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第29章 你怎麽這麽好?
◇ 第29章 你怎麽這麽好?
郁從言是不反對陳耘勤工儉學的,畢竟他太了解陳耘的家庭條件,也太了解陳耘的自尊心,但他反對陳耘為了賺錢糟踐自己。
他想了想,把自己家密碼和陳耘說了,“下回別去網吧了,我沒下班就自己開門進去,在我的客卧睡,第二天早上再回去。”
陳耘看着他,沒說話。
郁從言笑着說:“怎麽了?不會說話了?”
好半天,陳耘才朝他笑了笑,說:“謝謝從言哥。”
郁從言點了點頭,讓他回學校去,他看着他走,走了兩步,他又把陳耘叫住了。
“記得我和你說的嗎?我既然資助了你,就會對你負責,既然你這麽巧在江城,又怎麽巧在我家小區裏找了家教,就別有負擔,我給你的密碼別當擺設。”
陳耘看着他,點了點頭,郁從言其實有點想去再拍拍他肩膀又或者摸他的頭,但人太多,他忍住了,就這麽看着陳耘,叫他:“行了,上課去吧,有些事情不要多想,年輕輕輕的,別把自己搞得活這麽累。”
陳耘卻沒走。
郁從言說:“怎麽了?”
陳耘走了過來,站在車邊看着他,郁從言看他走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緊張,莫名想起來一些很模糊的記憶,比如很久之前,背上滾燙的手掌和氣息。
他看着陳耘,想問他還有什麽要說的,卻沒想到陳耘突然把他抱住了,郁從言一愣,感受到陳耘的氣息壓進,他的肩膀被陳耘完全壓在手臂之下,陳耘的頭就靠在他肩膀上,有點重。
郁從言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和自己同款沐浴液的味道,但聞起來總覺得和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不一樣。
陳耘低聲說:“從言哥,你怎麽這麽好?”
說話的氣息順着耳後爬上來,郁從言心跳莫名快了起來,他有些不自在,但還是沒推開他,為了讓陳耘相信自己并不反感他的親近,還伸手去他背後摸了摸,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說:“不是你讓我可憐可憐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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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笑着說的,陳耘也笑了,他把他抱得更緊,郁從言想說可以了,卻突然感覺到脖頸上傳來一點溫熱的濕意,他一愣,陳耘卻已經放開了他,他笑着說:“從言哥,我走了。”
郁從言站在原地,看着他走進校門,一時有些愣。
他以為是錯覺,但伸手朝自己脖子後面摸去,發現的确是濕了。
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他又想起來,唐适說陳耘喜歡他。
當時沒有相信,但現在,他居然有點信了。
這個認知搞得郁從言有些無措,他坐在車上,卻沒發動。
一開始他還在糾結,喜歡這事到底真假,後來開始琢磨要是真的,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自己之前怎麽沒發現,後來想着想着,想到脖頸上的濕,他又有些煩躁。
陳耘要是真喜歡他,大大方方的,他也不是扭捏的人,要拒絕要接受都好說,偏偏他趁人不注意留下這麽意味不明的一吻,讓郁從言問都沒地兒問去。
他在車裏坐了半天,反複打開唐适的聊天框,想了半天,還是一個字沒發出去,唐适那人,問了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還要陰陽怪氣他一通。
最終郁從言什麽都沒幹,驅車走了。
但他今天這班到底是沒上成,送了陳耘去學校之後,他又接到電話,派出所打來的,說是昨天那兩人抓到了,讓他過去指認。
他開着車過去,到派出所,民警已經基本問清楚了,拿刀的那個叫趙凱,是悅府廣場中心商廈倒塌事件中受傷農民工的兒子,另外一個是他表哥。
趙凱父親因為工地意外受了傷,顱骨骨折,現在還沒出ICU,估計是沒錢了,申請的賠償款也沒下來,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的郁從言,混進小區來堵他,本來郁從言以為只是個巧合,卻聽見警察說:“趙凱說你是中心商廈的設計師,是你害他爹成這樣的。”
郁從言一頓:“中心商廈不是我的項目。”甚至不是他們事務所的項目。
警察顯然也查了,解釋說:“大概是個誤會,可能認錯人了,這兩個人我們已經教育過了,你看是要調解還是……”
郁從言就受一點輕傷,也沒打算要賠償,就由警察處理了,以尋釁滋事的罪名拘留幾天。
出了派出所,已經十二點,郁從言無故缺曠一早上,這會兒才開車去事務所,但上了車,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中心商廈不是小項目,工程隊都是正規的,流動工人很少,趙凱的父親既然是工地上的工人,肯定是認識設計師的,就算是個最邊緣搬磚的小工,沒見過設計師,名字也總該聽過,又怎麽會認錯?
他和中心商廈的項目八竿子打不着,到底是巧合認錯,還是有人故意而為?
