他笑着說：“郁老師，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郁從言一聽，頓時又心疼起來。

他和陳耘無親無故，只是可憐他給了他一些錢而已，陳耘卻覺得他是世界對他最好的人了。

這種事根本容不得細想，他避開了陳耘的眼神，扯了個無關的話題：“這就好了？那你以後談戀愛怎麽辦？”

陳耘卻篤定地說：“我不會和別人談戀愛的。”

郁從言沒當真，陳耘笑着，對上他的視線。

腦海裏又想起某種被他壓制的可能，郁從言覺得自己要瘋了，他甚至想直接抓着陳耘問：“你喜歡我？”

但看到陳耘的樣子，還是忍住了。

他還小，也沒有在正常的家庭關系中長大，可能是誤會了自己的感情，甚至可能自己都還不知道這份感情的存在，如果不是陳耘自己踏出那一步，他不想陳耘承受這些。

同性戀什麽的，太難走了，他已經很艱難，更何況是陳耘，他出身在農村，思想更封閉。

“你現在享受着自由的權利，不想戀愛也正常，等以後遇到喜歡的人你就知道了。”郁從言說。

說完這句話，他沒再看陳耘的眼神，把他推開自己去浴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