開到一半,郁從言突然打了轉向燈,急轉了個彎,他給Sandy去了個電話,說今天先不去事務所了。
然後他直直驅車,往劉局那去。
劉局看到他來還有些愣,說今天沒約吧,郁從言說沒約,“查點美術館的資料,麻煩劉局行個方便。”
劉局看了他一眼,沒問,一副很大方的樣子,招了招手叫個小職員給郁從言帶去檔案室,問他找什麽。
郁從言随便說了一個,那小職員給他找,郁從言心不在焉看着她翻檔案,突然說:“你們劉局,在這個位置有五個年頭了?”
小職員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說:“我考進來的時候,劉局就在了。”
郁從言“嗯”了一聲,又靠近了一些,去翻她找出來的資料,他長得好,但人們總容易因為他的名氣而忽略他的長相,小職員看了他一眼,耳根子就有些紅。
郁從言笑了笑,随意翻了翻,裝作閑聊似的問:“你們住建局的項目,挺多好像都給了中鼎?”
中鼎也是一家建築設計事務所,算是江城的老牌子了,市裏叫得出名號的項目,但凡有些年份的,基本都是中鼎承包設計,小職員不太明白其中的道道,只老老實實答:“應該是的,中鼎算是和我們合作的老客戶了。”
“說起來還挺巧,中鼎的老板也姓劉。”郁從言看着那小職員,一直含着笑,說話也和和氣氣的。
小職員不敢和他對視,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好像是聽說,劉師和我們劉局有點親戚關系,不過好像也不算親近,宗親吧。”
說完,小職員立馬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合适,又補了一句:“但是中鼎和我們的合作,劉局上臺前就開始了,一般的項目劉局也不太管項目設計委托的事情的,只有美術館這種大項目才會插手。”
郁從言明白了,也不再為難小職員,讓她把資料收了,說:“別緊張,我就是問問,既然做了你們局裏的項目,總要知道你們以前的标準是什麽,參考一下。”
他拿起小職員找到的資料,伸手一彈:“看完了,謝謝你。”
小職員臉一紅,“沒……沒事。”
找到了一份沒啥大用的資料,郁從言又順路拐去了劉局的辦公室。
劉局喝着茶,算着他還得再來一回,笑呵呵地問:“怎麽,郁師到我們這來取上經了?”
郁從言笑了笑說:“沒做過市局的項目,緊張啊,畢竟劉皓前輩珠玉在前。”
提到劉皓,劉局的臉色微變,眉毛微微蹙起又很快松開,他說:“劉師的實力也是很值得認可的。”
毫無營養的一句話,郁從言笑着看着他,也沒拆穿,只是閑聊般說:“算起來,劉師算我半個前輩,手底下拿得出的項目也不少,各種榮譽也不缺,就是怎麽就一直沒個主流獎項呢?”
劉局擡眼看着他:“郁師這是什麽意思?”
郁從言說:“劉局,市政的項目,往前數近十年,不是市設計所就是中鼎,今年突然找到我頭上,我實在是受寵若驚啊!”
劉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郁從言也不怵,臉色半含着笑,甚至躬身喝了一口劉局秘書給倒的茶。
“藍獎,”劉局放下茶杯,突然說:“江城市每年都報項目,卻從來沒拿過。劉皓三年前入圍,也只是提名。”
郁從言看了看他,沒說話。
過了半天,劉局說:“郁師,我挺看好你。”
郁從言聽完,忽然起身,笑着說:“我知道了,謝謝劉局。”
從劉局那出來,郁從言就在想,到底怎麽把吃的這個虧給還回去,他沒那麽大方,在江城做生意這幾年,行業內的單子他都吃得還算開,就算從前知道劉皓在中鼎看他不爽也沒覺得有什麽,各憑本事吃飯而已,沒有必要紅眼。
但今天這事,卻叫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以前以為設計是靠作品吃飯的,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
劉局和劉皓之間到底有什麽龃龉他不感興趣,但看樣子,他們大概是鬧掰了,就算沒掰,至少也不是從前那般毫無嫌隙了,郁從言無意給人當了戰場,要是搞不好,說不定還得給人當槍使,說不委屈是假的。
他總不能一直吃啞巴虧。
晚上Sandy下班後,郁從言單獨把她約了出來說這事,Sandy聽完也挺生氣:“技不如人就算了,為了個獎項至于嗎?市政這麽多年的項目全是他們在做,我們也只能算夾縫中生存,要不是你有實力,江城這地界連你一杯羹都沒有,能不能要點臉啊?”
郁從言還沒說昨天差點被人拿刀亂砍的事,現在看來估計也是劉皓所為,不過他不打算說了,真說了,Sandy估計得跳三層樓高。
她發了一通脾氣,才問郁從言:“那現在怎麽辦?”
郁從言不是吃不了虧的人,但這個虧吃得的确有些太憋屈了,他想了想,說:“把美術館以市政的名義,報上去參加藍獎評選。”
藍獎是內地官方獎項,由設計師委員會承辦評選,各地市政和設計局都有內部推介的機會,但真正得獎還是看組委會評選的結果,Sandy有些不明白,他們自己有名額,為什麽要市政推。
郁從言靠在椅背裏,笑得有些難見的張揚,“免得我要是拿了獎,還有人說我是花錢買的。”
Sandy看着他:“你就這麽有信心能拿獎?”
郁從言說:“百分之八十吧。”
【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國慶快樂~